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来临,骄阳当空,天气逐渐变热。
在通往玉京的这条管道上,每日都有不少的人来往,有人骑着高头大马,有人徒步前行,有人驾着骡子拉车拖拽货物準备入京做买卖,然而今年则有许多书生赴京,因为今年正是恩科考试,一招中举便是鲤鱼跳龙门。
有些士子家境宽裕便乘车骑马入京,但那些孤寒秀才则只有双腿步行,跃过千山万水,一路走到帝都,只为一跃龙门,金榜题名,从此光耀门楣。
两名结伴上京的秀才走得双腿酸麻,只得找了一个林荫之地,坐下纳凉,掏出水囊準备喝上几口水,却发现水囊里已是空空如也,不禁大叫晦气,只得一边用袖子抹汗,一边吞口水,希望能润润喉咙,可是口唇干渴得很,嗓子就像快要冒火一般。
靠在树干上,两名秀才恨不得将这棵大树给刨了,说不定树根底下还有些水。
“两位兄长,你们可算来了!”
两人闻声急忙抬起头来,只见远处奔来一个书生,年约二十出头,面相可亲。
他奔到三人面前行礼道:“虚云兄,若谷兄,一路辛苦,小弟这厢有礼了。”那名叫做虚云的秀才喘了口气道:“子义,你比我们早上半年到玉京,你可知道帝都现在状况如何,这次恩科又由谁来主持?”
子义刚想说话,忽然听到若谷说道:“子义先别说这些,你可带有水,为兄嗓子都快冒烟了。”
子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红着脸说道:“小弟估算两位兄长今日可能会到达,所以一大早来此官道迎接,一时匆忙之下,没带水囊。”
两人一听,差点瘫倒在地。
子义陪笑道:“二位哥哥莫急,小弟这便替二位讨口水喝。”
说罢眼神四处张望,官道上虽是人来人往,但也有不少人在道路两边歇息。
忽然子义眼睛一亮,只见不远处的大树下正停着一辆马车,一名护院模样的男子正用水替马儿沖洗,以此消解马儿的暑气。
“二位哥哥,可看到那边的马车?”
子义指着对面的马车道,“他们既然能够以水为马儿洗身解暑,定当是水源充沛,小弟便替两位哥哥去讨水。”
若谷摇头道:“不可不可,那名男子膀大腰圆,兇神恶煞的,定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再看那辆马车富贵豪华,便是普通的官员也坐不起,里边的人非富即贵,切莫沖撞贵人,以免惹祸上身。”
子义哈哈笑道:“只是讨一口水喝,哥哥何必说得这般严重呢。”
说罢便朝马车走去。
话虽如此,子义心情却是忐忑不安,那架马车四周还有八九名骑马的大汉,每一个皆是身材魁梧,神情冷酷,给人一种极为沉重的压迫感。
子义做了个辑道:“小生与同乡进京赶考,途中清水耗尽,还望贵人不吝赐水。”
那个正在用水给马洗刷的魁梧大汉眼珠一瞪,喝道:“哪来的穷酸,要喝水找别人去,莫要惊动我家主人!”
其声大如雷,雄狮怒吼,震耳欲聋,子义只觉得心房不住乱跳,差点就要晕了过去,就连远处的虚云、若谷两人都差点被吓得晕过去。
就在子义双腿直发抖时,马车内忽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阿赤,这些都是读书人,你莫要吓坏他们。”
这声音宛如仙乐奏响,玉珠落盘,冰碎雪崩,三名秀才本该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间平息,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只希望能再听一次这个声音。
若谷喃喃自语地道:“声如玉碎,音似流水,百鸟齐鸣也不过如此,世间究竟是何等女子有这般美妙的嗓音。”
“阿赤,如今距离玉京还有三十多里的路程,天气又这么热,这些公子定是口渴难耐,你便赠一些清水予他们吧。”
阿赤恭敬地点了点头,从背囊里掏出一大壶水递了过去,说道:“公子莫怪,俺嗓门天生就大,惊扰之处还望见谅。”
他虽然语气平静,但依旧大的吓人,旁边的树叶似乎都被他震落了几片。
子义接过水壶还礼答谢道:“多谢贵人赐水,小生感激不尽。”
谢礼后,正想离去,忽然肚子咕噜一声,他这才想起今天为了来迎接两位兄长,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如今已是中午,自然饿得难受。
如此失态,子义不由涨红了脸,忽然又听那女声响起:“妾身与家人正準备用饭,三位公子如若不弃便请一同用饭。”
子义微微吞了吞口水,马车内的人似乎看出自己的窘态,但却顾及他们的面子没有说穿,还主动邀请自己三人一同用餐,使得这三个穷书生不禁心生暖意,甚是感激。
子义急忙说道:“吾等日夜赶路,臭汗熏天,不敢沖撞贵人。”
那女子笑道:“三位公子不惧路程遥远,长途跋涉进京赴考,单凭这份毅力已让人叹服,又何来沖撞之说。”
阿赤哼道:“我家主人都说请你们一起用饭了,你若再推辞便不够意思了!”子义只得回礼谢道:“小生待二位兄长答谢贵人恩情。”
只闻那女子说道:“螣姨,劳烦你将这食盒递给那三位公子吧。”
“是的,小姐。”
车厢内又响起一个略带沙哑的女音,但却是充满着一份成熟的磁性。
只见车门缓缓打开,一道婀娜身影走了下来,竟是一名体态妖娆的美貌妇人,楚腰芊芊,宛如水蛇摆动。
那三人何曾见过如此绝色,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急忙低头不敢多望。
貌美妇人掩唇笑道:“三位公子,奴家生得很丑么,为何不拿正眼瞧奴家呢。”
虚云慌忙道:“夫人容貌堪比明月,只是古语有言,非礼勿视,小生不敢越礼。”
妇人娇笑道:“好个非礼勿视,真是有趣的小秀才。”
这一句话把三人羞了个大红脸。
三人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边竟是精致美味的佳肴,有松花鱼,红烧蹄子,烟熏火腿……三人出身孤寒,他们根本未见过的如此菜式。
加上三人已是又饑又渴,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美味进口,佳肴入腹,三人顿时精神抖擞,疲惫尽消。
车厢内的女子又说道:“妾身还未请教三位公子大名呢。”
三人急忙起身,恭敬行礼,分别自我介绍。
“在下薛乐,表字子义。”
“在下郭飞,表字虚云。”
“在下章铭,表字若谷。”
“原来是薛,郭,章三位公子。”
车内女子轻声说道,“方才听三位所言,薛公子已经在帝都待了一段时日,不知可否将玉京之事告之一二。”
薛乐说道:“在下也是刚到京师半年,对许多事情尚未熟悉,但贵人开口,子义定当效劳。”
那女子说道:“那便请薛公子将京师这半年的大事告之妾身。”
薛乐点了点头道:“这半年玉京最大的事情有三件,第一便是虓勍督帅被封为异姓王。第二件事便是这次恩科主持文试的人乃宋王殿下,主持武试的人乃齐王殿下。”
“嗯?”
车厢内的女子轻叹一声,似乎在想一些什么事情,透过车窗珠帘的下缘,薛乐竟看到一只宛如雪玉打造的素手搁在窗沿上,葱白修长的食指正有节奏地敲打着窗沿,皓腕上挂着一串玉珠。
薛乐虽是穷苦人家,但也认得出玉质的好坏,他不禁十分奇怪,如此富贵之人为何会佩戴此等劣质的玉石。
虽说玉石质地粗劣,但戴在这明月皓腕之上,却是堪比天穹精玉,地泉翡翠。
女子问道:“请问薛公子,那第三件事又是什么?”
薛乐暗叫失礼,急忙道:“第三件事便是昨天前内阁的崔煊毅大人遭到刺杀,此际生死不明。”
“什么?”
那女子似乎很是惊讶,搁在窗沿的素手紧紧握住。
车内又响起一个清冷的女声:“小姐,该来的总会来,你先吃点东西吧。”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给这个炎热的初夏带来了几分清爽,这阵风刮得很久,更将珠帘吹起了半边。
薛乐看到车厢两名女子相对而坐,由于珠帘阻隔看不清面貌,只能窥其一二,其中一名女子打开了一个精致的缠银漆盒,拨开外裹的油纸棉布,递给了过去,这名递盒的女子似乎是满头银发,但看其身段和听其声音定是一个妙龄女郎,薛乐不由暗自称奇。
对面那名女子翘着白腻如钩的兰花小指,拈出一块雪白的细糕,轻轻地送到唇边,微微张开那饱满精巧的朱唇,将糕点送入嘴中,其动作优雅端庄,忽然天成。
“明姨,我们还是赶紧进京吧。”
那女子吃完一块糕点后轻声叹道。
那银发女子嗯了一声,便招呼众人启程。
“三位公子,妾身家中有事,先行告辞,祝你们金榜题名。”
马车启动,众骑士也纷纷调转马头,随之前进。
似乎是因为马车跑得太快,又或者初夏的风刮得有些大,竟将车窗的珠帘吹了起来。
薛乐呆住了,映入他眼中的竟是一张巧夺天工的俏脸。
只见车内坐着一个年约双十的女子,肤若凝脂,粉面桃腮,柳眉细弯,目似秋水,朱唇欲滴,乌黑的秀发梳了一个妇人髻,再看她冰靥雪容上挂着几分淡淡的红晕,透着丝丝春意,明显就是一个新婚燕尔的花信少妇,在她面前便是天空的骄阳也失去了光彩。
薛、章、郭三人呆呆地看着马车远去,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蹤,这才回过神来。
薛乐不由叹道:“究竟是何等男儿英杰才能配得上如此娇妻!”
马车驶出十里之外,车内那名妖娆妇人说道:“少主,进京后我们是否先去与驸马回合?”
少妇说道:“不了,驸马如今既要忙与秦家姐姐的婚事,又要暗中为崔家出力,若果我们贸然前往只怕会节外生枝。”
银发女子又说道:“那我们进京后到何处落脚?”
少妇思索了片刻,说道:“先去涟漪姐姐处吧,她进京也有三年了,想必也了解到不少东西,而且至今为止我还没见过这位义姐呢,便趁这个机会与义姐见上一面吧。”
帝都玉京,自太荒时期以来,便是帝皇之都,中土神州曾有一半以上的皇朝在此建都,经过千百年的沉积和修建,玉京已是繁荣昌盛,家户百万,一旦到了夜晚,灯火通明,映得整座城池宛如玉石雕砌一般,不负玉京之名。
玉京的贵亲胡同,居住在内的人家皆是大富大贵,说是胡同,其实道路极为宽敞,可以并排驱使三辆马车,一排一排的豪宅整齐地耸立着,其中最为气派的莫过于崔家的宅院。
石狮镇守,华巖为阶,铁木铸门,大门顶端挂着崔府二字,单是一个大门已是如此气派,进入里屋,更是华贵优雅,红花绿叶,琼楼玉宇,碧水轻桥。
本应是一个人间仙境,但今日整个崔府都陷入了一阵不安,大夫出出入入,下人更是忙得满头大汗。
屋门紧锁的房间前,一名俏丽女声说道:“小姐,大夫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大少爷的伤势究竟有多重?”
说话的是一个俏丽小丫鬟,蛾眉曼睩,桃腮含晕,实说不尽的标致动人。
“柳儿,大哥的伤势究竟如何,我也不清楚。”
一名少妇轻叹道,浓浓的愁绪笼罩在她眉头,有种说不出的忧郁美态。
她皮肤白皙,容颜娇美,一袭苏红的窄袖襦衫,银红相间的细长裙,腰间系着一条雨丝腰带,丰满的胸脯与臀股倏然深陷,束出一把圆润媚腰,一身绛色,宛如一团烈焰,令飞蛾甘愿扑火。
“小蝶!”
一名年约五十的男子疾步走来,浓眉大眼,两鬓花白,蓄着一把修长的胡须,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在他身边是一名年纪相仿的男子,身材修长,脚步稳健,指节较粗,双手虎口处生着一层老茧。
少妇朝两人行礼道:“小蝶拜见爹爹,拜见公爹。”
这名绛衣少妇便是崔家小姐,韩家媳妇崔蝶。
这两人分别是崔韩两家的家主,白鬓男子便是崔远平,而另外一人便是崔蝶亡夫的父亲韩志。
崔远平面带焦急地道:“大夫他们怎么说?你大哥有没有事?”
崔蝶叹道:“女儿也说不清,大夫说大哥的脉相十分诡异,似有似无,脏腑十分微弱……”
崔远平问道:“那这又是什么意思?”
崔蝶微微一愣,红唇轻轻颤抖,不知该说些什么。
韩志叹了一口气道:“亲家,这意思便是煊毅的生机十分渺茫了。”
崔远平微微一震,双拳握得咯咯直响,眼中透着兇横的怒火,但更多的是冰雪一般的冷酷,良久长叹一口气道:“让大夫们尽力而为吧,如果煊毅真的撑不过这一关,那也是他的命。”
韩志微微一愣,他发现这个亲家比他想象中还要稳重冷静,不愧是百官之首,内阁之魁。
韩志叹道:“小蝶,煊毅究竟是如何遇险的?”
崔蝶道:“公爹,媳妇也不是很清楚,我赶到的时候大哥已经昏迷不醒了,只知道兇手是一个持刀的僧人。”
韩志微微一愣,奇道:“僧人?莫非是佛门……”
崔蝶摇头道:“我看不像,那个和尚浑身散发着邪气,神态诡异,武功更是古怪,根本就不像佛门中人,而且他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断罪洗孽的。”
韩志又问道:“那后来呢?”
崔蝶叹道:“那个僧人被林姑娘和她的师妹联手逼退了。”
韩志微微皱眉,奇道:“这林姑娘又是谁?”
崔远平解释道:“林姑娘是小蝶当年认识的一个好友,武功极高,帮了小蝶许多忙。”
韩志哦了一声,又道:“小蝶,老夫刚到帝都,许多事还没有头绪,你先将当时的情况再说一遍吧。”
崔蝶点了点头,思绪回到了昨天夜里。
内阁事情繁忙,每天都要晚上才能结束,由于父亲身体抱恙,所以这次是崔煊毅一个人进宫,由于现在局势十分复杂,崔蝶每天都亲自护送兄长和父亲,这次也不例外。
崔蝶出门之前已经算好了时间,等她到达宫门外时,内阁会议正好结束,兄长走出宫门尚且需要一些时间。
崔蝶乘着马车驶出贵亲胡同,朝着皇宫方向而去过了前面的小道便是直通皇宫的大路,崔蝶从车窗珠帘的空隙向外看去,这条小道甚是狭窄,而且一到晚上行人就很少,每次经过她都得十分小心,因为这里是一个埋伏刺杀的好地点。
马车还是像以往一样行驶,即将驶过这条小道,前面便是通往皇宫的“国运街”,崔蝶浑身毛孔忽然一紧,美眸凝聚出锐利的光芒,她看到了前面摆着一家面摊,摊子没有伙计也没有老板,只有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坐在一张桌子前,他一只袖子是空空如也。
诡异面摊,断臂道人,崔蝶的神经猛地一下就就绷紧了,如果此人心怀不轨的话,她也不敢大意,因为对方是明目张胆地现身,证明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準备。
道人缓缓转身,相貌甚是清奇,须发梳理的十分整齐,若不是四周气氛如此诡异,崔蝶还以为他是一个和善的仙长。
道人开口笑道:“崔小姐,此路不通,请回吧。”
崔蝶跃下了马车,暗运冰火二劲,凝神戒备,柳眉一扬,冷哼一声道:“如果我偏要过去呢?”
道人笑道:“那便得罪了。”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铃,轻轻摇了几下。
当当,清脆的铃声响起,犹如丧魂冤鬼在哀嚎,崔蝶只觉得一股寒意用来,心神一敛,忽闻一声石头破碎的声音响起,只见左侧的屋子内沖出了一个庞大的身躯,竟然是一个肉鼓鼓的大胖子,他的力量极大,将屋子的墻壁硬生生撞破一个大洞。
胖子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猛地扑来。
崔蝶窥準对手来势,红裙一动,下盘用劲,裙面上曲线浮凸,依稀见得小腹平坦,玉腿丰圆修长,裙布被肥美的雪臀撑得饱满,腿根处一抹丰腴凹陷,玉足翻飞如扫雪,一个扫堂腿便将胖子绊了个狗吃屎。
扑通一声,胖子的摔倒在地,浑身肥肉不断地抖动,那庞大的身躯更震起漫天尘土。
独臂道人铃铛再摇,胖子搜的一下跳了起来,那动作轻盈敏捷,丝毫不符合他那个体形。
胖子又是一声怪叫,挥拳朝崔蝶打来。
崔蝶冷哼一声,马步挪移,素手聚气,对着胖子的拳头便是一记火云掌。
灼热的火劲将胖子的整条手臂烧得通红,肥肉不住地渗出一股恶心的焦臭味,可是那个胖子丝毫不畏疼痛,怪叫连连,再施五分力道,身子如同一块滚落的巨石般,不住地向崔蝶压来。
崔蝶不由一愣,这胖子虽无内力,但却有着一身蛮力,竟能跟烈火真气抗衡,而且丝毫不畏火烧。
倏然那个道人再度摇铃,这次的铃声是三长七短,胖子嗖的一下就收回了拳头,另一只手五指筛张,朝着崔蝶的面门抓来。
崔蝶有些诧异,将犹如春葱般的食指中指并合,一指点去,恰好正中胖子的掌心。
这一指乃是“冰火浑天决”中的“灵火指”,讲究将火劲聚合在一点,增强杀伤力。
破的一声,胖子的手掌被“灵火指”一击点破,穿了一个大洞。
但他却毫无痛苦的表情,只是呆呆地盯着对手,崔蝶这时看清楚了他的眼睛,那竟然是一双赤红如血的怪眼。
道人再度摇铃,胖子竟然打出了一套似模似样的武功,拳腿掌指无一不齐,崔蝶心里奇怪,但手底却不含糊,火云掌招招凌厉,闪电般拍在胖子身上,留下焦黑的掌印,将胖子的身体焚烧得发出丝丝臭味。
崔蝶暗自惊奇:“这胖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寻常高手中了我的火云掌早是焚经烧脉,可他竟然跟没事人似的。”
倏然胖子吼了声,粗肥的臂膀犹如两条大蟒蛇般同时卷出,嗖的一下竟缠住了崔蝶的火云掌,再看那胖子双手轮圆,化劲运力,火云掌的火劲霎时消散,崔蝶也被这股柔力蕩地马步失衡。
“太极盘丝手?”
崔蝶惊叫了一声,这胖子所用的手法分明便是以柔制刚的道门绝学,还没来得及思索,只见胖子一个箭步踏来,一击直拳沖来,绵手化刚拳,正是“真武神通拳”。
崔蝶也并非易于之辈,莲足向后一挪,左肩微沉,右掌再度推出,纤白素手瞬间封住“真武神通拳”,再看崔蝶柳眉倒竖,托住对手的玉掌瞬间变得一片通红,灼烈火劲猛然爆发。
“滚开!”
崔蝶一声怒喝,浩蕩真元如同山河决堤,胖子虽是天生蛮力,但也难挡烈火雄劲,被硬生生震开,而且火劲将他全身包裹住,整个人就像一个被焚烧的大肉丸。
叮铃一声,道人再次摇铃,被震到半空的胖子来了个一个后空翻,双足竟是安稳落地,再看他双拳紧握,朝着胸口同时打去,浑身肥肉猛然一抖,身上的火焰立即熄灭。
崔蝶不由一愣,这胖子除了衣服被烧坏之外,身上最多就只有一些焦黑的痕迹,好像并没有什么事,一双赤红的眼睛呆滞地看着崔蝶。
“居然没事?那我就就把你的脑袋切下来,我看你还死不死!”
崔蝶银牙紧咬,双目紧紧锁定了胖子的命门,撮指成刀,一抹冰寒之气涌上玉手,正是玄冰刀的起手式。
独臂道人嘿嘿一笑道:“今日前来纯粹为了验证贫道所炼的武奴,想不到这个胖子武骨平庸,此刻竟然能跟崔小姐这等高手僵持,也算是成功之作。”
崔蝶冷笑道:“旁门左术,非武道正宗!你信不信我三招只就把这胖子给拆了?”
独臂道人呵呵笑道:“冰火浑天决天下闻名,贫道怎会不知。不过崔小姐,你似乎没有多少时间浪费了。”
崔蝶玉容一沉,寒声道:“什么意思?”
独臂道人笑道:“往日小姐都要亲自护送父兄,今日你被贫道的武奴阻挠了这么久,想必令兄已经出了皇宫,没有小姐在身边,崔大公子回府的路可不太平安啊。”
崔蝶面色大变,这个道人拦阻自己原来是为了让同伴截杀崔煊毅。
道人嘿嘿一笑,带着武奴飘然而去,崔蝶也懒得搭理他们,施展轻功朝着“国运街”奔去。
大街中央,有辆支离破碎的马车,两匹拉车的骏马被人砍掉了首级,鲜血流了满地,崔煊毅正躺在上面,浑身染血,不知是马血还是人血,双目紧闭,生死不明。
只见两条婀娜身影正挡在崔煊毅跟前,与一个持刀僧人大战。
崔蝶一眼便认出了林碧柔,再看另外一女,身段窈窕,脸戴面纱,乍看之下有几分眼熟,再听林碧柔叫了一声师妹,崔蝶才醒悟过来,此女便是盘龙圣脉的神龙祀寰——玉无痕。
“无痕祀寰怎么也来玉京了?”
崔蝶一边查探兄长伤势,一边思念道。
崔煊毅气息微弱,崔蝶急忙输过真气激活他体内生机,这时那个僧人说道:“女施主的罪孽深重,待愆僧渡尔脱离苦海吧。”
说罢手中血色魔刀朝着林碧柔横扫而来。
玉无痕那会旁观,她袖子一番,一条丝带如同蛟龙出海,嗖的一声缠住了血刀。
僧人手腕发力,浩蕩魔气透体而出,刀锋瞬间绽放邪异血芒,笑道:“断!”凌冽刀气便要隔断丝带,谁料丝带却是丝毫无损。
僧人甚是惊讶,啧啧叹道:“好奇特的丝带,竟然能承受‘戮血罪刀’之锋芒。”
随即语气一转。
冷笑道:“丝带虽好,可惜你承受不住愆僧的‘禅孽魔经’!”
话音方落,愆僧内元爆发,佛光魔气汇聚于血刀之上,顺着丝带沖向玉无痕。
只见玉无痕双足挪移成浪涛,真气流动化漩涡,此招正是海之卷的卸劲绝式——漩涡流,愆僧浩蕩真力被此旋转挪移的功法卸去,玉无痕手中的丝带也是大有来头,此带名为“鱼龙绫”,乃是以蛟龙鳞片和深海巨鲸的肉筋所炼制,丝带的质地柔中带刚,故而能缠住“戮血罪刀”。
血刀被“鱼龙绫”缠住,佛魔真气亦被和“漩涡流”化解,愆僧竟陷支拙,林碧柔见状,翻掌祭出灭之卷,“灭神掌”轰然拍去,正中愆僧胸口。
愆僧眼射邪光,真元怒张,佛魔威能凝聚全身,尽挡林碧柔灭神之掌,正是“世尊孽体”。
林碧柔咯咯娇笑道:“大师好功力,奴家若不再加把劲,恐怕难度大师出苦海了!”
说话之间,功力转化,灭之卷褪去,雷之卷上手,强烈的天罡雷音硬生生震入愆僧胸口。
愆僧脸色一变,不再保留,再运“禅孽魔经”,霎时佛光大炽,魔气暴涌,在林碧柔的真气没送出之前,硬生生地从玉无痕的鱼龙绫中抽回血刀,并闪电般后退。
林碧柔掌势未尽,追着愆僧打了过去。
愆僧手捏邪指,挥动骷髅佛珠,环绕更唱魔梵邪唱,一眨眼,迸化一百零八具骷魂,鲸吞刚烈的雷劲,正是禅孽魔经之“万佛魔障”。
绝式失利,林碧柔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暗忖道:“好厉害的贼和尚,单打独斗我绝非他的对手。”
一招瓦解林碧柔的公式,愆僧尚未来得及喘气,便觉得一股怒涛洪流涌来,正是玉无痕,只见她衣裙飘逸,玉掌掀狂浪,正好趁着愆僧前招已尽,后式未出的空暇,劈手便是一招“惊涛势”。
林碧柔笑道:“好一招惊涛势,待姐姐也来推波助澜!”
娇笑声中,她手捏呼风之法,风之卷赫然上手,四周气流化作刀刃,“烈风刃”铺天盖地地劈向愆僧,正是风起浪涌,推波助澜。
风海二卷齐出,就算是愆僧也不敢大意,舞动戮血罪刀,再施密录,打出禅孽魔经的又一绝式——血轮天葬。
罪佛挥刀,尽挡风浪之威,轰隆一声,国运街的地面上被三人的真气震出了一个两丈大坑,更有刀气肆虐,将五丈之内割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三人惊天动地的打斗,早已惊动了巡逻士兵,只见一队两百多人的甲士快步沖来,纷纷吆喝道:“前方何人,通通给老子站住!”
愆僧哈哈笑道:“吾已渡崔煊毅施主,攒够今日之功德,他日再来度化两位女施主!”
笑声未毕,转身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当场。
玉无痕看着远去的愆僧道:“师姐,此人莫非便是龙主说的那个颠和尚吗?”林碧柔点头道:“确实是此人,其根基真是深不可测。”
士兵已经沖来,刀剑出鞘直指林玉二女,兵头喝道:“天子脚下也敢当街斗殴,活得不耐烦了吗?”
林碧柔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屑一顾。
那兵头顿时被林碧柔的丽色震住,不单是他,就连身后的士兵也呆呆地看着,暗想道:“哪来的漂亮娘们,看得我骨头都软了。”
兵头指着玉无痕道:“你,干什么的,蒙头盖面,一定不是什么好人,给老子把面纱摘下!”
说罢便要伸手去揭面纱。
玉无痕顿时怒上眉梢,真气透体而出将那兵头硬生生震飞,这面纱只有龙辉一人可揭,这个兵头纯粹是找死,若非不想给龙辉惹麻烦,这个兵头早就身首异处了。
那个兵头气得叫道:“他妈的乱党,给老子把这两个娘们拿下!”
“谁敢!”
崔蝶娇叱一声,她生于豪门,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那些士兵立即被震住了。
崔蝶柳眉倒竖,指着兵头冷笑道:“崔大人被人刺杀,你们这些巡城士兵是干什么吃的?不但姗姗来迟,还敢对这两位女侠无礼,信不信我父亲奏明皇上,叫你们满门抄斩!”
兵头不由一个哆嗦,朝中姓崔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眼前这个美貌少妇也不知予他们是何关系。
在这京城之中,什么都不多,就是官多得吓死人,可能走在大街上也能撞上一两个侍郎,兵头恭敬地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崔蝶怒道:“我是谁关你什么事,还不快救人,我兄长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兵头这时才认出在地上的人是崔煊毅,吓得差点没晕死过去,赶紧吩咐手下救人。
崔蝶抱歉地道:“碧柔这次多谢你了。”
林碧柔笑道:“蝶姐姐,我们姐妹何必说这些客套话。”
崔蝶微微笑道:“无痕祀寰也来了,妾身甚是意外,还请二位到府上一叙。”玉无痕摇头道:“崔小姐好意,无痕心领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与师姐还有要事要办,就此告辞。”
说罢便转身离去,林碧柔临走之前朝崔蝶眨了眨眼睛,似有有所隐情。
崔蝶知道这个狐貍精稀奇古怪的,也不去费心神想什么,急忙给崔煊毅输真气吊住性命。
将事情说完后,崔韩两大家主神情极为凝重,究竟是何人要针对崔家,这后边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吗?倏然,一个大夫推门大叫道:“崔大人伤势有变!”
三人闻言急忙沖了进去,只见屋内崔煊毅正昏迷地躺在床上,面如金纸。
韩志与崔蝶立即上前查探他的脉搏,一探之下两人同时大惊失色。
韩志摇头道:“煊毅体内气息十分怪异,时而阴,时而阳,若再如此下去,只怕命不久矣。”
崔蝶咬唇道:“我要用冰火真气替大哥平复内息。”
韩志点点头道:“只怕也只有如此了。”
说罢招呼崔远平出去,在屋外守候。
遣散屋内所有人后,崔蝶扶起兄长,双手按在其背心,正準备以冰火真气助他疗伤,谁知竟发现兄长体内的气息十分雄沉,根本就不像一个垂死之人,而且内气深厚,远在她之上。
倏然崔煊毅反手握住她的皓腕,猛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双手紧紧抱住这美少妇成熟丰腴的娇躯。
崔蝶尚未反应过来,只见崔煊毅捧住她的俏脸,一口吻住了两瓣宛如红花般娇艳的肉唇,尽情吮吸美少妇香甜的口涎,用舌头将崔蝶那细腻的嫩舌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