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瑛身上还有药,就简单擦了个澡。
今天下午她晒了被子,沈隐那床刚好不用收纳,直接给纪兰亭送过去。
“晚上如果冷你就开空调。”她把被子塞给他。
他怔怔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琼瑛被他看得发毛,眼神转向一边:“要不……你还是打车回去吧,你在这太不合适了。”
“九次。”
“什么?”沈琼瑛莫名其妙。
纪兰亭把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被子放在一边,站起身来,直勾勾俯视她,“他今天亲了你九次,当着我的面。”
她面色一囧,浑身不自在,转身要走,却被他狠狠锁在怀里,按在门上疯狂亲吻。
“唔——!”她吓了一跳,还没来及挣扎就快醉倒了。
纪兰亭的怀抱是很醉人的,热烈又迫切,因为等待许久而发酵醇馥,充满浓郁的荷尔蒙滋味,无一不在诉说着“想你”“想要你”“非你不可”。
他亲得太用力了,好像要把这一天受的委屈都亲回来,在口腔中更是卖力,要多湿有多湿,要多深有多深……
用力到硬是把接吻亲出了性交的味道。
以前不是没亲过,可从来没像这样,让她感觉负罪偷情一样。
偏偏他身材结实得要命,她在他怀里压根动不了。
他今天去而复返,磨蹭留宿,其实只是出于不甘心,他自己也没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乱伦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如果你后悔……”他说得艰难羞愧,觉得自己像是知三当三。
“我不会后悔。”沈琼瑛坚定直视他,让他的龌龊无所遁形。
“我是说,沈隐如果护不住你,或者照顾不好你,我……”他试图幻想别的可能性。
“那就换我保护他,照顾他。”她不仅坚定,且眼神里漾出了幸福的笑意。
纪兰亭终于意识到,等閑根本拆不散他们。
纪兰亭知道自己很可耻,不该背后做鬼,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酸意,绝望恐慌使他语无伦次:“那加上我呢?如果我不介意你有他,我、我们三个人……”说出这些话他自己都觉震惊,还没来得及反思自己的下限,就被她不留情面的抗拒姿态刺痛了。
他有些慌乱,生怕在她脸上看到鄙夷。
她难掩震惊和奇葩的目光,强硬地推开他,转身逃进卧室,关上了门。
纪兰亭苦笑,随后呆呆地望向她的房门,失魂落魄。
沈隐洗完澡出来,看到这情景脚步一顿。
他能理解纪兰亭那种绝望,因为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永远记得得知他们搞在一起时有多愤怒,可时过境迁,他又庆幸有了那样的事,他才有理由突破她最后的禁忌。
果然,上天每一个安排都有理由。
安排了沈瑾瑜,是为了让他和她相遇;安排了纪兰亭,是为了让他和她相守。
这么一想,他心里萦绕不散的阴云去了大半,好受多了。
“抽吗?”他拿出一根烟递过去。
纪兰亭没接,“有酒吗?”
沈隐从冰箱里拿出几听啤酒。
纪兰亭呷着啤酒,只觉从味蕾苦到了心里,好像这辈子没喝过这么苦的啤酒:“我的钱、我的家世、我的继承,你统统拿走,对,你这么聪明厉害,一定能把集团发扬光大,”纪兰亭越说越觉就是这么回事,卑微乞求:“我只跟你要一个她好不好?”
“不好。”沈隐皱了皱眉,并不喜欢这个玩笑。
纪兰亭自嘲地笑了一声,一饮而尽:“不换就不换,凭你才护不住她呢?到头来还不是靠我。”
沈隐没好气地又开了一听递过去:“喝这么多都堵不住你嘴是吧?”他又给自己也开了一听喝了起来,纪兰亭的话确实引起了他的焦虑,他再次嫌弃自己成长的速度太慢。如果再过十年,他一定可以牢牢护住她,不依靠任何人。可现在她最需要支持的阶段,他始终是个渺小的中学生而已。
纪兰亭成功把沈隐拉下水,两人难兄难弟般,边emo边灌酒。
纪兰亭仰头灌完了第二听,只觉这苦酒越喝越闷,抹了抹嘴:“不够劲,有白酒吗?”
沈隐轻嗤:“再给你来俩大腰?”
纪兰亭也不客气回敬:“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跟瑛瑛做爱可从来不觉得费腰……”
好不容易稍稍缓和的气氛又僵了。
沈隐原本还算松快的脸色瞬间下沉,一把揪住了纪兰亭的领口。
纪兰亭应该算是最烂的那种前男友,死缠烂打,疯狂刷存在感纠缠前女友刺激现男友。换个心理脆弱点的现男友,又或者并不那么爱她,早就被他话里话外的明示暗示给坑散了,还要被膈应附赠严重心理阴影。
可惜纪兰亭知道,沈隐强劲地爱她,他穷尽心思,也只能给对方添点堵。
沈隐单方面爱她时,他这心思还有点用处;沈隐和瑛瑛相爱时,他再这样就只剩下损人不利己的无聊。
意识到自己的行径可笑,他不再掩饰阴暗,挑衅地看着他:“介意吗?介意就把她还给我啊?”
沈隐一言不发,内心几经翻滚,最终沉寂下来,直指要害:“你在嫉妒我。”
被拆穿了纪兰亭也不以为忤,摆烂一样一股脑摊牌:“是,我还真他妈嫉妒你。”
“从小到大,我想要的得不到的,你都有,你还偏偏一副不屑一顾的死样子!”
“本来我想,你不珍惜,我来替你珍惜好了,结果你又来抢!你真他妈虚伪!”
他说出了这么多年的心里话,只觉酣畅淋漓。
“原来,你一直嫉妒我吗?”沈隐重复着,仍保持着揪住他衣领的怪异姿势,寸步不让的对峙中,突然笑了。
纪兰亭的嫉妒让他突然想通了好多事——原来在纪兰亭眼中,他一直是被妈妈爱着的吗?
他突然想起了那条被污染掉的小狗裤子。
他曾经压抑痛苦的童年,原来也是别人眼中不可企及的幸福;他曾经冷漠叛逆的对抗,在求而不得的人眼中是那么矫情。
他又想,如果让他换一个慈和的妈妈治愈,再来心无旁骛跟瑛瑛相爱,他换不换呢?
答案仍然是不换的,她跟他所有的相依为命都是独一无二。
她用爱情帮他弥补缺憾,可缺憾就是缺憾,就像他无数次要她在床上叫自己宝宝才能获得精神高潮一样,爱情替代不了亲情。他爱她,却并没有从过去完全走出来。
像是一夜长大,现在的他终于能跟童年的沈隐达成和解,再无隐患。
沈隐从没有过中二期,而此时他像是终于撕破了少年老成的伪装,露出独属于这个年纪的朝气蓬勃、意气风发和嚣张得意:“那就打一架?”
“我嫉妒你就那么让你高兴?”纪兰亭狐疑地打量着他,咬牙切齿摩拳擦掌:“我就说吧,你果然一直都在凡尔赛!”
沈隐不废话,直接上拳头。纪兰亭也调动着全身力量毫不含糊。
与其说是新仇旧怨,不如说是发泄和解。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不一会就各自挂彩。
但都觉得尽兴畅快。
男人有男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还别说,打架这么多年长大,最近突然和谐友爱起来,还真不习惯。
而每到打架时,沈隐就可以尽情教训纪兰亭欠抽的贱脸,而纪兰亭也乐于撕掉沈隐清高虚伪的面具,什么散打泰拳统统不见,最终打成幼儿园时代混乱幼稚的下三滥套路。
沈琼瑛早被这么大动静惊动,在门缝后犹豫着是否要出来。可又怕万一打架的引子是她,那贸然拉架反而激化矛盾。她也怕自己沖上去忍不住拉偏架……
好在俩孩子都还有分寸,没打要害没流血。
好一阵子乒乒乓乓,两个人精疲力尽,双双躺在地板上。
沈隐喘着粗气:“真是信了你的邪,你就是故意下套清空我蓝槽,生怕我夜里刺激到你吧?啧,玻璃心。”
纪兰亭也露出得逞笑意:“你才知道啊?见一次清一次,我是不会放弃的!”
突然手机响了,且锲而不舍,挂断了还会一直打。
沈隐收敛了张扬的气势,默默看着又亮起的来电。
“这广告还是诈骗这么嚣张?”纪兰亭啧啧称奇,又探头看了一眼:“不过……是本市的呢?”
“哪位?”沈隐干脆接了起来,眼神划过正指向21点的挂钟。
里面传来冷冰冰且拿捏着居高临下的声音:“来航空路16号的咖啡馆,我们做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