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出了游戏。
“老大,这周的维修计划已经排满了,你和明天章隆说一声吧,别让他再接单了。”
洛克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爬出游戏仓的我,与此同时把一叠文件丢在旁边的桌子上。
我用挂在把手上的毛巾擦了一下汗,抬头看着挂在墻上的时钟再一次确定了下时间。
“嗯,行了,你走吧,我来清帐。”
洛克在接到这句话以后如蒙大赦,像只疯狂的小鸡似的夹着早就收拾好的背包逃出店铺。毕竟是周末,在我登出游戏之前他大概已经拿着那摞单子在游戏仓外边儿等了很长时间。
整个店铺在洛克走了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了,这种相当安静的环境比白天时候的吵吵闹闹美好无数倍。
这家CRK腕式电脑店是我的,去年刚刚还完银行的贷款,不过暂时还欠着老妈十来万。现在手底下雇了四个伙计,洛克、雅客、黎黎还有章隆。
负责财务和排班儿的洛克,是个白人,怕麻烦、事儿多、喜欢抱怨。我相当烦他,其他人也是。不过这家伙汉语真不错,而且业务上找不出一点儿毛病,我也没得挑他理。
雅客,黑人,不爱说话,一膀子力气,作为包杂活的角色真是非常加分的性格。他笑的时候会露出厚厚的牙花子,嘴里一股不好问的牛肉味。
接待、客服这种工作肯定不能让大老爷们儿干,黎黎就是负责这片儿的。大学刚毕业,性格开朗,长的也不难看,混血都这样。白天干活的时候,迎着人进门,对着顾客一笑,基本这人就算是回头客了。不过私下里聚会的时候这姑娘有点儿人来疯是真的。
章隆是我朋友,从小在一个社区长大的,在我这儿挂着当维护。他大学的时候学的就是这个,干的得心应手,这店算他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技术股。
我对完帐,反手锁了经理办公室的门,然后又按着门把手推了两把修理房的门。
嗯,锁了。章隆这人就是仔细。
大概还有一点儿时间,我抄了片儿棉布开始擦外边儿柜台上的样品。最讨厌有些不爱干凈的客户拿油腻腻的手去试样机,弄得上头全是手油。你想想,你去试用新出的电子产品的时候,一摸,上头又滑又粘,你还愿意再来这店么?
卖CRK电脑其实真不挣钱,勉强不赔就是了,能赚的都是维修费和配件。
不是说CRK质量次,而是现在的人用的太不仔细了。
我仔细的擦了几台机器,门外“滴滴”响了两声车喇叭。
我把棉布塞到柜台底下,抓起外套,三两步小跑出了店门。
“快点儿快点儿,要迟到了!”
那个穿着牛仔坎肩和小皮裙的姑娘是我女友,这姑娘的名字特别有意思,叫艾盈风。盈风,听起来和寿司店的名儿似的,我老拿这个笑话她。
她现在站在她那台二手的“愿望流星”浮车旁边,一个劲儿的点着脚尖,显得有点儿着急。晚上七点半的电影,现在七点一刻,路上稍微堵会儿就看不了开头的新片预告了。我和她都特别爱看那个。
我一边心说还不是你自己来晚了,这能怪我么?一边点了一下手腕上的CRK,锁了铺子的大门。
“我来开吧?”
我随口说了一句。
“不行!”
她提高声音,打开车门把我按进了副驾驶。这车她金贵的要命,我都不让碰。
其实我挺愿意就这么看她看车的,侧脸特别好看。而且她注意力集中的时候喜欢抿嘴唇,每到这时候我就打肝儿里想吻她。
“小蜜蜂,今天过得还行?”
我一边儿说话一边下意识的去摸怀里的烟盒,然后吓出了一身冷汗————好悬!让她看见得打死我!
“挺好的。你不知道,凯文今天给我穿小鞋,在主管那儿挤兑我!可真气死我了!后来我偷偷把可乐撒他凳子上,他不知道!哈哈哈!”
女人就这样,开始还一句挺好的,然后嘟嘟噜噜后边儿能跟一大串。每到这时候我就直接把自己改自动回复模式,内容是“是嘛?”
“真的假的?”
“这都行?”
“哈哈哈哈”。这都是正确答案,错误答案包括“嗯”“哦”“啊”以及不说话。
“完了。”
她一边说一边减速。我扭头一看,前面排了不少车,时速低于两位数。目测电影是看不了囫囵的了。
“升道么?”
我指了指头顶。上面的二级和三级车道也有不少车,但是总比我们所在的一级车道好点儿。四级车道没车,当然也没人敢升上去,那是给紧急车辆用的。
她叹了口气,开始变档。好车就是好车,虽然是二手的,升道变档的过程仍然是超快。
可是没过一会儿,二道和三道也慢慢缓了下来。按理说真不应该,可谁让是周末呢。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电影票,惨,这二百块是白花了。
“哎呀我好想看那个电影啊!”
小蜜蜂用手略显兇狠的拍着方向盘,让车自己浮在空中的车流里慢慢前进。
我把手放在她的腿上轻轻摸着。
“哎呀别闹,痒……开车呢……”
她扭动着紧绷匀称的大腿嗔道。
我没有就这么善罢甘休,指尖轻轻地没入了她裙子的边沿。
当我用舌头轻轻舔到她耳垂的时候,她的喘息已经非常急促了。
“不去了吧……”
我在她耳边说。
小蜜蜂的面色潮红,在路灯下面微微发亮。
“那,去哪儿……”
我用手拨打了一下她手里的方向盘,然后浮车飞离了车道,向最近的那个酒店“俯沖”了过去。
当小蜜蜂浑身颤抖的将飞车好不容易泊进酒店车位的时候,她的丝袜已经湿了好大一片。她幽怨的拿那双水盈盈的眼睛来白我,让我的心跳有些加速过头。
我拿着房卡将房间的门锁死的一瞬间,小蜜蜂从后面狠狠的咬了一下我的耳垂,还没等我痛的叫出声,她细小柔嫩的舌头就往我的耳朵里伸了进来。
滑腻腻的触感带着靡靡的声音让我头皮发麻,我粗暴的捏着她的脸对对向自己,然后狠狠的吻了上去。也许是手上的力度有些大了,她在我用力把舌头伸进去的时候从嗓子里轻轻呻吟了一声。
那个让人小腹发热的呻吟让我手上的动作得寸进尺,开始兇狠的撕扯她的衣服。
“别……别啊……弄……弄坏了……就没的……没的穿了……”
盈风细如蜂鸣的声音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点,不过这让她的衣服离她而去的速度更快了。
她一边喘息着一边将我的衣服也脱了个精光……女人在这种时候往往比男人更有节奏,我暗自笑道。
我用分身抵到她下面的时候,只剩下一大片火热的泥泞。她顺从的让我将她放倒在床上,然后闭紧了眼睛。
她从来都是这样,无论我们两个怎么疯,她很少舍得把眼睛睁开,最多也就是瞇出一条细缝,只能让我看到里面蕩漾漾的水光。
“呜……”
她发出一声咕哝,用手臂圈住我的脖子,将我拉向自己。
我用下身顺着又滑又粘的她的缝隙开始上下滑动,她咬住了嘴唇。
“啊!别闹啊……这样……这样我……啊……我不行……我……啊…再闹……我……我可要生气……啊啊啊啊!”
她浑身哆嗦,瞇起眼睛娇嗔的看着我的时候,我将分身用力挺了进去,以至于她的后半句话完全被一声令人融化的呻吟吞没了。
“……你老是……这样……突然进来……会痛……啊……等一会儿嘛…啊……啊……你……你先别……啊啊啊……呜……”
她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大口喘着气,用手胡乱的抵住我的腹部,似乎想缓一缓过于刺激的感受。可是我没有令她如愿,有点恶作剧般激烈的运动了数次。
退到最外面,然后猛地用力顶到最深处。她眉头紧皱起来,眼睛涌满了泪,嘴张的大大的却发不出声音。
我趁机又吻了上去,勾住她的小舌,然后开始放慢速度。她抱得我更紧了,在两个人一起颠蕩的时候,她嗯嗯的呜咽着,发出非常可爱的呻吟。
她里面暖的像一汪温泉,我将整个分身推到深处以后忍不住停下了动作,那种全部被颤抖的嫩壁紧紧包裹的感觉既奇妙又享受。
分身也在不由自主的抽搐这,顶端正挤压在紧闭的宫室门口。小蜜蜂的嘴唇开始颤抖,她瞇起眼睛看着我,腰部开始不受控制的扭动起来。
“不要……一直……顶着那里……好难受……”
“可是我觉得好舒服……”
我笑着在她耳边喃喃道。
“大混蛋……只顾自己一个人……你坏死了……”
她用手开始轻轻摇着我的脑袋,“又欺负我……”
我爱怜的在她嘴唇上舔了一下,她毫不吝啬的伸出小小的舌尖试着挽留我。
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我支起身子用手箍住她的腰把她拉向自己,然后开始猛烈的进攻。
从下面突然爆发的快感让小蜜蜂立刻用手挡住了嘴,但却被能挡住忍不住而发出的一声短促尖叫。
“……啊……啊……你……慢一点……不……快一点……啊……呜……”
在强烈的感受之中小蜜蜂迅速的被淹没了,她很快就弃守了自己的神智,开始模糊不清的发出细不可闻的但却犹如旋律一样的呻吟,那声音充满了的迷惘和被释放的欲望永远都让我那么着迷。
在她混混沉沉的时候,我俯身轻轻梳了一下她鬓角俏卷的头发,将自己从下面拔了出来,抱着她翻了个身。这个动作让她多少恢复了一些神智。
“……呜呜……不喜欢……”
她用手撑起来身子,嘟着嘴想重新恢复躺着的姿势。
我轻轻将她的手一推,她再次扑倒在柔软的床上。我擒住她的手腕,整个人从后面压上去。
“怎么可能让你反抗~”我笑着吻她的脖子。
“讨厌你~~啊……啊!别舔耳朵啊……”
她瞇眼笑着,象征性的挣扎,但是我的手将她用来反抗的小爪子全都护在下面,她根本无力回天。
我开始从后面进入。已经非常敏感的盈风随着我重新进去发出了长长的颤音。
“啊啊啊啊啊……又从……又从后面来……呜呜呜啊啊啊啊……”
激流一样的触感从我下面传递到脑海的深处,我嗅着她头发的清香,开始发力挺动。每一次带着淫靡水声的突进都让小蜜蜂不由自主的向前撞去,我握住她的双肩,将她和自己更紧密的连在一起,以免她的防线从我的进攻中溜掉。
“啊啊、啊啊、呜呜……啊……坏蛋……我……”
“我不行了……已经……不行……啊啊、啊……”
盈风用手抓着床单,用尽全力在我的笼罩里将头抬起来一点点,瞇着含满了泪水的眼睛看着我。
“呜……吻……吻……吻我啊……已经……要来了……不行了……啊啊……”
我用手揽住她的脑袋,完全释放了自己的情绪。两个人的舌头像痉挛一样疯狂的纠缠着对方,我贪婪的品尝着她香甜的涎液,啜咬着她娇嫩的嘴唇。
盈风整个身体开始颤抖,剧烈的颤抖,连同她最下面紧致的通道一起阐述着无尽的快感。汹涌而来的令她面红耳赤的潮水浸湿了我们身下一大片床单。
在强烈的情感笼罩下,我也仍凭已经积攒到了极点的快感爆发在她的里面。
她全身像快要窒息一样起伏着汲取空气,双手在半分钟后仍然打着哆嗦。我也在喘息,却没有放弃继续侵占她水润润的嘴唇。
*** *** *** ***
吃饱喝足,然后吃饱喝足之后,我和小蜜蜂踏上了回家的路。
“今天晚上你上线么?”
我将整个身体扔在软绵绵的座位里,让从窗口吹进来的气流努力沖刷着身上裹挟的她的香水味儿。家里人很麻烦,一旦让他们闻出来,就会用龌龊的眼神盯我好几天,我恨这种事情。
“不上啦~我哥应该在玩,你上了帮我把花浇一浇。”
她一边开车一边说,脸上的余韵在夜晚的灯光中充满了魔力。
我点点头,然后扭头去看道路两边排的满满的高大建筑物。我总觉得,你看这个现实的世界越久,你就会越喜欢另外那个世界。或许,只要能和盈风一起,在哪儿都差的不多吧。
回家打开门,看到老爹和老妈正靠在沙发上吃着葡萄看电视,我过去抓了两颗往嘴里扔。
“身上有味儿……又和盈风去酒店了,打赌?”
老爸歪着嘴笑,对老妈说。
老妈捶他。
我灰溜溜的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上了楼。再呆一会儿不知道这老头能说出什么来。
鉆进游戏仓,我登入了【神都】我是在游戏中自己的房子里退出的,所以登陆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天花板。
抓起墻角的水壶,我向门外走去。这事儿可不能忘了,如果明天盈风看到自己种的花枯萎掉一定会杀了我。
“贪狼!”
我刚刚出门,就听见一个家伙在叫我。
这个家伙ID叫774,游戏里认识的朋友。我总觉得使用数字做ID是很傻的行为,人如其名,我觉得有的时候他确实傻的可以。
“我F级了!刚去评定所测的!”
这家伙非常兴奋的叫嚷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低头查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游戏内置CRK,里面有几封邮件。
“咱俩什么时候再打一场?”
774不依不饶的嚷着。
“等你升到D级再说,不然等你输了又说我欺负你。”
我上星期刚测过,比他高足足两级。
“好吧……”
和外面的世界一样,【神都】现在也是晚上。我漫不经心提着水壶向城镇外面的小溪走去,準备浇灌盈风种在我们家门口的那些花花草草。
这个世界的空气比外面要清爽的多,我觉得大概绝大多数呆在【神都】里的人都仅仅是为了这虚假的新鲜空气和头顶湛蓝的天空——当然现在是一片漆黑,但至少还能看见星星,我记得自从十岁以后就再也没在外面的世界看到过星星。
盈风在这个世界里的爱好就是种花,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做的话她一开始也不会跟着我玩这个游戏。开始的时候我带着她在这个世界到处冒险、找魔物厮杀,可她看上去对这些并不感冒。于是我们在这个城停留了下来,然后盖了一座木头房子。
除了那些不要命的家伙,大多数玩家并不会到处冒险,他们会在一开始的城镇定居下来,因为这个世界可以做的事情并不只有打架那么简单。对大多数四十岁到九十岁的玩家来说,晒晒太阳闻闻青草的气味比什么都强。
【神都】已经运营了五年,几乎在量子网络普及的下一秒钟这款游戏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占领了市场。给人一种似乎这个游戏早早的就做好了,只是在等待量子网络成熟而已的错觉。
【神都】的战斗等级从A到Z,我玩【神都】已经一年,等级D,这是在这座红松城里数一数二的级别。如果没记错的话,城卫队只有三个比我高级的战士。
当然,那个“怪物”就要另说了。
定居在红松城以后,我终于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兴趣竟然是是“搭积木”。当你用最简单朴素的石块和木头搭建起一座高高的建筑的时候,那种成就感就别提了。
和早先的其他网络游戏不同,【神都】的世界很难弄到钱。杀死魔物是没有任何金钱奖励的,在城里也没办法接到类似于“杀死XX只怪物”这种任务。
可是你可以试着种些东西,比如苹果树,或者酿点儿酒————爱喝酒的人永远用不着担心在这个世界把肝脏喝出毛病。
或者像我这样帮别人搭建房屋,很多人乐意出钱购买这些东西。我周围大部分的邻居的屋子都是我和他们一起建造的,当然,我出了大部分的力气和材料。
我对自己设计的房子的样式和品位相当自信,至少他们都说相当不错。
现在城西边还有一个没完工的房子,但是今天晚上我没打算继续那个工作,因为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买主,我并不着急。
“就你一个人么?你女友呢?”
当我走到溪水旁边的时候,一个家伙坐在不远处木屋门口的台阶上看着我。
“呵呵,她今天晚上不玩了。”
我对说话的人笑了笑,走过去也坐在了台阶上,然后接过这家伙递过来的烟,慢慢的吸了一口。
她的ID是挽歌,相当灰暗的名字。性格和名字很像,不爱说话不太合群,对不熟悉的人也很冷淡。不过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她就是我之前提过的那个怪物。
不过如果她像现在这样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坐在木屋前面,没有人能够相信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会是一个高级战士。
我没见过她认真的和别人打过。但是我和她切磋的时候即使用上全力,在一分钟之内她的剑毫无例外的都会指在我脖子的前面。我曾经问过她的等级,她从来没有回答过,我觉得她肯定已经到了A级。
第一次碰见她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她当时受了很重的伤,我救了她。给她包扎的时候她曾经发出过非常痛苦的呻吟,所以我知道她的神经拟真级别应该非常高。
我的神经拟真级别被我调成了最高,一级,感官刺激强度基本上是百分之五十左右。在这种状态下我发现吃东西的时候比低等级的神经拟真更加香甜。相对应的,如果战斗起来受伤的话也非常疼。
在这个世界死了的话,你所使用的人物就真的死了。想要继续玩就要从头再来,没有人愿意轻易放弃在这里的生命。但我想我救过她这件事也不会令挽歌多么感恩戴德,因为即使她没了战斗等级,她的战斗技巧却不会因为这个人物死亡而消失。
不管怎么样,我和她倒是成了朋友。她现在住的这座房子自然也是出自我的手笔,可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这女孩从来没有称赞过我的这个杰作,这曾经让我有点儿不爽。
她几乎不和其他人交谈。774、乱舞、艾萨克,我的这几个朋友曾经都试着和她搭讪,不过都讨了个没趣。这并不是因为挽歌态度冷淡,正好相反,她笑容中的温柔甜美有时候让小蜜蜂都会嫉妒。
真正的原因是,她似乎对那几个家伙所说的任何话题都不关心,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很难长久的进行下去。而对话中诞生的沉默往往会让两边都很尴尬。
并不是我和她之间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话题,而是我和她能够轻松地面对我们之间的沉默,然后像这样享用同一根香烟。
“你怎么知道小蜜蜂不在的?”
我依着木头栏桿问她。
挽歌指了指我放在脚边的水壶:“今天来打水的是你。”
“你倒是观察的挺仔细……”
挽歌拨弄了一下她的长头发,扬起脸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我手腕上的CRK响了。
竟然是章隆……那家伙虽然也住在红松城,但是却喜欢在周围瞎跑。
“贪狼!有个叫黑色烈焰的强盗团要来打劫木桶镇!镇上已经发布赏金了!只要来就有一千金币!速度快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好!我来之前你别参战,听见没有!”
“知道了,你快点儿就行!”
关了CRK我就跳了起来:“你去不去?”
挽歌摇了摇头。我知道她会拒绝,她总是这样。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她不喜欢打架,为什么还要把战斗等级练那么高。
我正要沖回家拿装备的时候,挽歌伸手拽了我一下,我疑惑的向她看去。
“黑色烈焰里有高级战士,最好别去。”
我大大咧咧的一笑,“放心吧,打不过我就跑,他们要抢的是木桶镇,没必要非和我过不去。”
挽歌没有再说什么,我转身开始加速,将她和木屋甩在了身后。
*** *** *** ***
“啊啊啊啊啊!”
我手里爆出的能量弹将面前的敌人狠狠的炸了出去,那家伙的惨叫震得我耳膜发麻。章隆在我身后将手中的剑连续挥舞了六次,劈碎了另一个家伙向我们发射的能量刃。
“还有能量么!”
我大声问他。
“不多了!还能做一个D级的能量罩!”
“那就做!”
我将仅存的能量附加到武器上,然后向那个敌人沖了过去。
章隆在我身后怒骂了一句脏话,但是很快就被身边的能量爆炸声淹没了。他紧紧地跟在我后面,用能量护罩将我也包裹了起来。
之前击倒了两个人,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用来加速了。剩下的这个家伙等级似乎并不是特别高,他在我们沖向他的过程中所挥出的能量刃全部被章隆的护罩挡了下来。
当护罩破碎的时候,我已经沖到这个家伙的面前高高扬起了手里的剑。附加了我所有残余能量的武器砍破了他的防护罩,然后在他脖子和右肩连接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致命的伤口。
我和章隆一起筋疲力尽的坐在了地上。周围的战斗似乎也结束了,不少房屋被能量火焰点燃,向夜空中散发着大量的浓烟。
不幸的是,输的是我们这边。
“倒霉……就来了这么几个,怎么可能挡得住对面那么多人……”
章隆看着黑色烈焰的人向这边围过来,愤愤的说。
虽然我们只杀了对方一个,但这让对方判决我们死刑有了足够的理由。当对方领头的那个家伙带着剩下的六个手下将我们两个围住的时候,我有些绝望。
“身手不错,你们两个。”
那个家伙站在我们面前居高临下的说。
我打量了他一下,然后更后悔了。这家伙明显是非常热衷于战斗的那类人,那身铠甲大概值的上我和小蜜蜂在游戏里全部的积蓄,更别提他手里的那把高级武器了。拥有这种装备的家伙,很难想象级别会比我们低。
“这一千金币挣得真是不值啊……”
我对章隆说,章隆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你们两个加入我们黑色火焰,我可以放你们一马。你们两个战斗天赋不错,只是经验不足。考虑一下。”
“别废话了,要动手就快点儿。再废话我们两个的能量可要恢复好了,那时候你可别后悔。”
章隆说。
那家伙发出了非常狂妄的笑声:“你们俩觉得自己能打赢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挑衅道。这很幼稚,但是我并不想将这个辛辛苦苦练到D级的角色就这么放弃。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不介意用一些恶劣的手段。
那个家伙收起了笑容,挥手示意他的手下向后退。
“我站在这里不动,你们尽全力砍。”
“能量恢复了多少?”
我低声问章隆。
“百分之十左右。”
“我也差不多……都传给我……”
这是一个秘密。我和章隆在以前探险的时候曾经得到过一个只需要少量魔力就可以驱动的咒文,我们两个可以通过这个咒文相互传递能量。但是使用这个咒文是有代价的,两个使用者在咒文生效的一个钟头后会永远下降两个战斗等级。
章隆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照做了,毕竟相对于重新练级而言,降低两个等级实在是不算什么。我的能量很快提升到了将近百分之二十,这已经够了。
这把剑所能附着的最高能量是我总能量的百分之十,我可以用剩下的能量额外做一次短距离的全能量加速。我开始努力在剑上凝聚能量,这需要费几秒钟,实战中根本不可能给你这种全能量轰击对方的机会,但这个家伙太托大了。
D级战士的全力一级,就算你是用A等级的能量护罩也不可能完好无伤。他大概以为我们的能量不足以作出那种程度的攻击,但那个咒文让他失算了。
剑上负载的能量过于强大,以至于双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震动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武器上附着这么多能量,以前我从未这么做过。
我举起剑,向那个抄手站立的家伙奔了过去,然后在距离他五米的时候猛地做了一个全能量加速。
巨大的加速度让我眼前发黑,根本无法看清他的表情。我只能凭借着感觉将手中的武器用尽全力劈了下去。
在剑身和那家伙的能量护罩接触的瞬间,能量护罩猛地震动了起来。剑身没入了防护罩足足三分之一,但是却没有将之击溃……
这不可能……这个护罩的防护能力竟然比A级还要高?这是我脑海中唯一能思考的问题。
“干得不错。看来我之前小看了你们……”
那个家伙咧开嘴笑了起来,“现在该我了。”
他将剑拔了出来,向我的胸口挥去。我残存的理智迫使自己松开了手里的武器,向后做了最后一个能量跳跃躲过这一击,然后摔倒在地上。
一个巨大的能量刃突然从远处尖啸着沖向了试图继续攻击我的敌人。这意外的攻击让那个家伙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重新凝聚高等级的护罩来进行防御。
当那道能量刃撕破护罩,然后把护罩主人的身体炸成两段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从尸体中爆出的血液被炙热的能量在一瞬间蒸发,并在空气中留下了浓重的铁锈味。失去了下半身的尸体在空中被带的翻滚了两圈,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我回头看去,挽歌穿着一身熟悉而又陌生的铠甲从空中落了下来。我记得那身铠甲,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就是那身打扮……我已经很久没见她穿过了。
在看到她的时候,没有人动。黑色烈焰的家伙们是不敢,而我们两个是没力气了。
挽歌没有说话,她看了看那个领头家伙的尸体,然后对其他几个人挥了挥手里的剑,示意让他们走。
黑色烈焰的几个人没有任何废话,他们知道在这种程度的力量面前说什么都是笑话。在带上了其他受伤的成员之后,他们很快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我和章隆看了看对方。看来今天晚上很难睡个好觉了。
*** *** *** ***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过了店铺开门的时间。我手忙脚乱的沖到店里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三个做好了预约的客户,洛克不得不将这周的预约重新排一边,他气的想跳脚骂人。
章隆来的时候也带着黑眼圈,他和我一样没办法全心全意的享用昨天晚上的睡眠。
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游戏里的死亡,但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距离它这么近。很难想象如果挽歌最后不出现的话,我们俩现在是不是还有心情继续工作。
我为了躲避洛克的唠叨,躲进了章隆的修理间。我这个老板当得可真是有点丢人。
“妈的,现在774高兴了。我降到了F级,他一定会缠着和我对战……”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章隆皱着眉头:“我一晚上都在想那场战斗……”
“有什么好想的?”
“你那个朋友的级别到底是多少?”
“你是说挽歌?应该是A级。”
章隆若有所思的摇着脑袋:“你的全能量轰击没有能够破开那个家伙的A级护罩,这还可以接受,他也许有增幅护罩强度的装备……可是挽歌的那记能量刃,你不觉得太强了么?”
能量刃这种东西所凝聚的能量更容易发散和流失,再加上本身没有持续的局部能量加速,在攻击力上是完全不能和直接的挥砍相比的。
“也许她也有专门增幅能量刃攻击力的装备呢,谁说的準……”
我找了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章隆没有再说什么,但是他似乎有点儿不想善罢甘休的样子。
整整一天,我都有点儿心不在焉,后来干脆放下手里的活登入了游戏。
昨天打完那场仗以后由于过于疲惫,我和章隆都是脱离战斗以后在原地下线的。登陆以后眼前一大片被烧焦的房子让我呆了一小会儿。我不是没见过在战斗中被摧毁的建筑,可是小半个镇子被摧毁的情形让我心里并不是很舒服。
由于降了两个等级,我明显感觉向红松城飞回去的时候有点儿力不从心。能量加速的效果也是差强人意,这让我的心情更差了。
昨天下线的时候有点儿仓促,而且章隆在旁边,有很多想问挽歌的事情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这也是我在上班时间登入游戏的原因。
穿过浓密的树林,挽歌的木屋渐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当我看清楚以后,发现那家伙就站在门外的空地上。
有的时候我会怀疑这家伙从来就没下过线,因为每次我来找她的时候她几乎都会在。难不成她是“电池”?可是很难想象像她这么优秀的女人会去做那个。
随着【神都】技术的成熟,三年前出现了一个新的职业,我们都称之为“电池”。这些人通过特定的设备,在登陆游戏的同时将自己身上的生物电转化成环保而又高效的能源;【神都】和政府合作的机构利用自动营养补充和代谢装置保证他们能够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线。
大多数人和我感觉一样,这些“电池”们往往都是现实世界的废物,他们只是浑浑噩噩的沉浸在【神都】这个虚拟的世界里面而已。红松城就有不少所谓的“电池”,他们大多都被运营公司安排做一些城镇系统商店中负责贩售工作,类似于替代AI的角色。只有少数几个家伙是城卫队的头目,他们的战斗等级不低。
【神都】不能设定自己的虚拟形象,你在外面是个丑八怪的话在这个世界也不会变的漂亮。这点我很庆幸,至少自己不需要什么虚拟的形象来挽救自己的自信心。
挽歌就长得相当不错,所以我觉得她不可能是“电池”。这并不是偏见,因为如果你自己是一个拥有还算出众面孔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自暴自弃到那种地步。
而且我本能的觉着她骨子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是做“电池”的那些废物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挽歌也注意到了我,不过她没有停下正在做的事情。
她仍然穿着铠甲,手里举着那把杀死黑色烈焰头目的剑。挽歌并不是在和什么人打架,也没有提升自己的能量,她只是仿佛臆想一般在挥舞着武器。
在练剑?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人做这种事。那看上去有些傻,毕竟故弄玄虚的挥动武器并不会让你的等级有所提高……
我饶有兴趣的站在一边看着她的动作。挽歌挥剑的动作纯熟而又流畅,但是速度并不快。哪怕向我这种反应神经并不突出的家伙也能清楚地抓到剑刃行动的轨迹。
当然,如果她现在用上局部的能量加速就是另一回事了。
几分钟以后,挽歌将剑插回了腰间的剑鞘,然后向我走了过来。
“穿着这个不沉么?”
我指了指她身上略显厚重的铠甲。虽然是女式的,但是一直穿着那种东西对身体仍然是一种负担。
“现在才发现似乎自己已经快忘记了战斗的感觉……”
她淡淡的说。
我异样的看了她一会儿。
“那个,昨天晚上……谢了。”
挽歌盯了我几秒,这让我有些不自在。
“你救我以后我从来没和你说过谢谢,忘了?”
我咧着嘴笑,叹了口气:“老实说,你到底多少级了?昨天晚上那个家伙连你一招都接不下来……”
挽歌将手伸到脑后解开了练剑的时候扎住的长发,然后轻轻晃了晃。栗色的光滑头发再阳光下微微闪光。
“那重要么……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以后用不着再举剑的好。”
“那样的话,昨天晚上你也没必要跟过来。”
挽歌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扭头走到木屋前面的台阶坐了上去,全身的铠甲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我跟了过去。
“贪狼。如果我问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和人战斗,你怎么想?”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个世界有许多有意思的事情,战斗是其中之一。
男人骨子里面和人争斗的天性在这个世界得以畅快淋漓的发挥,那在某种程度上是个很大的诱惑。尤其是当你知道自己的攻击行为并不会在实质上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的时候。
“你是说,想让我放弃那种有趣的事情么?为什么?你应该也很喜欢打斗,不然等级也不会这么高。”
“我并不是要让你做什么不做什么,我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挽歌说这句话的时候流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软弱感,这让我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我下意识的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笑道:“我玩这个游戏不是为了战斗,战斗只是小小的取乐。我不会去一味的寻找战斗,这个游戏有很多种让人开心的方式,大多数都比战斗要简单很多。所以不用担心,无论如何,这只是个游戏。”
挽歌抬头看了看我,用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我的脸。
“游戏如人生。”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就吻了上来。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将她推开。更重要的是,她舌头上所夹杂着的若隐若现的茉莉花甜味把我深深地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充斥着复杂感情的吻。吻这种东西往往能够传递很多情感,而现在这凭借着虚拟世界电子讯号所传递来的汹涌讯息太过真实以至于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
她伸进我嘴里的小舌和盈风完全不同,盈风很少这么主动。而挽歌的吻里没有调情,没有挑逗,只有一种连同她自己都会深深沉溺进去的幽深。
良久之后,我们轻轻分开。她晶莹嘴唇上挂着的透明丝线和我连在一起,我看着她,然后伸手去拭她的嘴角。
“你吻我的时候仍然想着她。”
挽歌任凭我的手划过她的嘴唇,静静的盯着我。
“她是我女友。”
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避开她的眼睛。
“我不是要从她那里抢走什么……”
“我懂。”
挽歌摇了摇头,她栗色的头发无声的从她肩膀滑下。
“你不懂……其实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想说什么……”
我轻轻问她。
“对不起……私自吻了你……”
她转过身準备离开的那一剎那,我莫名的感到异常悲哀和心动。我伸出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回来,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回主动的是我,我用舌头在她的小口中用力搅动着,希冀一个热烈的吻能够多少给予悲伤的她一些力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悲伤,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如我想象那样是悲伤的。我现在只想吻她。
她的面颊变得绯红无比,连闭着的眼睛上的睫毛都在微微颤抖。我瞥到了这一幕,心中升起了一个念头:难道她是第一次被人主动吻上?
很长的吻,到最后她整个人都靠在了我身上。
这一次是她喘息着推开了我。
“一个吻……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珍贵……我没有资格奢望别的东西……”
在留下了一个温暖和释怀的微笑之后,她退出了游戏。
接下来的几天,我将城西的那座房子建完了,有个挺有钱的家伙出了四千金币买了下来。除去那些建筑原料的钱,我好歹是赚了一千五百个金币。
这几天我除了建房子我都陪在盈风旁边,很少看见挽歌,不过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她都穿着装备,不知道是为什么。
*** *** *** ***
周末,我和小蜜蜂躺在镇外草坪上享受惬意的午睡的时候,章隆把我叫醒了。
别人打断我睡眠的时候我的脾气都会非常差,但是当我看到章隆脸上表情的时候我将几乎脱口而出的咒骂吞了下去。
他看上去状态非常糟糕,脸色苍白满身是汗,眼睛里全是血丝。不得不说,【神都】的游戏细节做的真的非常到位,能想象的到的地方全都完善了。
“怎么了?你这是……”
我被他拉着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他手上的力道很重,呼吸也有点儿急促。
“贪狼,我在网路上找到一个东西……”
他喘着粗气,浑身发抖的说道。
“什么东西?”
“外挂、插件、作弊器、修改程序……你怎么叫都行,我下载了一个…”
我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你……怎么找到的?干什么用的?”
他整个人窝在地上,眼神不定。
“本来只是单纯的想找一些情报,可是阴差阳错骇客进了一个网站……然后找到了那个玩意儿……那个网站的浏览量不是很高,但是和它友链的几个禁止游客注册的网站上似乎都有这东西的下载……”
“你到底下载了什么东西!”
我被他那种神经质的情绪弄得也开始烦躁紧张了起来。
“是一个设备的升级包……可以解码设备上自带的保险装置……将神经拟真级别改成零级……”
“什么意思?”
章隆哆哆嗦嗦的掏出一根烟试着将它点燃,但是颤抖的双手没能让他如愿。
我划着一根火柴,帮了他一下。
猛吸了两口烟,他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些。
“神经拟真级别改成零级以后……感官刺激强度似乎能到达完全拟真……”
“就是说……百分之百强度的痛感和快感?”
我皱着眉头问。
章隆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是这样。”
我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那又怎么样,真实度提高了而已。少和人打架,多吃点好吃的,不是挺好么。”
章隆脸色苍白的苦笑了一下:“那么如果在这个世界死了呢?”
我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你是说……在这里死了,外面也会死?”
章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他妈已经用了!”
他点头。
“你是不是疯掉了!胡乱改装设备,你真的不要命了!”
我气的向他吼道。
“我、我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但是……实在是忍不住……”
我气的在原地转了半天,最后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删号!现在就删号!我陪你重新练一个!听见没!”
章隆推开我抓着他衣服的手:“……删掉现在用的这个人物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判定作自杀……”
“那……那就别玩了!”
我叫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章隆用一种我非常陌生的眼神看着我:“因为……很刺激……”
“什么?”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真的非常刺激。”
章隆猛地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改装完机器,然后重新登录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我感觉……自己是真实的活在这个地方的……很害怕,但是更多的是兴奋……”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良久的沉默之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再战斗了,答应我。”
章隆笑了:“我可不想死……就是你绑着我去打架我也不会去的。”
我哈哈笑着,然后突然拔出随身携带的剑指向他的脖子。章隆整个人都僵硬了,面孔变得极度扭曲。
“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表情。”
我笑着将武器收了回去。
“你这个狗娘养的!”
章隆松了一口气,狠狠的骂道,然后揉着自己的脸走了。
当天晚上我花了七八个小时在网上查找有关于那个升级包的信息,然后我发现似乎真的有一些人在用那个东西。【神都】公司的意思非常明确,任何类似的对机器的改装都是非法的,所有出现的事故要当事人自己负责,包括死亡。
据一些人说,当神经拟真级别为零的时候,任何超出了本身承受能力的伤害都会导致游戏者的死亡。偶尔也有没死掉但是大脑严重受损变成植物人的情况。
总的来说就是,游戏中死掉的话,至少现实中是不可能完好无损的。
我有些理解章隆了……事实上,我也意识到那的确是非常刺激的事情。我本来是想继续劝说章隆的,但事实却是我躺在床上用了足足两个小时才打消掉了也去改装机器的念头,然后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 *** ***
“我们结婚吧?”
我一口红酒差点儿喷出来,连忙用餐巾去擦。
“别开玩笑啊,大小姐。”
今天是我生日,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但是小蜜蜂执意说要出来吃顿好的。
然后在吃到一半儿的时候她就给我来这了么一招。
“谁和你开玩笑啊!大哥,咱俩交往了六年,我都二十四了!再拖几年就是老女人了!”
小蜜蜂嚼着牛排说。
我一算,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只是没想到,会是她先提出结婚的。
“再等等吧,等我把欠我妈的钱都还清了咱们就结婚,好吗?”
“这又不是要让你做什么大生意!不就是结个婚么,和钱能扯上什么关系!本小姐不缺钱,只缺人!下周一日子不错,和我去领证!”
我本能的浑身一哆嗦,把头探过去低声问:“难不成……你有了?”
小蜜蜂一巴掌拍在我头上:“有个屁!你再胡说?”
这丫头家里可有钱,她爸和她哥对她是千宠百溺,所以多少有点儿娇蛮,没培养出来个女王级的已经不容易了。
老爸老妈都喜欢她,这要归功于她杰出的演技,去我家的时候那真是叫一个乖巧,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的打算其实很简单,觉得现在还年轻,想自己多混混。并不是说我不喜欢她,相反,我真是没觉得再能比她靠谱的姑娘了。可是结婚是另一码事儿,尤其是事业刚起步的现在,感觉精力分不出来————虽然打游戏的时候精力倒是没问题,呵呵。
*** *** *** ***
这天,下班回家登入游戏,有点儿无聊的我站在自己房子里在考虑今天该干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就是贪狼?”
这个冷冰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立刻扭过头去。
一个穿着普通皮衣的男人正倒转着坐在属于我的那张椅子上,把双手放在椅子靠背上面。他的眼睛很有神,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腰间有一个长长的黑影,那应该是一把剑。
“你是谁?”
我的语气非常不友好,手也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面。这家伙随随便便就进到我家里,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好人应该会更有礼貌一些。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这个你不需要知道。我只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买房子?那套房子我已经出手了。”
那个人微微愣了一下,“不是,是另外一件事。”
当他向我靠近的时候,我看见他脸上有一道伤疤,那道伤疤让我不自觉的拔出了剑。
那个男人没有在意我的这个动作而是掠过我走到卧室门口,推开了通往客厅的门。
“章隆!”
客厅里坐着另外两个陌生的家伙,而一把匕首正顶在章隆的脖子上,他的嘴被封住,看向我的眼神里面全都是恐惧。
战斗状态退出会被系统强行将人物杀死……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恐惧这种东西就好像具有感染性一样,在我看到章隆眼睛的时候,整个身体都被那种可憎的感情所控制了。
“你们别杀他!他改过设备,真的会死人的!”
我叫着沖了过去试图做些什么。
那个男人伸手拦住了我:“我们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傻到劫持他做人质。”
“你、你、你们想要什么,随便拿!我、我这儿还有六千金币!也都给你们!你们放了他!”
我语无伦次的叫道。
那个男人将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别激动,先坐下。”
我颤抖着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然后无意识的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杯水。我贪婪的将一整杯水都喝了下去,终于让自己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男人坐到了我的面前,打量着我:“你现在多少级?”
我嘴唇动了动,刚要答话,他却抬手止住了我。然后扭头向另外一边示意了一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章隆的一根手指被斩断了。
他被旁边的男人用力按在座位上,全身都在抽搐,被封住的喉咙之中发出了沉闷而又凄惨的嘶叫。从断裂的手指处流出的血染红了一大片地板。
“零级的神经拟真,痛感百分之百,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的问题只说一遍,任何的犹豫或者明显的谎言都会让你的朋友更加痛苦,明白没有?”
我的心底有种极端的愤怒在燃烧,那是被人踩在脚下才会有的耻辱感。但是这种感受在零点一秒之内就被巨大的恐惧所吞没了,我点了点头。
“你的战斗等级。”
“大概是F……”
“是否有战斗特技。”
“有一个可以传递能量的咒文……”
“有没有女朋友?”
我抬眼看了一眼章隆,然后意识到这大概只是对我们两个所提供信息的一个核对。隐瞒盈风的存在是不可能的……不过盈风没有改过设备,而且等级很低,所以就算被杀也没有关系。
“有。”
我答道。
男人点了点头。
“认识一个叫挽歌的女性战士么?”
“认识。”
“她住在什么地方?”
“溪流边的木屋。”
“你们的关系如何?”
“还可以。”
男人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但是我心底的那种愤怒燃烧的更旺了。这种被人像玩具一样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让我的手指开始发抖。
就在我被情绪慢慢侵蚀,有些微微失控的时候,男人突然将一把短刀和一个钱袋扔在了我面前。
“这两个东西都是给你的。帮我们做一件事,然后你可以得到一把高级武器,五万金币和你朋友的命。”
我有了非常差的预感:“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要你杀了那个女人。”
我有了一种想嘲笑他们的沖动:“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她如果想跑的话,凭我们几个可拦不住。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藏身的地方,让她跑掉太可惜了呀。”
那个男人带着一丝微笑说。
“我……做不到……”
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点改变:“那你的朋友可就要和你永别了。”
“这他妈的只是个游戏!你们不明白么!为什么要把人命牵扯进来!”
我无法控制的吼道。
那个男的竟然笑出了声。他站起身,走到了章隆身边,看着章隆那布满血丝的眼睛。
“你还真是天真。有一些人为了自己的目的是不会在乎所使用的手段的,无论是外面还是这里。”
他将手指慢慢的插进章隆手上的伤口,血液和断裂的骨头发出令人作呕的咯吱声。章隆用力挣扎着,嗓子变得嘶哑。
“我们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做很多事情,因为我们是坏人,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他的嗓音就好像吱吱作响的铁丝在刮划着墓碑,连同章隆的闷哼,以及血肉挤压在一起的声音一同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浑身发麻,手脚冰凉。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你做不做?”
他的手指滴着章隆的血,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
“最后一个问题……挽歌她……改过设备么?”
那个男人摇了摇头:“那个女人神经拟真级别是1,我们只想让她现在的角色从这个世界消失而已。别担心,现实中她不会有事。”
我向那把短刀伸出了手。
*** *** *** ***
黑夜中从身上窜出来的能量让我非常醒目,百分之五十的能量加速,已经让我呼吸有些困难。
那个男人带着手下从身后追上来,他们爆出的能量掀起了不小的气流。
当我看到溪流和小屋的时候,那几个家伙已经追的非常近了。他们抬手向我打出十多枚能量弹,我迅速向地面降了下去,让他们的攻击全都落空了。
可是这也让我的速度大减,他们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沖到了我的面前。那个为首的男人狞笑了一声,举剑向我砍来。
他们之前给我的短刀果然是相当高级的武器,吸收附着能量的速度比我原来的武器要快百分之三十以上。我用短刀连挡他两剑,然后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看来你并不讨厌自己身边的麻烦越来越多……”
挽歌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后。
那个男人和他身后的部下在看到挽歌的时候露出了非常兇狠的表情,但是都没有轻举妄动。
挽歌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拔出了手里的剑,开始提升自己的能量。
对不起……抱着这个念头,我手中的短刀带着能量刺入了她的后背。
一大股鲜血扑到了我的脸上。
挽歌踉跄了一步,然后半跪到了地上,抬头看向我。她的眼神里面混杂着震惊、不解、悲伤、绝望、凄凉、愤怒……无数种我难以一一分辨的感情。
我咬紧牙扭过头,没有看她。
“上!”
那个男人对身后的家伙们大吼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
挽歌的喉咙中爆发出凄绝的吼声,她身上爆发出一股我从来没见过的强大能量风暴。我不得不撑起护罩来进行防御,但是在一秒钟之后仍然被能量风暴轰到了十多米远的地方。
等我努力恢复神智,透过大片的尘土向那边看去的时候,我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东西。
挽歌原来所在的地方被她爆发出的能量炸出了一个半径十米的大坑,她的剑被翻腾的红色能量所包裹,连身上的铠甲都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她身边的敌人用非常快的速度不断围攻着她,令人眼花缭乱的能量刃和能量弹像暴雨一样将她笼罩在战阵中间。
我想动,但是手脚完全不听使唤。
挽歌被一发能量弹击中,然后被炸的向后飞去。她身上的护罩让她变成了一发炮弹,将那座木头小屋砸的四分五裂。
那些穿黑衣服的家伙们身上的能量在夜空中画出了无数道亮线追击过去,接着就是更加密集的能量碰撞和兵刃相接的声音。
一次剧烈的能量爆炸让我微微回过神来,三个黑衣人的残缺身体被炸得向空中飞去。然后一道红色的光芒向我沖了过来。
挽歌全身都是血,铠甲被砍得到处都是伤痕。原本柔顺的头发被气流吹得向天空舞动着,手中的剑断掉了三分之一。她沖到跪在地上的我的面前,抓住我的衣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愣愣的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
她手中的剑在疯狂的颤抖,却迟迟没有挥下来。
两秒钟之后,一把从后背穿透了身体的利刃迫使她跪倒在我的面前。接着是第二把,第三把。
她透过浸饱了鲜血的头发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抓住我衣领的那只手攒的紧紧的。
第四个人的武器刺穿了她的脖子,更多地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
她的嘴唇剧烈的颤抖着,但是没能再发出任何声音。
然后挽歌的整个身体慢慢沉了下去,拿剑的手砸在地上,断剑从她的手中滚落。
她眼睛里面的光彩一点一点的流淌到了带有浓稠血腥味的空气里,直到变成死灰色之前,都没有从我的眼睛上挪开。
我发现自己脸上全都是泪,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 *** *** ***
之后的两天,我没有从房间里走出来。
躺在床上,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自己做了一个不得不做的选择。挽歌只是被系统删除了那个高等级的角色而已,用这个来换章隆的一条命,是值当的。
是值当的,值当的,值当的!你能说这不值当么!
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忘记她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那个眼神中的愤怒流淌殆尽之后,是无尽的悲伤和不甘,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真实,透过那只抓住我衣服的手指一点不剩的传递到了我这里。
这只是个游戏,只是个游戏而已。
盈风轻手轻脚的拧开门走了进来,蹲在床前看着我。
“你没事儿吧……”
我摇摇头,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你一直都没吃东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你不能这样……那只是个游戏,玩游戏连身体都不要了么?”
那只是个游戏……是啊……谁说不是呢……可是如果她看到了我所看到的,她还会这么说么?我不知道,其实我都不知道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盈风用手慢慢的解开了我的腰带,然后开始轻轻的,充满了温柔的抚弄着我的下身。
我感到下面慢慢开始苏醒,至少那代表我身体的某一部分已经开始脱离那个噩梦的纠缠。
盈风轻轻地吻着我分身的每一个地方,然后用小小的舌尖开始揉压着最坚硬的地方。
嘴唇沾染着的口水在滑动的时候传来啵啵的细微声响,这声响让盈风满脸通红。但是她没有停,只是更加温存的舔舐着越来越烫的肉棒。
“你……不需要这么做……”
一阵强烈的刺激弄得我挺起了身,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我只是不想盈风委屈自己。
盈风抬起头,带着水润的红晕温柔的看了我一眼,这眼神几乎将我融化。然后在下一秒,她带着某种觉悟一般猛地将肉棒吞了进去。
她在第一下就含的特别特别深,以至于我都忍不住叫了一声。分身像根棍子一样一直被她含到喉管里面,最尽头紧凑柔嫩的触感差点让我直接失守。
“呜!”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喉管被这么大的东西塞进去会有多么痛苦。盈风的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鼻子里发出了惊愕的声音,整个身体本能的想向后撤去。
可是她伸出手一下揽住了我的腰,拼命将自己重新探回来。肉棒在细窄的喉咙里更深入了一点,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盈风的喉咙在巨大异物入侵以后开始抽搐着呕动,试图将肉棒挤到外面,这不住的抽搐胜于最高等级的按摩,我的脖子都开始隐隐发麻。
而盈风就难过到了极致,她的眉头已经完全纠结在了一起,眼睛通红,泪水洒满了面颊。
我心痛到不行,但是身体上的快感却更加强烈。
我往后一缩,肉棒带着喉咙柔滑的粘液从喉咙中挤了出来。
“哼……嗯……呜呜……”
盈风轻轻呻吟着,脑袋随着分身的进退开始动起来。她强迫自己每一次都将肉棒吞进最里面,而这每一次强行的进入都会带出她好多的泪。
我的脑海几乎被快感吞噬殆尽,恍惚之中我似乎看到了挽歌的脸……
压抑在心底的罪恶,绞痛,愧疚一瞬间爆发了出来,这些感情充满了身体,而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有发泄。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了盈风的小脑袋,开始疯狂而肆无忌惮的用力抽插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盈风还试着竭尽全力的主动配合。可几秒钟之后,完全不顾她呼吸节奏的我的动作让她实在无法忍受,她本能的想要停止。然而我粗暴的按住她的头,让她根本无法后退。
“呜!呜!呜!呜!”
我每一次深深地进入,盈风都凄惨的发出一声高亢的呜咽。她在缺氧的情况下已经无力反抗什么,只能在每一次肉棒撞击喉管的时候微微在我的手中摇着小小的脑袋。
她在剧烈的沖击中浑身颤抖着抬起眼睛看着我,眼神那么柔弱和痛苦,却夹杂着无法诉说的温柔。
最后一次,分身开始涨到最大,我将它全部顶入了盈风的口中。盈风双眼开始翻白,口中发出了疲惫的呻吟。
“呜~~呜~~嗯嗯……嗯……”
大量的白色浆液沖进了她的喉咙,以至于从她嘴角喷了出来。
在我筋疲力尽的放开她脑袋以后,她一下子瘫倒,趴在地上开始剧烈的咳嗽。
大片大片白花花的液体从她口中涌出来,有一些就那么淫靡的粘在她的脸颊上。
我俯下身去抱住她,很用力很用力的抱住她。
好久之后,她渐渐清醒过来……然后用双手将我揽住,极尽温柔。
生活还要继续。
*** *** *** ***
“其实……不能删号……是我骗你的,我只是舍不得。”
章隆坐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小屋前,对我说。
我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挽歌的坟墓。现在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下一秒钟,她新建的角色从后面走过来,然后杀掉我。这样至少我心里会好过一点。
可是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没有任何人来找我寻仇。一切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红松城平静的不像话。
“我準备把设备卖了……”
他继续说着,“大概以后就不来了……”
我点点头。
“谢谢……我欠你一条命……”
是啊……章隆欠我一条命。可是我欠挽歌什么呢?我说不清楚……如果我能明白挽歌最后想说的是什么,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或许仍然一样……我不知道。
章隆离开游戏以后,我又在挽歌的木屋废墟那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向城里走去。
这个游戏让我变的非常迷茫,在现实世界中的青春期过后我还从来没有这么迷茫过。有些无论如何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纠缠在这个地方,让我难以随随便便就放弃这个世界。
当快要走远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远远有三个模糊的人影在废墟那里站着看什么。也许里面有挽歌的新角色,如果是那样就好了,我只要等着她来报复我就可以了。但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 *** *** ***
在店里坐着,看着进进出出、形形色色的顾客,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并没有多么真实,至少不比【神都】的世界真实太多。我能确定的是,无论在外面的世界还是里面,你永远不知道人们想的是什么。
有的时候你以为你所做出的选择,是为了决定另一个人的命运。可是你有资格替别人决定命运么?这种说法只是在逃避什么,因为人永远都是在为自己做选择。
那么我该怎么选择,才能够不失去挽歌?
我背叛了她,从那一刻起我就失去了她的友谊,她的感情,她的所有东西。
在一瞬间,我突然很想小蜜蜂,很想很想。
我扭头对黎黎交代了一句,然后就快步走出了店门。
在我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的时候,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像雪花一样的玻璃碎片带着灼热的沖击气流将我狠狠掀翻在地,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家属于我的店铺被炸成了粉碎,嚎叫的人群从我身旁四散奔跑着,一个被什么东西削断了腿的可怜鬼在地上哀鸣。和鲜血一样颜色的火舌从每一个破碎的缝隙中狰狞的跳跃,似乎想舔舐所有靠近它的东西。
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我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着。
“不要转头。动的话,你现在就死,不动的话我让你多活一会儿。”
身旁传来的声音在一片嘈杂声中清晰可辨。我没有动,因为我现在已经无法进行任何思考。
“你的命真大,爆炸前几秒竟然被你跑了出来……”
我静静的站在破碎的店铺前面,和那个声音的主人并肩站在一起。我意识到周围肯定是有公共摄像头的,否则他不会任由我继续呼吸这难闻的空气。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的嗓子几乎完全挤在一起,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挽歌……是你杀的,没错吧?”
当他吐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我几乎窒息,从他的声音中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如同死火山一般蕴含着某种深深的恨意。
我没有办法否认……
“可她的神经拟真级别应该……应该是……”
“是零级……她已经死了……而你需要付出代价……”
这句话使我之前的那些可笑的自我安慰全部变成了令人憎恨的欺骗自己用的谎言。我迫使自己去相信那个黑衣服男人明显的再也不能再明显的假话,到现在也只不过证明我是个只会找借口的混蛋而已。
我不清楚这个试图杀掉我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些胁迫我的黑衣人和挽歌有什么必须要用性命做筹码的恩怨,我只知道是我杀了她……这一点已经清楚的不能更清楚了。
可是我不想死,不想死在这个地方。
那个戴着兜帽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身旁消失了。他肯定不会就这么永远消失掉,就像他说的,他想让我付出代价。
消防队、警车尖叫着从道路的尽头向这边沖过来。当刺耳的声音将我从呆滞之中拉回来的时候,我决定了一件事情,一个改变了我人生的选择。
*** *** *** ***
“把条款看明白了,看明白了就在底下那个横杠上签字。”
面前的那个工作人员将一张写满了东西的表格推到了我面前。
我像僵尸一样坐在桌子前面,仍旧在思考这个选择是否正确。
站在被炸毁的店铺门口的时候,我所考虑的仅仅就是怎么才能从那个杀手的手里活下来而已。我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公共摄像头下面活着,警察们所能对我提供的庇护也只是相当短暂的自我安慰而已。
我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和我一起在熟睡的时候被炸成碎片……像洛克、黎黎与雅客一样……也不想看到盈风因为我的原因而被伤害。
所以我坐在了这个地方,一个可以让我活下去的地方。
成为“电池”。
几乎是全部封闭的生物发电厂,荷枪实弹的士兵和严格的筛选程序,我在这里会很安全。
但是享用这种安全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代价是:放弃一切。
事业、朋友、家人……盈风……选择放弃这一切,然后茍延残喘。
这就是我的选择。我只希望几年之后,自己能被那个杀手所遗忘,至少还能回去见他们一面。
又或许,我只是想在【神都】里面寻找一个我根本不知道的问题的答案而已。
我在那张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张表格,申报身份。”
那个家伙又推给我一张纸。
“什么意思?”
“你要选择你在【神都】里面的身份,都是有条件限制的,看仔细了。”
我努力让自己振作一点,开始阅读那些令人头痛的东西。
在阅读之后我意识到,成为“电池”并不是像囚犯那样必须一直被关在这个地方。如果选择做替代AI的话,神经拟真级别会被设成最低的4,一天只需要登入八个小时,其他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但是相对的,游戏中几乎完全没有自由度,只能呆在一个小范围之内来为其他玩家服务。
我在最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游戏内自由度最高的选择,所做的事情和去任何地方都可以自己决定。但一个月只能有24小时的登出机会,其余时间必须全部登入游戏。而最关键的是,神经拟真的级别是0。
按照工作人员的解释,由于这种选择自由度和神经拟真级别都最高的身份,往往很容易导致“电池”死亡。为了不让成本太高,只能加长所谓的“工作”时间。
这就是我想要的……
在填完了所有表格和手续之后,我最后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一成不变的灰蒙蒙的天空,钢铁建筑组成的森林,我深知这个世界已经开始离我远去了。
我登入了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