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婚礼还有两天,龙府上下都在忙碌着,这时已经有不少人上门送礼了,
都是珠宝玉器,真金白银地送来,简直就像是路边大白菜般。
龙辉将厚厚的礼单丢在桌上,叹道:“还没成亲就开始这么多贺礼,看得我都头晕了!”
秦素雅笑道:“龙郎,这些只是叫做‘首贺’,等到婚礼那天还会有‘正礼’,成婚后三天内还有‘后品’。”
龙辉倒抽一口冷气,说道:“成亲居然还能收钱,那些大官岂不是天天娶老婆,天天有钱收?”
秦素雅嗤笑道:“世上哪有这种好事,你若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谁会这么热衷给你送礼啊,一般的人最多只是收个正礼而已。”
“老爷,晋王殿下贺礼到。”
千环从外边走了进来,脆生生地说道。
龙辉微微一愣,当日楚婉冰就说过晋王準备向自己示好,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
秦素雅也是身为吃惊,因为到目前为止晋王是第一个皇族成员给龙辉送礼的,想到这里她凑到龙辉耳边说道:“龙郎,按照礼仪皇室中人最多只是送个正礼便可,没有必要来首贺的,我看十有八九是跟他们四王之间的争斗有关,等会你千万要小心应对,莫要答应他们什么事情。”
龙辉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这时外边走来一名长衫蓝袍的中年男子,身材甚是修长,相貌清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只见他向龙辉行礼道:“在下侯翔宇,特代表泰王恭贺龙大人大婚。”
说罢示意家仆将贺礼抬了上来,并递过礼单说道:“区区薄礼,还望大人笑纳。”
龙辉笑吟吟地接过礼单,示意下人看茶,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侯先生请用茶。”
侯翔宇在客座坐下后,接过仆人的茶盏,象征性地喝了一口,龙辉道:“晋王爷好意龙某甚是感激,还望侯先生代为转达在下的感激之情。”
侯翔宇笑道:“大人客气了,我家王爷对大人之勇武极为敬佩,只是一直无缘相见,正好借着大人喜庆之际厚颜相见。”
龙辉拱手回道:“王爷太客气了……”
正想说些什么,千环又进来说道:“老爷,齐王殿下的贺礼到。”
龙辉和秦素雅顿时一愣,而侯翔宇一点都不意外,似乎他早就知道了一般。
一命消瘦的男子进来后,双手抱拳说道:“恭贺龙大人,小人赫敏,谨代表齐王殿下恭贺龙大人大喜。”
说罢也递过了礼单,这人也是皇子门下,龙辉不能失了礼数,也请他坐下喝茶。
赫敏望了一眼侯翔宇笑道:“原来是侯老师啊,赫敏失敬了。”
侯翔宇说道:“赫首席,侯某失礼了。”
说话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擦出了不少火花,使得四周气氛竟有几分阴沉,龙辉与秦素雅对视了一眼,不禁无奈苦笑,这四王夺嫡弄得他们手下的人都如此仇视,其剧烈程度可见一斑。
两人只是坐了片刻便离去,这一天来,龙辉不断地收到贺礼,每一次都说着同样的场面话,一直忙到傍晚,送礼的人才渐渐少了下来,秦素雅拿着礼单有条不紊地记录着,龙辉奇怪地问道:“素雅,你这是做什么?”
秦素雅嫣然笑道:“这叫人情帐,龙郎你得好好记着这些送礼的人,正所谓有来有往,人家这次送了贺礼,你以后便得找机会还一份心意。”
龙辉不免一阵头疼,想不到成个亲都这么复杂,想起当初跟冰儿拜堂的时候就是向岳父岳母磕个头,喝个交杯酒。
千环有些无力地走了进来,带着几分不耐的语气道:“老爷,一品浩命成夫人贺礼到。”
龙辉与秦素雅不由得立即强打精神,起身相迎。
只见一名风姿卓越的美妇人聘婷而入,粉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其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眉似远山,玉唇点绛,芙蓉娇靥,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龙辉急忙行礼道:“学生见过夫人。”
秦素雅也款款拜倒,轻启朱唇道:“妾身见过夫人。”
穆馨儿展颜而笑,但且带着几分勉强和无奈,温婉而道:“龙辉,素雅不必客气,妾身还得恭贺两位喜结良缘。”
龙辉立即命人看茶,穆馨儿轻轻坐下,双腿并拢,薄薄的裙布依稀能见其柔软的玉腿线条,腿心中微微凹陷,似现一抹丰腴三角,但她一双素色腻手则优雅地置于大腿上,挡住了那隐现的旖旎春色,她圆细的腴腰坐得十分笔直,胸襟被衣裳下的雪峰衬得十分饱满,领口处露着纤细的锁骨,那雪白的粉颈就像是羊脂玉瓶般修长柔美。
穆馨儿秋眸盈盈望着龙辉,似乎欲言又止,过了片刻才挤出一丝笑容道:“龙辉,想不到你也成家立业了,凌云也没你这般快。”
龙辉笑道:“高师兄只是眼界太高,没看上人家姑娘。”
穆馨儿笑道:“不是每人都有你这般好福气,能娶到素雅这般的姑娘。”
秦素雅俏脸微红,轻轻垂下臻首,带着几分羞涩。
龙辉笑道:“当年若不是院长举行七夕诗词大会,学生还没有那个福分认识素雅呢。”
想起当年的七夕诗词会,龙辉可是回味无穷,一举偷得楚婉冰和秦素雅的芳心。
穆馨儿似乎也想起当年的旧事,玉容浮起几分欣慰之色,有感而发,带着几分玩笑道:“当年你和黄欢可是我们书院的头疼人物,如今你却成了国之栋梁,真是世事多变。”
说完这句话后,穆馨儿脸色顿时一沉,仿佛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急忙缄口不言。
龙辉笑道:“阿黄那死胖子,每次想做坏事却又没那个胆,次次都拉着我去,但出事了他就是跑的最快的,有一回他跟我去偷那本被夫子没收的画册,谁知被人发现后,他竟跑得比我还快,跑起路来真的就像个圆鼓鼓的皮球。”
穆馨儿微微叹道:“是啊,当年的日子实在是无忧无虑。”
龙辉略带几分悲伤地道:“阿黄当年被我连累,被发配边疆充军……”
穆馨儿皱了皱眉头,贝齿咬住朱唇,十根玉指紧紧抓住裙子,指节有几分发白,只见龙辉展颜笑道:“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我已经托人寻找他的消息了,只要找到他在那里充军,我立马去将他接回来。”
穆馨儿叹道:“我曾托兵部的朋友打听过这件事,黄欢是在西域服役。”
龙辉点头道:“对啊,我原本以为他是在铁壁关服役,谁知我到了铁壁关后,他又被调往西域驻军。”
穆馨儿道:“他到了西域后,正巧碰上大恒讨伐阿萨奴国,他被编入了步兵队。”
“什么!”
龙辉不由一惊,急忙问道,“那阿黄有没有事?”
穆馨儿说道:“他没事,他还因为作战勇猛被提升为百兵长,编入了虎豹营。”
龙辉松了口气,他也听说过虎豹营,这个堪称西域驻军的最精锐部队,黄欢在里边也不必担忧生活问题,虎豹营的士兵的吃住比一般的百姓人家还要好,而且这死胖子作为百兵长也不会被人欺负。
龙辉苦笑道:“我在铁壁关这么多年都没有他的消息,真是惭愧啊。”
穆馨儿道:“铁壁关与西域是相隔千里,一般情况下双方都是互不知道的。”龙辉想想也对,神州东南西北四面的边疆皆有大军把手,这些大军都是相互独立的,当遇到需要配合作战时,都是由兵部统一调度。
杨烨虽然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但他也只是负责大恒最强的军队而已,对于西域守军的详细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而且黄欢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兵长,龙辉查不到他的消息也是正常的。
唯有兵部才能统合天下兵马的信息,穆馨儿身在帝都所能了解的消息自然在龙辉之上。
“夫人你知道阿黄具体在那个营地吗,我想写封信给他。”
龙辉欣喜地道,“如今我不能离开玉京,他也不能离开西域,只有写信了。
过些日子我试着走动走动,把他调回玉京来,到时候咱们兄弟两便可以见面了!”穆馨儿垂下眼帘,深深抽了口气,咬唇说道:“龙辉,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看着穆馨儿这异样的表情,龙辉心中泛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点头道:“夫人请说,学生听着呢。”
穆馨儿抬起臻首,眼眸中已是布满了泪水,颤声道:“我昨夜刚接到兵部传出的消息……虎豹营第三步兵团在两个月前的战役中全体……殉国!”
龙辉心头狂跳,猛地站起身来问道:“阿黄是在那个编队?”
穆馨儿捂唇泣声道:“就是……第三步兵团……”
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龙辉咕咚一下瘫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地看着远方,两行泪水不由得流了下来。
穆馨儿掏出丝绢擦着眼泪,呜咽地道:“我本想等你成亲后再告诉你……可是……可是……”
说到最后她也说不出话来,泣声告了一声抱歉,捂着脸快步走出了龙府,登上马车离去。
秦素雅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龙辉,泪水不禁模糊了双眼,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嗓子被堵住了一般。
“素雅,我回房去睡一觉,我不吃晚饭了!”
龙辉站了起来,说了一句后,便摇摇晃晃地走了回去。
云香园的暗格内,几名绝色女子正在一起商议着什么。
楚婉冰皱眉说道:“螣姨,这弒神枪虽然威力无穷,但也绝不会是完美的,一定有什么缺陷。”
螣姬道:“我族也曾经制作过类似的火枪,这种火器对铁质的要求十分高,要炼制枪管必须将玄铁金矿和天罡石这两种材料加进去,否则很容易受热爆炸,但这两种矿石都十分罕见,而且打造枪管的程序十分复杂,所以孔教主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楚婉冰点点头道:“没错,所以我估计皇帝不仅仅是依靠这种火器,他一定还有别的后招。”
说罢摊开一张皇宫的地图,指着一个位置道:“这里便是御林军的校场,恰好是四阴六阳之位。”
明雪皱眉道:“阵法?”
她一向惜字如金,能说两个字绝不说三个词,但每次都是说出重点。
楚婉冰点头道:“嗯,就如同明姨所说那般,我怀疑皇帝会在皇宫内布置阵法,以此剿杀我们。”
布置阵法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材料準备,準备得越是充分,阵法的威力也就越大,而且越是精妙严密的阵法,其要準备的东西也就越多。
阵法本是将天地真元纳入其中,形成一个小天地,但这个小天地却又能跟大天地联系沟通,所以阵法一成,入阵之人就相当与天争,同地斗,不懂得破解之法唯有活生生地耗死在其中。
当年三教圣贤布下一个天罗大阵便将妖族牢牢困在傀山千百年;妖族制作了一个噬魂妖云的活阵,几乎灭掉铁壁关;儒门的四维镇邪阵便可挡住炼神浮屠的炮击;楚婉冰一个十妖锁仙图便让龙辉动弹不得,这阵法的威力可见一斑。
“皇宫是皇帝老儿的地盘,他有是时间和材料布阵。”
楚婉冰皱眉道,“他完全能够设置一个惊世骇俗的阵法,将我们全部困杀在其中。”
不同的阵法有不同的功效,有的是注重防御,有的是用于围困封印,有的是用来限制入阵人的力量,有的便是用来攻击,也有扰乱人的心神……但无论是什么阵法,都会有一个阵眼,只要阵眼被破阵法也就不能维持,便是强如天罗大阵,阵眼一破也得完蛋。
螣姬看着皇宫的地图,甚是疑惑说道:“阵法也得需要地形配合,我看这皇宫的地形并没有极元位,很难布出什么厉害的阵法。”
所谓极元位便是能够收拢天地元气的地形,收拢的天地元气越大,那阵法也就越强,阵眼也随之越坚固。
楚婉冰道:“没有极元位,也可以造出极元之器,就像当年噬魂妖云的副阵眼一样,用物体来代替。”
螣姬说道:“依少主估计,皇帝会用什么类型的阵法呢?”
楚婉冰道:“攻击型的阵法他不太可能用,应为这毕竟是皇宫,一旦发动这种攻击阵法,便是引天地之威不断轰击对手,到时候别说是人了,就算是皇宫也得变成废墟。所以我推断,他应该会布置限制功体或者是扰乱心神的阵法。”
螣姬点头道:“一旦我们陷入阵法之中,那我们就得任由皇宫的大内高手鱼肉了。”
楚婉冰道:“要想不受阵法影响,就必须知道阵法的运行轨迹,这样才能避开阵法的种种伤害,但皇甫武吉绝不会讲阵法的运行法门告诉其他人,否则的话很容易被人探查出来,到时候入阵的人都不受影响。”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玉无痕道:“照婉冰这么说来,皇甫武吉是要先将限制入阵人的功体,然后在排出一队手持弒神枪的精锐将所有人都打死。”
玉无痕这么一说,螣姬和明雪顿时清楚了。
弒神枪虽然威力庞大,但入场比武的人都是正邪两道的精英,要想将其歼灭难度十分大,所以就先将众人的功体压制到最低,或者是扰乱众人的心神,再用弒神枪在远处射杀。
螣姬不由冷笑道:“好一个狠毒的狗皇帝,做事还真是小心谨慎。”
楚婉冰叹道:“如果我们都被阵法困住的话,那就真的任由狗皇帝鱼肉了。”螣姬道:“我想魔煞两族和三教都不会袖手旁观,他们肯定也想到了皇帝会使用阵法这一招。”
楚婉冰说道:“没错,我刚刚接到魔煞两族的密函,他们都已经猜到了皇帝的意图,决定要联手提前毁掉阵眼,我想三教到时候也会动手,他们是绝不会让皇帝得逞的。”
螣姬笑道:“三教三族自古争斗,想不到也有目标一致的时候。”
楚婉冰叹道:“有了共同的危机便会联手,但危机过后,又是相互厮杀,到了那天我们既要防着皇帝,又得提防其他人。”
这时,玉无痕仔细看了一眼地图,叹道:“这个校场处于四阴六阳之位,应该会有相应的阴阳位与之对应,凑齐四六之数,我若没看错的话,这种阵法共有四个阵眼,以及六个极元位,或者是极元器,这四个阵眼即相互联系又相互独立,只要还有一个就能继续催动阵法,所以一定要同时毁掉四个阵眼,但每一个阵眼都有三个极元加持,所以毁掉阵眼又得先破极元。”
玉无痕修炼神之卷,其对阵、法皆有很深的造诣,堪称盘龙圣脉第一人,便是妖族中也没几个能与她较量阵法的,楚婉冰心知她的厉害,闻言后脸色甚是凝重叹道:“也就说我们得毁掉二十四个障碍,但这些东西都深藏在皇宫之内,皇宫的屋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要找出来不容易啊。”
突然玉无痕柳眉一扬,说道:“婉冰,龙主出事了!”
楚婉冰微微一愣,惊道:“无恒你说什么?”
玉无痕叹道:“刚才是师姐告诉我的,她说龙主情况十分不妙。”
她与林碧柔曾以紫气回天相互借命,两人是一命两体,同生共死,所以在一定的范围内是可以心意相通的,她刚才接到林碧柔的传讯后,立即告诉了楚婉冰。
楚婉冰忧心丈夫,与玉无痕马不停蹄地赶到龙府,她们躲在暗处远远观望,只见秦素雅拍着房门泣声道:“龙郎,你别吓我……你快出来啊!”
她身边有一个婢女,长相并不出众,但体态丰美婀娜,明显就是易容后在龙府暗中保护秦素雅的林碧柔。
林碧柔说道:“夫人……你别担心了,老爷一会就会出来的。”
秦素雅哭道:“他……他刚才听到好朋友的噩耗,就把自己关在了里面,无论我怎么叫门他都不应,我怕他会做傻事啊!”
她抹了抹眼泪,叫来千环,说道:“千环,你快找几个人来把门撞开。”
千环应了一声是,马上找来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朝屋门撞去,谁知刚触到屋门就被一股力量给震开了。
林碧柔不由一愣,原来是龙辉将真气布在屋门上,常人根本就撞不开,她很想出手帮忙,但又怕惹怒龙辉,倏然脑海里想起一个声音:“师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碧柔知道是玉无痕与她的心灵感应,于是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她,又在心中传音道:“师妹,现在龙主把自己关在里面,你快找冰儿来,也只有她才能劝住龙主了。”
玉无痕道:“婉冰已经来了,师姐你先把素雅夫人支开,婉冰便进去。”
林碧柔闻言朝着秦素雅低声说了几句,劝了半天,秦素雅才含泪地离去,林碧柔也陪着她下去了。
看着所有人都离去后,楚婉冰幽幽一叹,说道:“无痕,劳烦你替我在外边把风了,我进去瞧瞧。”
玉无痕点头道:“婉冰,你放心进去吧,外边还有我呢。”
楚婉冰伸出玉手在屋门上试着推了一下,只觉得一股绵长韧劲传来,震得手心有几分发麻,当即运起远古大力,娇叱一声,猛地将门闩震碎,破门而入。
只见屋里漆黑一片,一道身影正无力地躺在床上,她鼻子不禁涌上一股酸气,走到床沿坐下,轻怜地抚摸着那失身的面容,但却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忽然指尖沾上了几滴水珠,有种涩涩的感觉。
楚婉冰心口一阵刺痛,眼前不由模糊起来,咬唇轻声叫了一声:“小贼……”龙辉浑身一震,扑到她怀里痛哭起来:“是我……是我害了阿黄……是我……都是我的错!”
楚婉冰舒展玉臂将他紧紧抱住,俏眸含泪,紧咬朱唇,玉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任由夫婿的泪水将她胸襟衣裳染湿。
就这样两人紧紧地拥抱着,龙辉不断地怒骂自己,楚婉冰偶尔会接上一两句,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言不发,陪着他哭。
“冰儿你知道吗……阿黄当年为了去妓院就骗他奶奶,逼他老爹给钱……”
龙辉泣不成声地道,“当年我们的老爹都不给我们一份零花钱……阿黄就出了个主意,偷家里的东西去典当……后来我们老爹花了一大笔钱才将东西赎回来……我们还想一起去偷看成夫人洗澡……但被院长家的狼狗吓走了……”
楚婉冰嗯了几声,双手越发用力将龙辉抱在怀里,只听龙辉继续说道:“没了……什么都没了!我爹没了……阿黄的奶奶和黄叔叔也没了,现在就连阿黄也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两行情泪顺着滑腻的脸颊流了下来,楚婉冰嗓子一片呜咽,声音沙哑低沉地道:“小贼,你有冰儿,还有素雅,还有小羽儿,蝶姐姐,碧柔,无痕,柳儿……还有魏丫头……”
皇宫深处,皇甫武吉正一个人站在御花园的水上楼阁内,静静地望着深邃的夜空,身边没有宫娥、太监,方圆三里内是了无一人。
倏然,一阵微风吹起,皇甫武吉眉头一皱,头也不回,翻手便是一掌,一道雄厚的掌力扑向身后之人。
那人面对金色气劲,毫不所动,冷哼一声,一道白色火焰投体而出,嗖地一下击散了金光,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皇上,想不到你竟然修成了大罗金阙三十三重天的境界。”
皇甫武吉呵呵一笑,一个箭步踏了上去,五指微张,只见一片金光乍现,以他手掌为中心,四周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一般,远远看去他的手掌就像是金龙五爪,锐利无比。
“好一招玄空大气!”
那人沙哑地一笑,一指点出,掀起带着炽热的白芒,他这一指名为“炽火摧形指”,招式迅速飘渺,专攻人的胸口上彧中、神藏、灵虚、神封四个穴位,灼热的炎气直接摧毁人的经脉脏腑。
碰的一声,两人同时后侧三步,皇甫武吉笑道:“多年不见,你也进步如此神速,恐怕当今世上已经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
那人说道:“皇上过奖了,愚蒙虽略有成就,但也不敢自诩天下无敌。”
皇甫武吉笑道:“你也会有这般谦虚?”
“武道一途,乃是逆水行舟,永无止境,自诩无敌者实则乃观天之蛙,愚不可及!”
那人淡淡地道。
皇甫武吉对此人的放肆并无怒气,笑道:“十多年前,你的武功便可以排在天下前十,如今十年也过去了,你应该称得上天下第一了吧。”
“天下第一,在下愧不敢当。”
那人淡淡地道,“如今三族横空出世,武林已经是一片混乱,要想知道谁强谁弱,唯有动手比较。但若真要推一个天下第一出来,也唯有一人配此殊荣。”
皇甫武吉眉头一皱,问道:“何人?”
那人淡淡地道:“剑圣楚无缺!”
皇甫武吉嗯了一声道:“你潜伏在三教多年,糅合了诸家绝学,莫非你也打不过他?”
那人摇头道:“几个月前楚无缺一人单挑三教教主,还打残了两个,我自问没他那个本事。正面交锋,我与他们任意一个,也只是五五胜负之数。”
皇甫武吉瞇着眼笑道:“他们是教主,你也是教主,你为何这般妄自菲薄。”那人淡然说道:“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皇甫武吉问道:“楚无缺为何跟三教动手?”
那人摇头道:“原因我也不知道,那三个老狐貍将消息全面封锁了,我也不知道。”
皇甫武吉一摆手道:“朕也不想知道这些江湖草莽的事情,你可知道朕今日让你来的原因?”
那人轻笑道:“莫非是正邪传人的比武?皇上你真想趁这个机会将正邪两道的精英尽数歼灭吗?”
皇甫武吉哼道:“侠以武犯忌,这些武林人士仗着一身绝技,高来低去,从来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那人笑道:“皇上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少武林门派和世家不都是为皇上效命吗?就连三教不少的宗派也是皇上的棋子。”
皇甫武吉冷笑道:“这些什么门派和世家根本就是墻头草,武林最顶端的门派根本就不听从朕的调遣。”
“学海儒门,正一天道,雷音禅寺,这三个乃是三教总坛所在,可不好调遣啊。”
那人悠悠而道,“还有一个天剑谷,也是硬骨头。”
皇甫武吉说道:“閑话少提,朕要你在传人武斗会时出手。”
“嗯?”
那人笑道,“皇上你不是说笑吧,你可知道我胆子小得很,连光都不敢见。”皇甫武吉冷笑:“确实挺小的,每次你与朕见面都是不同的面孔,朕还未曾一睹阁下之真容呢。”
那人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的例子比比皆是,而且在下的名声也不是很好,为了防止皇上卸磨杀驴,唯有如此了。”
皇甫武吉白眉一挑,冷笑道:“你胆子可不小啊,敢跟朕说这样的话。”
那人嘿嘿道:“皇上见谅,在下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直肠子藏不住东西。”皇甫武吉暗笑道:“你若是直肠子,世上就没有奸诈之人了。”
“皇上,当年在下替你从学海儒门盗取弒神枪的图纸,当时你可是说要赐给在下一百支弒神枪的,如今在下只拿到了二十支。”
那人冷漠地道,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敢跟皇甫武吉讨价还价了。
皇甫武吉冷冷笑道:“哦,教主阁下似乎对朕颇有微词,那今天便将心中的话一并说出来吧。”
那人嘿嘿一笑,说了声遵旨,便继续说道:“皇上十五年前在下助你对付对白、宫两家,你便说过要赐给在下千里之地。”
皇甫武吉怒焰上眼,手掌一拍,柱子上顿时多了一个焦黑的掌印,恨声道:“朕要你对付白、宫两家,不是让你们陷害白淑妃,更不是要害死朕的公主!”
那人冷笑道:“这是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时效短,收益大,皇上何乐而不为呢?”
皇甫武吉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很快有压制住了,淡然道:“好了,朕还有一事要问你,当初你们要刺杀崔煊毅,为何魔界的人会介入?”
那人耸耸肩道:“前些日子,魔尊曾与在下商讨联盟之事,当时魔尊为了表示合作诚意,便助在下一臂之力,魔尊本意是派五魔原子出手的,谁料到那个疯和尚居然插手进来。”
皇甫武吉哼道:“那疯和尚曾经也妄想行刺朕,他究竟是何来头?”
“不晓得,此人做事颠三倒四,就连魔尊也对他没办法。”
那人淡然说道,“皇上,今夜召在下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皇甫武吉说道:“朕要你办两件事。四天后的传人大战,朕準备布下‘二十四鸿蒙天罡阵’,三教三族一定会派人潜进皇宫破坏阵眼,朕要你守护其中一个阵眼。”
那人笑了笑道:“然后皇上在发动大阵,派遣御林军手持弒神枪将正邪两道的精锐尽数剿杀,对吗?”
皇甫武吉不知否可地笑了笑,说道:“第二,替朕找个机会杀掉孔岫。”
那人笑道:“哦,为何要杀孔岫?”
皇甫武吉嘿道:“侠以武犯忌,儒以文乱纲,孔岫岂能多留。”
那人拍手笑道:“高,皇上实在是高。正所谓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儒门子弟遍布尘世,掌控着天下之言论,其威慑力远在避世的佛道两门之上,孔岫一死,儒门便是皇上的囊中之物,到时候皇上便可以废除那所谓的‘君权民授’,名正言顺地总掌大权。”
皇甫武吉冷笑道:“教主看得可真是透彻。”
那人笑道:“可是皇上一旦总掌大权,那在下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皇甫武吉哼道:“朕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的,半年之后大恒水师便会远征赢桑国,到时候便将此地赐予你吧。”
那人摇头道:“赢桑国地域狭小,四面环海,天灾不断,而且国民蠢笨如猪,贪婪成性,皆是矮小侏儒,要之何用?”
皇甫武吉瞇眼道:“那教主想要何地?”
“西域月娥国!”
皇甫武吉眉头一抖,这西域月娥国,物产丰富,而且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朝廷以三十万大军轮番攻击,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在上个月将其打下。
“胃口倒不小啊!”
皇甫武吉哼道,“你可知朕最憎恨贪得无厌之辈。”
那人笑道:“皇上,只要三族三教一灭,您便是天下共主,区区一个月娥国算什么,在下也只是狭缝中求生罢了。”
“朕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