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剑刀甫一交击,寇仲便明白芭黛儿先前那自信到极点的言论,实在是有持而发。
寇仲到目前为止最辉煌的两次战绩,便是对拓跋玉和李子通两战,虽然都未能获得全胜,但都能在处于上风之下结束战斗。也正因为这两战,使寇仲生出前所未有的自信,但跟芭黛儿一交手后,他便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芭黛儿的武功绝对要高于拓跋玉和李子通。
要说芭黛儿的资质和才智都绝对属上佳,一点也不比寇仲和徐子陵差多少。这点只需看她身为草原长大的突厥人,却能在短时间内适应在水上战斗,便可窥得一二。
而且芭黛儿跟寇仲和徐子陵两个半道出家的不同,她自小便拜入‘魔帅’赵德言门下习武,基础相当扎实。后来又跟功力大成后韩星双修,得韩星强大的魔种元阳滋润,功力大增(这点便足以抵上双龙吸收的舍利元精),同时又修习上乘剑法‘水魂剑法’。在韩星离开后,她又因爱生恨勤加练武,一身武功已经直逼宗师之境。
不见傲气过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的跋锋寒,面对芭黛儿的冷言冷语,也不敢发飙,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武功不够人厉害。
却说芭黛儿剑气透过‘雪饮狂刀’直逼寇仲体内,寇仲虎躯猛颤,横移两步,始能站定。
芭黛儿则飘到船缘,倏又闪往寇仲右侧,剎那间疾劈五剑。
每一剑的落点,都似不以寇仲为目标,但总要迫得寇仲苦苦挡格,看得徐子陵大惑难解。
芭黛儿忽然飞出一脚,靴尖往被杀得左支右绌的寇仲小腿叮去,极尽诡奇变化的能事。
寇仲厉叱一声,游鱼似的从一个对手意想不到的角度移往芭黛儿右侧,不但避过了她那狠绝的一脚,还反手一刀画往芭黛儿的右胁。
芭黛儿显然大感意外,闪身避过来刀,一个旋身,到了寇仲后方。
寇仲的雪饮狂刀由胁下穿出,又迫得芭黛儿往外飘开。
芭黛儿倏地移往徐子陵身前,挥手洒起数十点寒芒,朝他激射而至
徐子陵叹了一口气,知她试过寇仲的实力后,生出害怕两人联手之心。又见自己手中没有兵器,所以要先把自己收拾,才转头全力对付寇仲。
寇仲大喝道:“这婆娘又辣又厉害,小陵千万不要留手!”
徐子陵早大鹰般斜沖而起,打出排云掌第四式‘排山倒海’,击向对方剑网上。
气劲相击。
芭黛儿正骇然徐子陵既能空手应敌,又能于剑影芒光中寻到自己宝剑所在处,巧妙地化解了她的攻势时,徐子陵落在她的后方,弓背向她撞去。
如此打法,她听也没听人说过。
不过她已试出两人的内劲虽是怪异无伦,比之她已臻化境的先天真气,仍要逊上两筹,心叫你只是找死,竟亦以粉背往徐子陵迎去。
“蓬!”
徐子陵口喷鲜血,断线风筝般朝反方向甩跌而去。
寇仲早有準备,先一步抢到他前方,一手把他抱个正着。
芭黛儿亦被徐子陵反震之力,弄得踉跄往前跌撞三步,兼且丝丝真气入侵体内,难受得差点要像徐子陵般吐血。
不过她却是不惊反喜,强压下伤势,旋身回转,长剑闪电般射往徐子陵背部,望能一举贯穿两人身体,出手毫不留情。
却不知寇仲早把真气及时输入徐子陵体内,化解了他的伤势,这时两人蓦然分开。
寇仲暴喝一声,雪饮狂刀重劈敌刃。
徐子陵亦攻出一拳,取的是她右肩。
猝不及防下,芭黛儿娇叱一声,右手宝剑绞在寇仲宝刀处,右边则以掌封拳,同时硬接了两人排山倒海式的攻势。
寇仲和徐子陵被震得左右跌开,芭黛儿却喷出了一小口鲜血,腾身而起,先落到看台处,再一个翻身,投往左岸,娇叱传来道:“异日必取你二人之命,就让你们多活片刻吧!”
寇仲和徐子陵刚稳身立定。
“轰!”
盐船终撞上礁石林立的滩岸,震得两人滚倒地上,狼狈不堪。
徐子陵和寇仲蹲在岸旁的乱石堆处,呆望搁在礁石间作四十五度倾斜的盐船,欲哭无泪。
帆桅断折,船底更被礁石尖利的边锋削开了一道大裂缝。
纵有人能把盐船从礁石上卸下来,也难以修补复航。
他们出发时满腔豪气,岂料未到江都,便船毁人失蹤,打击的沉重,可想而知。
两人均有点意兴阑珊,懒得去把盐搬下来。
寇仲苦笑道:“出师未捷船先毁,这兆头似不太好。”
徐子陵叹了一口气,道:“待天亮后,我们沿江搜寻过去,看看能否找到他们的尸体,再觅地安葬。”
寇仲狠狠向空打了两拳,怒哼道:“想不到这婆娘的武功这么厉害,比那什么拓跋玉李子通还要厉害。”
徐子陵叹道:“你就别婆娘前婆娘后的,我有预感这芭黛儿肯定会成为我们的师娘。”
寇仲看着他道:“你发现了?”
“嗯”徐子陵点点头道:“你也发现了吧。”
寇仲长叹道:“那种感觉,应该就是魔种的感觉,这么说师傅已经跟这女人上过床了?”
徐子陵摇头道:“按理说不会,以师傅的手段,跟他上过床的女人那个不是死心塌地的爱上他。你说,会不会另有其人修成种魔大法?”
“不会不会”寇仲摇头道:“那种魔大法的修炼方法是多么变态,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就不是人练的。”
徐子陵问道:“那你说为什么她那么恨师傅?”
寇仲一副专家口吻的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叫爱中有恨,恨中有爱,爱恨难明。这女人对师傅的恨那么深,想来她对师傅的爱也不比这浅。”
徐子陵没好气道:“说得像个专家似的,你懂爱情吗?别忘了你可是还是个童子。”
寇仲被他说破底细,硬撑道:“专家不都是这样吗?再说若不是师傅,她为什么对师傅这么执着?”
徐子陵也答不上他的问题,只得道:“你的问题我答不了,我只是有点奇怪,那天在王通府里,看师傅的反应确像是第一次见到芭黛儿的样子,不似作戏,而且以师傅一贯的做法也肯定不屑作戏。”
寇仲也想不出其中缘故,良久,才叹道:“那你说,下次再遇到她,我们该不该下杀手。”
徐子陵道:“她怎么说也跟师傅有过关系,她跟师傅的事情,我们实不宜插手。”
寇仲冷冷道:“你的意思是,下趟遇上她时,我们应该手下留情了。那段玉成他们岂非死得很冤枉吗?”
徐子陵苦笑道:“你道要杀她是那么容易吗?若单打独斗,我们仍是差她一截。再者她的轻功可不比我们差,她要走我们谁也拦不了她”
寇仲颓然道:“你的内伤如何呢?”
徐子陵答道:“我们的武功纵然还不行,但疗伤之法却可是天下无双的,刚才还浑身疼痛,现在完全没事了。”
寇仲振起精神笑道:“小陵真了得,若不是你冒死弓背一击,恐仍伤不了她。既伤不了她就即是我们要被打伤或打死,想起来确是惊险之极。”
这时,异响从下游传来。倾神细听,竟是段玉成他们四人熟悉的足音。
两人喜出望外,迎了上去,果然见着段玉成四人,然后又见到一个出乎意料的人——韩星(韩星的足音他们听不到)。
起初,寇徐二人还以为段玉成四人是被韩星救起的,交谈过后才知道韩星与段玉成四人相遇纯属偶然。
段玉成四人得救,全因芭黛儿手下留情,掷他们落大江前先解了他们穴道,了解这事后寇徐不由对她恶感大减。
至于韩星为什么会出现这里,全因当日游秋雁为了讨好韩星,说了让他找多些姐妹的话,让韩星静极思动。
前段时间,虽然众女未齐,但众女的曲意迎奉已让韩星过尽更胜神仙的生活,让韩星的猎艳之心稍减下来。但游秋雁一番话,让韩星想起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女正等待他的救援。韩星可是非常清楚,黄大师下笔的这个世界是何等残酷,他笔下都不知道有多少美女未能得到善终。对于这些美女的幸福,韩星自然毫不客气的扛到自己肩上,于是便有了他离船上岸,并巧遇段玉成四人的一幕。
“真想不到袭击你们的人原来是芭黛儿。”韩星轻叹道。
他先前也问过段玉成四人,但段玉成四人根本不认识芭黛儿,自然说不出芭黛儿的名字。
“芭黛儿的事就交给我吧,你们干自己的事就好。”韩星说完转身便去。
韩星走后,寇仲一行也振作起来,把盐从破船运到岸旁密林藏好,又把破船捣个稀烂,变成一堆木头,顺江流去。
到天明时,江面平静如常,便像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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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玉成四人折腾整夜,力尽筋疲。
寇仲遂命四人在密林中休息,顺便看守盐货,他和徐子陵则到附近的城镇去,看看可否购置得运货用的骡车。
两人来到官道处,徐子陵道:“你精通天文地理,告诉我该往那个方向走。”寇仲胸有成竹地笑道:“早知你不会放过我。我们前天才离开常熟,又躲了一个白天,理该未过江阴。若山人所料无误,往西走不出个把时辰,就可到达江阴了!哈哈!服未?”
徐子陵哂道:“现在到了吗?用你的脚走路吧!”
两人展开身法,果然不到一个时辰,江阴城出现在地平远处。
寇仲得意洋洋道:“跟着我是不会走冤枉路的,不知江阴城现在落在谁人手上呢?”
徐子陵瞧着山坡下一队朝江阴开去的骡马队,笑道:“追上去问个究竟不是行了吗?”
寇仲撞了他一记,嘻嘻哈哈奔下山去。
徐子陵追在他身后,到快按近骡马队时,忽然马队喊叫连连,停了下来。
其中五、六骑勒马回头,拦着他们,一名似是带头的老者喝道:“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