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林脸色凝重,死死盯着邪狼吞日图,喝道:“全军注意,无论如何都得挡住敌人!”
这两路大军忽然再分兵夹击,共有四路同时进攻,而北门则是面对邪狼吞日旗的逼杀。
慕容熙暗叫不妙,道:“那个狗头国师是要亲自攻打北门?”
刘广林道:“北门损伤极为严重,乃四门中最薄弱之处,需得更加小心!”
他顿了顿,说道:“慕容公子,请您随一万士兵协守北门!”
慕容熙点头应允,刘广林召来一个副将,由他率领一万士兵镇守北门,副将将士兵统一安排,先让两千人登上北门城墻,作为第一重防线;三千人在城墻后支援,作为第二重防线,这三千人乃生力军,一旦城墻上的手足支持不住便立即登上去援助,当敌军打破大门,这三千人又及时补防,将敌军打出去;剩下的五千人则在后方的街道上埋伏,一旦敌军突破前两重防线,他们就必须在巷战中尽歼来犯之敌。
慕容熙随着两人士兵坚守在第一阵线,望着那只敌军越来越近,那面旗帜渐渐清晰,狰狞的狼眼似乎正闪烁着幽幽绿光。
守城士兵举起弓弩火枪,对準异族妖兵便是一阵狂扫,妖兵怒而兽化,极速穿插,移位空缺,避开义军的箭雨枪林,多日来的交兵鏖战,朔风士兵已经熟悉敌人的战法,一见他们化整为零,立即分散到各处,每个射击点都有两三个人协同作战,以小范围的交错箭矢火弹击杀敌军。
两千人分散射击效果甚佳,将铁烈妖兵的锐气给打了回去,敌军见状再度现出兽化之身,其动作更添迅猛,狂吼怒嚎着沖过箭林弹雨,很快便兵临城下。狼人兽兵伸出利爪插入城墻,以此攀爬而上,他们动作极快,几个起落便已经爬上了一半。
守军连忙砸石头倒滚油,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狼兵登城。
久战多日的疲军始终难挡养精蓄锐的兽兵,一头狼人跳上了城头,抡起弯刀便将一个士兵斩成两截,血腥味令其再添杀意,狼爪左右挥打,将三个士兵开膛破肚。
慕容熙怒斥道:“畜生,给我住手!”
话音未落,他脚踏云深步欺近狼人,军刀顺势一拉,斩其首级。
之后又有几个狼人爬了上来,慕容熙手起刀落,毫不手软,一刀一个,将狼人全部劈下去。
慕容熙大展身手,众军齐声喝彩,士气大振。
咕噜噜的轮轴声响起,慕容熙定神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看到敌阵之中竟有十余口射日弩,他急忙大喝道:“小心,是那些大弩箭!”
他不晓得弩箭的名字,便以大弩箭代替,众兵将知道这些大弩箭的厉害,纷纷寻找掩体躲避,而神火营的士兵便以火炮轰击,不让这些射日弩进入威胁范围。
火炮集中攻击那些射日弩,谁料第二波敌军竟趁这个机会四下散开,游走包围而来,慕容熙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狼人妖兵,他顿时知道中了敌军诡计——他们是以这些弩箭引开朔风城最强力的防御力量,令第二波士兵能够逼近城头。
狼兵抓住城墻,迅速攀巖,很快便登上了城头,双方短兵相接,杀得血肉横飞。
慕容熙单刀迎敌,独挡一面,狼兵虽然兇猛,但慕容熙身法灵巧,避敌锋芒,挥刀锁喉,几个呼吸间便取下八九个狼人性命。
这时城墻外的敌军已经推着沖车撞击大门,早已残破的城门瞬间崩碎,狼兵杀声震天,疯狂地涌入城内,而守在门后的三千士兵则以血肉之躯与之搏斗,誓死不屈,捍卫阵地。
就在此时一道纤美倩影腾空而来,步态娉婷,好似凌波仙子,素手挽剑,指东打西,一剑封喉,狼兵纷纷倒地,正是北城露。
敌军已经打破城门,所以狼兵也不再继续攀爬,全部改为从城门杀入,慕容熙立即领着一千人从城墻下来援助,正好与城门后的三千人形成前后包夹之势,反而占得上风。
狼兵虽然狂躁嗜杀,但脑子里也充满着野兽欺软怕硬的本性,遇上战局不利,立即产生退却的念头,再打了几个回合,攻入城内的狼兵接连逃走。
慕容熙跟北城露对视了一眼,心知此战并未完结,因为那面邪狼吞日旗依旧耸立,而且正缓缓逼近。
慕容熙暗想道:“若煌天摩耶打来,我根本不是对手。”
他瞥了北城露一眼,见她花容惨白,额泛冷汗,但仍咬牙坚持,并与他紧紧挨在一块,已然做出同生共死的决定。
慕容熙若与六妹相伴而逝,也不枉此生,只不过委屈了跟自己一命共生的杜娇。
“若我们三人一同下黄泉,倒也可继续厮守!”
想到这里,慕容熙心头一宽,昂首大笑,不惧强敌,崩坏了多个口子的军刀似乎也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意,竟透出凛冽寒光。
那面邪狼旗帜逐渐逼近,两人握兵器的手已然一片汗湿。
那面旗帜行至炮火射程的边缘便停了下来,邪异的旗帜散发着无穷无边的威慑力,竟让慕容熙以及几千大军不敢王栋,就连城头上的神火营也哑了火。
这厮该不会是要戏耍我们把?慕容熙登上城墻,让一个士兵朝着邪狼吞日旗开了一炮,开炮的同时他更加自己内力注入炮膛,使得火炮射程增加了不少,正好可以打到旗帜,谁料对方竟毫无反应,任由炮弹轰落,将邪狼吞日旗炸成灰烬。
慕容熙脸色蓦地大变,惊叫道:“调虎离山!”
话音甫落,却闻西面传来一声巨响,他急忙施展轻功登上高处眺望,只见西面城墻已经塌了大片,一个身着黄金华袍的男子冷傲地站在废墟之上,正是煌天摩耶。
慕容熙跟北城露急忙奔过去,就算明知不敌也要尽到最后一份心力,他们刚到达便看见无数被烧焦的尸体,煌天摩耶手握炙白火球,随手一甩,便有几个士兵化作焦炭,惨死当场。
那些铁烈和西域的士兵便趁机沖入城内,与义军厮杀成团,并抢得绝对的上风。
慕容熙血气翻涌,提刀便杀入战圈,一口气砍翻数名敌军,却也惹来煌天摩耶的注意:“哟,慕容公子,功夫进步不小嘛,让本座也来领教一二如何!”
说话间,他閑庭信步地走来,看似慢腾腾的动作,却只在眨眼间就已到了眼前,随即而来便是掏心一掌。
快得难以反应,掌风用来,慕容熙只觉得心口一股燥热,他心知若被打中,心脉绝对会被烧毁,于是挥手旋刀,护住心窝要害,这一刀劈出的时机恰到好处,煌天摩耶若继续推进虽然能取慕容熙性命,但手腕也会被刀劈断,慕容熙便是要跟对方赌一把,赌他不舍得这手掌。
以前的慕容熙虽然空负一身武艺,但却有些华而不实的花架子作风,在朔风的战事中将其身心磨练到了极致,出招毫不拖泥带水,十分干脆利索,而且妙绝毫巅,这随手一会刀恰是体术之极致,抱着敌我同亡的念头和一往无前的豪气。
煌天摩耶原本以为这一掌便毙掉这纨绔子弟,谁料到他这一刀使得如此恰到好处,自己若继续推掌,手腕必定会被切中,煌天摩耶唯有稍敛掌势。
慕容熙随即用刀一拍对手掌心,借力后撤,避开杀局范围。
煌天摩耶笑道:“好小子,果然有一手,且看你还能避多少招?”
说罢扬手提元,沛然业火焚烧四野,白色的火舌不断吞吐,熊熊热浪朝着慕容熙卷来。
面对灼热业火,慕容熙再踏迷蹤七重步,身影虚化,进退巧妙,正是以灵巧对蛮横,躲开燎原邪火。
巧施步法,慕容熙避开业火焚烧,随即便是抡刀反扑,只闻沉声一喝:“双影变相!”
慕容熙化作两道人影,从左右两翼攻敌。
煌天摩耶冷眉一笑,翻袖出掌,也不管那个是真哪个是假,两掌并出,左右各击,浩元双分,轰隆一声便将慕容熙的双影变相击溃,此举正是以根基欺敌。
真身被重掌轰中,慕容熙口吐血,连退数步,他强忍剧痛,决意豁命,力搏邪神一招。
他催动最高功力,军刀倒插地面,双手按在刀柄之上,闭目凝气,开眼之刻,浩蕩真元透体而出,大喝道:“八方云影九龙变!”
此招正是慕容世家最高武决,施展开来,一人化八影,每一影施展九种杀招,合起来便是七十二般变相,可以虚幻交替,也可全部击实。
煌天摩耶自持根基雄沉,也懒得窥视招数虚实,直接提起浩蕩元功,单足一顿,气动山河,滔滔炎气沖霄而上,凝成火云盖顶,随即手掌一翻,炎气化作举掌从天打下,将这八个身影一一拍下。
根基对决,力强者胜,慕容熙仰天喷出一口触目惊心的血红,重伤倒地,北城露慌忙将他接住,抱着情郎欲避开敌军追杀,谁料四面八方都是杀声,要么就是妖化的兽人,要么就是装备精良的西域兵。
煌天摩耶冷视着这对亡命鸳鸯,淡淡地道:“果然郎情妾意,情深意重,既然如此,本座变成全尔等,赐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
话音甫落,四周敌兵慢慢靠近,北城露花容惨淡,一手扶着慕容熙,一手握剑。
慕容熙坦然道:“露儿,不用怕,我们也走过一次酆都,路也熟悉了,这回下去应该可以一同转世投胎,咱们下辈子再相爱。”
北城露凄然一笑,温婉点头,心中惧意尽散。
天空忽然传来一阵长啸,煌天摩耶抬头一看竟是密密麻麻的大鸟飞来,心头一敛,又惊又喜奇:“傲鸟族?不可能,这些妖孽前几日还跟仇白飞在江南激战,怎会忽然来到北疆。”
就在讶异之刻,天际乍现紫阳烈芒,一道俊秀身姿从天而降,随即而来便是轰然的洪涛掌势。
煌天摩耶不躲不闪,举掌对敌,两股至阳功法相互对撞,竟是紫气崩碎,业火狂烧,那人闷哼一声被气浪掀得飞退。
煌天摩耶看清来者面目正是孟轲,而那些巨鸟也不是傲鸟,而是驾着巨大风筝的铁壁关精兵。
他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对手是借着风力从天空越过这重重防线,进而支援朔风。
风筝降下,铁壁关精锐杀入战圈,补位助攻,替朔风士兵扳回一筹,煌天摩耶心忖道:“我有几十万大军在外围堵着,龙麟军和崔家军根本就难越雷池半步,这些援兵所驾驭的风筝十有八九是陆乘烟制造的,这厮出身儒门对此巧器也甚为熟悉。”
他闪电般扫了四周一眼,发觉这些风筝做功精良,无论是布料还是木材都是上等之物,心里顿时明白:“要制作这些风筝,必须又足够的上等木材,如今铁壁关的运输路线已经被我切断,所以说这些风筝数量不会太多,也就说这些援兵人数也不会多!”
煌天摩耶乃邪神分身,眼光独到,瞬间便洞察虚实,判断出了敌军的大体实力。
这支援军人数虽不多,但却都是杨烨麾下亲卫,战力高强,便是面对兽化的妖兵也毫不示弱,再加上他们配合默契,一个杀敌,另一个便扰战,另一个则伺机而动,三个人为一组便可诛杀十个狼兵。
煌天摩耶冷笑道:“孟轲小儿,你来这儿不过是徒添一条亡魂罢了!”
孟轲道:“废话少说,要战便来!”
说罢竟主动抢攻,翻掌掀起滔天紫光,煌天摩耶嘿然冷笑,金袍一抖,化实为虚,星河气团尽数消解紫阳真元。
化劲之后,煌天摩耶掌势丕变,刚烈炎气趁虚而入,急速侵蚀孟轲筋络气血。
孟轲俊脸一红,血气倒流,哗啦一声喷出满地血雾。
煌天摩耶再催雄力,欲将孟轲一举毙于掌下,滔滔掌力不断沖入,孟轲急忙以引气卸劲之法将邪火从双足导出,四下地面顿成一片焦土。
慕容熙不顾伤势,强提真气挥刀劈向敌酋,北城露也挽剑赞杀,三人之中以孟轲武功最高,煌天摩耶决意先毙一人,于是将大半真气集中到孟轲身上,誓要抢先剪除这个威胁,对于慕容北城的刀剑他便以天穹妙法抵御,将真气灌入金袍之内,袍子瞬间胀大,刀剑斩在上边感觉到一股柔韧之力,难以斩破。
慕容熙喝道:“六妹再加把劲!”
北城露娇喝一声好,剑锋猛地一推,剑气吐出,慕容熙手腕也加力三分,刀刃斜向一拉,硬生生将鼓起的金袍压回去。
煌天摩耶也不刻意抵御,趁势一纳,将两人的劲力转接到了孟轲身上,一时间竟成了三人合攻儒者。
孟轲心念一转,掌心生出吸力,牢牢黏住煌天摩耶的手掌,随即放空丹田,施展藏虚浩然劲,强纳对方真气入体,蓄积成川,顺势一吐,绝地反扑。
“不知死活,还敢跟本座拼根基!”
煌天摩耶不屑冷笑,竟又将孟轲的劲力吸入体内,紧接着又掺杂了自身真气吐出。
这两人就这样一吸一吐,真气就像滚雪球一般不断地来回流转,短短数息便已经蓄积了庞大的真气,稍不注意便会爆炸开来煌天摩耶根基雄沉,再有天穹妙法护体,气脉强韧,气海广阔,稳占上风,只要再过半息,他便可以用真气将孟轲全身硬生生撑爆。
忽然间,孟轲神色一敛,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竟从丹田之内抽出一股庞大真气,其纯正雄厚,好似山川怒海,磅礴无边,丝毫不在煌天摩耶之下,这股真气融合进来,顿时打了煌天摩耶一个措手不及,将他震飞开去。
不可能,这小子怎会有如此强大的内功!煌天摩耶被震伤了气脉,惊怒无比,定神一看只见那股真气汇聚成形,化出一个人的形象——军神杨烨!煌天摩耶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杨烨动的手脚,若是平日这股真气根本就威胁不到他,他只需随手一挥便能将其打散,而且这种注劲入体的做法也不切实际。
习武之人唯有脚踏实地,稳固根基才有雄厚内功,这外界灌功虽可增添功力,但也不过是一过性的消耗,使出后便烟消云散,而宿主要承受这不属于自己的真气必定会极度损耗功体,一旦将这外来真气放出,自身也会陷入虚弱状态,任人鱼肉。
这种传功入体的做法一般也是针对修为相差甚远的敌人,而杨烨跟沧释天双方根基相若,便是生死相搏也要花上一番功夫才能分出胜负,煌天摩耶何曾想到对方竟用这种最不切实际的手法来暗算自己,如今惊醒却是悔之已晚。
真气化出军神战体,凛然神威赫然而现,孟轲鼓起最后一丝力气扯动这股真气,他手臂一扬,五指握拳,那军神战体也同样握拳打出,煌天摩耶此刻正处半空,无从借力,先机已失,只得先守一阵,他双臂十字交叉,护住头胸等要害,硬接这雷霆一拳。
只见巨大的军神战体猛然挥拳,将半空中的煌天摩耶狠狠地砸出城外,就像是拍苍蝇一般。
“督帅,是督帅!”
众军目睹杨烨神威,全部精神抖擞,士气大增,抢回阵脚,再度扳回一城。
煌天摩耶飞退出城外数十步才站稳身形,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胀痛,显然是受了内伤。
提元疗伤,天穹道罡滋养经脉,伤势瞬间恢复七成,这种借体出招虽然打了煌天摩耶一个措手不及,但造成的伤害实在有限,以他的根基不出半个时辰便可全部恢复。
眼见自己的手下被对方赶了出来,就在此时东南两门也有援军的加入,东面为首者乃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侠,花容月貌,肌肤胜雪,正是孟轲发妻素荷珺;南面领军者为一俊秀少年,儒雅风骨,傲然而立,颇有孔岫遗风,正是昔日儒门教尊之子孔丘。
煌天摩耶心知不宜继续强攻,于是便鸣金收兵,稍作休整,待自己伤势恢复后再度攻城,他就不信这些残兵还能顶多少次攻击,而外围岳彪等人也被堵住前路,朔风城俨然已是一座孤城,沦陷不过时间问题。
击退敌兵后,满身血迹的刘广林亲自接待了孟轲夫妇和孔丘:“多谢诸位相助,你们若来晚片刻,朔风必然沦陷。”
孟轲使出杨烨存入自身的真气后,虚弱不堪,连走路都得素荷珺搀扶,他说道:“刘将军,督帅有一密令托我传达。”
刘广林闻言恭敬站直身子,道:“孟公子请讲。”
孟轲递过一封书信,刘广林双手接过,展开一看,里边以铁壁关密语写了一道军令,唯有内部人士才能看懂,上边内容竟是——高举白旗,开城投降!刘广林顿时大吃一惊,若非这密令书写的形式乃铁壁关高层所用的特定词句,他恐怕早已将孟轲等人拿下,定一个扰乱军心之罪。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阖上信件,长叹一口气道:“军令如山,刘某明白了,照做便是了!”
说罢他猛地一扬手,大声道:“降下军旗,换上白旗,全军放下武器,开城投降!”
此话一出,堪称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城沸腾,每个士兵都发出不忿的怒喝,还有人又哭又笑,不住地叨念着死去战友的名字,悲愤莫名。
军令如山,便是满心不甘也得执行,城门缓缓打开,那面屹立不倒的军旗也换成了屈辱的白旗,满城竟是悲苦的哭喊声,那些流血不流泪的将士也掉下了男儿泪。
刘广林咬了咬牙,暗忖道:“只要敌军一进城,我便挥刀自刎,绝不做那屈辱败军。”
但等了许久,城外的敌军竟毫无动作,一直徘徊不前,就连煌天摩耶亦是满腹狐疑,他实在想不通朔风城为何会开城投降,双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心中暗想道:“这座孤城顷刻便可攻破,他们这个时候投降也算说得过去,但……明明已经来了援兵,而且他们士气也鼓了起来,再加上外围还有龙麟军和崔家军,为何会投降?”
就在此时,他听见城内传来一阵阵的哭喊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不堪入目的咒骂,他听出一些依稀的话语:“我不信,我不信,督帅不会让我们投降的……”这时另一个人又哭道:“督帅已经不要我们了,不要我们了……”
种种声音交杂在一块,无不是各种绝望的蔓延,而煌天摩耶却从中得出了一个消息——下令投降者正是杨烨!“是杨烨命令他们投降的?难不成这厮又在耍什么心眼,我且按兵不动,看清状况再说!”
煌天摩耶留了个心眼,不欲急进,便命人前去打探,得回来的消息正是朔风全城军民放下武器,举手投降,但军民都十分不甘愿,很多人都拿着武器蠢蠢欲动。
煌天摩耶觉得这面白旗来的极不寻常,而且还是杨烨亲自下令投降,这其中更加透着阴谋的味道。
杨烨究竟在做什么?投降?不太像,那他还有什么手段来抱住这座孤城……
这厮居然以寄体传功的方式让孟轲功力大增,不可能不留下暗手。
那些驾着风筝而来的士兵一定带来了什么反败为胜的契机……思量再三,煌天摩耶决定先稳住阵脚,反正自己已经占据绝对优势,这朔风城早晚都是自己的囊中物,不必急于一时,等打下朔风之后,看你杨烨还有何翻盘的手段。
这来势汹汹的大军竟在大门敞开的孤城外边徘徊不前,最后更是撤军后退,令得刘广林好生费解,这时孔丘悄悄地凑到他耳边道:“刘将军,这不过是督帅的计策。”
刘广林不由一惊,奇道:“此话怎讲?”
孔丘笑道:“煌天摩耶乃沧释天的分身,其智谋和武功都是惊才绝艳,但也有聪明人的通病,对于一些事情想得极为深入,同样道理,这种思维容易让他们陷入牛角尖。督帅故意让你们开城投降,也已经算好了军民的情绪,他们得知军令是督帅下达,一定会对督帅失望,而且各种污言秽语会接踵不断,那时候外头的煌天摩耶就听得一清二楚。”
孟轲这时也笑道:“了解督帅的为人绝对不会相信他会做这种事,所以煌天摩耶便起了疑心,生怕督帅在城中布下什么陷阱来等他,撤兵是必然的。”
刘广林叹道:“可若对方真的打进来呢?”
孔丘微微一愣,干咳一声道:“不会,你难道不相信督帅的决策和判断吗?”杨烨乃军神,所有北疆军民对他都有种莫名的崇拜,刘广林亦是不例外,点头称是。
那边孟轲暗叹一声,心中充满了一丝无奈,其实在这个计划中还有一道变招,那就是如何应对敌军不受恐吓而入城——陆乘烟在他们出征前便说了一句话:“如今的朔风已经是残破城池,敌人若真入城反倒是自陷泥潭,城墻根本挡不住我军的反扑。”
以残破城池为饵,对手若真进城那便等同作茧自缚,铁烈骑军的迅猛快捷的特性便发挥不出来,同样可以重伤对手,但这做法便是以朔风军民的生死为代价。
当时孟轲是极力反对这九死一生的计划,谁料陆乘烟却说道:“如今我军无法突入敌阵,朔风仍旧朝不保夕,此计虽然冒险,但尚存一线生机,若是婆婆妈妈,那便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
孟轲顿时哑口无言,他当时也没有解围之法,只得无奈同意这个冒险的计划,所幸煌天摩耶的心理全部被杨烨和陆乘烟琢磨透彻,才堪堪保住朔风。
刘广林这时回过神来,赞道:“督帅果真神机妙算!”
孔丘道:“此计只能唬住对方一时,拖延不了太久。”
刘广林点头道:“我便让士兵抢修工事!”
孔丘摇头道:“若真如此敌军便会瞧出我军心虚,就会不由分说攻来,仓促之间的防御工事也难起作用,倒不如兵行险招,虚招唬敌,对于残缺的城墻不做任何处理,继续敞开大门,高举白旗,做出一副投降的样子。”
刘广林想了想,点头道:“如此甚好。”
尔后孔丘又在刘广林耳边低声数言:“督帅还交代了,来日敌军若派人前来试探,或者是接纳降城,将军不妨直接动手,不用跟他们客气,全部歼灭!”
刘广林点了点头。
朔风便继续高举白旗,城门大开,士兵不做任何修补工作,令得煌天摩耶满肚狐疑,唯有按兵不动,远处观察。
到了第二日清晨,他便派一支骑兵前去,打着接受投降的旗号去试探朔风虚实,这一回,却是有去无回,被关起门来打狗,全军覆没。
消息传回煌天摩耶又怒又喜,怒的是对方反复无常,喜的是敌军已经心虚,证明昨日的开门投降的举措不过是诈降以及缓兵之策,于是点齐大军攻向朔风城,奔腾的铁蹄声震得大地一阵晃动,残破的城墻也颤抖起来。
孟轲等人持剑守在阵地,凝神备战,就在敌军即将接近护城河之际,一道寒光猛然划下,好似天雷降落,方圆十丈内的异族兵士全被这股气流掀翻震退,煌天摩耶定神一观,竟是一口战戟,戟身雄壮如虎,戟刃锋锐如牙,正是那威震天下的虎牙破军戟。
煌天摩耶冷喝道:“杨烨,果然是你!”
昨日那支乘风筝而来的亲卫队迅速奔出城门,一字排开,一员神将龙行虎步,雄姿英发,刚毅面庞,威武不凡,正是军神杨烨。
军神现身,朔风兵将精神为之一震,但更多是疑惑,心想督帅是什么时候来的。
杨烨冷眉淡笑,拔起破军戟遥指煌天摩耶,道:“蛮子,昨日本帅已经敞开城门让你进入,谁料你这厮竟这般胆小,连门口都不敢入。今日前来,可有胆来攻城?”
煌天摩耶凝视了他片刻,又朝城墻上的士兵和守将望了一眼,发觉杨烨神态自若,气度宏越,而那些兵将的表情是喜悦中带着惊讶,似乎并不知道杨烨会忽然现身,就连刘广林也是如此。
刘广林低声问道:“孔公子,督帅是何时来的?”
孔丘也是满腹狐疑,他望了望孟轲和素荷珺见他们也是不知所措,只得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督帅这个现身比昨日开城投降更叫人捉摸不透,在下也无法回答将军此问。”
煌天摩耶心忖道:“姓杨的来了朔风的,而我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唯一的解释他是秘密前来,而且还是刚到不久,十有八九是跟随那些士兵降落城中!”他察微入细,从朔风守军的表情推断出杨烨是秘密前来。
“他来到这儿后也不现身,还要暗中发布一条开门投降的密令……这是在不合常理,之后一定有阴谋!”
他又朝孟轲等人看了一眼,见他们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也是透着惊讶,心想这姓杨的连儒门孔孟都瞒住了,十有八九是要进行什么秘密计划。
“昨日我被姓孟的小子暗算了一把,杨烨居然不趁机出手,这实在太过诡异,其中比定有诈!”
煌天摩耶满头雾水,决定想看清情况再作打算。
这时杨烨勾了勾手指,做了一个放马过来的挑衅姿势,铁烈西域联军顿时怒不可遏,叫骂连天。
煌天摩耶这时候不但没有任何怒火,反倒是沉静下来,慢慢思索:“当年杨烨装病引妖后中计,如今他就带这么点人向我挑衅,他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自信有把握应对突发情况,或者是说他正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打过去……”
煌天摩耶顿时陷入沉思,对于进退攻守实在难以取舍——进攻吧,以如今的形式自己胜算十足,就算杨烨再怎么勇猛也绝不可能挡住百万大军,区区残破孤城顷刻便毁。
但他觉得那座孤城似乎正透着什么不安危机,就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就等着自己送上门去,然后一口啃食……退守吧,又舍不得这到手的胜利,而且还会在全军面前丢尽颜面,别人还误以为自己怕了杨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