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哲靠在藤椅上,漫不经心的翻越着我们杂志社这期新出的期刊,仔细的聆听着我讲述着梦境当中的所见所闻。在确认了我已经讲完后,方才合上了杂志,将其放到旁边的圆桌上,接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出了他的判断。
“连细节都如此清晰的话,确实应该不是单纯的梦境,而应该是某个历史时期的现实在你大脑里面的情景闪现了。至于你为什么会看到这些借助梦境出现的场景现实,应该是还是因为你体内的红莲之力了。某些时候红莲能够透析目标往日的所作所为,这种能力被称为断罪。红莲是刑罚之火,本身承载了判定善恶、惩罚罪孽的象征意义。实力强大的红莲能够依据对象目标生前的罪恶多少,给予目标不同程度的惩罚力度。
具体来说,某个妖魔杀的人不多,罪孽不深,红莲往往会给它一个痛快的速死。若是罪孽深重,红莲之火反而不会瞬间就将它烧成灰烬,而会在妖魔体内缓慢的燃烧,慢慢的折磨它,最终让妖魔在经受了难以想象的业火煎熬之后,在极度痛苦的状态下缓慢死去。而断罪这种能力,便是红莲拥有者对目标罪孽判断的一种方式方法了。不过断罪这种能力,似乎并非每个红莲都会拥有,过去的几个红莲当中,有些貌似便没有这个本事。你现在告诉我你做了这三次奇怪的梦,我估计,你应该是拥有断罪能力的了。“
说到这里,韩哲扭过头,看了看趴在栏桿上,安静的注视着远方绚丽晚霞的夏姜没事后,方才又回过头接着说道:“除了直接透析目标的内心,断罪这种能力据说还能通过某些特殊的载体,探知以往过去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或者某些人回忆的片段。你最初开始做梦是在囚笼当中,这极有可能是囚笼中某些承载了这些历史片段记忆的事物触发了你体内红莲拥有的断罪之力,这才让你通过梦境,断断续续的了解到了那个时代发生的一些具体事件了。我个人怀疑,夏姜很可能便是这个载体了。”
韩哲解释的清楚,解答了我之前对于我能看见曹子轩生前回忆的疑问。而他对于我连续在梦中见到夏姬的人生经历的判断,我同样认为分析的极有道理。不过有个细节,我还是再次提了出来,希望韩哲能够补充完整。
“夏姜是载体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了,因为这三段梦境当中,后面的两个梦,我都是在她身边睡着后看见的。不过做最初那个梦的时候我好像还没见到夏姜呢。”
对于我的疑问,韩哲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我还真就没办法给你解释了。毕竟我也不是红莲之身。红莲的种种能力都是他人记录在那些古代资料当中的。留下记录的人中有人本身是红莲,但更多的,则是其他人通过分析推测之后得出的判断了。你和王烈拥有的这两种特殊能力在以往出现的都很少,至今为止,王烈都还弄不清他拥有的两仪究竟还有哪些未知的力量,而你这边的红莲,也是一样了。所以,你见到第一个梦境的具体原因,我真无法进行推断了。”
我一边点头,一边长叹了一口气,跟着朝几米外的夏姜看了过去。此刻的夏姜,已经穿上了我购买的服装衣物,此刻趴在栏桿上,正全神贯注欣赏着美丽的落日景象。四周的游人在她身边穿梭往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和其他普通青年女性有什么不同。当然,她美丽的容颜吸引了许多异性的觊觎之心。但这些人发觉她身边跟着我和韩哲两名男伴,并非单独外出的女性后,也就无人冒昧上前同她搭讪了。
对夏姜的“教育”到今天已经差不多过去了十来天。这个来历神秘的灵女给我和韩哲最大的感觉就一个词……“聪明”!
这丫头太聪明了。短短十余日的强迫学习,她已经掌握了近两百多个常用的文字写法和读音。并能运用文字书写出简单的语句,虽然句子的语法排列依旧很成问题,但却也能明确的表达她所想表达的一些意思了。此外,普通话也进步神速,迄今为止,依旧无法发出前卷舌、翘舌音,但她说的话已经同那些说话生硬的外国人所说的中文很有一些类似了。这样一来,她终于可以开始同我和韩哲进行一些基本的语言交流了。
当然,太过复杂的交流依旧是困难的。韩哲意识到“教育”的方式有效后,反倒变的耐心起来。因为只要坚持下去,他迟早都能从夏姜的口中问出关于夏姜来历身世的全部秘密,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试图追问他感兴趣的那些问题,反倒更多的将精力花在了让夏姜习惯和熟悉在人类社会当中的生活方面去了。
现在,他便约着我,第一次将夏姜带出了阳光百货楼上的住宅,来到了附近的人民公园当中散心。
对于夏姜而言,这次“外出”无疑让她异常的兴奋。这里走走,哪里看看,见到什么都是一脸的好奇和惊讶。总算她对未知的事物都还怀着一定程度的警惕,知道紧紧跟随在我和韩哲的身边,并未惹出什么乱子和麻烦。刚出来时,她对于周围密集的人群感觉到了种种不适,甚至一度想要在大街上展现她惊人的跳跃和奔跑能力,不过经过了个把小时的熟悉后,她的行为和举止已经完全融入了普通人的状态当中。
当然,这一切还有我和韩哲一路上美食诱惑的功劳。我和韩哲刚刚在公园茶座这边确立了一个原则,带夏姜出来,一定要选择远离餐厅、小吃、冷饮、糕点店众多的场所和街道,否则,我和他口袋里的钱包真的经受不起这丫头的软磨硬泡……
这一路走来,见到一家类似店铺,夏姜就走不动路了,然后扯着我和韩哲,指着里面她未曾吃过的食品就一脸兴奋的在我俩面前一边比划,一边用她那极其蹩脚的中文告诉我们:“知、知、相知、吾相知、吾要知。”
为了避免她做出抢劫食品店的犯罪行为惹来大麻烦,我和韩哲就只有不断的掏钱堵她的嘴。可以说,我们带着她到人民公园,她根本就是一路“知”过来的。总算她的肚子终究不是无底洞,现在的她终于获得了对肠胃的满足,静下了心开始认真观察和适应起了周边的环境,甚至还欣赏起了美丽的落日。我和韩哲方才能够在公园的茶园当中喝茶,放松交谈。
“一会去凤凰山公墓,带着夏姜合适么?”我点了根烟,开口询问着。
龙家场那边的墓穴已经开工了。我打算在今天前往公墓那边提取母亲的骨灰盒。本地习俗对于迁移先人骨植或者骨灰有些讲究的习俗,我对此了解不多,韩哲倒是这方面的行家。因此我事先咨询了他的建议,从他那里我了解到,我们这里开启坟墓一般都是选择日落之后。当然,开启前还需要进行一些仪式,韩哲作为这方面的行家里手,主动应承了下来。法器、符咒什么的,这家伙从来都是随身携带。所以我和他计划在天黑之后动身前往公墓那边。
“只能带着她一块去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她可是从下面那个囚笼里头出来的,自然不会和普通女孩一样害怕墓地之类的地方。而且不带着她还能把她放哪里?回阳光百货让她一个人在里面呆着?王烈那边最近很忙,估计也没精力盯着她了。小叶子哪里可都是活尸,这丫头上次见到僵尸,直接就把僵尸给灭了。活尸虽然不是僵尸,但有类似之处,谁知道她去了之后会不会把活尸误认为僵尸然后干掉几个?要那样的话,小叶子估计会抱着你和我的大腿嚎啕大哭的……”
韩哲说的有趣,我忍不住嗤笑起来。
此时,我的手机传出了接收短信的声响。我有些无可奈何的拿了出来,看了一眼后,禁不住摇了摇头。
自从那个女妖那天给我发送短信后,到现在为止,我几乎天天都会收到这个家伙的骚扰短信。我试图拨打她的电话,想要直接和她交谈,但她总是立刻就挂断。多拨几次,她就会关机。我曾想过拒收她的短信,但转念一想,这个号码是我如今能够追蹤到她的唯一线索,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由着她继续对我进行短信骚扰。几天下来,她短信的内容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估计是她觉得总挑逗我,我不理她也没意思。所以,短信虽然依旧照发,但其中的内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出现早上问好的问候信息。平日的信息中除了挑逗的内容外,反倒增加了一些估计是她从网络上下载下来的笑话和段子。
不知不觉中,我也出于习惯性的礼貌开始对她诸如问候的短信给予了回应。最近两、三天,她给我的感觉怪怪的。在我看来,和她短信间的交流让我和她之间不太像彼此敌对的对手,倒更接近于未曾谋过面,却通过网络彼此交流的网友了。
见到我摇头,韩哲开口道:“又是那妖孽给你的短信?又在挑逗你?”
因为这十来天和韩哲换着班看守同时教授夏姜,我同妖女短信交流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注意到我的神态后,猜出了大半。
“没调戏了。居然问我再干嘛?”我一边说,一边将手机屏幕展示给了韩哲。
韩哲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后也露出了苦笑的表情。“这妖孽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我感觉她是想和你交朋友似得?唉……我如今是越来越希望她早些露出马脚,好让我能够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了。”
“那你觉得我要不要真的回复她我在做什么?”韩哲的说法,我也感觉到了。这两天我也曾想过这个女妖主动挑衅我的目的以及我和她彼此的立场和关系。
想来想去,我发现这家伙除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那些珠宝首饰之外,似乎并未做过其他得罪我的事情。廖小倩确实曾经是我的女友,但她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让我伤透了心。若非我念着和她有过那么一段感情还有对法律的畏惧的话,没準我自己都会狠狠的收拾她一顿了。当然,杀人我是肯定不会干的。不过女妖踩死廖小倩的时候,我其实也并没有任何的伤感或者难过,当时的愤怒更多的来自于女妖的那种嚣张气焰。
这几天过了之后,我的心情多少平静了下来。我对于女妖主动用短信接近我的目的产生了疑问。她知道我是红莲,甚至于清楚红莲天然的就是她的克星。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主动的通过短信建立了和我的联系,她的这种行为倒真的像韩哲所说的那样,非常像是要和我交朋友一般,因此我现在对于如何对待她发来的短信产生了犹豫。
“告诉她也行。咱们可是捉妖抓鬼的,她要真的敢跑咱们面前招惹咱们,那正好拿她练练手了。这几年我也有些懒散,平日里出手都是王烈他们去干。现在碰上这么有意思的一个家伙,没準能活动活动筋骨了。”韩哲笑了笑,玩笑的成份居多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就照实给她答复了。”韩哲的态度多少让我的心情轻松了起来。当即给女妖回复了我在人民公园茶座喝茶的消息,末了,我也不知道那根神经出了毛病,顺手还加了一句。“一会还要去公墓办事……”
发完了短信,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彻底从地平线消失了。确认了这点后,我向韩哲确认道:“这太阳也落了,应该可以出发去公墓那边办事了吧?”
韩哲一边点头,一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我和韩哲一左一右夹着夏姜离开了人民公园,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跟着便朝凤凰山公墓那边驶去。
路上,我和韩哲谈起了下葬的具体安排。
“最迟后天我可能就要赶飞机去成都。所以我父亲那里可能赶不上了,我已经联系了清源镇老家那边的林有才林老伯,他知道我父亲的墓地在哪里。我走之后,可能需要麻烦你过去一趟和他一块处理转移我父亲骨灰的事情了。”
新一期的杂志发售后,下一期杂志的专栏制作便进入了议事日程。不过直到昨天,周静宜才给我打来电话,告之了让我打点行装,后天準备和她一块前往成都的準确通知。至于具体目标地点这些,这女人没有露出任何口风。
我已经打定了主意想看看她究竟想要利用我做些什么。因此,我也就没有在电话当中提出关于去哪里之类的疑问。只是依据常理向她询问了诸如器材、经费方面的一些问题。在她给予了我肯定的答复之后,便约定了在机场见面的时间。
因为这个原因,转移父亲骨灰的工作,我自己便没有时间经手,只得委托韩哲代为办理了。
“你父亲那边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我会和那个林老伯联系办妥的。另外,下葬可能还需要等段时间了,你父母的骨灰打算怎么存放?”韩哲询问着。
“嗯,这次出去采集素材都是那个姓周的女人说了算。具体地点,要花多少时间什么的,我也不知道了。有可能会赶不上下葬的时间。我不在,下葬的时候可以让阿光到时候帮忙替代我一下,不过下葬前骨灰临时存放在哪里,我还真没考虑好。你能找到临时存放的地点?”
“那干脆就放到天妇宫那边算了。他们哪里平日里也经常承办一些法事,正好有个骨灰寄存处,这事情就我和管理处那边说一说了。”韩哲开口将此事应承了下来。
出租车一直开到了公墓的大门口,我和韩哲领着夏姜下了车。这丫头对于我和韩哲带她去哪里似乎根本就无所谓,一路上只满心喜悦的拿着上车前我为她购买的糖炒栗子一门心思的不断运动着嘴巴。
不过下车之后,夏姜的表情立刻变的郑重了起来。站在公墓门口,非常自然的朝着围墻那边隔离的墓地望了过去。
就在我準备进门,前往公墓管理处的办公点办理相关手续的时候,夏姜忽然在大门前直直的跪了下来,接着又站起,舒缓的舞动起了四肢,而身体也随着四肢运动了起来,似乎跳起了某种舞蹈一般……
“果然是灵女……”韩哲见到这个情形,忍不住低声嘀咕了起来。
此刻因为已经天黑,公墓门口空无一人,管理处的工作人员也都只在办公室那边值守,我和韩哲倒不用担心夏姜此刻的举动会被人看见而惹来注意。我因此对于韩哲此刻忽然再次提起夏姜灵女的身份感觉到了不解。
见我疑惑,韩哲随即解释了起来。“你不明白,灵女被认为是近乎于神一般的存在并非是因为她能够长生了。而是因为在有些地方,灵女被认为是摩利支天在凡间的代言者。”
“摩利支天?二十大诸天里面的摩利支天?”我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将夏姜同这个印度教神话中传说的神明联系到一起。
“当然,这只是某些人的说法而已了。摩利支天在神话中是威严、光明和感阴之神。在某些地方,比如日本,甚至将摩利支天视为战神和武士的保护神。说它是战神,是因为它能抚慰战死者的亡灵,同时自身行动迅速,很难受到伤害。而在我们这个行当的记录当中,灵女似乎也有类似的能力,据说灵女能感应到死者的不安,并通过舞蹈抚慰和安定亡者的灵魂。而且这似乎是灵女的一种本能反应。当年曹丕的甄皇后,据说便是曹操攻陷城市后,不自觉的舞蹈以安定战死者的魂灵而暴露了灵女身份的……”
“那夏姜现在?”
“这里是公墓,里面埋的死人很难说都是寿终正寝的,恐怕有不少都是意外死亡或者死不瞑目的。像这种情况死掉的家伙,灵魂很多都是有些不安或者怨气的。灵女一旦感应到大量这种怀有不安情绪的亡魂,自然就会舞蹈加以安抚。这也是灵女独有的特征之一了,看来带夏姜来这边还来对了,她这舞一跳,这座公墓当中的灵魂估计都会得到她的抚慰了吧。”韩哲说着说着感慨了起来。
我听了韩哲的说明,望着夏姜的眼神禁不住呆滞了。我没想到,这吃货丫头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灵魂究竟是怎样的东西,哲学当中都未必能够进行準确的定义,对我而言更只是一种抽象的存在。不过看着夏姜此刻优雅舒缓的动作和姿态,我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仿佛这世界上一切的喧嚣都随之安静了下来一般……
夏姜的舞蹈持续的并不长,仅仅一、两分钟之后,这丫头就停止了动作,跟着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迫不及待的拾起了放在地上的纸袋子,接着又开始一个一个的咬起了板栗。
见到这种情况,我和韩哲只能相视苦笑。看来韩哲猜的没错,舞蹈安抚亡灵只是夏姜的本能反应,她自个真正的心思,恐怕一直都在袋子里的糖炒板栗上面呢……
同管理处留守的工作人员办理完了相关手续。我和韩哲带着夏姜,在一名管理处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前往公墓的最底层位置,準备开启母亲的墓穴。
结果距离墓穴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我们一行人透过工作人员手中的手电光忽然发现有个黑影出现在了母亲墓穴的位置周围,黑影似乎正在拿着工具撬挖某座坟墓的水泥封盖……
我见状当即大吼一声,朝着黑影的方向沖了过去。韩哲和工作人员也是大吃一惊,意识有人胆敢在公墓当中撬挖坟墓后,两人也紧随其后,向着那个黑影包抄了过去。夏姜则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到我和韩哲动身,呆滞了片刻,也紧随其后的跟了过来。
我虽然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人,但最先出现在黑影面前出手阻拦的却是夏姜了,这丫头几乎是几个跳跃,便出现在了黑影的侧面。黑影显然也没有料到夏姜拥有如此惊人的速度,仓促之中,只能随手挥动撬棍朝着夏姜砸了过去。
夏姜本能般的举手格挡了一下,随着“啪”一声的沉闷声响,黑影手中的撬棍弯曲了,而夏姜则被打出了好几米远的距离,夏姜凭借着惊人的平衡能力,在空中调整了姿态,最终平安无事的双脚着地……
夏姜的力气我和韩哲心知肚明,那根本是金刚一般的力量。而眼下,黑影的打击竟然能把夏姜击出好几米远,这证明什么?这证明黑影极有可能拥有不弱于夏姜的力气,从他手中弯曲变形了的金属撬棍便能够看出端倪。果然,击退夏姜之后,黑影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觉,当即拿起撬棍硬生生的砸向了眼前墓碑之下的水泥封台。之前,他应该是想无声无息不被人发觉的打开墓穴,现在既然已经被发现后,他·开始决定直接用力量破开封台,发出声音也不在乎了。
随着水泥板碎裂的声响,墓碑下面的水泥墓穴顶部被砸开了一个大洞。黑影甩掉了撬棍、伸手探入了墓穴当中。
我此刻正好沖到了距离黑影三、四米的位置,凭借着隐约的光线,看清了黑影的摸样……右眉上方隐约的那颗黑痣令我记忆犹新。我禁不住惊呼道:“又是你?”
同时,眉痣女子面前墓碑的字迹也映入了我眼角的余光“妻周萍之墓”!
发觉有人撬挖墓穴,我、韩哲等人其实并不知道被撬挖的是谁的墓穴,出于社会公德,看见了,下意识的便赶来阻止。当确认被撬挖的竟然是我母亲的墓穴之后,我脑子里面热血上涌,飞身跃起,沖着眉痣女子猛扑了过去。
女子将墓穴中的骨灰盒飞速的取出后,侧过身子,避开了我的扑击。当我侧身再想抓住她时,女子伸腿在我脚下勾了一下,趁我站立不稳,调整身体平衡的当儿,抱起骨灰盒转身就跑。
这女人奔跑的速度我已经见识过两次了。意识到凭借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追上后,我向夏姜叫嚷起来。“拦住她!拦住她!”
现在的夏姜虽然已经能够听懂我叫她吃饭、睡觉、跟着走这一类日常生活用语了,但很显然“拦住她”这三个字,却是不明白的。所以依旧站在原地楞了一愣。当见到我们这三个人都朝着逃跑的女人追击而去后,方才似乎理解了我朝她喊叫的用意。当即再次一跃而出,踩着一个个的墓碑连续踏空而行,快速从后接近了眉痣女子……
夏姜此刻的动作让哪名管理处的工作人员惊的目瞪口呆。韩哲注意到这点后,立刻掏出一张符咒,沖着他抱歉的说了声“得罪了”,跟着就将符咒“啪”的一声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上。工作人员身子一歪,软倒在了地面。
短短数秒的时间内,眉痣女子竟然狂奔出了几十米的距离,一头扎进了墓地边缘的树林里头。不过她快,夏姜的速度更快,就在她刚刚沖进树林的同时,夏姜如鬼魅一般再次拦在了她的面前。
眉痣女子显然是极有决断的人,在意识到夏姜的速度在她之上,她极难摆脱夏姜纠缠的情况下,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嘴里叫道:“要盒子,给你们就是了。”同时伸手将骨灰盒高高的抛向了远处……
我在后面看见,心痛的大叫起来。“盒子、盒子……”
盒子这个词语夏姜是知道的,毕竟很多食品都有包装盒,所以这个词是夏姜最早就学会的少数几个名词之一。听到了我指示,夏姜连忙腾空跃起,几个起落,在骨灰盒落地前,伸手将其拦入了怀中。而眉痣女子则趁着夏姜抢救骨灰盒的机会,连滚带爬的朝着山坡下方奔逃而去。
意识到骨灰盒被夏姜平安无事的接住后,我心中一定,随即转身,朝着眉痣女子逃跑的方向追击过去。公墓旁边的山坡颇为陡峭,我跟着又追了一小段路,发觉找不到眉痣女子的蹤影后,方才不得已转身返了回来。然后在墓园同山坡林地的交界位置同韩哲、夏姜汇合到了一起。
韩哲见我返回,开口问道:“那是个女人,你认识她?”
我回答道:“不认识,但碰过两次了。当初在医院后巷子跟蹤我的就是她,还有上次在建一寺半路袭击我和王烈的也是她了。”
韩哲皱了皱眉头,对我说道:“所幸骨灰盒抢回来了,赶紧查看查看有什么问题没?”
我从夏姜手里将花岗石制作的骨灰盒拿了过来,盒子里传出了轻微的“哗啦”声响,似乎有东西在里面滑动。我没有太注意,只是借着周围些许的光线检查起了骨灰盒的完整。
本地周围石材资源丰富,品质不低。所以本地的骨灰盒多以大理石或者花岗石制成,封盖处习惯用熟泥密封。盒子确认没有破损,我接着又查看了封泥,完整无缺。松了一口气道:“看来原封无恙了。”
不过这话刚刚说完,我便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想着,忍不住掂量起了盒子的重量,掂了两下,我有些怀疑的将骨灰盒递到了韩哲的面前。“嘶、我怎么觉得有点轻。老韩,你是经常帮人处理丧事的,你感觉感觉。”
韩哲随即将骨灰盒接了过去。只掂了一下,韩哲的脸上就变了颜色。“不对,这里面没準是空的。我帮人操办丧事,成年人无论男女,火化后的骨灰该有多重,我都能判断出大概。这盒子是石头的,所以本来就很重,但若是加上骨灰的话,绝对不是这个重量了!”
听到韩哲如此肯定的答复,我连忙将骨灰盒放到了地上,半跪在盒子前,用力搓开了盖子周边的封泥。当我用手指将石头盖子抠开之后,我整个人都呆滞了……
骨灰盒内除了底部堆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土外,就只有一枚沾满尘土的墨色手镯。我颤抖着伸手将手镯取了出来,接着轻轻擦拭了几下。尘土抹去之后,手镯露出了它原本晶莹剔透的翠绿本色。
看着这枚手镯,我沉默了!从形状、成色判断,这枚手镯和母亲留给我,现在又被那名女妖抢走的那枚手镯正好是一对。不过此刻的我没有去考虑这枚手镯为什么会出现在骨灰盒里,我所不明白的是……我母亲的骨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