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霖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拉开门,问道:“大师兄,我有件事问你,你……你当年练习这入门心法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向大年似乎早就料到张勇霖会有这么一问,他笑道:“九师弟,你入门尚早,打坐练功没有什么效果,那是自然的。这内功心法,虽然是我衡山派的入门心法,却也是博大精深,比一般的江湖门派、武林世家的绝顶功夫却也不知高明了多少倍。想当年,我初学这门功夫,是一连打坐了十五天方才有了点感觉,师弟,你……”
“哈哈,大师兄,你又在吹嘘了。”张勇霖抬头看去,只见从门外又进来一个人,却是二师兄米为义,他笑道:“九师弟,你莫要看大师兄费了十五天方才入了内功的门径,要知道这已经是我们师兄弟里面进展最快的了,在我们衡山派弟子当中也算是排到前三甲的了。”
张勇霖心中奇怪,怎么向大年竟然用了这么多天才算入了门呢?他问道:“大师兄,那你练习内功的时候,可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哈哈哈,九师弟,这内功修炼第一要素,就是静寂,犹如一个人坐在空蕩蕩的山谷里面。然后沉心静气,意随气动,时间长了,才会有感觉,这……这东西不是我不肯教你,只是……只是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修炼的时间久了,就慢慢知道了。”向大年笑道。
一旁的米为义也说道:“师弟,你莫要心急,大师兄这句话说的不错,练功的时候一定要专心致志,心中不能有丝毫杂念,想象有一股气流正缓缓进入丹田之中,时间久了,自然就有了内息。浑身暖洋洋的,通体舒服。这才是我们衡山入门心法的第一层--聚气。好了不说了,我们去吃饭吧,不能让师长们等我们这些弟子啊。”
这刘府是三进的院子,占地颇大。从大门进入,绕过照壁,院子中间是青石板的大路,直通对面红瓦青砖的大厅,院子两侧是一色的七八间厢房。路边种了两棵一人来抱的银杏树。靠着左厢房,开了一道门,里面院子里有厨房、水井、还有九间房子,住的是刘府的仆人。大厅两侧各有一个月门,左侧月门通向的院子是刘正风一家人居住,右侧的则是刘门弟子所住,左右院子各有曲径通向后院,这后院左边是个小花园,右侧则是一个练武场。
三人洗漱已毕,结伴而行,来到前院的左厢房,等着刘正风一家人来了之后,方才开饭。吃饭的当口,刘正风看了张勇霖一眼,问向大年道:“大年,你可曾将入门的心法交给了勇霖了吗?”
见向大年点点头,刘正风又沖张勇霖说道:“练功夫,要脚踏实地,切忌‘欲速则不达’。勇霖,你平时练功,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问是兄弟们,也可以问我。”
刘夫人面带微笑的看着张勇霖,而刘菁、刘芹姐弟两则是正襟危坐,不吭不响的吃着饭菜。
张勇霖点点头,突然问道:“师傅,怎么才叫做练成了聚气呢?”
刘正风说道:“内息绵绵,丹田微热,方才是初步达到了聚气。其实聚气只是基础,接下来要运气通过周身要穴,也就是通常说的运行一个周天。这就是第二层,叫做移气。移气的过程会更有利于聚气,每运行一个周天,丹田中就多了一丝内息,接下来就是第三层发气。”说着刘正风手一抖,手中的筷子便犹如利剑一般,直射入对面的木柱之中,众弟子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刘正风接着说道:“这就是发气,将内息激发出来。达到伤敌的效果!大年,从即日起,你叫督促勇霖,上午练剑,下午则进行入门的功课。”
吃完了早饭,向大年就叫张勇霖入门剑法,共计18招,每招六个变化。张勇霖一个上午就学会了两招,只不过内劲跟不上,看起来像花架子一样,不过这种进度已经让向大年咋舌了。剑术的最高境界,张勇霖是知道的:无招胜有招嘛,不过人家那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熟练了剑法,知道了变化,才能随意出招,才能行云流水,才能迅速的发现对方的弱点,才能攻敌之必救,以攻代守。如果什么剑法都不练,随便挥舞两下,无招是无招了,可是却少了凌厉的剑势,随便一个武者就能将其击败。所以,基本功是很重要的。不过,这剑招比起内功来说,看得见摸得着,张勇霖练得是津津有味。到了下午,向大年带着张勇霖去做入门的功课,这入门的功课很是单调,从衡阳城东郊紫枫林旁的溪水河畔,挑回两桶水来,然后再练习两个时辰的马步。
看着张勇霖有点惊愕的表情,向大年笑道:“你可不要小看了这跳水和马步,想当年我就是在这练习马步的过程中,顿悟了内功心法,才算真正入了武功的门槛。”说着,他还无垠憧憬的回忆道:“当时,我边扎马步,边回忆内功心法,身子摇摇欲坠之时,才突然觉得这丹田之处,微微发热,才练成了聚气。”
张勇霖嘴上不说,心中却暗暗好笑,原来丹田微热,这就达到了第一层啊,那我岂不是已经练成了聚气了吗?我……我还真的是天赋异稟啊。他心中高兴,做起功课来更是劲头十足。他既然领悟了“气沉丹田,神游太虚”的境界,边跳水,边练内功来。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学功夫,每天功课下来,总是累的半死,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这丹田之中似乎越来越充实了起来。
“爷爷,这人挑水怎么不用扁担,反而像少林和尚那样用双手拎水啊?”紫枫林旁,一个小丫头看着张勇霖远去的背影,好奇的问身旁的老者道。她十二三岁年纪,脸色粉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闪出聪颖狡黠的目光,右手拿着一串红艳诱人的冰糖葫芦,嘴角边还带着点点红色糖迹。头上竖着两个束朝天辫子,显得异样的可爱。
那老者白发苍苍,脸上皱纹犹如刀刻一般,双眼炯炯有神,英华隐隐乍现,绝非是什么寻常老者,他抚摸了下女孩的脑袋,还没等他说话,女孩已经不满的跺脚叫道:“爷爷,你这样老是摸我的脑袋,我会长不高的!”
“呵呵,那人是你刘爷爷的弟子,在练习功夫呢,不过所练的方法很笨罢了。走吧,回去吧。”老者边说边拉着女孩朝着紫枫林深处走去。
第二天下午,张勇霖又提着两个木桶,到溪水河提水。木桶刚刚装满了水,就听左侧河岸上有个脆脆的声音说道:“喂,你是不是在练习功夫呀?”
张勇霖寻声望去,在河边的大石上,正坐着一个女孩,上身是明黄格子衫,衣袖上还绣着一束娇艳的牡丹花,下身是紫榴金线碎花裙子,脚上穿着红色嵌花的小鞋。她年纪尚小,
鹅蛋脸型,小脸粉嫩,眉目虽然没有长开,却是一个美人坯子,她左手扶着大石,右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纤细的小腿正一摆一摆的。正对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勇霖,一脸精灵顽皮的神色。
张勇霖心中暗赞好可爱的一个小姑娘,遂笑道:“我在挑水啊,难道你没有见过吗?”
那女孩修长的眉毛轻轻一跳,似乎觉得这话甚不中听,一点不吃亏的反驳道:“我当然见过,只不过却是第一次见过这么笨的挑水方法。”
没想到这小姑娘口齿伶俐,不过跟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一般见识的,张勇霖微微一笑,就準备挑水回去了。
那女孩儿嘴巴一撇,不屑的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在练功吧?不过,你这练功的法子,也太笨了吧。”
张勇霖虽然知道欲速则不达,可是心中毕竟觉得自己进展缓慢,这个时候听女孩儿这么一说,好奇的问道:“莫非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那女孩子头一仰,骄傲的说道:“当然有了,不过,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张勇霖瞄了这个小女孩一眼,她也就是十一二岁年纪,又懂什么功夫呢。他正在揣测呢,不料这女孩眼睛一翻,不满的说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年纪幼小,便是什么也不懂吗?其实,武功一道,达者为师,至于这达者,可不是年纪越大功夫就越好啊,不然的话,那东海里的万年乌龟岂不是天下第一了吗?”
这女孩却也调皮可爱,张勇霖呵呵一笑,逗着她说道:“那你说说我这功夫哪里没有练对啊。你要是说得有理,我倒不妨考虑考虑你的要求。”
“那我们来三击掌,如果我说得有理的话,你就带我到衡阳城里玩一天,如果我说得没有道理,那就当我没说。”女孩从石头上跳下来说道。
张勇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啊,你说吧。”
两人击了掌之后,小姑娘方才说道:“我看你步履深沉,挑水的时候,是不是在练习内功啊?可是你这内功却不是移气发力,而且聚气于丹田,所以,你挑水的时候,走不上几步,就觉得水桶越来越重。你应该反过来,挑水的时候,让内息在全身游走,这样才能慢慢的激发内力,挑水的时候,才不会累,因为你不是再用蛮力挑水,而是在用内劲挑水了!”
“挑水的时候,让内息全身游走?可是我内力太弱,根本没有办法游走全身啊。”张勇霖纳闷的问道。
女孩没想到张勇霖唯有这么一问,她楞了一下神,叉着腰怒道:“笨,谁说让你游走全身了,你……你只用从丹田到手臂,在从手臂回到丹田,不就可以了吗?”仿佛张勇霖是笨的无法再笨一样。
张勇霖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的天地。虽然他已经成功的聚气,可是内息在全身的要穴游走却是异常的困难,就仿佛娟娟细细碰到陡峭的高山一样,用尽力气也无法穿过。现在他仿佛看到了一条捷径,可以绕过这大山,当下他见猎心喜,练了起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腹内突然气血翻腾,头晕脑胀,砰的一声,张勇霖摔倒在地,嘴角处溢出点点鲜血。
那小女孩吃惊的大叫道:“爷爷,爷爷,我……我发现这里晕倒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