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蕼坐在窗前,窗子外面是一片花园。花园有着干凈宽阔的甬道,各色花圃,修剪整齐的草坪,草坪上还有一架在晚风中轻轻摆动的秋千。
他发了一会儿呆,拿起桌上的电话。
电话拔通了,话筒里响起女人轻柔焦急的声音,“蕼儿,蕼儿吗……”
少年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冷硬的面颊呈现出一种柔和,好半晌他才用略微沙哑的嗓音叫道,“妈……对不起……”
“为什么和妈说对不起,蕼儿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我应该飞去美国陪妈妈,不应该留在他身边……”
“不,妈虽然很想我的蕼儿,但妈一直想把亏欠儿子的父爱还你,妈知道蕼儿一直怨恨妈妈,现在妈终于做到了……”
少年的眼眶红了,“我恨他辜负了妈妈的心,妈妈这样爱他,可是他却让妈妈一直在等待……现在我虽然回到他身边,可是他却仍旧没有给妈妈一个身份,为了保持他的地位和声誉他甚至不惜否定妈妈的存在再一次伤害妈妈……他真的好自私啊……”
“不要这样说爸爸,蕼儿,他……他是爱你的……我离开他的时候他答应过我要在你十六岁生日时公布你的身世,他做到了……妈妈不在乎被说成是你的养母,只要他承认我的蕼儿是纳兰家的骨血……妈真是不在乎,蕼儿不要为妈担心……”
少年脸上现出悲伤的神色,“妈妈……还在爱他吗?”
电话里一片沉默,“不……妈妈现在过得很好,史密斯对我也很好……”
妈妈为什么选择离开纳兰司懿而嫁给美国商界巨鳄史密斯,是因为她无法再承受他对她的忽视还是她对他的一种赌气和挑衅?因为史密斯的身份和地位足以和纳兰司懿抗衡。
蓝蕼仰卧在椅子上,闭上眼,电话轻轻从他手中滑落下去。
蓝静仪被安排在二楼最东边的房间,正是纳兰司懿带她换衣服的那间卧室,她第一次走进去的时候她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因为房间里的所有装饰都是她所喜欢的,而且衣橱里每件衣服都是她的尺寸,她甚至有种自己就一直住在这间屋子里的错觉。
纳兰荻,纳兰葎和蓝蕼的卧室都在二楼最西边,而纳兰司懿的卧房却恰恰在她的对面,可以看出他刻意这样安排,而一向霸道的纳兰二兄弟却敢怒不敢言,因为纳兰司懿手中把握着他们最终的经济命脉。
看他们那一脸臭臭的表情,以他们一向霸道狂傲的个性,又怎么会对这种居于人下的局面善罢甘休呢,即使那个让他们处于下风的是他们的父亲。
蓝静仪躺在床上惴惴地想着,希望不要有什么事发生就好。
门外响起纷乱的声音,蓝静仪不安地坐起来竖起耳朵,是纳兰葎在讲话。
“让开”纳兰葎声音不大但威胁的意味却很浓。
“对不起少爷,老爷吩咐任何人不能打扰蓝小姐”
“任何人也包括我吗?”纳兰葎阴冷的声音让人发寒。
“怎么回事?”纳兰司懿似乎被惊动了。
“老爷,少爷要去蓝小姐卧房……”
“这么晚了,蓝老师应该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纳兰司懿语气柔和地说。
“老师她一向习惯晚睡,有一道难题今天必须要向她请教,不然我会睡不着觉的”纳兰葎与父亲针锋相对。
隔了几秒钟才听到纳兰司懿说,“好吧,时间不要太长,不要耽误蓝老师的睡眠”
蓝静仪卧房的门被推开了,纳兰葎从门缝里挤进来,蓝静仪没动,坐在床上看着他。
纳兰葎靠近她,长腿一弯坐在她身边,床立刻明显塌陷下去,他的目光在她面颊上缠绕,伸指轻抚她的面颊。
“终于有机会一个人睡了,是不是很兴奋,看到有一个人居然可以让我们妥胁是不是很爽呢?”
蓝静仪稍稍偏一下头,让他的手指落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垂头,长睫盖住双眸。
“不知道?”他玩味地轻喃,一双狭眸没离开过她的脸,他的唇贴在她的耳朵上,身子已经压过来。
蓝静仪被他压在床上,整个身子被高大的少年压得紧紧的一点也无法动弹。
“你……啊……”
他吻住了她,让她的轻呼夭折在他的嘴里。几乎是一个世纪般绵长的吻,纳兰葎不着痕迹地将一只猫眼石耳鉆戴在她耳朵上。
他从她身上翻起来,手支在床上看着她。
“嗯,很漂亮”他挑挑眉,“这个要一直戴着,睡觉洗澡也不许摘,如果发现你摘下来要挨罚的哦”他从床上跳起来,挤了下眼,走出门去了。
蓝静仪坐在床上,长发凌乱,镜子里她的面颊红扑扑的,细白的耳垂上镶着一只绿色的猫眼,闪闪地发着幽光,光艳妖冶。
她抚着耳垂,被少年肆虐的双唇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这么美丽像幽灵一样的宝石一定非常名贵,她怅然地想,却不知道这并不是普通的宝石,而是一只跟蹤器和微型摄像针孔,从此时起她的行蹤全在两个少年的监测之中。
早餐桌上气氛怪异到极点,蓝静仪整根神经都处在绷紧的状态中。
纳兰司懿坐在主位正中,她被安排在他的左下手,他的右下手依旧是纳兰荻纳兰葎,她下边方是蓝蕼。
蓝蕼从下楼后就没看过她,虽然坐在她旁边,但他一直冰着一张脸自顾自地用餐,那种姿态是那么的旁若无人。
纳兰荻,纳兰葎虽坐在她对面,深沉的眸光却不时地向她瞟来,害得她的心一直在不安中扑腾。
而纳兰司懿又偏偏对她表现出一种殷勤的样子,风度优雅地为她布菜,嘘寒问暖。
“老师,不要了我吃不下了”她不知道她在纳兰司懿面前这种语气有种明显的撒娇味道。
因为他是她一直非常思慕的长辈,这与她在外表上比她强势许多然而在年龄和她心理上小她许多的纳兰荻和纳兰葎面前是不一样的,她自然而然会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而她的不经意流露出的样子,让在座的其他三个少年都妒火中烧,虽然各各表现不同。
她的一句话招来纳兰荻深长阴鸷的眸光,她咬了咬唇低下头吃饭,身子却绷得很僵,她根本不知道哪里又做错了。
“静仪尝尝这个,记得以前你最爱吃的,每次请你吃饭你都会把一大盘都吃光”纳兰司懿说道。
“老师不要光顾着我,老师也很爱吃啊,可是以前每次我的吃完老师都会把自己的让给你吃”蓝静仪也将菜夹给他,并露出甜甜一笑。
纳兰司懿几乎在那笑里迷醉,而身边的少年却看得满腹怒火。
“哦~”她的脚传来疼痛,是纳兰葎踢了她一下,现在他正沖她咬牙。
“怎么了?”纳兰司懿关心地询问。
“哦……没什么……”她吶吶地答,蓝蕼终于向她瞥来意味深长的一眼,她对上他淡冷的眸,不禁双颊烧红。
这顿饭真是让她吃的战战兢兢。
眼看这顿饭就到尾声,但让她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静仪,能不能请你去喝咖啡,十几年不见,我们可以边喝边叙旧,不会拒绝我吧?”纳兰司懿温和地看着她,非常奇怪,那犀利深邃的黑眸每每看向她时都是那么温恬优雅。
餐桌上的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异常紧张,对面的两个少年唇角抿成一线静看她的反应,而蓝蕼靠在椅子上,虽然没看她,他的侧颜却出现一抹紧张的弧度。
杀死她吧,让她挤在父子间的夹缝里进退两难,她并不是不想去赴老师的邀约,只是纳兰两兄弟那样虎视眈眈地注视她,好像她只要点头答应,他们就会立刻扑过来将她吞掉。
但是同样充满霸气却显现出温淡气质的纳兰司懿,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游刃有余的纳兰司懿,历练成熟语言高超的纳兰司懿是那么容易拒绝的吗?
“怎么,连老师的面子也不给吗?”他使出了杀手锏。
老师两个字彻底击中她的要害,“老……老师怎么这么说呢,我很高兴和老师一起喝咖啡……”她着急地说着,几乎忘记对面两个少年的面色变得很难看。
“好,你去房间收拾一下,十分钟后我在楼下等你”纳兰司懿微笑。
“嗯”蓝静仪站起来匆匆地逃上楼去。
“唔……”楼道里,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抓住一拉,她的身子翻转,手臂被少年钉在墻壁上,身子也紧紧地贴住墻壁。
纳兰荻黑眸逼近她,“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跟别的男人约会吗?”
蓝静仪咬着唇,她知道她逃不开这一劫。
纳兰荻身子前倾紧紧地贴住她,他的唇将将要贴在她的面颊上,她有一种被强烈威胁的感觉。
“当着我和葎的面竟然答应和别的男人去约会,你胆子好大啊”
“他不是别的男人,他是我的老师,你们的父亲啊……”她忍不住回嘴。
纳兰荻黑眸沉郁地看着她,气压变得越来越低,蓝静仪紧紧地闭紧嘴巴。
“你从小就暗恋的男人难道不是别的男人?”少年压抑地问,狭眸里暗藏着火气。
“胡说”她惊跳,眼眸惊慌地看着他,仿佛一个被猜中心事的少女又羞又气却死不承认,“你不要胡说,他是我的老师,我一直敬爱的老师……”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没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