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糟心事很多,心脑神伤,无力写作。这两日憋出两章,谢谢支持和鼓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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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永陷入了一个悠长的梦境,他闭不上的眼睑里时而会有光芒闪动,但瞳孔中并没有印照出病房天花板的景象。
深层的意识中,罗永看见自己在操场上,与小伙伴们一起追逐着皮球。
场边充斥着嘈杂的叫喊声,他目光紧紧盯着足球的方位,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身体内的心跳也很清晰。
罗永看了眼脚下,不知为何双腿很沉重,始终无法抬腿朝足球跑去。他抬头想再看一眼足球的位置,却看到足球直直的朝面门呼啸而来,霎时间撞上脑门,当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恢复意识,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还站在原地,周围依然是嘈杂的喊声,罗永感觉自己似乎沉睡了很久,同样的场景下,只有脑袋还在隐隐作痛。
罗永恍惚间感到一丝奇异,但记忆告诉他应该立即奔跑,去抢到皮球。
可是双腿很沉重,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伐。
罗永想抬头确认足球的位置,那一刻,他看到突然飞来的足球,躲闪不及,足球正正蒙在了脑门上……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循环,罗永早已忘记自己为什么站在球场上,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跑起来,跑起来……
回到现实,在关押柳菁英的密室内,来人进进出出,床边的饭食已经换过几次,她还是躺在床上,没有吃过一口饭菜,没有喝过一口水。
失去血色的嘴唇早已干涸,柳菁英眼神死气沉沉,就像躺在病床上的罗永一样,看不到一丝神采。
方雷一直守在门外,看着新送进去的饭菜再次凉透,她终于忍不住跨进房间,怒吼道:「柳菁英,起来给我吃饭!」
柳菁英目光缓缓锁定在方雷身上,而后又失去了焦距,无论方雷怎么喊她都没有反应,继续用空洞的眼神对準天花板。
方雷抓住一把饭食按在柳菁英的嘴上,「我叫你吃!」
柳菁英还是没有反应,任由方雷用一把把米饭将自己的脸庞弄得凌乱。方雷气喘吁吁,咬牙切齿的看着活死人一般的柳菁英,拳头内握紧的指甲深深嵌入血肉里。
方雷突然眼中闪过精芒,瞇着眼睛盯住柳菁英被自己弄得满是油污的脸,她嘴角出现一抹怪笑,「柳菁英,你想绝食?好,你饿一天,我就让你宝贝儿子饿一天。你饿死了,我就把你儿子也饿死!我再问你一次,你吃不吃!」
柳菁英终于有了反应,只见她慢慢用手肘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眼光无力的看着方雷,而后抬起冰凉的手臂,随意抓起一把散落在床面上的饭食,手掌摇晃着塞进口中。
「哈哈哈……绝食?」
方雷呵呵大笑起来,得意的刺激着柳菁英,「你最好多吃点。你吃多少,我就给你儿子吃多少。」
柳菁英爬到床边,抓起餐盘内剩余的饭菜,大口大口吞咽起来。方雷邪笑道:「别光吃饭,喝汤啊。吃饱喝足才好跟你的好儿子拍色情片呀。」
柳菁英怒目而视,方雷冷哼一声,转身走出房门。待她刚刚踏出门房一步,见到立在门旁的季厅长,立刻收敛神色,恭恭敬敬的问了声好。
季厅长不知何时站在门外,他静静的看着房间里的一切,鼻梁上的镜光似有无尽的冰冷,深邃的眼眶中看不到任何感情。他没有对方雷做出回应,目光保持在抓取饭食的柳菁英身上。
季厅长走到柳菁英身前,平静的问道:「你想你儿子死,还是想他活?」
柳菁英抓住饭食的手放在半空中,她努力倒吸一口气,继续将浑浊不堪的米饭塞进了嘴里。咽下米粒,她向着季厅长低下头,喉咙中发出沙哑的声音,「放过我儿子。放过他,我什么都做。」
季厅长眼中浮现出一丝不忍,立刻被冷漠的眼神掩盖下去。他开口道:「你调整好状态,明天带你去见他。」
柳菁英不再言语,双手并用,抓起餐盘内剩余的饭菜往口中不断投去。
第二天。
柳菁英被季厅长一行人带进一处病房,眼罩解开,她看到儿子正躺在床上,旁边几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在护理。
季厅长对其中一人问道:「老谢,怎么样?」
老者医生摘下口罩,看了眼柳菁英,对季厅长摇摇头,「还没醒。可能几天,可能……永远不会醒。」
柳菁英闻言身体一颤,突然发疯似的转身掐住了方雷的脖子,「你还我儿子!我杀了你!」
季厅长身旁的几个随从当即出手,用电击枪将柳菁英击倒在地。几人要把柳菁英拖出去,她再度爆发出力量,挣脱后扑向病床上的儿子,趴在他身上不停的悲嚎。
随从準备上前控制住柳菁英,季厅长挥手制止了他们,示意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他和谢医生在房间里。
方雷捂着被柳菁英掐出血印的脖子,艰难的开口道:「老师,万一她又发疯怎么办?」
「出去。」
季厅长淡淡的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方雷和其他随从离开房间,站在门口警戒,準备一有状况就立即沖进房间里。
房间里变得空蕩,季厅长对着柳菁英开口道:「让你孩子活着,我只有一个条件。」
柳菁英回头咆哮道:「你说!」
「好好陪你儿子。外面发生任何事,都跟你无关。不要理会,不要参与。」
柳菁英一怔,对于季厅长提出任何要求她都有心理準备,只听见季厅长说完这句话,再没有其他条件。柳菁英转头不再瞪季厅长,眼光紧紧覆盖住儿子无神的脸庞。
沉默的病房内气氛很压抑,谢医生望了望面无表情的季厅长,眼神中期待他再说些什么,得到的依然是沉默。
谢医生叹出一口气,对柳菁英说道:「柳警官,你放心,孩子在这里会得到最好的医护条件。我这大半辈子接触过很多类似的病例,相信孩子会好起来的。你是他最亲的人,多陪他说会话,会有帮助。」
谢医生还想说些什么缓和病房内的气氛,季厅长冷冷的话语打断了他,「回答呢?」
「……好。」
柳菁英没有犹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听到答案的第一时间,季厅长转身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方雷听到病房内的对话,在季厅长出门的第一时间上前问道:「老师,我们需要她去……」
「今天之内,带柳菁英去善后。」
季厅长看向方雷,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收起你的心,做好你的事,以后不许接近她们母子。」
「是。」
方雷低头回答的下一刻,季厅长立即迈步朝电梯口走去。方雷目送季厅长离开的背影,从刚刚的眼神里,她感受到老师对自己深深的失望。
方雷推门进入病房,冷冷的开口道:「跟我走。」
柳菁英一动不动看着儿子,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方雷眉头一皱,继续开口道:「你不走也可以。不是我威胁你,下次就会有其他人来带你走。到时候你想看你的儿子都不会有机会。」
柳菁英身体微微一动,她竭力压制着体内的怒火,「去哪里。」
「失蹤了这么些天,总要有个交代吧?你现在的处境是畏罪潜逃,你们局里冯元庆自杀前留下遗书,交代过你和陈长生就是叶子强的保护伞,不跟我去说清楚这几天失蹤的前因后果,你还想留在这里看你儿子?」
「冯元庆?老冯头自杀?」
听到刚刚的话,柳菁英内心再也压制不足愤怒,转头怒瞪方雷,「是不是你做的!」
方雷嘴角翘起,微微扬起下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柳菁英转瞬就平静下来,她明白,现在自己没有必要再考虑其他的事,也没有办法再对其他人担心。柳菁英默默告诉自己,只要关心儿子一人就行,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方雷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似笑非笑的对柳菁英说道:「虽然老师有交代,但是我还是会监视你。如果你敢坏事,我不光会曝光你的乱伦丑事,你的丈夫,你所有的亲人都不会好过,要想清楚。」
方雷见柳菁英既不瞪自己,也不说话,心情更加高涨了几分,挺胸叉腰感叹道:「哎呀,老师对你太好了。居然就这样放过你。外人哪知道,平日里扮演正义的警察角色,背地里是跟亲生儿子乱伦的变态,呵呵。你就不配当老师的学生!」
柳菁英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向方雷,方雷装作惊讶,退后一步说道:「学姐,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好怕。」
「你说够了没有?走不走?」
柳菁英煞地起身站到方雷面前,用犀利的眼神死死的压制住她。
方雷表面一副淡定的神情,直面柳菁英的威压,让她心里扑通一跳。抬手扶了扶眼镜,方雷也不再说话,转身带着柳菁英离开了房间。
是夜,柳菁英坐在病床边上,手心抚摸着罗永的脸颊,口中轻轻的呢喃,「小永,听得到妈妈说话吗?你快点醒来,小永……」
时光流逝,转眼两周时间过去,外界发生了很多事,柳菁英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再关注。除了按医生的嘱咐护理罗永,她每天有空就对着儿子说话,病床上的罗永体型日渐消瘦,柳菁英也日渐憔悴。
罗永的外公外婆跟小姨一起前来看望他,接着爷爷奶奶一家也来了,他们只知道罗永出了车祸,伤了脑袋,陷入了植物人的状态。
这段时间,柳菁英日夜陪护在病床旁,所有人看在眼里,没人去斥责她。妹妹留下来陪伴了柳菁英几日,最后努力安慰了她,揪着心回了老家。
慢慢的又过了一段时间,柳菁英警局里的同事也陆续前来探望,话语中不乏对陈局长和老冯头的唏嘘,其中的种种善意,柳菁英只有默默的用微笑去回应。
得知消息的张晓璐也来了,没人的时候,她跪在柳菁英面前掩面痛哭,请求柳菁英的原谅。
柳菁英知道,事发那天下午儿子偷偷跑到郊区,是因为接到张晓璐的电话。
柳菁英也知道,张晓璐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傻女人,她不过是给方雷避开视线带走罗永创造条件,仅仅是一枚被操纵的可悲棋子。
柳菁英没有发怒,只是告诉张晓璐以后不要来了。
很快几个月时间过去,罗永的父亲回国了,他来到病房,站在柳菁英身边没有说话。
回家的这段时间里,夫妻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两人默默护理着肌肉已经萎缩的罗永。
一个月后,罗犇站在病房内无声的对妻子和儿子告别,再度离开祖国,踏向遥远的他乡。
转眼已来到深秋,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叶早已被寒风扫尽,不见一丝光彩,只留下一枝枝光秃秃的树丫。柳菁英换上了雪纺毛衣,她依旧守在病床前,有空就陪儿子说话。
原本齐肩的头发已经长到背部,因为柳菁英听儿子说过,他喜欢长头发。
「小永,妈妈的头发又长了一截,你睁开眼,看看好吗?」
没有得到回应,柳菁英已经习惯了儿子消瘦而安静的脸庞。窗外寒风萧瑟,柳菁英心底抑制不住的悲伤。
「小永,你不是要嫁给妈妈吗?你快点醒来,妈妈等你娶我……」
时间临近春节,每天夜晚窗外都能依稀听到远方传来的烟花声响。
除夕前夜,老家的亲人们又来了,一家人把病房布置得热热闹闹,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度过了一个不一样的春节。
柳菁英难得的露出了笑脸,对来年,心中多出了几分期望。
在悠长的梦境中,罗永还是站在球场上。一切都没有变化,一次次循环下去,罗永不免焦急,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每次在梦中醒来都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躲过飞来的足球。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昏迷。
「小永,加油!」
罗永也感受到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他从场边的叫喊声中,依稀听见了母亲的鼓励。他尝试过转头寻找母亲的身影,可每一次在找到母亲前,他都被皮球撞昏过去。
「妈,妈妈,你在哪里?」
又是一个夜晚,柳菁英伏在病床边突然被惊醒,听到儿子口中发出细微不可查的声音。柳菁英立刻按响提示铃,对着话筒大喊。不多时候灯光亮了起来,谢医生焦急的进入了病房。
一番细致的检查后,谢医生对柳菁英说道:「孩子的脑部活动较以往活跃了很多,这段时间多陪他说会儿话。」
柳菁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整夜时间,流着眼泪在罗永的耳边呼唤着他。
又过去几周时间,柳菁英坚持日夜在罗永耳边轻语,梦中的罗永感觉到球场外母亲的加油声越来越清晰,又一次循环,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躲开皮球。
皮球飞来,罗永猛然转头,只见足球飞过,他大吼一声抬脚奔跑开来,追上去一记爆射,皮球应声入网!场边的观众开始欢呼,罗永也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欢呼雀跃,「我赢了,哈哈,我赢了!」
他转头看向场边的观众,视线寻找着母亲的身影,大喊道:「妈你看到了吗,我赢了!」
「医生!医生!我儿子醒了,小永醒了!」
柳菁英看着沖进病房的护士,兴奋的蹦了起来,她沖过去与护士们一一拥抱,在护士们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中,她语无伦次的叫喊着,又哭又笑。
谢医生随后前来,仔细聆听着罗永虚弱的声音,隐约能听到他在喊妈妈。谢医生对柳菁英说道:「我把孩子带到扫描室做一些检查,柳警官,请稍等。」
护士们将罗永病床推出了房间,柳菁英兴奋而焦急的等了几个小时后,谢医生进屋笑着对她说:「孩子醒了,没问题,快过来看看,孩子一切正常,只是……」
柳菁英赶忙边走边问道:「怎么了?」
谢医生把她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前,「孩子的记忆似乎出了点问题,还有一定的认知障碍。」
谢医生给柳菁英看了里面的情况,里边一个护士正在和罗永互动,「小朋友,再跟阿姨说一次你叫什么,在哪上学啊?」
罗永的口舌不是很伶俐,但意识还算清晰,只听他口中答道:「我到,告……罗永,今年斗斗……九岁,小学三年级。」
「他现在的状况,应该是某种应激创伤,之后能够恢复的。」
屋外的谢医生叹了口气,突然说道,「关于记忆,也许忘记了更好吧。」
「没事,醒了就好。」
柳菁英低头浅笑,推门进屋,躺在病床上的罗永眼中闪耀着兴奋的光芒,用他现在能够发出的最大声音喊道:「妈,妈妈!爸爸呢?」
「爸爸?爸爸呀,爸爸出差了。」
柳菁英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心底却默默吐槽,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找爸爸。
罗永哆嗦了下舌头,让自己口齿清晰点,「我好乐,我们回家,七,七饭!」
柳菁英笑着说道:「你身体还没好,要多在医院住几天,妈妈现在给你弄吃的来。」
柳菁英向谢医生投去感谢的目光,两人一同走出了病房。柳菁英请求护士带自己一起去给儿子準备食物,临行前,谢医生唤住柳菁英,踌躇中欲言又止。
柳菁英见状莞尔,「谢医生,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这大半年时间,也多幸苦了你。」
谢医生终于开口,「有些话我不配说,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们对不起你们母子。希望,你不要恨季厅长,他有……他有这么做的苦衷,孩子能醒来,他很高兴。」
听到谢医生提起季厅长,柳菁英的脸上的笑容僵住,抿着嘴看向了一旁。
「希望,你们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们都有罪。」
谢医生明白自己提了柳菁英最不想听到的事,但他还是想说出心声。
沉默片刻,谢医生继续说道:「我想给孩子开一些精神类药物,大体上能控制他的记忆,姑且叫做失忆药吧。孩子是好孩子,这段记忆也许忘记更好。」
谢医生的话将柳菁英从儿子苏醒的喜悦中拉回了现实,她明白,谢医生应该知道她与儿子禁忌的关系,刚刚的话里传达出的意思,就是让罗永彻底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做个普通的孩子。
这大半年的接触,柳菁英了解到谢医生是个纯粹的医者,他的话里没有阴谋诡计,只是单纯的给出他认为对罗永最好的「治疗」方案。至于他为什么和季厅长有关系,柳菁英不愿意再花心思去多想。
柳菁英被谢医生的提议触动,不禁认真思考起来。看着沉思的柳菁英,谢医生面色沉重,他深呼吸一口气,开口打破沉默,「另外,这也是季厅长的意思。」
柳菁英闻言霎时间拽紧拳头,怀揣着种种思绪,她没有再与谢医生对话,默默转身离开去为儿子準备病号餐。
罗永又呆在病房里休养了几周,身体日渐好转,得到消息的亲人们相继前来看望,外婆和小姨更是哭作一团,奶奶握着手里的佛珠连连大呼佛祖保佑,就连一向不茍言笑的外公也难得的露出了笑颜。
罗永已经可以不借助器械行走,尽管身体还不利落,他日渐开始安静不下来,一有机会就老想走出病房。
因为季厅长的安排,柳菁英不得不接受了谢医生的提议,开始给儿子服用「失忆药」。
这些时日环绕在亲戚朋友的欢声笑语间,柳菁英渐渐觉得,也许……
让儿子忘记一切,才是对他最好。
让他忘记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忘记这个世界上的罪恶与黑暗,哪怕他忘记自己,只要他以后能过上幸福安稳的人生,就够了。
……
过去的数月对柳菁英而言,她如同失去种群的孤狼,无力面对世界的恶意,仅能依靠罪恶的施舍,茍活在阴云密布的世间。
生活又如无根之萍那般纤薄,勉强能够漂浮在命运的洪流中,她无暇再去关注外人的死活。
病床上的儿子是唯一支撑她努力生存的原因,而随着儿子的苏醒,她干涸的心床上再度涌起了娟娟细流。
儿子成为她的一切,她愿意为儿子付出所有。
然而她不得不抛弃过往,曾经的情与爱都成为了追忆。
柳菁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努力为儿子营造出虚假的现实,让他生活朝着幸福的轨道慢慢前行。
尽管这条生活的轨迹,在柳菁英看来,是那么的脆弱。
罗永出院后,柳菁英没有回到警局工作,专心留在家里照顾他的起居生活。
面对失忆的儿子,柳菁英脸上会挂起慈祥的微笑,用心辅导他重新学习忘记的功课,以及给予他适当的锻炼指导,帮助他恢复身体机能。
罗永残存的记忆里那个满心只有工作动则呵斥自己的母亲不见了,母亲的变化让他心底感到很奇异,不过他更喜欢母亲和蔼可亲的样子,回家的这段时间里,罗永的心情变得很好。
不过罗永常常看见母亲望着电视新闻发呆,她的眼睛里时常泛出到悲伤的神采。罗永以为妈妈是不能去工作而伤心,他找找到母亲,「我身体已经好了,脑袋也会慢慢灵光起来,妈妈你去工作吧。」
柳菁英笑着挠挠儿子的头,告诉他妈妈不去工作了,以后就在家里陪你。柳菁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儿子,之后的时日里,她都把心事锁进了心底。
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柳菁英的心里变得更加空虚,她明白自己不能够再亲吻儿子,与他亲密的拥抱都变成一种奢望。
只是每晚等到儿子服下药物陷入沉睡后,她会偷偷进入儿子的房间,伏在床边抚摸着儿子的脸。
就像在病床旁那样,柳菁英每晚守护着儿子,孤独的夜晚身旁没有儿子的身影,她根本无法入眠。
直到天影蒙蒙亮,柳菁英会静静的起身,悄悄离开房间。
有的夜晚,柳菁英会默默的流泪,她无法控制心底的悲伤,这种悲伤没有因为时间而沖淡,反而日渐强烈。
她的心拧在一起,躯壳内充满沉重的无力感。
她会想到自杀的老冯头,想到被诬陷的陈局长,更是一次次想到曾经与儿子相拥入眠的温情时刻,回忆得越多,心里就越是感到疼痛。
柳菁英努力想要忘记,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她的心依然像一颗浮萍,翠绿不再,昏黄的叶片孤独的飘蕩在污浊的河水上,蕩向看不清未来的漆黑迷雾中。
每晚因为药物沉睡的罗永并不知道母亲的痛苦,他很满足现在自由自在的生活,不仅可以随时的看漫画和看武侠小说,而且可以随时吃想吃的零食,母亲都不会像以前一样呵斥他。
不过在有些书本里面,罗永老是猜得到后面的剧情,他倒也乐在其中,也不在意。
这一天,出门买菜的母亲迟迟没有回家做饭,罗永突然心念涌动,不知为何想要自己下厨。
他能够理解自己自己已经不是小学三年级学生,偶尔脑海会涌上失去的记忆片段,只是他感觉得到这些记忆碎片变得越来越模糊。
罗永忘记了很多事,甚至连自慰都忘记了,这些天他就像小时候一样,偶尔会偷偷叉开双腿去顶沙发角。
「也许做饭会帮助我恢复记忆吧,嘿嘿。」
这样想着,罗永愉快的走进了厨房。
在罗永下厨前几个钟头,柳菁英正有气无神的漫步在超市里,迎面遇见了曾经的下属,刑侦队的小伙子,高玉祥,之前他也和其他同事一起来过病房看望罗永。
高玉祥热情的对她打招呼,柳菁英微笑回应。
柳菁英觉得高玉祥是个好小伙子,她明白,这个小伙子对自己有爱慕之情,之前在局里刻意的回避他。
对于高玉祥提出一起去坐一会儿的请求,这次柳菁英答应了他,也许,自己需要一个倾诉对象吧。
两人来到饮品店,柳菁英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开心。面对高玉祥不断宽慰的话语,柳菁英静静的听着没有开口,而高玉祥一直说话,直到他再也组织不起语言,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柳菁英微微一笑,默默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是纯真的人居多,当个普通人,就算是卑微的过完一生,也不算是坏事吧。
「柳,柳姐,就是……那个……」
高玉祥憋了半天,低着头终于憋出了话,「有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
高玉祥似乎下定决心,抬头直视柳菁英,「柳姐,我喜欢你。」
柳菁英微笑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小伙,你这年纪,也应该去找个女友了吧。」
高玉祥原以为柳菁英会愤怒或者呵斥自己,可看着柳菁英绝美的笑脸上丝毫没有怒意,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连忙道:「柳姐你知道吗……那个,对不起,我说的是真心话,就想亲口告诉你,你不要在意。」
看见柳菁英依然在微笑,高玉祥内心激动,接着开口道:「柳姐,我请你去吃晚饭吧。」
柳菁英一看时间,答道:「不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给儿子做饭。」
高玉祥目光中闪过一丝失落,转头望见窗外天空中飘落的小雨,说道:「那我送送你吧,我这有伞。」
「嗯。」
柳菁英轻轻答道,作为开导自己的回报,她没有拒绝高玉祥的热情。
街边湿沥沥的人行道上,高玉祥举着伞走在柳菁英的身旁,他胸腔里的心脏确是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突突的直跳。
身高超过一米八十五,外表刚健的高玉祥不乏追求者,但当他看到柳菁英的一眼后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女人,这些年一直单身,夜间时常唏嘘苦恼。
雨势逐渐大了起来,四月的春风还带着几分阴冷,两人开始一路小跑,跑进到位于绿道内的凉亭内暂避雨势。
柳菁英可以打车回家,但她明白高玉祥的心思,想到多陪他走一会儿路,也算是还他一个念想吧。
回头在找个机会再跟他谈谈,让他尽早去找个女友,追寻自己人生幸福才是。
而柳菁英没想到,此时高玉祥内心的悸动已经不可压抑。曾经他以为,永远不会有机会与心目中的女神走在一起,而现在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是那样的亲密。
再当他看到柳菁英被雨水打湿的衣领,一滴雨水顺着玉颈流进高耸的乳峰间,高玉祥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他按奈不住,一下子朝柳菁英扑了上去!
「柳姐,我爱你!」
高玉祥一手抱住柳菁英的后背,猛然吻上她的双唇,另一只手抓住她的乳峰,疯狂的揉捏起来。
柳菁英没想到高玉祥会有如此行为,当她反应过来的剎那柳目圆睁,转而眉目紧锁,立即抬手重重的推开他。柳菁英冷眼看向高玉祥,她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你走。」
「柳姐我爱你!我不在乎你有老公和儿子,我可以照顾你和孩子,我,我愿意当他爸爸!」
说着,高玉祥又朝柳菁英扑了过来,他的眼中已经完全被欲望替代,看不出一丝理性。
柳菁英横身闪过扑来的高玉祥,抬脚踹上他的后背,高玉祥一个趔趄,即被踢得趴倒在地面上。柳菁英目光中带着无尽的愤怒,怒吼道:「你给我滚!」
「对不起,对不起……柳姐,我,我……」
「滚!」柳菁英没有回头,再度爆发出一声怒喝。高玉祥看见柳菁英手背上爆出根根青筋,脑中一阵哄然,在连声道歉中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凉亭。
柳菁英浑身颤抖,矗立在原地片刻后,抬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雨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冰冷无情的雨水浸透了全身,柳菁英举起手背使劲搓揉嘴唇,可那种令她极其厌恶的触感,无论如何也搓不掉。
各种压抑在心底的负面情绪一一沖破心锁,仿佛狂暴的野兽在凌乱的心田里怒吼咆哮,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快被破坏殆尽了。
「啊!!!」柳菁英站在瓢泼大雨中仰天长啸,脸上滴下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当柳菁英终于走回家里,开门的一瞬间,看到的是儿子等在那里,似乎是做错事心虚的样子,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妈你回来啦,那个,就是……」
柳菁英调整好情绪,对罗永笑着说,「饿了吧,妈妈现在就去做饭。」
她忽然发现购物袋没拿回来,尴尬的笑道:「妈妈最近也健忘,在外面躲雨,把买的菜忘了。」
「妈你身上怎么淋湿了,我去给你拿毛巾。」
罗永说完一溜烟的跑进了卫生间,给柳菁英带来一块干凈的毛巾。而后又低下头,在一旁乖乖站好,低头不语。
「怎么了?」
柳菁英不禁问道,突然她的鼻头内传来一股浓烈的焦胡味,循着味道,她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朝厨房方向走去。
罗永亦步亦趋的跟着,走进厨房,柳菁英看到半锅烧得焦黑的食用油,锅里还依稀能看到已经化为黑炭状物体的炒鸡蛋。
柳菁英的心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立马回头朝罗永吼道:「谁让你动厨房的!被油烫到了怎么办!」
很久没有被母亲吼过的罗永,自知做错了事,眼眶中泪水咕噜着开始打转。
他头埋得更低,颤声道:「我,我看妈妈没回家,我想,想给你做饭……妈妈,我错了,对不起……」
柳菁英闻言立马放低声调,「妈妈不怪你,厨房里危险,以后不要自己动手做饭了。你自己去玩,妈妈给你做晚饭。」
柳菁英抬手抓着心口,深吸一口气后準备收拾厨房,她认真看去,只见灶台上满是油污,甚至地板上都能看到一滩油渍,厨房角落立着拖把,显然儿子已经尝试清理过。
罗永小小声说道:「妈,不用做饭了,我泡了一碗面,你去吃吧。」
柳菁英她背着罗永偷偷抹了一把泪水,脸上却是浮现出笑容。转过身来,掐了掐罗永的脸蛋,笑着说道:「你饿了吧,赶快去吃吧,妈妈收拾下厨房再随便做点饭吃。」
罗永见母亲不生气了,抬头傻笑着对她说,「方便面你吃吧,我吃点饼干就行啦。妈,你去吃面,我来收拾就行。」
柳菁英看着儿子的笑脸,情绪几近失控。心底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她强忍住抱住他的沖动,用力笑道:「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吃完了妈妈再去煮点水饺。」
罗永重重的对母亲点了点头,「嗯!」
……
半夜,罗永睡熟后。
柳菁英站在房间里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家人的合照放在嘴边,轻轻吻向了相片中的老公。吻罢,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说完,她将相框盖倒在桌面上,转身走了儿子的房间。
站在儿子的床边,柳菁英目光中带着无尽的温柔,脸上露出了动人心魄的甜美微笑。
她轻轻抬起素手,一颗一颗解开胸前睡袍,随着最后一颗纽扣被解开,衣襟顺着黑瀑般秀美的长发轻轻飘落,无声的坠落到地面上。
婉转柔情,玉壁般光洁的肌肤散发出丝丝清香,再无半点遮拦。高耸的酥胸上衬托出两点淡淡的殷红,美轮美奂的弧度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似乎在诉说着她们内心的激动。
淅淅沥沥的夜光洒在柳菁英完美无瑕的朣体上,丝丝微小的尘埃飘蕩在空气中,光与影的衬托下,她的身体仿佛在暗夜里破茧而出的精灵,一切显得超尘脱俗。
柳菁英握紧双拳放上心口,玉足轻抬,朝着睡梦中的儿子迈动了脚步。
柳菁英缓缓鉆进被窝,她侧躺在儿子身旁,温软的巨乳贴在儿子的手臂上。
兰香自檀口悠悠呼出,星光涟漪的美眸中爱欲闪动,柳菁英抬起纤纤玉指微抚儿子的唇瓣,她口中露出一声轻吟,探过头去,深深吻上了儿子的嘴唇。
房间里回蕩着轻飘飘的接吻声,柳菁英忘情的吻着儿子,香软的舌片裹哄着清甜的香津送进了罗永的口中。
「嗯……小永,小永——哈,嗯……」
良久唇分,柳菁英笑颜美好,轻声曼语道:「小永,你可以再一次爱上妈妈吗?」
「嗯,我爱你。」
柳菁英自问自答,而后嫣然一笑,再度吻向了儿子的脸庞。
在充满爱意的亲吻声中,她撩起儿子的衣襟,渐渐吻遍了罗永的上身。
柳菁英慢慢挪动玉体,伏趴在罗永的两腿之间。她用手指扣着罗永内裤的边缘,轻柔的往下拉去。睡梦中柔软的阴茎出现在柳菁英目光中的一剎那,她动情的凑近脸去,深深的吸进了一口此时对她来说最美好的香气。
柳菁英无比满足的闭上双眼,侧过头轻轻贴了上去,她用脸颊感受着儿子肉棒的形状与温度,缓缓摇着头按摩着它,直到它渐渐开始苏醒。她抬起头,噘嘴吻向翘起的龟头,嘴唇放在马眼上,久久不肯离去。
柳菁英的目光变得迷离,终于她松开嘴唇,支起了身体。她颤抖着手握住阳具,「……小永,妈妈一定让你找回记忆……小永,你一定要,再一次爱上妈妈。」
柳菁英张开玉胯,缓缓的坐了下去。肉壁紧紧的包裹住儿子的生命,她泪眼婆娑,慢慢开始的摇动起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