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ZZA并不想杀我,大概是因为我已经将我想要传递的东西传递给了他。
他说过我和他是一类人,所以我希望他能意识到我所做的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战士是用剑说话的,我和他都是真正的战士,如果他能读得懂,至少我就不会带着背叛者的墓碑死去。
如果要死去,那么我不会用背叛同伴来换取生命,而是会选择一场畅快淋漓的战斗来为我陪葬,这就是我最后想要传递的东西。我逼AZZA下杀手,也只不过是想证明我并不害怕死亡。
可能这么做的确很傻,但是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方式。
原本值得信赖的公会背叛了我,Fey也一样。当她否决了我的忠诚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件事。在我和她的公会之间,她已经做了选择。处在对立面的时候,她没有相信我,而是相信了自己的公会。
我和Fey也许并不适合在一起。她所需要珍惜的事情太多了,而我的眼里就只有她而已。我可以为她而放弃一切,但是她却不可以。这种不对等的关系,在那个时刻就已经迫使我们两个做出了选择。
我已经放弃了一切,只希望在她的记忆中我可以有机会不做那个背叛者。
不过这一次我并没有死,命运在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怜悯的让你如愿死去,正如它也不会如愿的让你好好生活一样。
所以当我被人从坟墓中拖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一片迷茫之中,我只试着有人在用力的拖我。有人在追,有人受了伤,有能量的火光还有惨叫。这一切就发生在我的身边,但是却显得非常遥远。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识模模糊糊的,时断时续。
当我最终醒过来的时候,身上裹着绷带,正躺在一张床上。全身都无法动弹,哪怕动一根手指都会痛的直流冷汗。
我扭过头,看到旁边的床上也躺了一个满身是伤的家伙。
“看什么看!妈的!”
那家伙发现我在看他的时候骂道。
死鸦·梅尔菲斯。
“这是……什么地方……”
我干裂着嘴唇问。
梅尔菲斯叹了口气,“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救我……”
我望着天花板说。
“我可没想救你,只不过是不想让Dreams那些人如愿罢了。不过后来看到你没死,又觉得这好像是命中注定要让你重新从坟墓里爬起来一样,我只是顺水推舟做了个烂好人。”
梅尔菲斯就是这种家伙。我在AZZA面前一心求死的时候他不会拦着我,但是却不能容忍别人亵渎我的尸体。听上去很可笑,但对我来说却是切切的真实。
正是因为他所做的这些事,所以我还活着。
“你的伤怎么样?”
我问。
“不用你操心,你老老实实养着吧。”
他没好气的说,大概是被我看到狼狈的样子觉得很没面子,“被AZZA射成筛子一样……”
“……当时你在场……”
“是啊。Dreams有那么大的动作,而且你又给我留言说有重要事情要问。我当时閑的很,所以干脆就去龙宫城找你了,结果没想到会看一场好戏。”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梅尔菲斯的描述中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我被确认死掉之后,就在城外埋了。梅尔菲斯在晚上的时候到我的墓前想凭吊一下的时候——按他的说法是想在我墓上踩两脚——却发现Dreams有人正在挖我的尸体。
他发现之后没有忍住出了手,抢下我尸体的时候却发现我没死。于是在Dreams大批高级战士的围攻下,他带着我一路杀了出去,以至于现在也不得不躺在床上养伤。
“为什么我没死?”
这是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因为不死之戒和无亡之戒的能力……你运气还真是不错……”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但是两枚戒指已经不见了。
“戒指……哪儿去了?”
我连忙问。
“碎了。”
梅尔菲斯沉声说。
挽歌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已经没有了。
“这对戒指有一个封印,开启封印的方式是在第一次使用赎魂装甲的时候受到致命的伤害。戒指会碎掉,融到身体里面,而封印则会解开,在这个过程中致命伤会被封印破裂的力量所抵消。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根本想不到开启这对戒指封印的方法竟然是这样。”
梅尔菲斯解释道。
我得到了一个答案,而更多地疑惑却出现了。
巴尔格斯为什么要陷害我,Dreams又为什么要偷我的尸体,这背后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大堆大堆的问题涌进了我的脑子。
“不过说真的,我可真没想到你能把AZZA逼到那个程度……”
“我完全没有胜算……”
“如果你的能量级别高两级,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梅尔菲斯说的大概是我将AZZA困在骨牢里的时候,我利用空间的优势逼他和我近身战,而他强行用能量的优势打破了被动的局面,从战技上来说,他确实是输了一招。能从一个传奇战士身上占到一招的便宜,我没有什么不知足的。
“如果我等级高一些的话,AZZA一开始就会全力以赴来击杀我,不会给我留太多反击的余地。我的打法有些克制他,而且他还有很多招数都没用的样子,这不得不承认。”
梅尔菲斯满意的点了点头,“我都打不过的人你是没胜算的,看起来你很清楚这点,有自知之明。”
我静静的躺着,品味着重新获得的生命。我没想到自己在被人背叛之后会这么平静,再次失去重要东西以后我原来以为自己会保持悲伤愤怒的情绪很长时间。
可是事实却是,我现在只是觉得深深的麻木,空洞和一股又浓又令人作呕的戾气。
Fey会因为我的死而哭泣么?AZZA会因为亲手解决了公会的叛徒而感到满足么?橙子?弗隆伯恩?夏希?Mono?他们都会怎么看我?我不知道。
挽歌比我要坚强太多了。当我从她背后将匕首插进去的时候,她的感觉我大感了解到了一点。而在最后的时候她面对我,却放下了手里的剑……她为什么能做得到?
“挽歌背叛过别人吗?”
我突然从嘴里冒出这么一句话。
梅尔菲斯将目光从一本书上挪了过来,“你明不明白到底什么是背叛?”
我没有回答,因为他的问题让我不解。
梅尔菲斯叹了一口气,然后合上了书。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背叛任何人,除了他自己。忠诚于同伴,是为了得到别人的承认……帮助弱小,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道德期望……这个世界哪儿有什么好人和坏人?大家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着,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
这个世界没有伟大的人,没有渺小的人,所有的一切在梅尔菲斯眼中都是一样的。或许他说的很对,或许也只是一连串的胡言乱语。
“人在信任其他人的时候就是在赌博,赌博就会有输赢。由于别人违背了他的信任,就去指责别人是在背叛自己,那只是一厢情愿的认为人这种生物是值得信任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而已。”
梅尔菲斯如是说。
“所以你认为我不该去报仇?”
“我什么都没说。我的价值观不适合你,所以你不需要按我的想法决定自己要做的事情。你相信人类还有美好的地方,而我不相信,这就是我们的区别。”
“你怎么能活的这么轻松?即使连人类有光明的一面都不相信的情况……”
“因为我也不觉得人类有黑暗的一面。光明面和黑暗面,那本来就是你们自己所做的区分。在我眼里,所有这些都是一样的。因为夺去生命而获得的快感,我不认为是黑暗的;因为拯救生命而获得的快感,我同样也不认为是光明的。人的行为从来就没办法分成两部分去看。”
“随着本能去做事……那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梅尔菲斯哈哈大笑,“人本来就是动物,永远也成不了神。”
我无言以对。他的话自然有无数的地方可以辩驳,可是当我慢慢经历这一切之后,却在潜意识里越来越觉得他说的是正确的。
“AZZA说你在外面是个杀手……”
我缓缓说,“是因为做了杀手所以才会形成这些想法,还是这些想法让你成为了那样的人?”
“AZZA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梅尔菲斯呲了呲牙,一副非常不满的样子,“谁知道呢,其实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区别。现在这样遵从自己本能去做事我认为很好。”
“你试过用普通人的思维方式去生活么?为什么你要让本能这种东西作为主宰自己的力量?”
“你以为我生下来就是你们眼中的' 怪物' 么?我好歹也拿过心理学硕士学位的,不过那算是业务需要所做的进修……非要说原因的话,也许是我厌倦了人类不断寻找借口的方式。”
“借口?”
“没错。为了救另一个朋友而背叛挽歌,借口!找到杀挽歌的人然后为她复仇,借口!因为别人背叛了你而让他们付出代价,借口!人从来就没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有的只是【选择】两个字而已。但人们一旦作出了选择,就会寻找无数的借口来为自己树立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理由。”
“就算你这么说……也没法否认,那些你所谓的借口就是我们作出那些【选择】的动力和初衷……”
“不。人永远可以选择不同的路。我们做选择的原因只不过是我们认为那样选择会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你们所谓的理由只不过是用来骗自己的罢了。”
“你在强词夺理……”
“是不是强词夺理你可以去问问你原来的会长巴尔格斯。你以为他背叛你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不得已么?当人们处在被牺牲者的位置上的时候,往往才能看清楚。”
“你又知道什么?”
我在听到巴尔格斯名字的时候开始抑制不住的产生了愤怒的情绪。
“我知道他拿你做了交易,伪造了录音,就这么简单。”
“你怎么知道那录音是假的?你不觉得我真的是背叛了公会?”
我皱着眉头看他。
“像你这种傻乎乎的家伙,会被挽歌的事情压一辈子,让你再背叛一次别人,不可能。”
一种强烈的热流沖上了我的脑袋,想不到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这个家伙。他没有听我任何解释,也没有做什么调查,就仅仅是相信着我而已。Fey没有相信我,AZZA没有,所有人都没有,但是梅尔菲斯……
“巴尔格斯所做的事情理由很充足,目的是用你的死来换取Dreams和Rayout之间的和平。如果他只是单纯的把你交了出去,原本紧紧被凝在一起的Rayout就会破裂。所以他牺牲你让你做了那个叛徒,既维护了公会的安全,又保持住了凝聚力。怎么样?他为他做的选择準备了很完美的借口,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可是在你的角度看来又如何?”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而我失去了什么……
我的手开始气的发抖,紧紧地捏成了拳头,胳膊被洞穿的地方传来了鉆心的疼痛。
一切都只是选择,其他的全是借口……梅尔菲斯,你说的太对了……我默默想着。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我连忙抬起头,然后看到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似乎精神不错。”
她扫了我们一眼,然后将手里的水罐和其他东西开始往旁边的桌子上放。
女人二十多岁左右的样子,精致的五官,有一头卷发,穿着干凈优雅的长裙子,眼神非常和煦。单单从最后一点我就能看出来,她不是战士,她只是个普通人。
我扭头看向梅尔菲斯,希望他说明一下情况。
“歌丝娜,这儿是她家。”
梅尔菲斯介绍到。
女人对我微微笑了一下,然后递给我一杯热水。我的手抖动着,几乎将杯子摔在地上。她连忙伸出胳膊捧住我的手,然后帮我将杯子送在嘴边。
我贪婪的啜饮着杯子的液体,脑袋慢慢的清醒了起来。
“谢谢……”
我对她点了点头。
歌丝娜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枕头给我垫高了一些让我可以倚在床上。她温柔的动作让我想起了Fey,然后心里开始发紧。
“我给你们做点儿吃的,你们聊吧。”
她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就离开了这个屋子。
“她是谁?”
我问道。
“刚才不是说了么?怎么样?这女人不错吧?”
梅尔菲斯笑着说。
我点了点头,歌丝娜的笑容干凈而温暖,让伤口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
“嗯,而且价钱很公道,二百金币。”
我愣了,“什么二百金币?”
“陪你一夜的价钱。”
我皱起了眉头,“她难道是……”
梅尔菲斯瞅了我一眼,“妓女两个字这么难说么?那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感到非常意外而已。
“妓女比大多数人都干凈。至少我知道她不会出卖我,也不会出卖你,她们只出卖自己。”
我看了梅尔菲斯一会,“你喜欢她。”
梅尔菲斯眼角抽动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当然,歌丝娜口活很棒,不信的话今天晚上你可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应该很清楚。”
我没有挪开自己的眼睛。
梅尔菲斯沉默了三秒钟的时间。
“我这种人是不是还会真正喜欢别人。你也应该很清楚。”
“我不清楚。但是我觉得你在看她的时候……”
梅尔菲斯抬手打断了我的话,“歌丝娜只是个可以让我安心休憩的港口,仅此而已。”
“看来你也有爱的女人。”
“屁话,我又不是AZZA。”
“是谁?”
“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那么好奇?”
他一句话噎的我没法再继续追问下去。
让梅尔菲斯找到一个让他想停留下来的女人应该非常困难,但是我觉得如果他找到的话,他一定会非常爱那个人。越是像他这样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家伙,遇到想要的东西就越是会珍惜。
“你有什么打算?”
梅尔菲斯突然问。
“我想回Rayout去找Fey。”
“还想再死一次?”
他轻蔑的说。
“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方法就可以了!”
我皱着眉头说,他的表情让我非常不快。
“没有那种方法。”
“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有没有!”
梅尔菲斯就像看小孩子一样看着我,那眼神里面的怜悯让我想跳起来给他一拳。
“你信不信我的话无所谓,不过你要知道,当初不相信你的人永远都不会相信你,相信你的人则不会轻易被别人所左右。”
“你闭嘴!”
我吼了出来。
梅尔菲斯话语中所夹杂的东西让我深深的感到恐惧。那意思无非是说,我和Fey已经没办法继续在一起了……而最可怕的是,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我可以逼巴尔格斯说出他和Dreams之间的交易!”
“怎么逼?不交待的话就在其他人面前杀了他?他交待了,其他人就会相信你?你比我想象的要天真太多了。”
梅尔菲斯哼道。
“这太可笑了……难道我永远都要背着背叛者的标签活着!因为我所没做过的事情!”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只是人们都觉得不会轮到自己而已,你就是这样。”
我无力地靠在床背上,只觉得愈发的绝望。一瞬间,我只觉得自己渺小的可怕,冥冥之中有些东西开始推挤自己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你又想死的话我可不会帮你动手,找个绳子上吊吧。”
梅尔菲斯看着我的表情,然后说。
“让你失望了,我现在不需要死,暂时还不需要。”
我用嘲讽的语气回道。
梅尔菲斯总是能用这种刺人的话语让我从负面的情绪里暂时摆脱出来。
“如果你没事儿可干的话,不如考虑帮帮我。”
梅尔菲斯说。
“什么意思?”
“四十天之后,有一场决斗比赛,在纳萨留斯王城。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组队。”
他说。
“你为什么要参加那种东西?”
在我看来,梅尔菲斯应该不喜欢被人当成玩具来摆弄。因为据我所知那种比赛通常都是一个巨大的赌局,参加比赛的战士们就像骰子一样被外围的主办者作为玩耍的道具。
“因为想要弄清楚一些事。而且这场比赛是【神都】系统层面主办的,很多平时不露面的怪物都会出现,我已经有点儿等不及想和他们好好玩玩了。”
“为什么要邀请我?我的实力对那种比赛来说太弱了。”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有心情前去送死,毕竟如果去的人都是像梅尔菲斯这样的家伙,我很有可能根本活不到最后。
“我既然已经邀请你了就说明你有那个参加比赛的实力,别磨磨唧唧的,到底行不行?”
我想了想,“如果我要参加的话,一个月以后在纳萨留斯王城的酒馆和你会合。如果那时候我没去的话,就别等我了。”
梅尔菲斯皱起了眉头,“你这样我很难办!”
“那是你的问题。”
我冷淡的说。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露出气急败坏的样子说。
“我并没有要求你救我。”
他瞪了我一会儿,然后崩出了两个字:“也对。”
“好吧~ ”梅尔菲斯从床上略显笨拙的爬起来,他的腿似乎受了比较重的伤,“说好了,一个月以后我在纳萨留斯王城等你,来不来你随意。不过如果到时候你没来,比完赛以后我会去找你,然后杀了你。”
“你……”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他用带着杀气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咧嘴一笑,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间。
看来在一段时间之内我都会被他制的死死的,如果要比谁更混账的话我现在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 *** *** ***
梅尔菲斯的伤比我要轻很多,所以他很快就能够随意的活动而我仍然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
歌丝娜做的东西相当好吃,至少我觉得比大多数酒馆里面卖的食物要可口。
我很少和这个优雅的女人交谈,虽然我并不在乎她妓女的身份,但是总觉得有些别扭。大概这是因为她那干凈柔软的笑容和她所带的那个标签完全矛盾的原因吧。
每当我和梅尔菲斯开始谈论那些属于我们的话题的时候她都会非常乖巧的到另外那个屋子里去。也许她并不喜欢我们所说的话题,又或者是她讨厌战斗这种东西,我说不準。
“梅尔菲斯……如果你当初把那枚无亡之戒也送给了挽歌,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掌,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
“这世上没那么多如果。而且就算我给她她也不可能使用,因为她的铠甲是【火精灵王的诅咒】,物品等级也是零,和【不死无亡对戒】召唤的赎魂装甲沖突。”
“如果她用了戒指的力量,有没有可能……”
“一个人如果能够完全驾驭一件物品等级是零的装备,就足以击败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战士。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家伙我还没见到过。挽歌对【火精灵王的诅咒】也只是支配了大概百分之八十的力量而已,继续鉆研自己所拥有的东西远比重新熟悉一件陌生的装备要有效率的多。那套铠甲百分之八十的力量意味着,只要穿在身上,连能量都不需要注入,就可以免疫所有五级强度一下的火焰属性攻击。你可以想象如果完全支配了那套铠甲会是什么效果。”
“挽歌的等级到底是……”
“零级。如果AZZA和她打的话,挽歌用一半力量就能杀掉他。”
我在低等级的时候以为挽歌是五级左右,那只是因为我对能量和等级的理解不够深刻。在那时候的我看来,似乎都是一样的。而现在当我有了一定的力量以后,才能真正的体会到挽歌到底有多强。
就是那么强大的战士,却被F级的战士从后背暗算致死。无论拥有多么强大的装备,多么强大的力量,然而在背叛面前却是那么微不足道。我很想知道挽歌在被我伤害到的时候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永远也无法得到答案。
我本来很想告诉梅尔菲斯是谁杀掉了挽歌,然后再问问鲁恩希安和食影者的事情,但却在开口之前收回了这个念头。因为如果梅尔菲斯真的想查的话自己一定会去查的,他不知道只是说明他不想知道。我没有理由给他加上这么一层负担,我会自己查个清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把黑剑应该也是很厉害的装备……”
我说。
“鸦羽之刃啊?也是零级。不过我只掌握了它百分之三十的力量,暂时还没有找到开启封印的办法。而且因为等级低,能量不太够,很多时候都没办法发挥它的威力。”
梅尔菲斯的脸上带着一点遗憾。
“百分之三十?可是你那时候那个能量刃……”
回想起他在幻兽之巢和弗隆伯恩单挑的时候所用的那个招数,我对那道能量刃的威力印象非常深刻。
“哈哈哈哈!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接下那招呢。不过和高等级家伙作战的时候没什么机会给我使用罢了。你的那个同伴,叫什么来着?当时实在是太自大了,所以才想灭灭他的威风。哈哈哈哈哈!”
弗隆伯恩已经不再是我的同伴了,我心里说。
“你曾经说你能困住你的目标然后用那招?”
“嗯。束缚阵不能做,但是可以用攻击型的咒语让对方困在一个范围之内然后用那招干掉对方。只不过倘若对方的战斗经验稍微丰富一些,就会很难踏进我设好的陷阱罢了。高级战士都知道,纯粹的范围攻击型咒语或者法阵的目的永远都只是战术操作的一部分而不是真正杀伤对方,他们只要还清醒就不可能老老实实的被困住。”
我认真听着他的话,这些战术经验对我的帮助非常之大。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到这些知识,如果能将它们融在骨子里的话可以将隐含实力提升一个档次。
“如果是我们俩的话,我可以做那个骨牢困住对方,然后你用那招来攻击。就算有骨牢来挡,那招的攻击力也应该能够重伤对方吧?”
我说。
梅尔菲斯的眼睛一亮,“没错!想不到你还很有战术头脑……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战术,有机会一定要试一下!”
他越说越高兴,我也被他说的兴奋了起来,心里的阴霾都似乎消泯掉了很多。
“如果对方是多人的话,我可以对他们采取多方向的快速进攻,迫使他们背靠背防御。那个时候你应该能把他们全部困住,然后一招把他们全杀了!想想就觉得超过瘾!”
梅尔菲斯舔着嘴唇说。
“可是如果我发动骨牢的话我自己也会被困在里面。”
我皱着眉头说。
“那并不是什么问题!我準备那招的时候会发出鸦鸣,你知道的。你在声音变大之前判断我的位置,然后向我的左上跳起来躲。能量刃发出去以后的声音会变,你看我用几次就能熟悉。听到那个声音之后马上躲避,然后其他人不死也要重伤。”
梅尔菲斯思考的比我多很多,而且他很清楚作战的时候每个定位的同伴所需要的是什么,这家伙靠着自己的战斗素养几乎在一瞬间就能洞悉整个战场,这绝对是一种天赋。
“还有,如果对方被困住以后立刻开始防御的话是最好的。但倘若对方围攻你或者试图攻击骨牢的话,你可以使个小诡计。”
他继续说。
这是我没想到的,“你是指什么?”
“遇到那种情况的话,你可以大声嘲笑他们,然后立刻摆出全力防御的姿态,有多夸张就要摆多夸张。因为像你的骨牢这种招数连你自己都困在里面的话,你进行防御,他们就会自然而然的认为你也同样处在被后续攻击影响的范围之内。如果对方的队伍里有有经验的家伙,就会放弃其他的选择和你一样进行防御,而那就是我想要的。”
“可是如果他们看穿了呢?”
“战术素养比较一般的家伙在骨牢出现以后肯定会呆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傻子或者平均水平以上的人才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攻击你或者骨牢。如果你展开防御姿态,这两种人都会学你。傻子是被你的笑声吓得,高手则会选择相对而言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和你一样。人能够在第一时间能想到这一层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对手里面有能够看穿这招的家伙,那说明他们的战术想法和我是在一个水平,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被我的游走攻击赶到一起去。”
虽然仅仅是一个比较简单的双人战术配合,但是我们讨论的兴高采烈,这种兴奋感是我以前还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以前的我总是一个人,甚至在进入公会之后都没有和人真正的默契配合过。
可是现在却似乎找到了一个知己,能够放下所有的戒心讨论可行的战术和计策,这感觉非常不错。
夜深了,我们不再聊天,準备睡下。然而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兴奋地区域却依旧没有平静下来。
仅仅是一个骨牢,就可以和梅尔菲斯配合出足以以少胜多的致命杀招,如果我努力鉆研不死无亡对戒里面其他的秘密呢?我们有没有可能在面对那些怪物级别的家伙的时候取得胜机?
配合这种东西不仅需要极高的创意,更需要长时间并肩作战才能磨练出的默契。我在还是普通玩家的时候就经常听到凭借团队配合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传说,所以现在的我深深地明白默契的配合对战局的改变到底有多大。
可是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一种失落感。
我的面前有三个庞然大物。Rayout,如果知道我没死,这个曾经拥有我忠诚的公会应该会开始通缉我直至我死地。Dreams,【神都】最强的三个公会之一。食影者,能够猎杀身为零级战士的挽歌,却在整个情报网络上如同鬼魅一样的存在。这就是我要面对的东西。
如果有可以和我并肩面对他们的同伴,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可是梅尔菲斯不是可以和我共同面对他们的那个人,因为我不会拉他和我一起去对抗这些存在。我知道如果我要求他和我一起的话,他有很大几率并不会拒绝。但是事实,我没有资格用我们之间的羁绊来将他牵扯到这里面来,我认为这么做是对我和他羁绊的一种亵渎。
只希望我能找到拥有共同目标的伙伴。
或许我可以一个人对巴尔格斯进行复仇,或许也可以用利益让Dreams和我妥协,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没办法一个人面对食影者佣兵团……
没必要现在想这么多,现在的我即使有那样的同伴,也没有面对食影者的资格。我这样安慰自己。
旁边的床上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本能的睁开眼睛向那个方向看去,然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歌丝娜披着轻纱的睡衣鉆到了床上,轻纱下面若隐若现的优美线条好像一副画。梅尔菲斯和她拥在一起肆意的亲吻着,两个人的身体贴的紧紧的。
“呜……有人……在旁边……啊啊……”
梅尔菲斯低头吸啜着歌丝娜胸前那抹嫣红的时候,歌丝娜颤抖着小声说道。
“那个家伙睡的死死地。而且你也会害羞么?”
梅尔菲斯的声音倒是很清晰的飞到了我的耳朵里。我的确很想睡,但是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梅尔菲斯用舌头舔着歌丝娜的小腹,在月光下我可以清晰地看见那里出现了一道水痕。歌丝娜从嗓子深处发出了一声悠长而细小的呻吟,腰部向上弓了起来。
那两个被热情和欲望沖昏头脑的人很快就纠缠到了一起,梅尔菲斯健美修长的身躯将歌丝娜压在身下,用极慢的速度起伏着。女孩将脑袋紧紧的埋在男人的怀里,发出偶尔带着尖锐“啊呜”声的喘息,默默承受着缓慢而坚定的侵犯和床边偷欢的无边快感。
也许是怕惊动我,那两个人的动作又轻又柔。被汗水浸透的两具身体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就就仿佛雕塑一般,精致而充满力量。梅尔菲斯没有放纵自己的欲望,尽管他看起来是一个欲望和野心都非常张狂的家伙,但是却对这个女人充满了体贴。
“啊……哦哦……梅尔菲斯……快一点……好……好深……”
梅尔菲斯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邪邪的坏笑,他扶着歌丝娜雪白的屁股将她翻转过来跪在床上,然后重新将下身挤到了女孩的体内。
“想要的话就自己动。”
他轻轻拍打了一下女孩的屁股,歌丝娜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呜呜”声,然后挺着高翘的屁股让身体前后动了起来。
她的姿势相当不便,动了十多下之后女孩已经是满身大汗,但是却被美丽的快感引诱着无法停下动作。梅尔菲斯发现她的喘息越来越剧烈之后,没有再作弄她,而是开始了主动进攻。
“啊啊!”
身后突然用力的一挺,让歌丝娜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叫。梅尔菲斯巨大的沖力将她直接撞得趴到在了床上,然后开始快速的抽插了起来。
歌丝娜用嘴咬住了枕巾,不住的呜咽着,承受着进攻,清爽的水声从两个人的股间传出来。女孩在梅尔菲斯狂轰乱炸的时候,用力扭过头,深情地看着身后的男人。
这个情景让我一下子感到了某种悲哀。
她爱着梅尔菲斯,那个眼神我读得懂。单纯的爱,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那个字。没有掺杂任何东西,因为她明白她从梅尔菲斯这里很么也得不到。
梅尔菲斯不可能为了她而停留,虽然我只他并不是不喜欢这个女人。
两个人所能共同拥有的就只是偶尔的纵情交欢,至少在这个时候她属于他,他也属于她。当某天太阳升起之时,两个人还是要分道扬镳。
而这个女人就会在别的男人的身下一夜一夜的期盼这个男子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
一切只关乎选择,无关乎缘由。对于这句话,我似乎更明白了一点。
因为有太多事情,所谓的缘由实在是不足以承载那个选择。
两个人到达顶点的时候,女孩弓起身子带着一脸的水色向梅尔菲斯索吻,然后在梅尔菲斯射到她体内的时候浑身颤抖着。
梅尔菲斯吻着她,然后抱紧这个女人。在皎洁的月光之下,两个人光洁的身体静静的连接在一起,只此一晚。
我知道,他们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 *** *** ***
当我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以后,我和梅尔菲斯準备离开歌丝娜的这个地方。我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们约定好一个月之后再见。
歌丝娜在梅尔菲斯要离开的时候抱了他很久,梅尔菲斯也抱了抱她,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我不知道梅尔菲斯是怎样,但是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歌丝娜。后来我再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歌丝娜连同这栋房子一起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告别了梅尔菲斯和歌丝娜,重新变成孤身一人之后,我锁定了一个地方然后向那里开始进发。
海波城。那个城市和龙宫城差不多大,是很出名的出产特别订制装备的城市。
当然,我去那里并不是单纯为了买装备。
我去那个城市的原因很简单,那里是一个公会的据点,那个公会叫做地狱圣殿。
当巴尔格斯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我才意识到,Rayout其实只是他的私有物。为了保护这个东西他可以牺牲任何人。那么,我就要亲手毁掉你的这件东西。
我现在身上除了一套衣服之外,只有刚刚从佣兵所取出来的一小袋随身的金币和旅行所需的食物补给。我之前的铠甲已经被毁坏的无法再穿,而随身的剑也丢在了和AZZA决斗的那个广场上。
到海波城我可以顺便给自己弄点像样的装备,毕竟只有在不得已的时候我才会考虑使用赎魂铠甲那种东西。每一个稍微有头脑的战士都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暴露的越多,以后的战斗就会越麻烦。
除非迫不得已或者有必要,我和梅尔菲斯几乎都不会在战斗中留活口,绝大部分的高级战士都会这么做,这对自己也是一种保护。
一路上我遇到了不少人,但是我都尽量保持了低调。我现在在这个世界里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果我仍然存活的消息被Rayout知道的话,曾经的那些伙伴大概都会开始追杀我,而我并不想杀他们。况且Dreams对我抱有什么念头我还一无所知。
我想AZZA,Fey,夏希如果知道我活着的话不会来为难我,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一想起Fey我的心脏就会开始抽动,我非常想去见她,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个倔强的声音在不断要我忘记那个女孩。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情变得非常差。任何人都可以怀疑我,因为我并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可当自己珍视的人质疑我的时候,我就像傻子一样开始方寸大乱。
我对Fey很失望,非常失望,我知道这并不能怪她,因为巴尔格斯所拿出来的证据确实很逼真,可我就是无法抹掉心里对Fey的失望。
就在我出神的用过去的回忆折磨自己的时候,远处的树林里突然发出了剧烈的能量爆炸声。被点燃的树木发出了火光,我在这边看的非常清楚。
有人在打架,而且并不是普普通通的玩家。
我并不想被卷到那种事情里面去,所以不得不开始绕路。然而我发现当我继续前进了一段路之后,那群人引发的火灾已经蔓延到了没办法轻易收拾的程度。
烈焰和浓烟封锁了前进的道路,而且还在一点一点的扩大范围。如果普通人继续向里面走的话肯定会迷路,然后活活被烧死。
原本和我同路的那些普通人在骂了几句之后不得不退了回去等这片大火自己熄灭。普通的玩家在野外如果不走大路的话很容易被魔物野兽之类的东西袭击,所以这种情况他们只能放弃原本的计划。
身为职业战士的我就方便多了,做一个能够挡住那种普通火焰的防护罩所耗费的能量和我平时的能量恢复速度查不了太多。虽然烟雾会带来一些麻烦,但是只要偶尔飞起来确定一下位置的话,是不会迷失方向的。
于是我飞起来看了一下形势。从上面往下看,这场火灾要比想象中还要兇恶。
看来一定是有人用了等级不低的火焰法术,否则不会让火势波及到这么大的范围。
浓烟非常呛人,所以我加快速度开始赶路,这个行为在几分钟之后给我带来了一点点麻烦。
因为火势和烟雾太大,所以我并没有太多注意周围的情况。等我看到前方有人在激烈的搏斗的时候,对方也注意到了正加速向他们沖过去的我。
好几枚能量弹向我射了过来,我略显狼狈的躲闪了开来。幸亏这些东西的速度并不是太快,否则在心不在焉的情况之下我一定会挨上几下。
原本心情就非常不好,所以在被攻击之后我立刻就想拔剑,结果手伸到了腰间却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带武器。
那边是七个人在打斗,二对五。对我发出攻击的就是五个人的那一帮,可是看情形似乎这五个人是在被另外的那两个追着打。
从刚才那几枚草率的能量弹我大概能猜到,这五个人应该等级都在C左右。
当他们看到我既没有武器有没有装备的时候似乎松了一口气,一心一意的开始防御另外那两个人的进攻,交替着想要后撤逃脱追击。
“不想死就躲开!”
五个人中有一个家伙对我叫道。
我似乎是挡在了他们行进的路线上,能在战斗中对我喊上这么一句通常来说已经算是体贴了。如果是不讲理的家伙,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不会在乎旁观者的死活。
还没有等我做出什么反应,那两个追击他们的人就扔出了数枚红色焰心的火球。这些火球在接触地面和树木的时候产生了不容小看的爆炸,热浪扑面而来,我连忙将护罩加厚。
“啊啊啊!”
身后传来了惨叫,我回头看去,有一个家伙被火球击中了。那个倒霉的家伙腹部被中活生生的炸出了一个大洞,内脏一片焦黑,肯定是活不了了。他摔在地上,防护罩被炸碎以后很快就被周围的火焰吞噬了。
那两个追击者看到自己的攻击的手以后立刻跟了过去,而就在他们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家伙竟然也向我扔了一枚火球。
他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这场战斗,所以选择拿我灭口,我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加厚护罩之后,我站在原地不动,硬挺挺的接下了这一招。和我想的差不多,能量并不算非常强。
召唤出一根骨矛,我沖向了那个家伙。既然是你先攻击我,那就不要怪我下杀手。
那个家伙似乎没有预料到我在接下那枚火球之后还能进行反击,毕竟我看起来和没有战斗等级的平民一个模样。他的同伴已经杀进了敌人之中,并没有发现他被我给拦住了。
我的局部能量加速比这个家伙高得多,所以只用了十几秒的工夫就震飞了他的武器。当我将骨矛刺向他喉咙的时候,他的脸上全都是惊恐和绝望。
“贪狼!是你么!”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我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因为我认识那个声音的主人。
我回头看去,那个人已经杀掉了那些他想杀的人,尸体在大火中开始熊熊燃烧。那家伙头发打着卷,身上的装备看起来还算不错。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他看起来脸色还不错。
“布鲁瑟……”
我看着他。
“竟然真的是你?抱歉!能不杀火花么?”
布鲁瑟笑着对我说。
我看了看面前的那个叫火花的家伙,然后松开了手。
布鲁瑟一边笑一边向我靠近,但是我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用骨矛指着他的脸。
“怎么?觉得我会对你不利?”
布鲁瑟哈哈笑道。
“这可说不準。”
“你还是老样子,真拿你没办法。走吧,我们出去说~ 这里烤的人难受。”
布鲁瑟说着就和火花向外面飞去。
他们飞的方向和我差不多,所以我跟了上去。
布鲁瑟是很久以前的朋友,在阿斯特拉公会的时候对我还不错,不过自从退会以后我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飞出了燃烧着的树林,我们先后从空中落了下来。我没有收回手里的骨矛,但是也没有很不礼貌的对他们摆出攻击的姿势。
“你退会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布鲁瑟一落地就劈头盖脸的来了这么一句。
“说了又能怎么样?你能阻止我?”
我淡淡的看着他说。
“你还是老样子啊,冷冰冰的,死板着个脸,哈哈哈。”
布鲁瑟说道。
以前的我就是这个样子,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变了,Fey改变了我……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过去,就像一种摆脱不掉的轮回。
“你的徽章呢?”
我看了看他的胸甲,那个地方已经没了阿斯特拉公会的标志。
“我也退会了。你不在会里我呆着也没什么意思。”
我对他的这种回答相当惊讶,因为在我印象里他和阿斯特拉公会中的绝大多数人关系都非常不错的样子,所以我觉得我和他虽然是朋友,但却是那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存在而已。
“现在阿斯特拉公会已经解散了。听说库隆手底下的人惹了大麻烦,然后库隆也被干掉了,这种事情挡不住……幸亏我退会的早,不然大概也会被牵扯到里面。”
布鲁瑟继续说着。
我对阿斯特拉公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是毕竟是加入过的第一个公会,所以在听到它已经消失了的时候仍然有点儿感慨。
“不过我倒是很意外能看到你……”
布鲁瑟抬起头来看着我,“听说你已经死了……”
我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做好了战斗的準备,“你知道什么?”
布鲁瑟并没有因为我的警惕而不高兴,只是叹了一口气,“听说你背叛了Rayout,然后在与AZZA的战斗中被杀了。”
“布鲁瑟,他就是龙宫城广场之战的那个家伙么?”
站在他旁边的火花突然叫了出来。
“没错啊,就是他。”
布鲁瑟看着自己的同伴哈哈笑着。
我皱起了眉头,想不到那天发生的事情传播的这么广。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布鲁瑟用异样的表情看着我,“当然知道。Dreams和Rayout差点儿开战,这种有趣的新闻当然整个佣兵世界都传遍了。你作为幕后黑手被当众揪了出来,然后和Rayout的最强战士开始决战,最后正义得以伸张,卑鄙的小人被铲除掉了。听上去不是很好的故事素材么?”
我盯着他,没有说话。看来我的名声已经变的非常差了,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
“你这个眼神我很熟悉。”
布鲁瑟缓缓说,“每当你这样盯着人的时候,一般都会和人开打。”
火花紧紧握着手里面的剑,然后开始提升能量,他满脸是汗。
“你倒是很淡定。”
我看着他。布鲁瑟现在到底是敌是友我还没办法分辨。
“不淡定也没办法啊。火花,把武器收起来吧,那个样子太难看了。”
布鲁瑟回头说。
“可是……”
火花死死盯着我,生怕我突然暴起的样子。
“他可是能把【天狩】AZZA打伤的家伙啊,你觉得如果他要杀我们灭口的话我们能扛住他的攻击?”
火花听到同伴的话以后就像泄了气一样垂下了手里的武器。
“怎么样?贪狼?需要杀我们灭口么?”
布鲁瑟直直的看着我,一点儿也没有掩饰的说。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我比他们强所以干脆在演戏,不过我并没有打算杀他。
“你们走吧,希望不要将我还活着的事情说出去。”
我将骨矛收回了能量洞里。
“我们说出去的话你也拿我们没办法啊,只有杀了我们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布鲁瑟笑了。
“布鲁瑟你疯了!”
火花连声骂道。
布鲁瑟看上去倒是完全没有要疯掉的样子,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和他认识以后他做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说这种话无非是要逼我相信他而已。他应该已经看出来我并不想和他动手。
我在考虑了半天以后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所以干脆扭过头去开始赶路。
“这算什么?逃避答案吗?”
布鲁瑟从后面飞着跟了上来,戏谑的对我说。
“布鲁瑟!我们为什么要跟着他!”
火花不安的在后面叫道。
“跟着他又没什么坏处,万一碰到强盗什么的有他在的话安全很多不是嘛~ ”他这是在胡乱找理由而已,因为普通的强盗团根本不会打他们这种看上去就是职业战士的人的主意。但我只能无可奈何地仍凭他们跟着我,我对曾经的朋友没办法由于这种事情翻脸。
“看来传言还是有误,你是怎么活下来的?AZZA一开始就没有杀你吗?”
布鲁瑟好奇的问道。
“没死只是因为运气。”
我简短的回答道。
“那你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
在那个时候,AZZA的攻击恰好发动了不死无亡对戒的封印,确实是我运气不错。可是被诬陷成为背叛者却是我不得不和原来的伙伴进行战斗的契机,这算是运气好么?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句“运气好”就能解释的。
“你们有什么计划?我要去的地方是海波城,你们打算一直跟着?”
我说。
“是要去弄装备么?”
“差不多吧。”
我自然不会傻到把真正的目的告诉他们。我确实不信任布鲁瑟,哪怕我们以前确实是出生入死过的伙伴。在出了那种事情以后我自己很难再相信其他人……
梅尔菲斯大概是我现在唯一能够信任的人。没有什么理由,就像他说的,这只是选择。
“那我们也去那个地方和佣兵所交接下任务。”
“就是你们杀的那几个家伙?通缉犯?”
我问。
“不是通缉犯,只是有人出钱让他们死而已。”
说话的是火花。
我不知道布鲁瑟什么时候变成了杀手。我们还是同伴的时候,从来不会接这种单纯以杀人为目标的任务。虽然抓通缉犯或者抢东西的时候仍然会死人,但那和单纯的杀手契约是两码事。
通缉犯往往是杀过无辜者或者进行过伤害,破坏之类罪行的家伙。所以就算不得已要杀掉他们,道义上也能够站得住脚。
杀手契约就不一样了,接了这种任务的话,无论目标是否是罪大恶极的家伙还是无辜者。老人,小孩,手无寸铁的女人,接了这种任务的佣兵哪怕遇到他们也要动手。
谈论道义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听起来非常虚伪,但事实却是,做这种事情并不舒服,就这么简单。你可以认为改为那些死去的人负责的是发出契约任务的家伙,但如果你这样想,那么你就只是将自己归类为了那些人的工具而已。被人当做工具而使用,并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
布鲁瑟给我的印象并不是那种单纯会为钱杀人的家伙,至于他为什么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知道了。同样的,他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背叛自己的公会”,每个人都有没办法说的事情。
你可能觉得我该和他解释清楚自己是无辜的,但我解释他就会信么?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的情况下,语言永远是苍白无力的。把事情最终归结为口舌之争并不是有尊严的战士该做的事情。
*** *** *** ***
我们一路赶到了海波城,他们两个的能量级别和我有些差距,所以多少拖慢了一点速度,不过我也并不是非常着急,因此也没有故意去加速把他们甩下。
海波城挺大的,是紧靠着宁静之海的临海城市。想要去其他大陆的话,这里是非常方便的港口。而且由于这个地方拥有锻造能力的玩家不少,所以吸引来了许多职业战士。
街道两旁随处都能看见武器铺子,我知道这些武器铺子很多都是被地狱圣殿把持在手里的产业,他们靠卖武器的利润将自己的公会建设的很不错。
趁着布鲁瑟他们交接任务领取奖赏的时候,我查了一下佣兵所的留言,然后发现了一条陌生人的信息。
是一个ID叫做断尾的佣兵发来的留言。我仔细搜索了自己所有的记忆,但是完全没有关于这个家伙的印象。可是如果我并不认识他的话,他又怎么会给我留言呢?
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我开始阅读那条留言。是纯文字的留言,并没有语音,而内容也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我在白雪菲尔德等你,汉堡。”
看了发信时间,竟然是两天之前。而那个时候我死亡的信息应该已经传了出去,如果稍微留心一下肯定能够知道。可是看这个断尾的意思,却是很清楚我仍然还活着的事实。
知道我没有死的应该只有梅尔菲斯和歌丝娜,因为按照梅尔菲斯所说的,Dreams的人在掘我尸体的时候就被他跳了进来,那些家伙并不知道我当时还活着。
我用情报搜索器搜查了一下断尾的信息,想从他的身上获得一点线索。
断尾,男性,佣兵等级D,剑战士。
相关技能及备注:无。
只花了一百金币就可以买到的情报,而且看上去完全就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甚至可以说,这只是个普通到没有什么情报好卖的家伙而已。我又仔细看了看上面附的照片,实在是想不起来和这种人会有什么联系。
也许是一个陷阱,我不认为去那种地方会有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我突然一时兴起查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得到了两条结果。
搜索结果:人物情报(购买)S级任务(加密)这个S级任务的出现让我相当惊讶,不过随后我也大概猜到了里面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无非是希望人找到我的尸体,而抢了我“尸体”的人是梅尔菲斯,所以被分到S级也是很正常的。
而人物情报的购买价格是五万金币,那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来说并不算太低。
我选择了购买,因为我必须要知道现在市面上流传的有关我的情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程度。
贪狼,男性,佣兵等级A,魔法加持型近战战士,已阵亡。
相关技能及备注:前阿斯特拉公会成员(公会已解散)前Rayout公会成员。由于挑拨Dreams公会与Rayout公会发动战争而被Rayout公会处决。龙宫城广场一战为佣兵AZZA所杀。拥有生成骨质武器和低人工智能能量召唤物的能力,已知能力为骨质装甲,骨矛,骨刀,拥有束缚能力的骨牢以及灰色能量召唤物。尸体葬于龙宫城郊外,下葬之后尸体失蹤。
如果知道我没有死的话,估计这些情报的价格会飙升。不过在我看来,我暴露的情报并不是非常多。而卖我情报的家伙不是Rayout就是Dreams当时在场的家伙,这点我基本可以确定。
我又查了一下梅尔菲斯和AZZA的名字,梅尔菲斯的情报是八百万金币,而AZZA更是高达一千一百万之高。也许这也是一种衡量战士水準的方式吧……
很久之前我按照梅尔菲斯特征进行人物搜索的时候,情报只值四百万。我现在更加确信如果当时买了那个情报的话,里面应该只是会告诉你拥有这些特征的人是梅尔菲斯而已。
至于你想知道梅尔菲斯是什么人,就要另外花钱了。所以说情报贩子们真是很会挣钱……
“贪狼,我们的事情办完了。”
布鲁瑟和火花向我走了过来。
我对他们点点头,“那么再见了。”
“这么冷淡啊?我可是打算和你好好叙叙旧的。”
布鲁瑟皱着眉头说。
“和我在一起对你们没好处,如果我的事情将你们也卷进去的话,你们会很麻烦。我要面对的敌人和你们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这句话说的很直白,并没有太多的考虑他们的感受。可是如果我说的太含蓄,他们也许无法明白自己所要面对的形势。
布鲁瑟没有因为我说的话而表现出不高兴的情绪。他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皱起了眉头。
“你来海波城是想找地狱圣殿的人对付Rayout……”
他一针见血的说。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看着他。
“我不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果你把事情引导到这上边的话会死很多人……”
“巴尔格斯不在乎我的死活,我也不会在乎他的。”
我说出了一句戾气十足的话。大概我现在的表情有些狰狞,因为火花脸部抽动了一下。
“可是Rayout的其他人呢?你也不在乎他们?”
“我不会去杀他们,我的目标只是巴尔格斯一个人而已。至于地狱圣殿会不会对付他们,我不在乎。就像他们当时叫我叛徒的时候一样,他们也没有在乎事情的真相。”
布鲁瑟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希望以后还会见面。但是如果下次见面你能活的轻松一点,我会为你感到高兴。”
我站着看他们走出了佣兵所,什么都没有说。我也想活的轻松一些,只是某种力量一直将我摆弄的手足无措,我没办法反抗。
我不敢说这次去和地狱圣殿的人会面是不是有什么危险,所以我必须先把起码的装备準备好。于是我开始做一件从很早以前开始就相当讨厌的事情,那就是逛街。
之前在做任务的时候攥下了不少钱,所以这次準备尽量把装备弄的好一些。
如果一个月之后要和梅尔菲斯参加那个比赛的话,普通的装备是没办法信赖的。
赎魂装甲所生成的骨刀和铠甲都是能量产物,所以并不能进一步用能量进行加护。但是如果有质地不错的武器和铠甲,反过来进行骨质化不仅要省很多能量,在坚固程度上也会因为武器的等级提升很多。
AZZA的破坏之箭能够直接破坏连同能量防护罩,骨刀和铠甲在内的三层防御,主要原因大概是我当时没有同等级装备的缘故。
我现在的存款有七百多万,为了保证装备的质量我只打算弄一件胸甲和一把剑。其他的东西对我来说比较奢侈,我不认为几百万就可以弄到优秀的成套全身铠。
我将整座城绝大部分的武器店都大略看了一下,然后选择了一家最偏僻最不起眼的。我的想法是,如果心甘情愿把店铺开到那个地方,说明他们并不在乎客人的多少。而这样的地方往往都会有好东西。
我走进了店里。这个地方又窄又阴暗,老旧的木板地板一踩上去就咯吱作响。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在抽烟。
这女人就好像没看到我一样,完全没搭理我,于是我开始自顾自的看墻上挂的样品。很普通的刀剑,看来他们并没有把好东西挂出来。
“有好东西卖么?”
我扭头问道。
女人瞥了我一眼,“要什么价钱的?”
从来只有看东西问价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先让客人出价然后看货的店铺。
“价钱至少一百万以上吧,希望你们这儿有这个价位的东西。我需要一把剑和一件胸甲。”
我勉强说。
“单手剑还是双手剑?”
“纯战士用的单手剑。”
虽然我的有一定的魔力级别,但是那基本上是装备的加成,所以我并不需要带魔力的武器。
“还有什么要求?”
“没有。”
女人在得到我的回答以后就走进了里屋。她完全似乎不担心我会趁她不在的时候拿走她的东西,大概因为屋子里放的这些东西都不怎么值钱吧。
当她重新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三把单手剑和一套胸铠。
第一把剑的剑鞘上镶着不少高品质的魔晶,第一眼看去就感觉非常华丽。
“三百万。”
女人对我说。
老实说这个正是我理想的价格,但是我并不喜欢那种张扬的样式,虽然并不是不好看,但我总觉得用这东西如果不配上一整套华丽的铠甲,看起来一定很没有品位。
第二把剑样式非常正统,质地纯粹,剑身上游曳着微微的银光,那是高级物品特有的光泽。更重要的是剑鞘看上去并不张扬而且有紧凑感,我很喜欢。
“这把一百万。”
从价格上来看的话比我的要求稍微要低一些,如果整整一百万金币换来的只是一个暂时的过渡品,那样对我来说很亏,尤其是现在我并没有太多时间去赚钱。
第三把武器当我看上去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这根本就不是剑吧?虽然看着像剑,但是只有一面有刃,这明明是把刀。”
“都是差不多的东西,而且我看你是龙族的,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
我仔细打量着这把武器。细窄的刀身,撒发着逼人的寒气,一看就知道是优秀的武器。至于值不值上百万的价格就不知道了。而最令我奇怪的是,这把刀并没有护手,刀身和刀柄都是一体而下的线条,除了在刀尖有一个细微的转折之外,整把刀直的可怕。
我从没用过这种武器,如果要我重新熟悉不同武器的使用方法对作战来说其实是非常吃亏的。可是我就是没办法把眼睛从这把刀上拿开。
“这把刀是你们龙族古时候的武器样式,我看你是黑头发黑眼睛才拿出来的。如果不合意就算了。”
女人坐在椅子上继续抽着烟。
我一下子想起了这把武器的名字……这是唐刀……千年流传下来的武器式样,里面有我们民族的血脉,怪不得我会这么爱不释手。
“多少钱?”
我现在眼里已经容不下别的剑了,会不会用,如果不合手的话会不会被人杀掉这种问题已经完全被我抛在了脑后。
“一千万。”
“……”
我沉默了,没想到自己的钱完全不够用。
“能便宜些么?”
“不能。”
“可是我的钱不够。”
“那就等有钱了再来。”
那女人毫不客气的说。
该死……这还是第一次我看到这么想买的东西,可是偏偏却买不到。
“你这刀别人都不会用,很难卖出去的。”
想不到我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开始和人死缠烂打,真是很没面子……但在真正喜欢的东西面前我到没觉得丢脸。
“别人不会用你会用?”
女人面露嘲笑的神色。
“我当然会用。”
我硬着头皮说。
“你等一会儿。”
女人微微一笑,然后带着东西又走回了里屋。
我有点儿焦急的等待着,五分钟的时间过得就好像五年那么久。
女人终于再次走了出来,她走到我面前,手猛地一拨将刀拨到了我手里,我连忙伸手抓住。
“你现在有多少钱?”
“七百万。”
我愣愣的答道。
“如果你使得好这把刀,那我就七百万卖给你。”
我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你不是还想要胸甲么?这件胸甲值两百多万,我也送你。”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是在骗我,因为这种事情有点儿好的太过头了。而据我的生活经验来说,太好的事情后面往往都是骗局。
可是还没等我回过神,女人就向后面走去了,并示意我跟上。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真是骗子的话我大可不上这个当,她还能强买强卖不成么?
我跟着女人穿过了店铺,进入了一个院子,一个让我非常眼熟的院子……标準的四合院。
院子里坐着一个老头,年龄也不算太大,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样子,身体和精神都非常棒。
“爸,这就是想买刀的那人。”
老头转过头来笑着看我,我注意到这老头也和我是同一个种族的人。光族的人不可能住在这种四合院儿里,而且还穿着很传统的大褂子。
“坐。”
老头指了指面前的茶几边上的小条凳,然后给我倒了一杯茶,标準的龙族茶。
我对他微微欠了欠身子,然后坐下来品了一口茶。浓郁的茶香混着舌尖的苦味一下子蒙住了我的口鼻,我感觉脑子似乎都清醒了很多。
“好茶……”
我忍不住说。
“小伙子,你懂茶?”
老头笑瞇瞇的看着我。
“老实说,不懂。但是好喝。”
我如是说。
“那么你懂刀?”
老头绰起茶杯也喝了一口茶。
我沉默了几秒,一瞬间我觉得在这个老头面前什么都瞒不住他。“其实……那是刚才一时性急说出来的置气话。”
老头点了点头,然后放下了茶杯,站起身走到了院子中央。
“不管最后是不是会卖给你,你不想试试手里的东西么?”
“试?怎么试?”
我愣愣的问。
老头微微一笑,然后从身后的架子上拿起了一根手杖,“当然是和我打。”
“和你?”
我皱起了眉头,“我的等级……”
老头摇了摇头,“又不是要决斗,我们不用能量。”
“就算不用能量,咱们两个的……”
“你觉得自己年轻就可以看不起老头子了吗?”
老头哈哈笑道。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再磨磨唧唧的这把刀可就真的不用买了。我拿起刀向他走过去,摆出了架势。
老头看着我的动作点了点头,“你等级应该不低,起手式没有什么破绽,不错。可是你拿刀的方法错了。”
“是不是错了等打过以后再说吧。”
我撂下一句话然后向老头沖了过去,在沖到他面前的时候我故意向侧面一闪,然后挥刀向老头的腰部砍了过去。我的体质还算不错的,所以速度不慢,因为怕老头失手所以我用的是刀背。
可是我确实是想多了,刀背在触碰老头衣服的之前就被老头手里的手杖牢牢挡住。老头轻轻一发力,手杖顺着刀背猛地滑了下来,重重的敲在我的手背上。
一阵剧痛,我手里的武器差一点就要落地了,我咬着牙强忍疼痛才没有松手。
这把刀没有护手,如果老头手里拿的不是拐杖而是一把剑,我现在手已经被削掉了。
“这种刀的用法并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掌握的,我刚才做的任何人都能做到,等到缺了几根手指再后悔可就晚了。你确定想要这把刀么?”
老头看着我说。
“你能教我就行!”
我揉着手背,不依不饶的说。
老头笑了,“还没说卖不卖你,你就缠上我了?”
“我们有句古话,尽人事听天命。我努力了,卖不卖教不教还要看你们……”
老头点了点头。他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刀。
“这把刀是唐刀中的横刀。如果你看电影看得多,应该大概知道日本刀的用法,唐刀和它很像。但唐横刀和日本刀的不同在于刀的弧度,日本刀有弧度而唐刀没有。日本刀的劈砍因弧度而省力,十分力可以造成十二分伤害;唐刀的施力和杀伤力却很直观,一分力就是一分伤害。日本刀浑然一体,刀刃流畅,触之既伤;唐刀则不然,刀尖与刀身有切刃,以切刃为劈砍重心,才会给对手带来严重的伤害。使唐刀与人交手,力道收发随心,不到逼不得已不以切刃袭人。所谓点到即止,凡事讲究有度,也是我们华夏一族一直想要传承的。”
我静静的听着,有点儿着迷。从来没有想过一把简单的武器里面会隐含这些东西,听上去还算有趣。
“唐刀要杀人,最合适的攻击方法不是日本刀的劈砍,而是刺击,这是直刀特有的优势。”
老头说着举起了手里的刀,摆出了架势。他微微一挪步,身上的气势就立刻撒发了出来,激的我浑身一震。
老头是双手拿刀,但是左手却是半握刀柄。我皱着眉头看他起手,总觉得那种拿法非常不稳当。
他举起刀摆出劈砍的姿势,对準院子里的一棵五人抱的大树就砍了过去。我感到很奇怪,因为他的位置距离树干有一段距离,这样都不一定能砍上去。
可是随着破裂的声音陡然响起,我知道他砍上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老头发出了一声低喝,整把刀突然改变施力方向,猛地刺到了树干里面。
如果是在电影里的话,这似乎并不算什么。可是这并不是拍电影,而且老头也没有用任何的能量。我不是没试过徒手砍树,就算是再锋利的剑,用力砍在那种粗大的树干上也只不过会给树留下一个切口而已。
可是在他的手里,整把刀完全没了进去,这是什么概念?如果是砍人,这又是什么样的杀伤力?
“以切刃入树,半握的那只手顺力改推刺,这就是唐刀真正的用法。其他所有的招数都是为了创造这一击的机会。”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很难做到啊……”
我说。
“不要试图强行改变刀的走向,要顺着刀意走,这就是诀窍。”
老头将刀放到我的手里,然后径自走到茶几前坐下,然后开始继续喝茶。
我按照他说的试了几次,然后发现在一只手半握的情况下根本用不出那么大力道的劈砍,更别说精确到用那细小的切刃部分来进行攻击了。无论是发力的位置还是出刀的距离都非常难掌握,这根本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我开始灰心了。
“我做不到……”
我垂头丧气的将刀想交还给老头。
“你不买了?”
老头看了我一眼。
“你说的事情我根本做不到,你们应该不会卖给我吧?”
“谁说的?”
老头瞪着我,“不卖给你我还和你费这么多话做什么?现在做不到就拿着去练习,总有一天会做到的。”
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真卖了?七百万?”
老头笑着点头,“现在这个时代还有人愿意修习唐刀之道,没有理由不卖。”
我心里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能做的就是给老头深深鞠了一躬。
“哈哈,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像你这么传统的了。”
老头笑呵呵的说。
“老先生,您怎么称呼?”
我非常郑重的问。
“方中正。”
老头笑道。
“方先生,谢谢您的指教。”
我发自内心的说。
“希望你不要做对不起这把刀的事情。唐刀神宫,是它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
“罗琳,来收钱。”
老头对店那边喊道。
“她不是龙族人……为什么会喊您父亲……”
我有点儿奇怪的问出一个心里的疑问。
方老先生哈哈笑着,“她是我儿媳。”
看来那个叫罗琳的老板娘已经在这个家庭里入乡随俗了。毕竟西方人更习惯以名字直接称呼家里的成员,无论是年长还是年幼,只有东方女人才会在出嫁之后跟着丈夫用相同的敬称来称呼长辈。
转账,看着自己账户里仅存的二十万金币,有一种瞬间变成了穷光蛋的感觉。
虽然这笔钱并不算少,相对于普通人时期的我来说甚至可以算是一笔巨款,但是当你成为职业战士以后一旦遇到需要用钱的情况,几十万的金币几乎和没有一样。
带着神宫和胸甲,我离开了方先生的店铺。
方中正老先生身上有很多值得寻味的地方。他的等级并不高,我猜不会超过A级。但是他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深邃的底蕴,这是岁月带给他的优势。我觉得自己很羡慕他,如果在年过六旬之后还有机会坐在属于自己的院子里和一面之缘的年轻人探讨自己钟爱的事情,只要想一想就非常令人满足。
他将外面拥有的优势带进了游戏里,并发挥的淋漓尽致。这点和梅尔菲斯很像,但梅尔菲斯永远不会有方老先生这种自得和沉静,因为华夏民族所传承的其实就是一种道法自然的境界,我们的前辈一直在追寻这样的境界,而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