虽然林诗怡和丁玲,也包括我,都对房产被舅舅侵占的事心有不满,但姐姐只是淡淡一笑,道:“算了,凡事都想开点,钞票是靠人挣靠人用的,我们有手有脚的,还怕将来没钱吗。我现在就这么一个舅舅,难道还要为了二套房子就和他破脸吗。”
姐姐在世上也就这么一门亲戚了,虽然舅舅对我们一家不仁,姐姐也不想对他不义的。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这位舅舅这辈子我是不会认的。
说起来还真让我们姐弟心酸,自从父亲出车祸之后,本来就少有来往的亲戚就渐渐和我们断绝了来往。爸爸是几代单传,他那边的亲戚本来也就不多,几个远房亲戚也都在外地的,所以他们没怎么和我们来往,我和姐姐也还是可以理解和体谅的。让我们心寒的还是近在咫尺的几位亲戚的表现,大姐的舅舅侵占了大姐应有的房产;二姐也有个阿姨,好象嫁到了杭州,爸爸刚出事时还给我们寄过几回钱,后来就没了音讯;二姐另外还有个舅舅,就在离这里十几里的另外一个镇上,听说办了家公司,生意很好的。让我始终耽耽于怀的是,他们居然能忍心让我们姐弟三个人自生自灭,大姐为了我和二姐不知吃了多少苦。
姐姐依恋地看着外婆住过的老房子,眼角红红的。镇上被划入风景旅游区之后,这里很快就要被拆迁了,用不着多久,这房子就将不复存在了。自从外婆过世之后,姐姐只是在给外婆上坟时会路过这里,但都没有特意进来看过,对这老房子也已没多少印象了,如果连老房子也没了,姐姐又少了一处寄托哀思的地方了。
今天我们是陪方小怡出来玩的,我也带了照相机出来,拍了几张老房子的照片留作记念。我对姐姐道:“姐姐,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姐姐抹了抹了眼角,道:“好,我们回去。”
姐姐小心翼翼地开着车,这里是风景区,加上又是星期天,路上的游人还真不少。姐姐担心吊胆的盯着前方,丝毫不敢分神,在这里开车还是很惊险的,一会儿有人从车前横穿马路,一会儿一辆自行车车前猛拐,还有一辆人力三轮车慢慢悠悠地在我们前面骑着,姐姐按喇叭都不肯让道的。姐姐也没办法,只好慢慢地开着。小怡嘟嘟哝哝地,道:“这些人怎么都不讲公共道德啊,横穿马路,开车的还怕骑车的了。”
后面又来了一辆车,见姐姐车子开得这么慢,猛按喇叭,还猛打大灯。前面那个骑人力三轮车家伙对后面的喇叭声充耳不闻,回过头看了我们一眼,还是慢条厮理地骑着。姐姐又不敢超上去,只好慢慢地靠边开,好让后面的车超上来。后面的车超了上来,超过我们时还沖我们叫道:“呆大,你车子会开吗,乌龟爬啊。”
妈的,太过分了,就你会开车啊,你刚学会开车时又能好到哪去啊。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回骂过去,就见那车猛地向右一拐,斜插到我们前面。姐姐吓一跳,根本来不及作什么反应,下意识地一踩剎车,只听“砰”的一声轻响,车子已和前面那车撞上了。所幸姐姐的车速特慢,比乌龟爬真的也快不了多少,我们几个一点没事,就是吓了一跳。
我们几个下车看了一下,我们的车也就是左灯破了,前面的车也没什么大事,也不过是右后灯撞破,划伤几道漆而已,二辆车的保险杠也都凹了一块。
前面的车里出来一个家伙,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吧,剃了一个平板头,脸上还有一个刀疤。开口就先骂上了,“你死人啊,车子怎么开的。”
姐姐又气又委屈,道:“明明是你突然插进来的,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这家伙超车时只顾扭头骂我们了,没注意前面不远还有一辆车开过来,心急之下就往右猛拐,结果和我们撞上了。我虽然没学过开车,但也知道这是他的错,他倒还恶人先告状,倒打我们一耙了。
刀疤脸见姐姐反驳,上前一步,道:“怎么,现在是你撞了我车,还敢嘴硬。你说,是想私了还是公了?”
姐姐被他嘴里的酒气熏得退后了一步,道:“这明明是你的错。”
刀疤脸又欺上一步道:“你倒再说一遍是我错,要不是看你是女的,我老早就一巴掌扇过来了。你撞了我的车,得给我五千块的修理费。”
我上前护住姐姐,道:“你想怎么样,根本就是你的错,我们还要问你拿修理费呢。”
刀疤脸一把推开我,接着就一拳沖了过来,道:“死小鬼来出什么头,给我死一边去。”
我抓住他手,顺势一拉一带,这家伙看来喝多了,头重脚轻的,差点摔倒。刀疤脸被我推了一把,大失面子,恼羞成怒地道:“小鬼,在我的地头上还敢跟我动手啊。”
站稳身后就是一把耳光扇过来。我闪过身,然后又躲过他的一脚。这些天在特警队的训练也不是白练的,刀疤脸几下拳脚都没能把我怎么样。我也不想怎么反击,这里是他的地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万一弄得他下不来台,叫来一大帮人围攻我们还是有些麻烦的。
不过和醉汉打架是最没劲的了,他可不管你是不是让着他,老是死缠着你不放,弄得你最后不得不心头火起。我都让了刀疤脸好几回了,他还不依不饶地缠着我不放,道:“小鬼,敢跟我动手,今天我不叫你爬着出去,我名字倒着写你脚底。”
妈的,我管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姐姐见我和刀疤脸打架,心里也有些发慌,道:“小新,别打了。”
现在不是我要打不打的问题,是这刀疤脸缠着我不放呢。刀疤脸车上还有一个女人,看来是他的女朋友或都相好之流,正在打电话:“阿三,你叫几个人过来,你大哥跟人打起来了,快过来。”
刀疤脸道:“叫什么人,今天我一个人就叫他爬着出去。”
姐姐见事情闹大了,也有些害怕,对小怡道:“小怡,你快打110。”
围观的人不少,可都远远地站着,没一个人肯挺身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今天要不是我会几下拳脚功夫,还不惨了啊。刀疤脸喝多了,站都有些站不稳的样子,身手自然大打折扣,打了半天都没打中我一下的,自己倒差点把自己摔倒几回。
地头蛇还就是地头蛇,没一会功夫就来了一帮人,个个都喝过了酒的样子,嘴里叫道:“哪一个,是哪一个敢在我们地头上撒野的。”
见刀疤脸正和我纠缠不清,道:“这么个小鬼也敢来闹啊。”
一个家伙上来,不由分说就是一脚踢过来,另外几个家伙也都围了上来,其中有二个还拿着家伙的,一个是根木棍,另一个则是根自来水管。看来事情非闹大不可了,他们一个个醉熏熏的,下手可不会知道什么轻重,要是挨上一下可不得了。
我退后几步,离姐姐和小怡她们远点,免得她们不小心受伤。姐姐急着要哭,小怡给110打过电话,丁玲又忙着给她爸爸电话讨救兵,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可就要看我自己的了。
刀疤脸见我退后,以为我害怕了,道:“呆大儿子,现在怕了啊,你给我跪下来从我胯下鉆过去,我说不定就饶了你。”
他手里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木棒,在手上一掂一掂地向我逼来。现在形势对我很不利,人数上六对一他们绝对占优,而且都是打架打出身的流氓。唯一对我有利的就是他们都喝多了,有二个站着还直晃呢,人数虽多,战斗力可并不怎么强。我抽空对小怡示了个意,让她拿出照相机拍几张当证据,电视看多了,也知道证据最重要,我对自己危急关头还能想到这一点也有些得意。
刀疤脸见我扭头示意之际,手中的木棒迎头击来。我一闪身,刀疤脸没收住手,木棒打在汽车车窗玻璃上,顿时就打碎了,反正这车是他的,让他心痛去吧。我一把夺过木棒,顺势在他手背上来了一记,刀疤脸“啊”的一声叫,用力挥着痛手,道:“小鬼,你敢动手,兄弟们给我上,打死了算我的。”
我都动了第一下,接下来自然也就不客气了,打一下是打,打上几十下也是打。别看他们人多,但因为喝多了,身手不灵活,被我一个个打倒时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不过片刻功夫,六个家伙就都倒在地上了,有二个甚至倒在地上吐了起来,也太夸张了,要不是一股酸臭的酒气熏天,别人看了这场面还以为我有多厉害呢,打得他们吐呢。
就象电影电视里常放的镜头一样,等我把六个家伙都打倒了,警车才姗姗来迟。二个警察过来,其中一个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打起来的?”
我道:“他的车撞了我们的车,倒要我们赔他修理费,我们当然不肯了,他就动手打人,另外几个都是他叫来的。”
那警察看了我一眼:“你还挺能打的嘛,都是你一个人打倒的?”
我道:“是他们先动手的,我是正当防卫。”
“是不是正当防卫跟我到派出所去说,谁会说自己有错的啊。”
我道:“警官,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些人个个都是地痞流氓,又一个个喝得醉熏熏的,谁对谁错还不是明摆着吗?别的不说,光是酒后驾车这条罪名他就逃不过的。”
“谁对谁错我会看的,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有事到所里去说去。”
看来我说话太急太直,没给他面子,伤了他的自尊心了。姐姐上前道:“警察同志,这回确实是这些人先动的手,不是我弟弟的错。”
警察不耐烦地道:“跟你们说了,有事到所里去说清楚,别影响我执行公务。”
丁玲道:“我们现在就是在对你说明情况,怎么变成影响你的公务了。现在的事实明摆着的,你在现场不问清楚,到所里难道就能问清楚了。再说他们几个都喝醉了酒,想录他们的口供,还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呢。”
丁宁的老爸是公安局长,丁玲这方面的场面比我们见得多些,说得警察有些下不来台,但为了维护他的面子,还是非要我们去所里不可。姐姐道:“警官同志,那撞车的责任还没分清呢,总要等交警队的人来过才能走吧。”
“你们人先跟我走,车子放在这里,交警队的人会来看事故现场的。”
我道:“事故责任没弄清之前我们不会跟你走的,我们自车有车不开,倒要坐你的警车,你当我们是罪犯啊?他们几个先动手打人的,你怎么就不带他们走啊。”
刀疤脸几个也都爬起来了,别看他们一个个倒在地上直吐,其实也并没有受什么伤,他们都醉得不行,我只不过脚一绊手一推他们就都放倒了。刀疤脸摇摇晃晃地过来,道:“小,小张,今天大,大哥被人打了,你,你得给我好好教,教训他一顿。”
说着又想对我动手动脚的,那警察拉住他,道:“你站着好了,这事情我会处理的。”
我道:“原来你们认识的啊,怪不得拉偏架。”
警察对我道:“你小鬼别乱说,信不信我抓你进去住二天。”
我道:“你凭什么抓我,坏人打人你不管,我们被打了反倒要被抓,这还有天理吗,你还是不是人民警察。”
丁玲给他老爸打电话老是关机,打李队也不通,看来是在开会,手机都关机了。丁玲道:“我认识你们局长的,你要再这样子执法,我一定会去投诉的。”
又到他身前看他的警号。
警察把丁玲推开,道:“你认识局长又有什么了不起了,我现在在事发现场,什么事都由我说了算,你就算叫来公安部长又能把我怎么样?”
他被我们说了几句,似乎伤了面子下不来台,口气也变得强硬起来了。丁玲道:“你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后悔。”
这时又来了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进来就叫:“谁这么大胆子,敢动我儿子的。”
见我和刀疤脸都站在警车帝,我和丁玲、姐姐在和警察理论,过来道:“小张,怎么回事啊?”
警察把他拉过去,低声道:“老大老酒喝多了,车子跟人撞了一下,车灯破了,还要人家赔,人家不肯,二边就动起手来了。”
那人道:“把人打得怎么样?”
警察道:“这回是老大被人给打倒了。”
看来刀疤脸平日横行惯了的,只有他打别人,别人都不敢惹他的,想不到今天喝多了,反倒被我一个小孩子给打倒了。
那中年人一开始还以为是我们被刀疤脸打伤了,心想掏点钱当医药费,这事就算了结了,现在见是自己儿子亏,不由道:“什么,还有人敢打我儿子的,小张,这事你今天一定要处理。”
姐姐站在一边,看着中年人半天,道:“舅舅。”
那人回过头,也是一呆,半晌道:“你是子欣啊。”
想不到他居然就是我那位不相往来的舅舅,刀疤脸居然还是我的“表哥”妈的,下回见到还是照打不误,我才不认这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