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言重了，车老师！」

  　　大胖打起了一贯的哈哈，点头哈腰道，「您不用这样！今后有我在，保证您和小马的安全无虞！您看，我也多亏了这个机会才可以实现一些难以启齿的想法嘛。我就担心您……」

  　　他放低音调，一脸很小心的询问道：「您，对林林在我这儿，真的没有什么担心或者问题吗？」

  　　秀华直起腰肢，轻轻摇了摇头，「我相信王总的为人。」

  　　「好好，好……呵呵呵！」大胖一听，心情极佳，呵呵笑道，「估计您对我那两个干妹妹有些误会，都怪我没讲清楚。那您看，要不待会儿我把她俩叫下来，您亲自考察一下？」

  　　「不用了王总，我相信您一定不会亏待我儿子。」

  　　大胖听秀华答得干脆，面色也算稳当，似乎没什么憋在心里的话，便琢磨了小片刻，仰头笑笑，继续往前迈动脚步，说：「那好吧。话不多说，接下来您就看我怎么做，我王某人敢对天发誓，绝对会照顾好林林，绝对不会辜负您的这份信任！我那些个怪癖……也还请您多多担待。」

  　　秀华保持着低头看路的步姿，轻声答道：「和我们母子做的那些事比起来，您的小爱好真算不得什么。希望您不要看不起我们。」

  　　「诶！」大胖粗壮的脖子一仰，拖着声音笑道：「车老师可千万别这样想，实话跟您讲，类似的事情我还真见识过不少，像您和林林这样相亲相爱的例子，虽然见不得光，但本就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再跟您说个实话，其实芳澜对我家那蠢儿子也有点儿那意思，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您嫂子那一片心都喂了狗，哈……」

  　　「啊——不说这个了，总之咱这里见不得光的癖好更多，这次有这个契机，能够满足我多年的心愿，算是我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吶。」

  　　「王总客气了，是我们母子，欠您的人情。」秀华低头柔声相应，语气显得谦卑得当。

  　　「哪里，哪里。」大胖摇了摇木鱼般的胖头，顿了片刻，微笑道：「我还是想向您解释下，希望您不要觉得，我是变态……」

  　　「不会，我没有这样想。」秀华抬起头，撒了个善意的小谎，但是没有看不起大胖的意思，因为她觉得自己也有变态的潜质。

  　　「谢谢理解。」大胖轻叹一口气，继续同她解释，「这些年，为了维护这些好不容易挣来的家底，我可以说坏事没少干。交给您的那些个把柄，单拎出来看一个个也算是不得了了，可要跟其他很多事情比起来，顶多也就只算是些毛毛雨。那些丑事有涉及到一些提不得大人物，要给您知道反倒会对您不利，所以就没告诉您。其实不知道最好，就算是我，有时候想起来晚上都会做噩梦。」

  　　「嗯。」秀华眉心轻轻蹙着，认真聆听着大胖的话。

  　　「所以在这几年，我越来越怀念当年刚出来打工时的心态，每天都无忧无虑，想的都是怎么挣钱和搞女人……」说到此处，大胖扭头，蹙眉歉声，「请原谅我说的这么直白。」「没关系的王总。」秀华微微一笑，悄悄隔得他远了一丁点儿，左半边身子偷偷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大胖装作没注意到，点点头，转头感叹道，「我这人很庸俗，人生的目标就是有花不完的钱和睡不完的女人，打拼这么多年，这两样对我来说算是唾手可得，可是嘛，唉。」

  　　他摇头哀叹了一声，站定脚步，再度蹙眉扭头，「或许是年龄大了，再加上心里面压力太大，现在我一天没来由地会常常心悸，那方面功能也是越来越不行，只有对你芳澜姐还有小秦小何两个乖乖女才会有些感觉，但顶多也就那样。」

  　　「您……要保重。」秀华安慰一句，想着前一次会面的对话，缓缓应道：「所以，您想通过林林，通过找回年轻时的心态来放松？」

  　　「嗯。这算是一方面吧，比起自己来，看着小一辈来我更有感觉。」大胖点点头，说：「上回也跟您提过，我本来是想便宜我那傻儿子。同样做父母，您肯定能理解，我这辈子最大的牵挂就是他了。我不指望他将来有多大成就，关键是不能像我一样经历那么多社会的黑暗，能安心做个富二代，每天开开心心，甭管怎么玩乐，我给他挣的家底够他换着花样造，只要不给老子家破人亡就好。」

  　　提起儿子都是气，他咬咬牙碎碎念一句，转身面向秀华，啧啧抱怨道：「您想啊，我一个老父亲肯定希望子承父业吧，可那小狗日的却是那副德行！妈那个巴子，老子想起都是气！」

  　　「唉看我这嘴……抱歉，抱歉，不该对您说脏话。」大胖脸上笑嘻嘻，嘴巴里对儿子的抱怨一点没减，又变着法的编排了儿子几句，话锋一转，提起了小马，「车老师您可得理解我啊，我真不是随便找个男孩子来就行，我是真心看好林林这孩子！不得不说您教得可是真好，哪像我家那小王八蛋……唉！」

  　　「鑫杰也挺好，可能王总的要求，比较高吧。」秀华安慰道。

  　　「他哪里好……不说他不说他。」大胖一脸嫌弃地摆摆手，低头叹息道：「再差也是我自己的崽儿，我有啥办法？好在有林林做他兄弟，今后能有个放心的人在旁边帮扶他，我也算放心了。」

  　　「真不说他了，言归正传，呵呵。」大胖抬头笑道：「我个人这里，确实也很想有个人能继承我坐拥天下美人的志向，林林这孩子就再合适不过了！我是真心将林林看成我的半个儿子，期望他能享受我享受过的，再代我享受那些我没享受过的，这么说，您能懂吗？」

  　　「……我想，我能理解到王总的良苦用心。」秀华暂时还不是很懂。

  　　「理解就好哇，哈哈哈哈！」大胖挺胸发出爽朗的笑声，兴致变得愈发高涨，转而摇头晃脑啧啧夸赞起了两个奶妈，「劳烦听我跟多叨叨几句啊，啧——！小秦和小何两个姑娘是真不赖！凭我见识过那么多女人，她俩的奶子和长相都算排得上号！唉不不不，看我这嘴巴！一激动起来就老是管不住！」

  　　「……」秀华回以尴尬的微笑。

  　　大胖咪咪眼睛，放低音调，「那些都不重要哈。关键是她们够乖巧，够听话，你叫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说二话。她俩做家务也是一把好手，将来可以替您省去不少麻烦，哎您看，这样您不就可以有多点时间，陪林林了么？」

  　　「嗯……」听到一个大男人当面暗示和儿子的床事，秀华的神情变得更为尴尬。暗想儿子是对的，自己也绝对不想直接将肉体拍下来给他看，可能给他看一些文字，就已经是极限了。

  　　「车老师，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大胖突然说，「我从没想过将林林从您身边抢走。我的意思是在您没空的时候，让她们陪林林那个那个就成。」

  　　大胖举起双手，各摆出一根食指碰在一起权作演示，比着比着，横肉纵横的肥脸上就笑开了花，随即低头望着秀华，意味深长道：「请原谅我厚颜无耻，不过在研究了您和林林的相处方式后，我发现林林对您的敬畏之心太重，始终是放不开的。那小秦和小何正好可以给咱这好儿子发泄，不是吗？她们既能帮您解决不少杂事，又影响不到你们母子感情，林林能开心，我也能满足，关键是小秦和小何她们自己也会开心，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王总说的是。」

  　　这一番话听完，秀华算是理解到阿冰所言非虚，大胖确实打算将来把两女给送到自家里来，似乎他本人对两女的心意还不算特别了解。

  　　或者说是他了解，但觉得那些都是细枝末节，他自己的计划才最完美的，这是大人物的通病。

  　　好在他并不能如意。

  　　秀华微微一笑，放松心情，仰头看着大胖说：「确实，这样最好。」

  　　「哈哈哈！」大胖笑得开心，自以为已经完全说服了秀华，却不知自己这算盘虽打得精，最后却一点儿不会落到实处。

  　　秀华则再赔笑两声，暗想有必要好好感谢下阿冰的提点，于是抬头问道：「王总，您可以安排我和Lanaya小姐见个面吗？」

  　　「拉尼亚？」大胖不知为何从秀华口中突然听到的外国人名。

  　　「是的。现在看，多亏她提醒过王总有人在监视我，所以，我想当面向她表示感谢。」

  　　……原来说的是阿冰这家里蹲啊。

  　　大胖笑着瘪了瘪厚嘴唇子，同她解释道：「这个现在恐怕不行。因为她这人有点儿怪癖，怎么说呢，我们一家都有怪癖。她的问题就是太认生，一般除了我家几人，外面的谁也不见，所以这个我确实没法替她答应。不过回头我可以跟她商量下，看看跟您见面行不行。」

  　　「辛苦王总了。」

  　　「小事，小事，以后不用见外哈！那这边我先去安排下，带孩子和姑娘培养感情，再麻烦您这里陪陪芳澜打发时间？」

  　　「好的，您也不用太客气。」

  　　「哎呀呀——」大胖啧嘴摇头感叹道：「总算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呀。好了，您请在这儿稍等，我这就上去安排！」

  　　秀华静待大胖远去，转身过来，张着素雅娴静的脸庞四处寻找监控探头的位置。心知「Lanaya」此刻一定有在关注着这里的情况，所以在看到栏桿上的一只镜头后，她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点头致意。

  　　小黑屋里的阿冰也微微一笑，操控着探头，也对秀华点了点头。

  　　……

  　　至此，外部的危机终于告一段落。

  　　遥想古时火药发明的过程，炼金术师们在一次次的尝试中死伤甚众；近现代各地高校的实验室内，因烧杯炸裂而受伤的学子也不计其数。学习和创造的过程总会伴随着失败和意外，炼金术和化学实验殊途同归，讲究都是计量、配方、温度和湿度等诸多因素的合作与协调，操作的每一个步骤都需要小心谨慎，但凡哪里出了一点纰漏，轻则器物尽毁，重则身陨亡故。

  　　暗流涌动的菁南省便如一只体量巨大的坩埚，各方势力只按自己的喜好肆意往锅里加料，马天城作为不同利益团体都想拿捏的关键人物，随时可能沦为剧烈爆炸的核心，而秀华母子作为他的身边人，势必也会受到牵连——如果没有王寅初强势介入的话。

  　　华夏先民在数千年的实践中总结出了和谐之道，大胖的一番操作看似轻描淡写，实则紧紧抓住了这个要点，他置身事外，从旁斡旋，理顺了各个利益团体的相关诉求，解开了夹杂在其中的诸多矛盾。

  　　堪称精巧的操作详情不表，单从结果来看，所有人对现状都很满意，譬如周老总，自从确认大胖放弃工程后，再不用再紧绷神经防备他在背后使绊子，每日睡眠都安稳许多；比如许市长这里，终于收服了桀骜不驯的马天城，执行许多上面交代的任务随之变得轻松不少；还有张婉熙，以退为进，借机傍上了梦寐以求的大腿；马天城也同样如此，不用再担心牢狱之灾，并且得以继续追寻他心心念念的权利。

  　　虽然台面下的暗流仍在，但有了大胖在背后不时出手牵引搅动，菁南这口锅就不可能炸，这便好似在母子二人身上套上了一层无形的保护罩，使之与沸腾的杂流隔绝，回归到了平静安稳的日常中。大胖自己也能借此去满足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喜好，所有人都满意，可谓皆大欢喜。

  　　秀华性格刚直，不太懂得如大胖那般圆滑世故的「中庸和谐」之道，她向来也不迷信「好人有好报」或是「冥冥中有上天保佑」这类的说法，对于能够得到大胖的庇护，她有着更为实事求是的理解，那便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正道得到了最现实的回报。

  　　秀华试想过，假设自己没有尽职尽责去教好鑫杰这孩子，大概就不会得到大胖的肯定；再假设若是因家世显赫就对鑫杰区别对待，以大胖亦正亦邪的行事作风来看，自己这儿出事后他不仅不会帮忙，大概还会和其他别有用心的人物同流合污，争先恐后在自己背上踩上几脚。

  　　当然这事里面也有不少偶然因素，并不足以证明正向的付出就一定能获得正向的回报，要说最简单的例子，就在马天城和张婉熙的身上。不过在另一方面，秀华也看到了自己的付出在李姐和儿子身上得到了回报，所以她愿意相信自己的理念并没有错。

  　　简而言之，要以诚待人，坚持自己的原则，踏踏实实把事情做好，也不用去想着什么回报，事情做对了，自然有人能看得到。

  　　人是能从经历中得到成长的，最近的波折，让秀华感触最深的倒不是付出和回报之间的因果联系，而是这个社会最底层的逻辑：能量和实力才最重要。

  　　没有权利和能力，再高洁的理念都只能算是一张薄薄纸片，被水一沾就软，被雨一打就透。而当一个人能量够大，指鹿为马也可以赢得满堂喝彩，私下坏事做尽也有人歌功颂德，这样的例子，在现实中数不胜数。

  　　从大胖自曝的那些「还算小儿科」黑料中，秀华便能看出，这位首富家长之所以做了许多「坏事」而屹立不倒，根源就在于他不是替自己，而是替上面那些有权有势大人物们去当白手套，只要那些人物还在，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倒。

  　　往常秀华自视清高，看不起许多社会上的不良作风，以至于人情往来都能避则必，自然更不会处心积虑去结交大胖这样的人物。如今她也并不觉得这样有错，当然也早就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大胖不过是适应了社会的潜规则，自己并没有立场对他有过多的批判。

  　　换一种角度，自己也确实犯下妄背伦常这样大错，其实并不比大胖清高到哪儿去，如果不是大胖有足够的能力，说不定现在自己和儿子的秘密传得满大街都知道。正因为自己就没那个能力，差一点就带着儿子落入万劫不覆的深渊，因此，要为今后的安全着想，和王家结的这份缘，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再好不过。

  　　秀华没打算刻意改变什么，就在陪侍芳澜的这个要求上一定会尽心尽力，私下也会在小胖的教育问题上多费些心——教书育人是她的根本，她绝不辜负大胖的期待和信任，势必要将小胖培养成像儿子一样优秀。

  　　并非是她自吹自擂，小马也确实足以成为她自傲的资本，早前的谈话又听到大胖狠狠夸儿子，她心里面可是相当的自豪，打心底希望能将小胖教成如儿子一样独立自主谦逊有礼，性格坚毅且三观正的好孩子。

  　　小马称得上是秀华这辈子最满意的成果，她认为，儿子最难能可贵的一点便是张弛有度，一来无论如何都不会丢掉对自己的尊敬，二则时时刻刻都能保持绝佳的自律，若非如此，她断然不会在家中表现得如此放飞自我。

  　　话再说回来，倘若小马真是小说中那般下流无耻，他们母子便绝对不会发展成今日这种关系，更别说像昨夜那样，在她的撺掇下脚踩大屁股骂骂咧咧——放几个月前，但凡小马敢有任何逾矩的行为，秀华只需两巴掌就会让他找不到北。

  　　现在秀华则巴不得他再「放肆」一点，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儿子简直太乖巧，太知道疼人了，就算费劲心思告诉他那只是游戏，打屁股时依然舍不得使力。

  　　……这么看，要引导儿子彻底释放欲望，真是任务艰巨，道阻且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