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惊讶地环视书房:电脑桌还在原来的地方,只是在它的旁边加了一张不大的板台,上面放了她的遗像簇拥在鲜花丛中,那是她的大学毕业照,艳容红唇明眸皓齿,只是头上的学士帽与相框周围的黑色纱绸相互间似乎达成了默契,房间里便成了哀哀的基调。
晨的大脑空空,机械地望着满桌的新鲜水果和已经燃尽印度香的香炉,这时她发现了她的包和手机。晨百思不得其解:她一直以为这些东西还在德国的警察局呢,怎么会回到家里?
墻壁彻底变了样,晨就像置身摄影展览中,她的照片成排成行地布满整个空间。
无力的晨跌坐在电脑桌前的转椅上,抬起头,到处都是自己的傻笑。这些生活的缩影告诉她,她曾经是人妻:有丈夫,有女儿。而今她失去了这一切了,甚至死了!她的眼前浮现出贺背着楚楚钉装这些照片,是的,一定是背着楚楚,他疼他的女儿,他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
贺,多少个夜晚,你就坐在这里面对着背叛了你的妻子,你的心中还有她?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无论是爱还是恨,你的心里还是有她!啊,烟灰缸里怎么那么多烟头?是你吸的吗?你从来不抽烟,现在却抽了,而且还这么多,烟头都涨出来了!
贺,这是你写的吗?这么多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啊,为什么?为什么?!
桌上一摞厚厚的白纸,杂乱地写满潦草的字。晨认真地看着,她在字里行间寻找,寻找她在贺心中的位置。
她找到了一页,相对的清晰,她看下去:
那时,女儿牙牙学语 她哭着问:妈妈呢 我说:妈妈在工作,马上就回来
昨天,女儿蹦蹦跳跳 她张大双眼问:妈妈呢 我说:妈妈去留学,很快会回来
今天,女儿朦胧懂事 她可能天真地问:妈妈呢 我也许会说:妈妈去了遥远的地方,我们祝福她
明天,女儿伶俐聪明 她会不会严肃地问:妈妈呢 我只能无言以对 可我自己也在问:妻子呢?
晨瞬间泪流满面,她哭着哭着……然后狠狠地抽了自己,掌印红通通的画在脸上。明天?明天,女儿聪明伶俐,是,女儿一定聪明,一定伶俐!她会问吗?她还会想她的亲生妈妈吗?不,不会!
床上,是她和丈夫的床,一对男女毫无顾忌地纠缠。女人放任地纵容,男人疯狂地抽插;女人是她,男人不是她丈夫。
早上丈夫刚刚出差,晚上,她就迫不及待了,虽然是初出茅庐,却也有些冒险的快感。奸夫淫妇一拍即合,电话中,她说:「去酒店吧?」他说:「去酒店干嘛?」她说:「想你了。」他说:「想我什么了?」她说:「都想。」他说:「是不是想我的鸡巴了?」她的心就跳得厉害,又羞涩又喜欢,她说:「别说得那么难听。」他说:「去你家吧?」她说:「不。」他说:「我想上你的床。」她就答应了。她经不住他的执着,她愿意看到这个叫自己姐姐又不把自己当姐姐的小男人兴高采烈的样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来了,像第一次一样,他自己打开的门,只是这次的钥匙不是偷的。
没有人会相信,没有人会料得到,她会和他搅在一起,连她自己都不信。
耳光清脆的拍在他脸上:他抱了她。她知道,他曾经偷偷盯着自己诱人的躯体,他那无耻的眼里居然充满慾望。
他赔罪,他道歉,他几乎想把全身都长满嘴,以求得她的饶恕。他满口的赞美之词,虽不华丽,却诚心诚意。但她并没有真正原谅他,她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贺。
然而,没等贺回来,他又被打了,而这次是因为她:几个小流氓抢她的包,他奋不顾身,结果鼻青脸肿伤得不轻。
她想人的感觉是瞬息万变的,从不顺眼到顺眼也只在剎那之间:猥亵的目光变成欣赏的眼神;过份的言语也成了无间的亲切。在她的眼里,他老实勤奋、努力上进,她开始关心他,体贴他,甚至把他认作弟弟。她把这一切藏在心里,成为两人独有的秘密。她没有丝毫的愧意,而且还沾沾自喜。但是,那时如果说她对他产生了爱的情愫,要她对不起自己的丈夫,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是不可能的。
那时公司正在腾飞阶段,忙得不可开交,贺马不停蹄地奔跑于上海和深圳,几乎没有在家的时间。酒店生意稳定,她有条件自由自在,在陪女儿的同时,他也寸步不离。
那天:她正开车接楚楚,娟打来电话说几个好朋友都在她的酒店,她只好把楚楚放到爸妈那里。
朋友们十分熟悉,虽然都是女人,酒却喝了不少。娟更是眉开眼笑,她知道她最近跟一个大学生打得火热,大家都取笑她,她也不以为忤,照样嬉戏谑浪。后来大家的矛头开始指向了她,羡慕她:人长得漂亮,父母是富豪;老公又高又帅,还事业有成。
突然,娟大声说:「我给大家讲个故事,保证好笑。」大家看着娟,娟说:「过去有一个人,那家伙长得极小……」大家又是轰笑,问那个到底是啥家伙?娟也笑,说:「你们谁没见过几根,少装清纯,除了晨,哪个是省油的灯?」
见安静了,娟接着讲:「男人那东西长得小,都十分自卑,他也不例外,眼看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心中暗自着急,这要是叫媳妇见了还不得被耻笑?他爹告诉他:孩子,你找个真正的姑娘,处女没见过这东西,她还怎么笑你?这小子心说有理,于是告诉媒婆一定要亲自相亲。相亲的过程就是脱下裤子让女方看那东西,然后问是什么,结果十个倒有十个知道,因此一个都不行。
有一个从良的妓女也来相看,连说不认识,于是就成了。到了新婚之夜,新郎宽衣解带,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就把新娘子拉到面前,指着对她说:这个东西叫鸡巴,是男女交欢传宗接代的宝贝。新娘子一听,不干了,说:放屁,我接了半辈子客,见过的鸡巴不说一万也有八千,从来没见过你这也叫鸡巴!」
大家哄堂大笑,娟说:「你们只看到晨外表光鲜,不知道她家里也有一个谁也没见过的鸡巴。」大家笑,说:「哎呀,那不坑了我们的大美人了?」娟说:「人家可不是小,是大得谁也没见过,你们这些骚娘们,嫉妒死你们!」她粉脸含嗔,恼羞叫道:「娟,死丫头,我要撕你的嘴!」内心却掩不住幸福与自豪。
她醉了,身体柔软如绵,思维有些迟钝却还清醒,她打电话让他来接她,他几乎立刻就出现在她面前。她傻傻地笑问:「怎么这么快?」他说他就在楼下,等了一个晚上。她说:「把我的好姐妹们送回家!」他说他已经给她们打车送走了。她满意了,说:「小弟,谢谢你,我也要回家。」
他把她搀进家门,她说:「快回去吧,早点休息。」他说:「姐,让我多陪你一会。」她说:「不。」他说:「姐,你喝多了,我照顾你。」她说:「不,你快走!」
他走了。她躺在床上,脑海里翻滚着丈夫健康的身体,她想老公了,在甜蜜的思念中,她进入梦乡。
当她感到身体受到袭击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丈夫回来了。她挣扎着打开灯,那一幕是她的噩梦,即使她和他在偷情的短暂日子里,她也不愿意去回味那一刻,她宁肯相信自己当时是顺随了的。
她拼命抗拒,可哪是他的对手,她知道大势已去,说:「即使你得逞了,你觉得有意思吗?」他坚定地说:「有!只要能得到你,我宁肯下十八层地狱!」
她放弃了反抗,这才发现睡衣已被撕破,裸露的地方有明显的红肿,浑身酸疼难受。她喘着粗气无力地说:「戴上安全套,床头柜里有。」她看到他犹豫,愤愤地说:「否则,你别想!」
他迅速脱光了,腿间的东西直直地立成棍子,他颤抖着双手戴上了,然后抬起头看她,她闭上了眼,泪水无声地滚出:她绝望了。
她的腿被分开,笨拙的手在拉她的内裤,她张开眼看着,她要看这个无耻的混蛋是怎样的糟蹋自己。
他跪在她的双腿中间,伸出手想摸去她鼓胀的阴部,她果断地说:「不!」他无奈地弯下腰,把脸靠近她的下体,嘟嘟了嘴唇想要亲,她更加大声地喝道:「不行!」他直起身,望着她,她说:「你快点,要不就滚!」
他进入了她,是那种猛然的插入,却没有惊心动魄的痛,难道她那里不是乾涩的?她再也不去理睬他,任他沖撞自己。她觉得身体麻痹了,连思维也跟着麻痹。
他很快就结束了,有些猥琐地躲避开她瞪来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不过……」她把被子拉盖到身上,不等他说完,立刻命令道:「穿上你的衣服,离开这里,马上!」
他穿了衣服,却没有离开,而是跪倒在她的床前,他说:「姐,求求你,饶了我?!」她挥挥手,指着房门:「滚!滚!滚!」
他不滚,把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咚咚」有声,口中不住地说着:「姐,求你了,求你了?!」她不再理他,看也不看,快速地下床,沖出卧室,跑到女儿的房间,把门别死。
那是一个漫长的夜,她无法入眠,无法思想,她不知道此时她的心中是否在怪自己的丈夫:钱就那么重要吗?
第二天清晨,她不得不到卧室里去穿衣服。当她打开女儿的门,她惊呆了。
他跪在客厅里,手中拿着她家的菜刀,刀刃向里横放在他的脖子上。她看到他头发凌乱,额上的几个包却非常显眼,脸色灰白凄惨,见到她出来,嘴唇哆嗦着说:「姐,你不宽恕我,如果我只有死给你看!」
她怕了,怕这个混蛋真的死在她面前,可她恨他,不能饶恕他,她说:「要死,死你家去,别弄脏了我家的地方!」
他盯着她,足足看了有三分钟,然后把刀一抛,说声:「好!那我就死得远远的!」站起身走了。
现在她当然知道他不会死,可当时自己这个傻瓜竟然信了!
第一天,他没出现,她余怒未消;第二天,他也没出现,她惴惴不安;第三天,他还没出现,她开始觉得是自己的错:他迷恋自己,是因为自己漂亮美丽;他非礼自己,是因为自己自己有挡不住的魅力;至于他强暴自己,难道他还有更好的方式得到自己吗?她为他开脱的同时,也将自己陷了进去。什么是愚蠢?除了愚蠢没有别的了吗?晨不能否认,她的心中对他没有真正恨过。
第四天,她去了他的住处。门没有关,她走到他的床前。他躺着,眼神迷离的看着她,霎时明亮起来,他沙哑的叫声:「姐。」她的心就一颤;他说:「我知道你会来。」不等她说话,就把她搂进怀里。
他赤裸地压着她,他本来就没有穿衣服。他撩起她的长裙,撕烂了她的连裤袜,将蕾丝的内裤扯到一边,暴露出她应该只属于丈夫的迷人阴部,没有前戏,没有爱抚就插入了。
她惊讶她的下体迅速的湿——湿淋淋的湿,以致她以为她当时高潮地飞了,其实这种幻想只是她不愿承认自己所遇非人的苦涩。那种新鲜的刺激远胜过肉体的快感,她自我欺骗的结果,就是让她追悔莫及的堕落。可惜她当时并不明白。
他没有坚持多长时间,可她却感到无比快乐。她看到他身体有些虚弱,催促他快起来出去吃饭,因为他说他这几天滴水未进,如果她不来,他準备就这样饿死。她感动了,为他那份癡情,她觉得什么都值得。
在一家酒店,她注视着他狼吞虎咽,还不时地抬头凝望着自己,眼神中的迷恋毫不掩饰。她发现他英俊了,年轻的神态再不是那个有些邋遢的农民工形象。
饭后,她催他回家休息,他不干,她就拉下脸,表情严肃。他说:「一点都不可怕,倒像撒娇的小媳妇。」她红着脸站起身离开,发现他还想跟着,就说:「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她急匆匆地跑到药店买了事后避孕药,回到家吃下两片,然后到卫生间清洗自己。
丈夫回来了,带着一批外地的客户,白天下工厂参观、谈判,晚上陪他们吃喝玩乐,她不敢再去见他。每天很晚丈夫才能拖着疲惫沉醉的身体回家,她知道丈夫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他为了公司的命运不得不舍命应付。丈夫爱自己,她十分清楚,躺在丈夫的身边,她不敢离得太近,她怕弄脏了他。她心怀鬼胎的祈祷:千万别让老公发现!她知道后果的严重,心中却拒绝不了那份诱惑。
那几天她压抑着要和那混蛋单独会面的沖动,而这沖动也越来越强烈。丈夫说合作谈成了,他要去签约。她从心里替丈夫高兴,她希望丈夫的事业能如日中天,所有的愿望都心想事成。
理智告诉她:断了吧,否则真得会不堪设想!可她已经没有了理智。挣扎了一天还是约了他,而且还是在家中。
柔和的灯光,淫靡地罩着她们俩。他说:「今天我要在你老公的床上肏你,把你肏爽得飞上天。」她递给他一个安全套,说:「别再说那么难听的话。」他说:「为什么?」她说:「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他说:「那我们不戴这玩意儿了行不行?」她说:「不行!」他说:「每次都戴,你是不是嫌我?」
她看他不高兴,只好哄他,说:「好弟弟,听话姐姐才疼你,姐姐也是为了我们两个好!」他说:「好姐姐,那让我舔舔你那里吧?」她说:「不要,姐姐讨厌那样!」他说:「姐姐,我可会舔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她说:「别勉强我,我不愿意!」他说:「那我摸摸你下边?」她说:「好吧,就一下!」
每次都是这样的讨价还价,她觉得挺有乐趣,看着他着急得气急败坏,看着他得到后兴奋异常,她特满足。
他今天的动作格外得大,劲头也十足,软床摇得起伏颠簸。她知道是在自己家的缘故,心中便有些罪恶,身体虽然充满快感,激情却不像他那样澎湃。
当门突然被打开时,他吓得立刻就射精了,拔出的阴茎顶着带有液体的安全套,十分丑陋,幸亏他背对着门口。她也惊慌失措,披上睡衣才看清是自己的女儿,女儿正瞪着一对大眼。
她跳下床,把女儿领到她的房间,蹲下身搂着女儿问:「怎么了?」女儿手指滑在她脸上,说:「羞羞,妈妈不知羞!」她这才看到敞开的睡衣裸着白皙的乳房,顿时感到无地自容。
女儿说:「妈妈在干什么?我看见叔叔了,他还压在妈妈身上!」她已顾不得害臊,她说:「妈妈在跟叔叔做游戏,小孩子,不懂别瞎说!」
她好不容易哄睡了女儿回到卧室,他望着她说:「怎么样了?」她说:「睡了。你怎么还光着身子?快穿上衣服走吧,天已经快亮了。」他说:「又这样轰我走?」她说:「快走吧,以后也别想再来我家!」
晨呆坐着,羞愧与自责都无法平复内心的耻辱。想着女儿终有一天会长大,会懂得自己的妈妈那时是在干什么。她会明白出轨的母亲拿「做游戏」这样的谎言欺骗自己四、五岁的女儿!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唐更无耻的吗?
是的,荒唐无耻!被女儿看到后的她,无疑地开始放纵自己了。那时的她,就像精美花瓶上裂痕,没有发现时,还当作宝贝,可一旦发现了,谁还会珍惜?她知道:真相大白,迟早会有那一天!
在将书房改作的灵堂里,晨翻动着贺写下的只言片语,混乱无章,却力透白纸,她体会到贺紊乱的思绪,她的胸中更加纠结,但她却更加坚信贺的心里还有她。
晨拿起祭台上包包,看到自己的遗书,似乎恍如隔世;抓着手机,她的手在颤抖,这是丈夫给她的礼物,她打开储存,后悔删除了曾经的许多美好记忆。
那天是她三十岁的生日,一家三口享受着温馨和甜蜜。她记得晚上两个人欢爱一番之后,丈夫用它拍了她的裸体,说:「你看老婆,还挺清楚的。」她说:「好不好看?」他说:「我的老婆是谁,扮鬼脸都漂亮!」然后缠着她要拍个特写。
她大方地挺仰着下体,把阴部鼓凸起来,看着自己的老公像孩子一样乱拍不休,她说:「老公,到底行不行呀?」丈夫说:「行,行,毛毛一根一根的,还有水呢!」她说:「我也要看!」丈夫把她搂在怀里,一边看着一边调笑。
她嗲着声音说:「老公,老婆还想要!」丈夫说:「刚刚不是给你了吗?」她说:「人家还想再来一回!」丈夫说:「两个乡下女人没事閑聊,一个问另一个:什么最快活?另一个说:肏屄。一个问:还有更快活的吗?另一个说:那就再肏一回!」她抱着丈夫的脖子,哼哼唧唧地说:「坏老公,坏老公,我就是乡下女人,我就想再肏一回!」丈夫把她搂得更紧压到身下,深情地说:「老婆,我的好老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晨突然看到了自己,血淋淋、模糊糊,丑陋且怕人,她惊讶地张大嘴巴,她无法想像贺会心疼成什么样子。她坐不住了,她不能这样被动,她应该更加主动去追。她听得见自己心底的呼喊:贺,我不能失去你!
贺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听大焦说:「那天我去大兴,回来的路上没想到看见那王八蛋,身边还跟着个姑娘。我知道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以为他肯定不干好事,于是就悄悄地跟上了。本来想找个地方收拾他一顿,他们却进了人才中心。趁她一个人的时候,我跟她搭讪,才知道,她是他的亲妹妹,而且更想不到的是,她是北大毕业学管理的,于是我就说,如果想找工作,可以到我们公司来,她一口就答应了。我说:你考虑好了再说吧,没想到今天早早来公司了。老弟,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贺看着大焦,粗壮的大焦竟有点不好意思,说:「别呀,别这么看着我,要想谢我,好好请我搓一顿,只是关键时刻,可别掉链子!」
贺站起来,拍拍大焦的肩膀。大焦说:「好啦好啦,我把她叫进来。上海那帮家伙又要来,你看怎么办?」
贺说:「先闷他两天,到时候再好好接待,别让他们觉得是我们在求他,好像他们赚得少了!」
大焦说:「我先和他们应付着,过两天你再出面。」说着,拉开门:「进来吧!」
贺故意盯着桌上的文件,听到大焦说:「这是我们贺总。」才抬起头来。大焦说声「去忙」,便走了。
贺打量眼前的女子,怎么也无法与那混蛋联系在一起。见她:面色白嫩,唇红齿白;两只大眼睛,黑黑亮亮;头发自然后飘,像一道小瀑布垂在背上;身形苗条,腰细乳丰;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裹在不大的屁股上,却鼓鼓翘翘的;青春灵动的样子,虽称不上绝世美女,也颇娇媚诱人。
贺面无表情,说:「介绍一下自己。」
她毫不掩饰的兴奋,说:「我姓巩名丽,和那个大明星重名,不过不是一个丽字,今年二十三岁,大学本科毕业,希望能到公司工作。」声音甜美清脆。
贺说:「有什么特长?」
丽红了脸,沉吟着,说:「特长,我当过三年家庭教师,实习的时候搞过推销,不知道算不算?我的英语也不错!」
贺冷笑着,说:「哼,这样就想进公司,你能干什么?」
丽有点着急,说:「贺总,焦总说让我当秘书的。」
贺说:「那你去找焦总,去当你的秘书!」身子扭向一边,不再看她。
丽急忙说:「贺总,我没有那个意思。贺总,虽然你不认识我,可我却知道你,你可是我们家的恩人!」
贺又转过身,说:「是吗?」
丽说:「是啊,是啊,我哥曾在这里干过,他说你是天下最好的老板,是你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救了他。」
贺脸色难看,说:「是吗?我还这么伟大?」
丽说:「那时,我嫂子刚生小孩,我娘重病住院,我在大学读书,我哥撞坏了你的车,你不但不让他赔,还收留了他,给他工作,让他赚钱。贺总,你是好人,我希望为你工作,我们全家都感激你!」
丽声泪俱下,贺听来却如同讽刺,他说:「你知道你那个好哥哥是为什么不干的吗?回去问问他,他是如何『知恩图报』的?」
丽说:「他说了,他给贺总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他没脸待下去了;他不让我来,甚至还发了火,我哥从未这样对过我,可我还是来了。贺总,希望你能放弃前嫌,让我进公司,我干什么都行!」
贺这才知道,那个混蛋竟然也清楚忘恩负义的卑劣行径上不得台面,没有脸面把真情告诉自己的妹妹。贺有一丝轻松,似乎保全了轻轻一捅就破的尊严;更多的却是刺痛的耻辱占满整个脑间。他无法戳穿这谎言,他无法对着眼前的女子说:你哥哥勾引了我妻子!是啊,一个连老婆都保不住的男人,有什么权利立于天地之间?
丽很聪明,却有着时代大学生的共同特性:他们榨乾家中的每一个铜板,奉献给所谓的知识天堂,从踏入到社会,到处碰壁的打击,无情地告诉他们世道的艰难;当一切都只是幻想,剩下的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现实的残酷,促使他们恨不能抓住每一根稻草。
丽望着这个也许能改变她命运的年轻老板,惊讶他如此英俊,又奇怪他为什么不开心,她明白她在这里不怎么受欢迎。她说:「贺总,虽然我哥哥给你造成了损失,他一定是无心的,我哥人很好的!贺总,我一定会努力工作,回报你恩情!」
贺稳定着情绪,有点不知如何打发面临的机遇。幸亏手机响了,他挥手说:「你去找焦总,让他给你安排。」看着她出门,才接通电话,果然是静打来的。
静温柔的声音说:「老公,方便吗?旁边有没有人?」
贺说:「有话只管说,有人也不怕。怎么样,你忙完了吗?亲爱的,我想看见你!」
静说:「一会把总经理送到住的地方,就没事了。老公,你好坏,一早上弄得人家心神不定的。」
贺说:「为什么?」
静说:「老公,我才知道,恋爱的感觉真好,想到你就觉得好甜。」
贺说:「小傻瓜,过去没想过我?」
静说:「过去想是空想,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想着你也在想我,心里像打鼓一样乱跳。」
贺本想说我去找你,可一下子就改变了主意,想着要给对方一个惊喜,说:「你让新总经理住哪里?」
静说:「公司在景园社区有一套样版房。」
贺说:「那好,你去接她吧!再见,好老婆!」
贺挂了电话才觉得有了些舒爽,便给岳父打了电话。听岳父说:「你小子说好一周带楚楚来家一次的,说了不算是不是?」他忙说:「忙、忙。」岳父说:「忙,公司也不管,你瞎什么忙?」
贺的心里又沉沉的,不知道老人要是知道了女儿的去世,会是怎样的情景,尽管他们生晨的气,可他却知道他们爱晨。
贺简单说了公司招聘的事,答应周末带楚楚去吃饭,保证一定去公司,才挂断电话。贺刚想喘口气,手机又响起来,他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了一听,心中便是一震。
晨出了家门,不由得暗暗发誓:『家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的!』她打了车去幼稚园,想看看楚楚。
幼稚园阿姨坚定地说:「不行!」她说:「我只是隔着窗子看。」阿姨说:「别的小孩你随便看,只有楚楚不行。」她说:「我看别的小孩干什么?楚楚是我朋友的女儿,我就看一眼。」阿姨说:「楚楚爸爸说了,除了他和他公司的那个静小姐,任何人也不能接近孩子,出了问题我们可担不起!」
晨只好无奈地离开,既失望又沮丧:亲生女儿怎么就咫尺天涯了?当然她知道是为了什么,羞愧也就愈加强烈明显。脑子里闪过第一次对那混蛋发火:那时接女儿似乎成了他的专职,女儿也喜欢与他玩耍;自从与他有了那层关系,看着他与女儿处得和谐,她便更觉得他可心得好。
然而那天,她坐在酒店的经理室里,却见女儿泪流满面地沖进来,他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的甜筒,口中不住地「楚楚,楚楚」地乱叫;女儿哽咽的抽搐,把脸憋得通红。
她连忙搂着女儿安慰,问:「怎么了?楚楚,小公主变成小花猫了!」女儿抽泣着哭诉道:「叔……叔叔说,你是……他媳妇儿,叫我叫他爸……爸爸!」她抬头看他,他嬉笑着说:「开玩笑,开玩笑的。」她说:「住嘴,以后少和我女儿说话!」他说:「那我们就快点生一个,我喜欢你的孩子喊我爹。」她说:「放屁!你想也别想!」
女儿说:「他说爸爸是乌龟,是绿色的!」她勃然大怒,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你……混蛋!滚!滚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他滚了,她却还是再见他,毫不羞耻地说会给他生儿子。
晨用力甩甩头,想要把那耻辱的记忆挣脱掉,却无力地感觉到徒劳。她清楚那激烈的反应,是因为那畜生侮辱了丈夫。
贺,给我个机会,让我回到你身边,你所有的委屈和苦痛,我会给你平复!贺,相信我一次!
晨从电信重新买了个手机,装上卡,按下第一组号码,话筒里传来「嘟——嘟——」的会铃声,她觉得时间好长。
「贺总,我是曦,」听到对方的应答,她说:「怎么了,贺总,我就那么没有一点吸引力?」
……
「别那么说,」晨说:「要道歉的话也是我。中午,我请你吃饭,也算巴结巴结老板!」
……
「算了吧,还要公司破费。再说,我想和你见面,是给你女儿带了点礼物,我要当面交给她。」
……
「谢什么,我很喜欢她。对了,她叫楚楚吧?等我见到她再给。」
……
晨黯然合上了手机,明显感受到贺在躲避她,却无计可施。她再次按着拨号键,心说:『这回连话也没得讲了。』她把手机紧贴着耳朵,听到一声「喂」,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她想叫一声:「爸呀,你的晨回来了!」可是她不敢;她想说一句:「爸爸,女儿改了,你帮帮我!」可她说不出口。她知道爸爸爱她,她知道爸爸一定能帮她,可她张不开嘴,她没脸张!
晨拖着一身疲惫,回到酒店,娟和静正站在大厅等她。娟说:「怎么了,你的眼这么红,脸也有点肿,是不是跟人吵架了?」她勉强挤出一些笑容,看静望着她,更是无地自容。
静说明来意,她们一同到房间取了行李。晨只有两个皮箱,大个的是她的衣服,有不少是从国外带回来的情趣内衣;小的是给女儿买的礼品,虽然费了不少心思,眼见得全无用处,就失失落落地没有情绪。娟插混打科了几句,得不到回应,也就住了口。
一路上司机开着车,进了景园社区。娟和静说着公司发展前景,晨无聊地把头扭到一边,看着车外熟悉的环境。这里是爸爸开发的高级住宅区,当初爸爸要贺入股,贺坚决不答应,气得爸爸骂他:「混帐小子,我女儿都被你抢去了,还说不愿沾我的光,真是煮熟的鸭子,肉都烂了嘴还硬。」
贺说:「爸,抢了你女儿要管饭,给您老减轻了负担,可算不得我沾光。」爸笑说:「闺女,听见了吧?这小子多没良心,得了便宜卖乖,咱不要他了!」她说:「没错,他整个就一大坏蛋!」
晨心中有了温馨的回忆,彷佛间贺还是她的丈夫。这时,她看到楼区路边一辆熟悉的车,她以为自己眼花,想要看个仔细,车却拐了个弯,只看到一片高楼的墻。幸亏车停了,但她想看到的却挡在了楼后。
进了房间,晨依然收不回心神,忐忑得意乱烦躁。她知道她没看错:那辆奥迪A6,是贺的车!
静彬彬有礼:「曦总,晚上六点,公司在王府饭店为你举行一个小型的欢迎会,贺总说请娟姐也一定参加。不知道两位还有什么事没有?」
娟说:「你们贺总好给面子,你告诉他,我们想吃路边摊。」
静笑道:「是,我转告。」又转向晨说:「曦总,车就给你留这儿,你要不要司机?」
晨对司机这字眼敏感,说:「不要,车也不用留在这儿。」
静说:「那好,下午我会让司机準时来接你。」
晨看着急于要走的静,说:「你挺忙的,本来中午想请请你呢,是不是有约会?」
静的脸红了一下,说:「公司事多,对不起,过后我请你吧,再见!」
晨恨不能追出去看个究竟,却拔不动双腿,身体就一阵阵冰凉:贺,你在等谁?当然不是等我,也不会等娟,你在等静!
静下楼让司机回去,甜蜜满溢了整个心房,化成了一缕胭脂涂抹在她俊俏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如电似闪,小嘴儿笑意嫣然。她轻快地直奔楼头,浑然忘却了下体的不适隐隐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