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五十四）

  　　“你……去彤彤家了？”赵涛瞪圆眼睛，颤声问道。

  　　“对啊。”苏湘紫擦了擦泪，还是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我怎么可能不去看看她的家。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她母亲竟然疯了。不过也多亏她疯了，才会把我当成女儿，唠唠叨叨说个不停。赵涛，连她妈妈都愿意让我当她，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呢？”

  　　她双手扶着赵涛的膝盖，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他，“跟我在一起吧，你跟我在一起，我就装成方彤彤，未来跟你一起照顾她的妈妈，你想想，你害死了人家的女儿，带着我去赔一个，不过分吧？”

  　　觉得指尖都在颤抖，他靠着椅背，手指勾住鸡蛋灌饼袋子的提手，犹豫了半天，小声说：“不可能的，很多事情她妈妈都不知道，你变不成她的，绝对……变不成的。你知道我们在一起有多少美好回忆么……”

  　　“我知道哦。我连你们一起旅游的那个县都去了一趟。”她抚摸着校服的领口，通红的眼睛里全是赵涛的影子，“方彤彤的遗物里，有她在私立学校的时候偷偷写的小本子哦，她在那里憋得无聊，想你想得发疯，就把和你在一起的美好回忆，都写下来了哦。她妈妈就是看到那个之后彻底疯了的。”

  　　“那……那东西在哪儿？”心里一阵撕裂一样的痛，赵涛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可苏湘紫用细长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在我这儿。赵涛，我说了，世界上只有我能帮你找回她了，那本册子……我看过，全都记住之后，就一把火烧了。呵呵呵呵……除了我再没人能变成方彤彤，只有我能帮你找回初恋，只有我。”

  　　她轻喘着捧住了赵涛呆若木鸡的脸，“我知道，你嫌弃我谈过男朋友，嫌弃我不是处女，我预约了手术，下周我就去补上处女膜。为了你我愿意再疼一次，我愿意让你再破一次我的身，你说好不好啊？”

  　　“你疯了……你疯了……”

  　　“是你害我的。”她的双手用力，把他的面颊捏成了可笑的形状，“所以你一定要负责任。”

  　　“我要怎么负责任！”赵涛一把推开她，发泄一样地说，“我身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硬要挤进来，那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我死了你开心吗？你开心吗！不然干脆大家一起疯吧！逼死我……逼死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苏湘紫薄薄的嘴唇死死抿紧，瞪着他，饱满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十几次，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赵涛，你也别逼我……我可是什么都豁得出去。我既然能为了你去变成方彤彤，那我就一样可以为了你去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我没有办法！”赵涛用哆哆嗦嗦的手揪住头发，“我他妈没有办法啊！一个个都不正常了，都不正常了！你不正常，小蓓不正常……晓涵不正常，都不正常，都他妈不正常了！我就想让你们爱我，除了爱我不想别的，这不行吗？不行吗！你们怎么就不能除了爱我什么都不想呢！大家开开心心在一块多好啊！”

  　　“可那，不是只有你自己开心吗？”苏湘紫眼里的炽热迅速消退下去，一股令人心悸的恨意缓缓浮现，“赵涛，看来……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爱我了，对吗？”

  　　“没、没有。”他吞了口唾沫，直觉和脊背上的寒气都在向他示警，他不得不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柔声说，“阿紫，我说了我很为难，我根本没能力和你偷偷摸摸交往不让她们知道。而她们……她们别说是接纳你了，就是她们自己之间，也已经不正常了，都不正常了……”

  　　他用力抓着头皮，嘶哑地说：“我能怎么办……我都说了我没办法。对不起，阿紫，对不起，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才能给你找一个位子了。”

  　　“我自己找呢？”她抬手拨弄了一下马尾，眼睛又亮了起来，“如果我能想办法找到一个位子，你愿意让我进去吗？”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乱来啊……”赵涛的心里已经乱了套，但还不至于连这危机都察觉不到，“你要是伤害了谁，那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那你说，我去跪着求她们好不好啊？”她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诡异的微笑，“我可以脱光了，背着荆条，跪在你们家门口，我跟她们说是我死乞白赖就要当你的女人，我可以给钱，可以出力，可以在你操她们的时候推屁股，说求求你们了接纳我吧，让我当个末流的陪房丫头吧，我可以铺床洗衣做饭收拾家……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啊？赵涛。”

  　　“我……我没有……”他有点心虚地回答。

  　　毕竟，他和金琳最初的计划就是找一个乖巧听话性格柔弱好支配的家境殷实的小姑娘来当作目标的。那么，这个场景如果不那么夸张，如果换成由金琳选好的目标的话，说不定还是有一丢丢实现的可能。

  　　“好吧，”她笑了两声，把手里还没吃的早饭直接丢进了垃圾桶，表情又变得充满了任性娇纵的感觉，“既然我变成方彤彤你还是不喜欢，那，我就做回我自己吧。赵涛，你，可别后悔。”

  　　看她抬手就去解马尾辫上的发圈，赵涛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停！停……可以……可以等我开完会，咱们……咱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大家都控制一下情绪，慢慢商量吗？从一开始你跟我就都太激动了，这样不好，这样不行，咱们冷静一下，不需要多久，就一场会议的时间，开完会，我就跟你谈。认真谈。但是……你先去吃早饭填饱肚子，然后换身衣服，你这样太像个疯子了，而且，我看着就脑子热，这样下去我也会不正常的。好吗？好吗？”

  　　苏湘紫绷着脸注视了他一会儿，深吸口气，露出了控制得非常得当的微笑，“好的，你去开会吧，我在C区的门口等你。”

  　　她走出两步，想起什么一样，回头顶着通红的眼睛莞尔一笑，脆生生地说：“你喜欢在山上办事的话，我愿意陪你去哦，只要你高兴，我不怕被人看到。”

  　　他忍着胸中的刺痛，尽量柔声说道：“求你了……先走吧，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