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清岚横眉怒瞪了殷洛秋一眼,但此刻他急于挽回毓灵,也顾不得跟殷洛秋继续缠斗。
“灵儿,别走,你听我说,过去我确实做过很多难以饶恕的事情,但我可以对天起誓,我对你的真心绝无半点虚假!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那些幸福快乐的时光,你怎么能……说忘就忘?”宇文清岚哀声道。
毓灵幽幽叹了一声:“不忘记又能怎样?你我之间仇深似海,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当日喂你喝下忘情,便是要你都忘了的……”
宇文清岚奋力一挣,硬是拼着后背挨了殷洛秋一掌,却趁机挣脱了他的阻拦,扑到毓灵面前,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啊……你放开我!”毓灵大惊,拼命挣扎,甚至狠狠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宇文清岚吃痛闷哼了一声,却仍死死抱着她不放。
殷洛秋一不留神被他偷袭得手,恨得牙痒痒的,可是毓灵落到他手里,殷洛秋怕伤到毓灵,一时倒也不敢再出手攻击宇文清岚。
宇文清岚一扬手掀掉了毓灵的帷帽,露出那张熟悉的令他魂牵梦萦的俏丽脸蛋,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轻声道:“灵儿,你可知道我为何没有忘记你吗?”
宇文清岚解开骑装的袖口,露出绑着白纱布的手腕来,用力一扯撕去了纱布,只见那纱布裹着的手腕皮肤处伤痕累累,古铜色的肌肤上刻着两个深深的血字──“毓灵”,血肉狰狞的伤口深得竟能看见森森白骨。
“啊!你……你的手腕怎么弄成这样子?”毓灵惊得失声问道。
见毓灵一脸震惊的样子,宇文清岚苦笑道:“那日喝下酒之后,我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你的话,我心里害怕极了,我害怕我会真的忘了你,那对我才是生不如死的惩罚。所以我表面装作昏迷,暗地里却死死掐着大腿,强撑着不让自己完全昏睡过去,但出谷之后,我还是感觉到对你的记忆渐渐模糊,为了防止自己忘记,每过一个时辰我就用刀子在手腕上刻上一遍你的名字,又将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都用笔写下来,每天都重温一遍……”
毓灵怔怔的望着他皮肉外翻狰狞可怖的伤口,心中酸甜苦痛揉作一团,已经不知是何滋味。
剥离纱布后的伤口一滴滴渗出鲜血,宇文清岚却似乎完全不觉疼痛,继续深情款款的叙述道:“灵儿,你我分别整整十五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对你的回忆已经写了几十卷,对你的思念也铭刻入了骨骼,如果没有你,活着的每一天对我都是折磨。我知道你恨我,过去我犯下的种种罪孽,我纵是再后悔,也无法令时光倒流,如果你不肯原谅我,就请你亲手结束我的生命。”
宇文清岚拔出腰间的七尺长剑,将锋利的剑尖对準自己的心脏,把剑柄交到毓灵手中,恳切而坦然的望着她,用极尽温柔的语气道:“灵儿,死在你手里,我虽死无怨!”
“皇兄!”“陛下不可!”宇文振韬和王桓之同时惊呼,企图阻止,可是宇文清岚眼神坚定,沖他们一摆手,“朕意已决,卿等毋须多言!”
宇文振韬心急如焚,只能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毓灵,王桓之则轻叹一声,黑亮清澈的明眸紧紧凝固在毓灵身上,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之中。
七尺青锋在阳光下折射出森冷的光辉,毓灵握着那把还带着他手掌余温的剑柄,手不住的颤抖。她忽然好恨,她救了他性命,让他喝下忘情让他无牵无挂的离去,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不肯罢手,她已经一再退让,他却苦苦相逼,不肯放过她!胸中恨意大盛,手情不自禁的往前一送,锋利的宝剑倏然没入胸口,依稀能听到剑锋穿透胸甲,刺入皮肉的声音,殷红的鲜血立刻涌出来。
“灵儿……师妹,不要……”宇文振韬几乎在哀求她了。
再进一寸,就会刺入男人的心脏,到时候便是神仙也难救了。宇文清岚强忍着胸口剧痛,俊美无俦的脸上却绽开迷人的微笑,晶亮如星辰的琥珀色眸子深深的望着毓灵,带着无怨无悔的深情。
对着他这么深情似海的目光,毓灵再也无法承受了,突然松开剑柄,双手捂住脸绝望的啜泣起来:“为什么……你要这样逼我?你明知道……我下不了手的……”
长剑当啷一声坠落于地,宇文清岚一手捂住流血的胸口,另一只手臂却牢牢抱住了她,柔声道:“宝贝,既然舍不得杀我,那就回到我身边吧,让我会用一生时间去爱你补偿你,好不好?”
见宇文清岚化险为夷,宇文振韬和王桓之都不禁松了一口气,然而殷洛秋却脸色难看起来,正欲奋起发难,却见泣不成声的毓灵突然猛地一把推开宇文清岚,挣脱他的怀抱,转身朝自己奔来。殷洛秋大喜过望,自然而然的接住她飞扑而至的娇躯,将她揽在怀里。
“灵儿你……”宇文清岚俊脸上立刻罩了一层寒霜,剑眉高高挑起,冷冷看着殷洛秋,眼中杀气腾腾。
毓灵将脸深深藏在殷洛秋怀里,掩藏住自己落泪的眼:“宇文清岚,我虽然不杀你,但也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我答应过殷大哥,会与他在逍遥谷共度余生,我现在过的很幸福,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你若是当真对我心存愧疚,就立刻带着兵马离开吧!”
殷洛秋听得心花怒放,得意的笑道:“听到没有?毓灵亲口说了要嫁给我,与我长相厮守,你们还在这里苦苦纠缠作甚?”
“哼,殷洛秋你大言不惭,毓儿什么时候答应过嫁给你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众人愕然望去,却见一名素白织锦龙袍,头束金冠的男子,赫然竟是魏帝元劭!他身后还领着成千上万身着银色盔甲的骑兵,数量之多竟不下燕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