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其实有些发愁:“这么大个小区,没上万也有几千户,怎么找他是哪户啊。”
“帽哥,咱们为啥一定要找那个张老师说的房子。”
“我有直觉,那张老师会说,可能关键点就在这。很多年纪大的人不相信网络,他们愿意留硬备份。”
二人坐着公交,一路到终点站,不是想省钱,而是帽子需要些时间思考,虽然没啥结论。到了一看,满墻都是横幅、油漆、大字报,看来又是当下最喜闻乐见的业主地产商矛盾。原来这小区很多房子捆绑停车位一起卖,业主买了,停车位产却却只有五年,有的甚至没给,另外更大的原因是因为降价了,导致之前买房的业主集体出来闹,看架势闹的不小。
帽子一看乐:“看来就得从这入手了。”
转身带着胖儿东去做了个造型,把头发弄成大人模样,幸好他好久没剪头,比较好处理,和造型师说:“怎么显老往怎么处理。”又去买了身行套,还给胖儿东弄了个公务包夹着。
又去人才市场,找了一个遛弯的大爷买了两张没过期的身份证,一张两百。
胖儿东惊叹:“帽哥,你怎么连这都知道,过分了吧。”
“你现在不也知道了么。”
“两百块,也太便宜了吧。”
“呵呵,有些是偷的,有些无路可走的,三五十就把自己身份证卖了。”
“可是,这俩人长得和我俩也不像啊,能忽悠到人么,这大爷七几年生的。”胖儿东指着手里的身份证。
帽子照胖儿东顶门就是一掌:“谁说我俩要装他们了,明天用这里俩身份证去租车。”
次日快下班时间,二人一身正气站在了碧桂园售楼处门前,飙戏时间到了,帽子戴上準备好的没度数的眼睛,看起来更衣冠禽兽了。
在此之前,帽子叮嘱胖儿东:“记得要镇定,沉着。”胖儿东说好。
“记得你是已经工作的人了,不要太猥琐。”胖儿东勉强说好。
“记得你是我下属,对我要唯唯诺诺。”胖儿东说:“这个我本色出演就行。”
无奈,行吧,“看我眼色行事。”
帽子一进门就拿足了派头,微皱着眉扫了一圈,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迎宾微笑上前道:“先生您好,请问您……”这些职业售楼人几乎都火眼金睛,一看便知来人不是闹事的,但也不像买房的。
帽子不和这女人眼神交流,直接道:“你们这外面什么情况。”
售楼小姐以为他是城管的,看衣着又不像,便问:“先生您是?”
“你们大领导在哪?”帽子这就很艺术了。
女人本来想说领导不在,但转念一想说出话不好往回收,自己何必当肉盾,改口道:“您有什么事可以先和我说,我去传达。”
结果换来帽子一个极度不满的表情,一字一句道:“带我见你们领导,现在。”这气场,简直不容人拒绝。胖儿东在后面被折服了,心想这个B简直尼玛金马金像奥斯卡。售楼小姐犹豫了只两秒,为难的瞬间他看了眼身后的矮胖子,胖儿东直接给她回了个带些着急的“去”的眼色,按之前帽子交代好的。小姐只好带路,她这几周被业主闹怕了,能不背锅赶紧甩。
到办公室,帽子一进门连名字都不问人家,直接开炮:“你是领导,你们这外面什么情况。什么时候闹不好,非要这两天闹。”言辞严厉。
这经理心想,这什么人突然进来就找不好看,业主什么时候闹事又不是我决定的,面上还是笑嘻嘻:“您好,您是?”
“我是国安局的,现在维稳工作国家往死里压,明天有巡视组要来,只要开车路过你们这,我们全省都要跟着背锅。你们是要给我怎么说。”场子真叫帽子给镇住了。国安局是国家安全局的简称,在社会上走动过基本都知道,说的好听叫情报机构,公安负责明里,他负责暗里,近些年是维稳的主力部门。
经理赶忙点头哈腰:“领导,我也不想弄这样,前些天警察媒体都来过,可是这些业主就是没玩没了的闹,我们给外面弄干凈容易,弄了他们就又来贴,画,我这售楼处都被砸了几次了。”
帽子观察了这里情况,确实如此,口风不松:“你们有什么纠纷,能不能解决,我统统不管,我只管你明天不许给我出问题。你现在就给我叫人把外墻全都处理了。”语气加重,不等经理回话,回头沖胖儿东道:“一会回去立刻让杨处长组织这边分局派出所分管的副局长副所长开会,明天要派人盯着这。”
听胖儿东应了,回头看经理愣在那,斥道:“等什么呢?”
经理赶紧使唤旁边的女职员:“快去,快去联系。”
帽子缓和些语气,道:“现在这样,今晚你们给清理干凈了,他们如果再弄,明早八点,再清一遍。八点半,如果有任何情况,直接给你们辖区派出所打电话,我们会派人来,九点半这门口必须安静,祥和。然后,把全体业主信息,给我复印一份,现在就去。哪些是参与的,哪些是带头闹事的,全都给我标出来。还有他们之前来打砸闹事的视频,监控有录下来么?给我助理考一份。”
经理一听,乐了。原本以为又是天降麻烦,现在看,有国家强力部门介入帮忙搞定这些闹事的业主,简直求之不得。赶快吩咐左右,去打印的,带胖儿东去监控室的。那业主信息标的叫详细,哪些是有车位纠纷的,哪些是来闹过的,连哪些不交物业费……都在上头。
这空挡经理端茶递水点烟,客气道:“要是我们这出差错,是不得连您工作都受牵连。”
帽子看了他一眼,仰天道:“你不在我这机关里是不知道的,那哪是丢个工作就能解决的问题啊。”戏太足了。
另一头经理的秘书对胖儿东道:“你们领导可真兇啊。”
“你是没机会好好接触,像他这种人,我从脚指头崇拜到头发根,恨不得给他跪了。”
帽子坐了两分钟就说自己先回局里,拿着业主信息溜了,留胖儿东在那,对胖儿东也算是大考验了。
帽子转身去城北郊找了个不起眼的租车行,用买的身份证高价租了两辆SUV,说好次日来开。
次日就是决战之日(胖儿东语),自然是熬夜战斗。胖儿东拿着两个T的监控视频问:“咱们得从这里找出来那个屠夫进哪间屋么?”
“那倒不用,先找这。”翻遍了业主信息,并没有屠学宾的名字。倒是有两个叫屠美玲的。
“应该就是这个人了,不是他姐就是妹。姓屠的没几个。”社会上有些地位的人,往往都是用自己各种亲属的名字置业理财,原因不难理解。这就敲定了两间不挨着的高层应该是屠的房子,还要感谢他姓的偏僻。
打电话给大叉:“兄弟,明天叫个哥们一起,给我当一天司机吧。”
大叉那头:“需要力工就直说,别每次都司机。”
帽子没脸没皮:“要会开车的力工,你知道我不会开车,哈哈。”
帽子又给胖儿东布置了新任务:“现在开始,按着这个业主名单,挨家打电话,动员他们明早一起去碧桂园闹事,话术我一会给你写好,从他们画出来的带头人开始联系,问你是谁你就说房产商现在联系了人要打击报复,让大家做好保密工作,齐心协力。”
胖儿东佩服得五体投地,赞美道:“帽哥,你真是太坏了。”
“说啥呢说啥呢,这不都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利益么,好好干。”帽子语。
又吩咐袁涵:“你去我房间给各家媒体记者打电话,我帮你一起找号码。”
三人这几日来共同战斗,相互好感逐渐建立,袁涵虽然觉得辛苦,竟然有一种享受的感觉。之前人生似乎并没体验过这种小团队齐心协力为共同目标努力的经历,胖儿东又何尝不是呢,早就把色心眼忘一边了。三人一直战斗到凌晨一点多,他们信任帽子到,似乎都不太需要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一切听他安排就好。
而安排是:“听好了,明天你们各有一项超艰巨的任务,绝对不能出岔子。袁老师明早正常去上班,等着你们书记老婆来学校闹事,趁机把屠学宾的钥匙给顺过来,之前我们说过的,那一大串,拿给胖儿东第一时间送碧桂园。然后胖儿东,送完钥匙之后,碧桂园应该正乱着,你直接去监控室,没人最好,有人你也混过脸熟了,把所有的监控都停了,之前的删掉,不然我们都要暴露。”二人应的坚定。
“我带着大叉去‘搬家’,谁出问题,我们明天都完不成,一旦失败,立刻通知所有人停手。”所谓搬家,约等于入室行窃。
又累又晚,却难以入眠,胖儿东和袁涵激动又忐忑,一切酝酿之中。他们想象不到的是,业主群里为这事直接炸翻了锅,群情激昂,个顶个义愤填膺,一副天亮就要翻身闹革命的样子,却始终不知是谁把这股火给点燃了。
这好一场大戏,教学评估巡查组和领导们的亲切会晤被计划当中的打断,屠书记的老婆带着亲戚朋友上来就先找到财务女老师一顿暴打,什么叫鸡飞狗跳,什么叫披头散发,学院里打了个人仰马翻,袁涵没等到屠夫人当众公布屠书记罪行的大戏高潮,早已在混乱中得手,送钥匙去了。简单只因混乱程度远超想象。
而碧桂园那边,业主也叫来了各自人脉的有生力量,几百号人黑压压的堵死了小区的正门。物业和房产商也是全体动员,匆匆赶来的警车根本开不到近处,几十号警察和城管也控制不住场面,甚至警力一度还没闻讯前来的媒体人员多。再加上好事的看热闹的,自媒体全方位现场直播,#碧桂园业主维权#超话一路飙上热搜。
经理直接吓傻在墻角,满脑子都是帽子前日那句:“那哪是丢个工作就能解决的问题啊!”
胖儿东一头也无比顺利,全体物业都去正门守城了,胖东直入无人直境,甚至在监控室蹦了个迪。十几分钟搞定,直接去帮帽子搬家。
四人进屋就像进自己家,直接被吓傻了,原来这是个炮房,万万没想到,屠书记竟然是个如此有情趣的人。客厅当中一个巨大的床,感觉能睡通铺,性爱椅就有三个,其中一个还是电动的。什么把人吊起来的工具、绑起来的架子,SM工具一应俱全。看得人贼有兴致,大叉朋友:“哎呦,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
全员戴好手套。“胖儿东,去检查有没有监控。大叉,能搬走的搬走。”犹豫了一下:“性爱椅只要电动的就可以了。”那朋友哈哈一笑。
帽子自己去找重要东西,里外都没看见,只好去另一个房子看。这间就比较普通了,像个平常人家,也没发现什么重要的,就是有个不大不小的保险线。保险箱这东西,搬过的都知道,于是帽子招呼四个人一起,强行折腾到了车上,载着两车的性爱用品和一个保险箱,撤了。
“我说换个皮卡,听我的没错吧。”大叉朋友道。 “没错,你好,我叫帽子。”
“你好,我叫姜文磊,抬保险箱得加钱啊,老板给我结个账,我就不跟你们上楼了。”
真名?帽子愣了一下。本来说好是三千,帽子让胖儿东给他拿了六千,反正回头可以找袁涵报销。
袁涵接应,见东西多,帽子那放不下,袁涵果断:“抬上六楼吧,我宿舍空着。”六楼一整套都是她的,空着很久没住,只不过保险箱上六楼没电梯太极限,搬二楼放胖儿东房间也就算了。直到折腾完毕,各自会心一视,极度疲惫+那种高度紧张然后放下的疲惫,连句谢谢的力气都没有了。
保险箱就是个普通的保险箱,没什么特别,有钥匙没密码,很难打开。帽子说:“你试试吧,不行就算了。”于是大叉就试了四十多个小时,不算吃饭拉屎睡觉。胖儿东就差没直接喂饭了,不忍心道:“叉哥,你这强迫癥得治一治啊,帽哥不就是学心理的?”
袁涵的那套房子很空,结构和楼下的完全一样,三室一厅八十来平,本来有两张双人床。这一下就武装成炮房了,因为帽子和袁涵也强迫了一下,受大叉影响,好生收拾。袁涵收的脸红心跳,这些东西她多数没见过,超越认知,忍不住想象用在女人身上是什么样子,帽子察觉,见他拿着个带刺的双头龙呆着,狠狠在她屁股上踹了一脚。
“你找死是吧?”袁涵气不过被取笑,扑过去反击,哪里是帽子对手,嬉笑打闹,后被按到床上,察觉氛围奇怪,帽子收手作罢。
下楼胖儿东问道:“你俩在楼上干啥呢,这么久。”一下把袁涵问的不好意思了,她刚才都感觉到帽子身下的一坨东西了。
胖儿东后悔狠拍自己嘴巴,何必自取其辱呢。
袁涵给大家简单做了饭菜,很家常,比起小蓝小红和二姐一般人搞的,那就算美味了。给帽子吃出了一股温馨的感觉,赶快念经:莫要中了烹饪的圈套啊。小红发微信给帽子:我要来玩胖儿东电脑。帽子直接回了个:不方便。
“妈的,肯定又鬼混呢。”小红骂道。
经此一役,胖儿东感触很深,第一,特务工作真不是人干的活,太累了。第二,感觉自己之前的人生就像过家家,这次的事情,自己虽然只是打杂,却好像被点燃了。于是对帽子道:“帽哥,以后,下回如果再有什么任务,能不能让我多发挥点作用?”
“你想动动屌?”帽问?
“我想动动脑!”东答。
“行啊,你这回就已经发挥很大作用了。”
“对呀,我也得谢谢你。”袁涵诚恳道:“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也可以直接和我说?”
“行么?”胖儿东激动了:“你看,那个,我还单身,你班上有没有靓妞,给我介绍个对象呗。”
袁涵笑了,越来越觉得他可爱,尤其这个新造型。道:“你跟着帽子,还愁没对象么?”
好像很有道理,觉得哪里不对,胖儿东又说不上来。
对袁涵和胖儿东来说,回想这两周经历,中间极短一段时间内帽子所展现出来的决断力和领导力是无比迷人的,完全变了个人一样,袁涵洗澡时脑子挥之不去都是他那时候的样子,不自觉的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面。突然觉得自己可悲可笑,这段经历给自己留下的自卑和创伤哪是一下能治愈的。“要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才能忘了呢?”不由得想到先后糟蹋自己的刘副院长、屠书记,不知为何,下半身突然又收紧了一下,一股电流直刺大脑,赶紧把热水调冷,让自己清醒一下。
三天后再去找帽子时,见帽子和胖儿东都挂着喜悦,大叉不茍言笑但也能被他追求的那股成就感感染。
胖儿东:“叉哥把保险柜打开了。”
袁涵赶紧连声向大叉道谢,凑过去看时,被这一柜子满满的现金吓到了:“一个学院书记而已,就这么腐败了。”把钱像废纸一样掏出来,就见各种材料,手表,项链,光盘,硬盘……
帽子带袁涵去胖儿东电脑上播放,胖儿东刻意回避了,袁很是感激。果然没错,正是折磨了自己快一年时间的视频和照片。
多少委屈,这一瞬间溃堤,袁涵突然一把抱住帽子,号啕痛哭。帽子轻抚后背,任由她如此。
从未想过这根溺水时抓住的绳子会最终带自己逃出升天,也想不到这逗比会给自己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无比巨大的安全感。她自己都不知道帽子为什么会愿意帮自己,也知道说多少声谢谢也不够。让帽子跟着自己上六楼,关了门把钥匙直接递给帽子,道:“这房子我不会回来住了,学校也不让往外租,你帮我管着好不好,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
帽子看了看整理好的满屋的性用品,想想还真刺激呢,笑着接了。道:“回头你和胖儿东把花的钱结一下,然后把保险柜里屠的钱拿走。”
“那些钱是你们的,我不拿。”
“不行,这种事你要分得清楚,我只是帮你的忙,可不是大宗行窃,性质不一样。”帽子坚决道。
“那好。那些钱是我的,然后我转送给我的朋友,胖儿东,当谢礼,这样行么?”
“也行。”帽子想想:“那你先拿回去,回头有任何需要花钱的地方,我会找你。”不是帽子不贪心,而是他有分寸,且之前吃过亏。要把研究生读完,不得不小心。
按说该下去了,二人却没动。“我怎么可能这点勇气都没有。”袁涵心道,于是开口:“你要操我么?”
她之前想过,如果没有帽子,她不知道要被那群恶心的家伙翻来覆去搞多少次。就算在这过程中,她也做好了不得不再陪屠睡觉的觉悟,没想到不但事成,帽子还成功的保护住了自己。以前觉得自己多纯洁,现在一个脏女人,又值几个钱了,如果帽子想,她是愿意的。
帽子没被雷倒。想想也不是完全瞧不上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摇头道:“以后保护好自己吧。以前的事什么都意味着,你还是你。”
“就这一次机会哦。”
“什么叫就这一次机会,我可不爱听。”
“我要脸的好不好!”袁涵竟有一丝失落,她无意识的想过,如果在这个地方和帽子发生一次关系,说不定能覆盖之前的不好的回忆。
上楼时候,胖儿东自言自语:“又上楼了,帽哥注意身体啊。”他自己累的现在还觉得没缓过来。
下楼时候,胖儿东道:“帽哥这回这么快么?你得补一补啦。”
又吃帽子一掌。
大叉已经走了。
袁涵:“要不要告诉小张老师一声。”
帽子:“千万不要。”
袁涵:“可是,毕竟人家帮了大忙,万一之后继续被欺负怎么办。”
帽子:“我告诉你,这件事你知道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也不认识什么老师什么书记,谁来问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赶快把东西收拾了拿走。”
被帽子一喷,袁涵也觉得自己天真的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