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的撕杀持续了一天一夜才结束,皇室的兵马虽然取胜但也死伤惨重,一些已经失去战斗力的重伤号第一时间被安置起来,在这非常时候禁军只能收拾好战友的遗体,至于那些叛逆的横尸就让别的部门处理了。
欧阳武麾下剩余的两千士兵虽然安然无恙不过已经是疲惫至极,但现在没功夫给他们休息,人马刚一集结完毕欧阳武就带着他们浩浩蕩蕩的出发了。
两千余号人来到了城西,可惜是他们来晚了一步,在远处看见漫天的火光时欧阳武的心已经寒了一半了。遍地的硝烟满眼的创痍,原本富丽堂皇的房屋破损不堪,残砖败瓦中不停的有人痛苦呻吟着,可怜兮兮的向他们求救,完全看不出这曾经是京城内普通百姓不敢涉足的区域。
曾经的权贵之地变得这样狼狈不堪,一眼过人确实让人于心不忍,不过欧阳武的脚步并没有停歇而是带着人看都不看一眼径直的朝内走去,哪怕是路旁有伤者求助他也是无暇顾及。
曾经风光无限的陆家大院现在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也不为过,大门上满是枪眼,甚至墻上都可以看出不少刀砍的痕迹,墻面上漆黑的一片尽是炸药熏过的漆黑。欧阳武一看到这一幕顿时暗叫不好,顾不得危险立刻迈步朝里沖去,身后的亲兵不敢怠慢亦是立刻跟了上去。
陆家的大宅们,院子里四处可见血肉模糊的尸体,不管是下人还是家臣都死了一地,到处查看竟然是无一活口,而且明显很多护卫是在抵抗得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才被杀的,可想而知当时的战斗是何等的猛烈。
“快,找陆贵妃和陆举的下落。”欧阳武一看这遍地横尸心已经凉了一半了,尤其看着遍地的弹孔都可以猜到这里发生的战斗多么的猛烈。
亲兵们四下散开寻找着,一地的尸体死相凄惨可谓是触目惊心,但挖地三尺的搜寻却没有发现陆家家主陆举和陆贵妃的下落,更可疑的是陆家的嫡系几乎都不见尸首,死的全都是护卫和这里的下人。
“混帐!”听完属下的汇报,欧阳武面色无比的阴沉,但还是第一时间把消息反馈回了皇宫。唯一算是线索的就是偶然出现的陌生尸体,杂乱得更是让他触目惊心,因为身份确认后不只有真龙会的人还有禁军里的叛逆,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无从猜想。
朱威堂明面上三万人马轰轰烈烈的攻打皇宫,暗地里却是调集了精锐一举攻陷了陆家,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可问题是他抓这么多活口干什么,现在这种关节眼上就算抓了陆贵妃皇帝也断不会受他的威胁。
所谓的人质根本没用,可若不是朱威堂下手抓的活口,怎么可能这里连一具陆家嫡系的尸体都找不到,毕竟京城陆家也不是那种任人鱼肉的软骨头,真出事的话陆家也有自己可用的力量。
欧阳武回宫复命的时候只能在门外等候,因为皇帝身体不适正在休息,与他一起等候的还有面色同样不善的张圣阳。虽然司职不同,但也是从一开始就跟随在皇帝身边的老底子旧部,双方平日里有来往也有交情,相见恨晚谈不上但起码交情没官场上那么虚伪,毕竟多年前也同生共死过。
只是事关重大又是奉旨行事,二人都是大眼瞪小眼也不关贸然交谈,毕竟深宫之内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线,能居上位者最明白惜字如金的道理,有时候话多了也会招来杀身之祸,这就是伴君如伴虎的最真实写照。
被晾了几个小时才得以面圣,二人都是低着头硬着头皮往里走,一脸的无奈之色。
出奇的是病房上的朱威权谴退了御医,面色并没有爆跳如雷的征兆,反而是看着他们深沉的叹息了一下,语气甚至有几分自责:“你们不必多虑了,朕相信你们的办事能力和忠心,圣旨下达定是第一时间赶去,扑了个空全是因为朕料想不足。”
“微臣,末将无能。”张圣阳和欧阳武赶紧跪下请罪,不管是何原因,空手而归始终有无能之过。
“并非你们无能,而是朕的脑子生锈了,没用了。”朱威权面色带着隐隐的痛苦:“朱威堂在这故弄玄虚,朕也该想到他背地里有些小动作了,只是等朕反应过来时已经太慢了。现在朕想不明白的是,他哪来的能力一举袭击穆家和陆家,除非是其中一家故意与他勾结和朕玩了个金蝉脱壳,可问题是另一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点其实谁心里都有数,朱威堂是够丧心病狂,但不代表他真有那么强的实力,毕竟穆家和陆家可是皇亲国戚,强攻的话哪一个都是难啃的硬骨头,说难听点光那么多的护卫已经让人望而却步了。
除非是偷袭,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趁她们还没防备之时一举拿下,不然对她们动手肯定是多生事端。朱威权是九五之尊有不可违抗的皇权,若是平时他自信自己可以轻松做到这一点,但换作朱威堂的话就绝对不可能,因为面对他这样的叛逆这两家可名正言顺调动的力量更多,所以朱威堂想一举拿下这二家简直是癡人说梦话。
说难听点即使他手里再兵多将广,但这两家也不是吃素的,真打起来的话只要能拖着等待皇家的救援那朱威堂肯定就是无功而返。
站在朱威权的角度而言,太平盛世的话有的是时间收拾他们,可以编排尽冠冕堂皇的理由。但现在这个多事之秋这种做法显然是不可取,因为这两家的势力在京城也是根深蒂固,朱威权不得不考虑一但对她们下手的话会造成何等恶劣的影响,这也是他一直按兵不动的原因。
最大的可能就是其中一家根本没遭到袭击,这完全是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为的是躲避皇帝对他们下手的狰狞,同时也是借叛逆之名迅速的隐藏去来。
“错不在你们!”朱威权面色阴晴不定,但还是看了看两员爱将轻声安抚:“事已至此亦没什么责任好追究,欧阳武,你负责带人继续追蹤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不管事情的经过是怎么样最起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朕不能容许她们落在朱威堂的手上丢了皇家的体面。”
“是!”欧阳武答应了一声褪了下去,可离开的时候却是满面的苦笑,现场都乱成那样的哪来的什么线索,就算有早就被破坏掉了,这可是个难以交差的苦差事啊。
“圣阳,还没联系上老祖宗么?”朱威权更在意的是这个,只要自己能活下去,能健康的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到时候什么朱威堂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皇后和陆贵妃再怎么垂死挣扎也没用,如果不是顾及着逆天改命的时刻即将到来他哪会这样束手束脚。他一直深信着那个强如神佛的老妖怪能给他二十年的寿元,到时候他就可以撕毁和朱威堂的协议把这跳梁小丑干掉,也有大把的时间继续追求自己的长生不老了。
张圣阳还没头疼如果交差,但见朱威堂闭口不问有些错愕,随即赶紧招来专门负责此事的手下细细的询问。惊喜的是许平有在酒店那边留下了音讯,身称自己身在京城在做準备忙得要死,叫朱威权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去烦他。
这不耐烦的语气让朱威权瞬间精神一震,皱了一天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点了点头说:“恩,老祖宗行事始终是高深莫测,既然如此的话你也专心查一下此案,不必再去担忧老祖宗的安全了。”
“皇上!”张圣阳听着松了一口大气,不过还是轻声的说:“穆家被袭,一样是家中众人不见蹤影,不过据说白诗兰早就逃出了京城躲到了白家,在其名下的金融公司继续办公。此事看起来蹊跷甚大,用不用把白诗兰找回来严加拷问?”
朱威权思索半晌,摇了摇头说:“不必了,白诗兰虽然下嫁穆家,但与穆昭华始终是貌合神离,一心在为白家办事。眼下多事之秋白家在军中有影响力,贸然的对白诗兰动手恐怕会寒了他们的心,更何况朕确信就算把白诗兰抓来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是,那微臣告退了。”张圣阳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见皇帝挥了挥手立刻跑路了。
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枪声,朱威权闭目沉思着,良久以后睁开眼里,眼眸兇光一闪冷笑道:“好一个陆贵妃,好一个皇后,虽然不知道你们中到底谁和朱威堂勾结,但在同一时间出逃就证明你们亦是狼狈为奸了。枉想破坏朕长生不老之计,妄想,妄想……”
拿起电话,接连几下命令下达,又下令对身处皇宫的两位皇子加强保护。这时朱威权再次躺了回去,闭上眼后却是睡不着,即使身心交粹得满面的油腻,但这疲惫至极的身体依旧一点睡意都没有,这是自从躺在病床上以来少有的心悸不宁。
两位曾经的枕边之人一起以被叛逆袭击的理由玩消失,这应该是一个信号了,在日子越来越临近的时候要决一死战的信号。
至于穆昭华和陆举这两位家主亦不忠于自己,这事朱威权倒是可以理解,毕竟站在他们的角度而言如果皇后和贵妃倒下的话家族也势必受创,到时候就算忠诚于自己也难免受到牵连,所以他们选择了破釜沉舟的一起造反,确实,这两人都是有如此魄力之人。
好啊,好啊,决一死战吧。朱威权也知道这些人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得到寿元的,这有限的时间内他们将展示最后的疯狂,京城就算打破了也没关系,只要朕活下去就行了。
一切,只要朕活下去的话,你们终究都是蝼蚁。
机关算尽又如何,躲避起来又如何,只要朕一天携天道正统加身,你们再怎么兴风作浪都是自取灭亡而已。
朱威权于病榻之上缓和的闭上了眼睛,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刻,对于生存充满了期待的他反而露出了一世帝王该有的魄力,一种视一切如草芥,视眼前敌人为无物的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