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力大军出景逸,梁明、王栋分别为左右将军,各领三万大军护持双翼,龙辉率四万精锐固守中军。
「大哥……你真的要做皇帝么?」
魏雪芯在龙辉身旁轻声问道。
龙辉道:「雪芯,如今我军已经居于劣势,名号已是弱了,能提升声威和士气之法唯有称帝,这也是迫不得已!」
魏雪芯幽幽一叹,瞟向一侧的白翎羽,见她面色冷峻。
白翎羽说道:「夫君对于皇兄而言乃是臣子,如今名不正言不顺地发兵进攻玉京,名义上便是以臣伐君,大逆不道,唯有……唯有登基称帝,形成二帝争雄方可逆转名义上的劣势,重振士气!」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时势大局,朝代更迭……哎,普天下哪有永恒之权。」
大军已抵达浑谷河,此地已成为魔界据点,魔兵凭山依水,建造了山城水寨。
龙辉命令大军暂且安营,派出雀影探子连番打探,得知浑谷河驻扎了一万兵马,其中有五千玄水魔兵,而虎踞岭驻守主力则是五千碧木魔兵,负责这两处险要关隘便是新任的玄水、碧木两大魔子。
龙辉展开一幅行军图,上边山川河络描绘得极为详细,正是当初齐王皇甫铮之遗宝。
龙辉观图片刻,心中已有主意,立即宣来随军众将,道:「谁可出战,夺下两处关隘!」
赤狮出列说道:「属下愿替陛下出战!」
木天青亦走出来道:「微臣自出盘龙圣脉以来,未立寸功,还请陛下準属下出战!」
龙辉点头道:「準,汝等二人各领一万人马出战,木天青你熟知水战,便由你打浑谷河。赤狮擅长陆战,便打虎踞岭!」
双将领命。
龙辉又道:「狼嚎天、岳彪,你们可愿再次出战?」
两人愣了愣,万万没想到龙辉居然会这么快任用他们这对败军之将。
岳彪兴奋道:「属下愿意将功赎罪!」
狼嚎天说道:「属下也愿意!」
龙辉道:「善也,汝等各率一千精兵待命。岳彪你引兵绕至浑谷河西面,待日出之时,立即进攻,我準你带十架狮牙车助战,务必堵住东南西三面,只留北面让敌人逃亡虎踞岭。狼嚎天,你则埋伏在虎踞岭后方三十里之密林,待旭日初升时,便擂鼓吶喊,但不许出战,我自有布置!」
龙辉又唤来徐虎道:「徐虎,命你率一千轻骑火速进入虎踞岭和浑谷河后方五十里地的交叉路口——龙虎壑!」
众将散去,各司其职。
这时林碧柔仍有疑虑,问道:「我们兵力本就不如朝廷,这兵分三路是否……」
龙辉指着行军图上道:「玉京为帝尊京都,北有河东为屏障,南有西南百郡之险要,东有赤水河、楚江两大天堑,易守难攻又交通便利。按理来说,由南伐北胜算渺茫,但如今两大河域皆在我军掌控,只要我压重兵于玉京之东,可吸引玉京主要战力,南北两路便可乘虚而入。」
玉无痕也问道:「兵分三路,若魔尊再集合优势战力逐一击破又当如何?」
白翎羽则道:「聚而歼之,散而围之,魔尊若是集合优势战力打我军一点,也必须冒着被我军反包围的危险,如今我们掀起战局,仍处于主动地位,仍可牵着魔界鼻子走上一段时间!」
一阵甜腻香风飘来,柔媚声音响起:「说得好,就算魔尊未受伤,他也不敢轻易集中所有力量针对我们其中一路?」
只见洛清妍一袭白衣飘然而来,莲步轻踏,摇曳生姿。
白翎羽立即行礼:「娘娘!」
魏雪芯也呼了一声大娘。
洛清妍笑道:「魔尊若集中主要力量对付我们任何一路,其余两路必定空虚,他也怕我们会故布疑阵,用一路较为弱小的军力吸引他的主力,然后主力再趁虚而入。所以魔界同样会三路迎战,只要谁先试探出对方的压阵高手便能取得先机!」
龙辉说道:「洛姐姐所言甚是,我方如今有五大破虚高手,魔界方面,连同魔尊在内也有五大破虚,按照这巅峰战力来算,我方的几名高手都能比魔尊那方略占上风,但优势并不大,胜负生死往往都在一线之间,谁能算得先机,便能主宰战局。所以此次激战,破虚级别的高手都不会轻易露面,主导前期战局的还是天人境之高手!」
洛清妍道:「西南两路大军之统帅分别是龙儿和杨烨,但实际上魔尊也捉不準这三路大军的巅峰战力是如何分布。」
龙辉亦补充道:「洛姐姐所言甚是,我和杨督帅在明,你、婷姐姐、明鸾在暗,便可成为一招盘活全局的暗棋,既可以威慑魔界的巅峰战力,亦可捉準时机一举歼敌。只要探清对方高手的分布,咱们也可以来个聚而歼之!」
林碧柔道:「若是这样,那师妹的术法就更能大放异彩了!」
洛清妍和龙辉皆点头赞同,倒是让玉无痕粉面一红,极为不好意思。
白翎羽闻言不禁磨拳檫脚,小麦色的脸庞泛着兴奋的色彩,道:「好得很,就该如此,我也等这机会很久啦!」
众人不禁莞尔。
话说木天青引一路先锋军马顺水路杀奔向浑谷河,六艘铁甲战船开入浑谷河,木天青居于船首远远便瞧见前方水色乌黑,寨子依照连环之势建造,前方临水,后方依山。
水寨上有了望塔,登高观望,能看二十余里的水域,哨兵一见龙麟军旗帜,立即敲响警钟,士兵纷纷出动,严守寨子各角,弓弩、火炮一致对外。
这六艘铁甲战舰乃龙麟军按照仇白飞的水师战舰改良,甲厚船大,上悬龙纹旗帜,而内置灵石燃炉,再外接各种齿轮铁轴,只需属火矿石投入其中,以燃火阵法设置,便可产生源源不绝之热力,带动齿轮铁轴,旋转船桨,驱使战舰行动,灵活程度丝毫不逊小舟轻船。
木天青手掌高举,大喝道:「推出玄离神炮,给我狠狠地打!」
六艘战舰炮台分别升起一尊雕着恶蛟的巨炮,只见巨炮后座处窜出数道长须,长须形状犹如一条条的蛟龙,这些长须灌入甲板上的孔洞,再有甲板下的巧妙机关鉆入水底,吸纳水汽。
不过片刻,炮口泛起夺目幽蓝光华,随即火光喷射,宛若蛟龙吐息,掠过长空,落在水寨之上,轰隆一声,水寨的防御结界立即破碎,同时水寨前营也被摧毁过半。
由于炼神浮屠和炼神火炮只能陆战,受制于水战,于是龙辉便下令盘龙圣脉巧匠制造可以在水中施展的炼神火炮,天机院不乏能工巧手,得到炼神浮屠图纸后,他们便以此为蓝本,在根据蛟龙能在水中吞吐火焰的特性,制造出这炎蛟神炮。
龙之一脉御水行云,其火则是遇水更旺的离玄火,后世亦称为龙息或者龙火。
「给我再打!」
木天青下令道,玄离神炮后座的蛟龙长索再度吸纳水汽,转为炎气,立即喷涌蓝色火光,这第二第三轮的炮击,顷刻间便夷平了水寨前营。
就在木天青準备再发第三轮炮击时,前方水域黑水蔓延,魔气蒸腾,立即窜出一条吞舟巨鱼。
巨鱼长达二十丈,浑身鳞甲,头有五目,齿若利锯,正是魔界黑水玄海的独特魔种——五目锯齿鱼。
那五目锯齿鱼生得最为庞大,几乎填满半个河道,足以比拟两艘战舰,鱼脊上站着一个身披黑色鳞甲,脖下有腮,面目狰狞的魔将。
那魔将手持一枚丈许分水刺,麾下统领魔兵恶鱼。
五目锯齿鱼出现后,河中又冒出不少怪鱼,每条怪鱼最小的也足有马匹大小,大的足有数丈,有的浑身光光滑,有的浑身鳞甲,也有的长满尖刺,各种各样,看得人眼花缭乱,心惊胆颤,而且鱼背皆装有鞍座,上端皆有黑衣玄甲的魔兵操控,正是魔界水师——玄水魔兵。
魔将喝道:「玄水魔子泺灏在此,鼠辈还不引颈受戮!」
木天青哼道:「魔孽既然敢现身,那便先吃一番箭矢!」
说罢喝令战舰架起弩炮,这些弩炮正是当初替仇白飞制造的破邪弩枪,对準魔界水兵便是一番激射,密密麻麻的箭矢带着火光涌向魔兵。
泺灏脸色一沉,高举分水刺,口吐魔道异咒,五目锯齿鱼四周的怪鱼便开始游蹿,鱼背上的魔兵元功倾吐,相互糅合,发出玄蓝光盾,竟以血肉之躯形成一道牢实防线,当初将煞域尸化邪鱼打得片甲不留的破邪弩枪竟被这股玄黑色的气盾挡下。
泺灏冷笑道:「我玄水魔兵久经水战,千锤百炼,又岂是区区淫物巧器可伤,你莫要以为我麾下儿郎都是煞域那些不生脑子的蠢怪!」
这玄黑气盾乃是玄水魔兵一种集体防御的阵法,讲究以水练气,元功聚合,御敌门外。
木天青不禁暗吃一惊,心想道:「不愧是天生水魔,水中能耐战果然惊人!」泺灏道:「水骑兵给我砸了那些破炮!」
众魔兵呼啸一声,策动怪鱼坐骑游向龙麟军战舰。
木天青那容他们靠近,立即派出十艘玄鲸舟在水下阻击这些水骑兵。
玄鲸舟可升可潜,灵动迅敏,炮火凛冽,但魔兵也是身负魔能,怪鱼亦兇狠异常,玄鲸舟毕竟只有十艘,久战数回合便显出支拙。
木天青见状也不保留,默诵盘龙密咒,顷刻间水浪翻涌,乌云密布,紧接着十道巨硕身躯横贯河床,蕩开魔兵攻势,正是蛟龙再现。
魔界怪鱼虽是异种,但蛟龙却是先天控水异兽,如今封神法印解开,体内灵元完全开启,不但有了神智,亦有了神通,胜过一般的天人高手,只看龙口一张,蓝色火焰喷射而出。
魔兵欲故技重施,引水汽护体,谁知这由蛟龙吐出的玄离火遇水则燃,水汽护盾完全成为燃油,反而是引火烧身。
而蛟龙吐息蕴含水火之元,水克火的五行法则倒也失了效果,魔兵可谓是遇上了克星。
泺灏当机立断,下令道:「散去水元护盾,短兵相接,先灭长虫,再沉旗舰!」
众魔兵立即招办,散去护身水汽,拔出兵刃,驾驭怪鱼坐骑扑向蛟龙。
泺灏心知蛟龙霸道,便让魔兵不断分散,逐步合围,分为十队,每队五百人,先派三百人正面诱战,再引两百人袭击蛟龙两侧。
木天青心知魔兵骁勇,那会让蛟龙孤军奋战,立即摇动旗语,六艘铁架战舰派出梅花六方之势,十艘玄鲸舟则穿梭在蛟龙身旁,一方面与铁架战舰呼应,一方面协助蛟龙。
没了两翼之忧,蛟龙放开手脚大战,时而翻浪,时而吐火,打得这支玄水魔兵难取上风。
泺灏见状立即改换战阵,让小型的怪鱼坐骑游弋在蛟龙附近,吸引蛟龙注意力,然后再集合几条丈许长的大鱼趁势扑杀。
蛟目眼观八方,见有怪鱼逼近,蛟龙猛地一个甩尾巴,力道千钧,将两条大鱼拍飞至半空,紧接着蛟龙腾身一跃,张口咬死一条,伸爪挠破另一条的肚子。
泺灏暗喜,喝道:「就是现在,给我杀!」
话音甫落,十名魔兵驾着小型怪鱼腾出水面,手中刀枪便朝蛟龙刺来。
蛟龙出水之势头刚尽,还未回到水里,正是薄弱之破绽,难挡魔兵暗算,只见十几个魔兵跳上蛟龙身上,手中刀剑连环劈砍,竟将鳞甲剖开,蛟龙鲜血直流,痛得不住翻腾。
这时候泺灏脚下那只锯齿鱼大口一张,吐出上千万手指粗细的小鱼。
那些小鱼迅速逼近蛟龙,顺着它破溃的鳞甲鉆入血肉,进而蔓延至骨髓,几个呼吸间便顺着脊骨龙髓鉆入大脑。
那条蛟龙双目顿时绽放黑芒,身上青灰色的鳞片也变作黝黑,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魔气,眼眸绽露兇光,竟向着主舰扑去。
木天青暗叫不妙,单掌托天,凝气成枪,一记灭神枪便投了出去,将魔化的蛟龙射杀贯穿。
蛟龙本就强壮,身躯破了个大洞依旧兇悍,龙尾一扫,将左翼的两艘玄鲸舟打碎。
「所有主炮对準魔化蛟龙!」
木天青忍痛下令,六口主炮同时打出,将那条蛟龙炸成粉碎。
其余九条不由得呜呜悲鸣,木天青暗中以神念沟通蛟龙:「对不住了,我只能这样做……」
剩余的九条蛟龙似乎能理解,一齐扬天长啸,龙吟悲鸣,同时喷出九道玄离火,火焰烧入云层,云气中立即有电光闪烁。
泺灏大叫一声不好,紧接着便是雷火降落,水上的一大片魔兵惨遭屠灭,四下怪鱼也死伤不少。
泺灏转头看向铁甲战舰,只见木天青站在船头冷笑。
木天青迎上他的目光,哼道:「卑鄙小魔,可敢跟吾一战?」
泺灏魔气倾吐,扬起分水刺指着木天青道:「有何不敢,本大爷还要在你的战舰上拿下你的狗头呢!」
说罢提气御水,灵活地掠过战场,护航的蛟龙竟无法捕捉到他行蹤,被他一下子窜到主舰甲板上。
木天青凛然不惧,抽出腰间佩刀,在泺灏落下之时一刀劈了过去,刀中蕴含灭丧之气,毫无属性,只有最本源的摧毁之力,正是灭卷之能。
泺灏分水刺转了个半弧,宛若水光泄地,流畅无比,十分绵长,将木天青的灭丧之气推开。
泺灏冷笑道:「不外如是,也配上阵厮杀!」
木天青眉宇泛煞,气息一凝,掌心运起一股浑厚罡气,紧接着双掌左右一合,罡气流转四周,使得空间集聚凹陷,泺灏散出的黑水魔气也被扯得七零八落,难以为继。
泺灏惊得连忙收敛外放魔气,转为全守,而四周空间越发越凌乱,泺灏宛若被困在一个牢笼中。
他勉力稳住内息,将手中分水刺往侧面点去,集合刺破一点,波的一声,木天青布下的气场破碎。
前式被破,木天青仍有后招,只见他右掌一翻,罡炁席卷而来,左右流窜,杂乱无章,却是叫人无法捉摸。
泺灏越战越是吃惊,忖道:「龙麟军的能战之将我界都有详细调查,对于这厮的情报却是少之又少……」
魔界收集了不少关于龙麟军的情报,军中高手摒除那几大破虚武神之外,天人境界中,龙辉内院家眷最为厉害者无外乎楚婉冰、魏雪芯、林碧柔、白翎羽,玉无痕等五人,而军中能战勇将则以妖族一干长老和妖将为主,铁壁关旧部的王栋、梁明只是靠灌功提上去的天人,尚不足畏惧,唯有那兵马大元帅凌霄是最为厉害,泺灏起初也接到密令,若遇上凌霄或者是妖族长老便立即退避三分,其余人皆可一战。
但如今形势却是出乎其意料之外,只看木天青掌拨千钧,罡炁猛地压来,泺灏轻敌在先,无形之中已添三分败机,手忙脚乱地舞动分水刺抵御,但蓄力不足,被罡气压得左摇右摆,体内气血翻涌,难受欲吐血。
「这究竟是什么武功,怎地如此难应付!」
泺灏暗自吃惊。
木天青一直在后方整顿刑法,鲜有露面,但毕竟也是武人心性,隐居后方的同时便日夜苦练灭之卷。
九霄真卷并无特定的招式,一切皆由修炼者领悟,日夜苦练之后,木天青竟悟出一套属于自己的武功招式,取名为「寂灭天」,此法的精要分为乱、逆、灭三决,逆则是干扰敌人之气,逆则是将对方的真气属性逆转,再返还敌手,令其重创;灭则是直接摧毁敌人命脉。
寂灭天乃是一种气场功法,一旦敌人被陷入其中,木天青的攻击便陆续有来,除非根基远胜于他,否则难有胜算。
泺灏陷入寂灭天之中,狼狈抵挡,刚一提气,便感觉气息逆沖,好不难受,他正想稳定气机,却又感觉到水性魔气之中涌起阵阵炙热,仿若烈火烧身,叫他难以放开手脚。
木天青以寂灭天压制住黑水魔子,但却感觉对方体内还有一股浑厚异力抵抗,使得灭绝之气难以完全攻入。
木天青心想道:「定是那来自天外的星辰元力,若不然早就废了这魔孽了!」再缠斗数十回合,木天青窥準一个机会,大喝一声着,一记灭神掌猛地拍向泺灏胸口,泺灏忙将分水刺挡在胸口,但仍是被木天青一掌拍散护身气劲,灭丧之气如跗骨之蛆般鉆入体内,侵蚀心脉。
泺灏喉咙一甜,鲜血溢出口角,生出退意,连忙虚晃几招便跳出战舰,水中的五目锯齿鱼立即游来接住主人。
「兀那贼子,留下姓名,待吾日后再续此战!」
泺灏回首吆喝道。
木天青冷笑一声,嘿道:「手下败将,且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话音甫落,锯齿鱼侧面忽然窜出一条蛟龙,龙尾一扫,狠狠地将那重逾万斤的锯齿鱼拍飞出水,身上的泺灏也是抛在半空,好不狼狈。
蛟龙犄角再猛地刺入锯齿鱼的肚子,顺势一拉,整条恶鱼便被开膛破肚,血染浑谷河。
泺灏见坐骑被杀,着实惊怒,却不料那蛟龙昂起龙头,张开大嘴对準了他。
泺灏脸色一变,暗叫糟糕,一道龙息扑面而来,泺灏的水性功体亦同样助燃,顷刻间便被烧成一团火球,哀嚎连连地朝寨内飞去。
木天青大手一挥:「敌将已败,全力拿下敌营水寨!」
全军士气大增,六艘铁甲战舰开尽船桨沖了过去,九条蛟龙也是兴奋长啸,横扫整个浑谷河,再配合玄鲸舟的助攻,很快便沖散黑水魔兵,直扑水寨而去。
战舰趁势西进,火炮齐鸣;蛟龙翻水咆哮,龙息喷射,敌营水寨顿显一片火海,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由水中蔓延而上,就连朝廷军建造在陆地的营寨也被焚之一空,士兵慌忙夺路逃生。
泺灏一边后退一边收拢残兵,环顾四周,发觉逃出来的人马不足三成,就连自己手下的五千玄水魔兵也折损过半,大多是被那遇水则烧的玄离火所灭。
他身为堂堂黑水魔子,麾下士兵亦是水魔,竟遭逢水战溃败,叫他好不憋屈。
望着四下残兵,泺灏忖道:「这个情形断不可靠近水域,唯有向虎踞岭靠拢,向古木桢求援方为上策!」
这时阵阵蛟龙咆哮传入耳中,夹杂着悲愤和仇恨,听得泺灏一阵心寒,哪还敢多留,立即率部往虎踞岭方向靠近。
刚走了十余里,忽闻四周杀声震天,泺灏抬眼一看,漫山遍野竟都是龙麟军的旗帜,为首军旗乃是一个岳字,只看岳彪宛若一尊铁塔般昂然挡住去路,身边的白眉熊率先按耐不住,纵身扑出,一记熊掌扫出,击倒大片敌兵,那些兵将多是朝廷兵马,而玄水魔兵则是败而不颓,依旧身手惊人,轻易避开白眉熊的攻击。
岳彪哼道:「这里四周不是泥巴就是木头,老子看你还如何御水!」
泺灏大喝道:「就算没有地利相助,本魔也不怕你这败军之将!」
说罢手势一挥,玄水魔兵迅速结集,环绕成圆,护在泺灏四周。
岳彪嘿嘿一笑,摆了摆手,身后立即驶出十尊狮牙战车,泺灏脸色一变,立闻火炮同时轰响,四下的魔兵被炸得甲碎肢断,血流成河。
泺灏被战车的威力惊得目瞪口呆,这些战车的炮火就连豸冠、百战这等勇猛巨妖也不敢轻易去接,区区玄甲魔兵又岂能比拟妖族的长老巨擘,被炸得粉身碎骨也是理所当然。
岳彪嘿嘿笑道:「居然遇上这么傻的人,聚在一起来给老子包饺子!」
泺灏气得面色铁青,却也不敢逞强,命令士兵四下散开,化整为零朝着虎踞岭奔去。
岳彪也不追赶,排出厚实的攻坚战阵,原地待命。
岳彪心想道:「魔兵力强,咱们却有巧器相助,起初我舍长取短,战败被擒也是活该,这次有了将功赎罪的机会,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些魔崽子过得轻易!」
泺灏逃了好一段距离,已可看见虎踞岭的山脉地势,忽然间听到一阵嘈杂的吶喊声,叫他一阵纳闷,心头乱颤。
走了片刻,忽而见前方扑来一道翠绿身影,定睛一看,竟是碧木魔子——古木桢。
见对方正领着一支残兵往这边赶来,泺灏叫道:「古木桢,你怎地如此狼狈?」
古木桢道:「能有什么,还不是吃了败仗!你怎地不在浑谷河,往这边跑作甚?」
泺灏苦笑道:「浑谷河也失守了,我正想向虎踞岭求援呢!」
古木桢道:「那狮子精用炼神火炮连环轰击,将我这边实在顶不住了!」
古木桢讶异地道:「你布有苍藤木灵界守护,除非是炼神浮屠的炮击,或者是小妖后那等级别的高手攻击,若不然如何破你结界!」
古木桢道:「就是遇上高手袭击,那女人一身碧色衣裙,武功高得出奇,我的守护结界根本没用,被她一掌就拍碎了!」
泺灏惊讶不已,思索片刻,说道:「碧色衣裙的女人?应该是那林碧柔,传闻她的武功不逊小妖后。」
古木桢叹道:「哎,败得憋屈啊,若阳魔拨给我更多兵力,我又岂会将这重要据点拱手让人!」
泺灏道:「阳魔少主乃奉魔尊密令行事,用意高深,非吾等能明,只要将敌军主力引入深处,咱们任务便完成了!」
儒门总坛旧址,两道身影暗夜潜入,竟是孔丘与孟轲。
本该是在天外星域寻找荒神笔的两人,此刻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折返总坛旧址。
自从儒门分东西两宗,设大小教主之后,三大宗脉也相应调出了不少弟子,只余乐、射两坛艺执事镇守。
两人熟练地避开巡夜弟子,轻易潜入沧海阁内。
孔丘摇头苦笑道:「师兄,这是咱们第几次偷偷摸摸地回自己家了?」
孟轲也是莞尔道:「记不清啦,自从师尊仙逝后,咱们兄弟俩就没有几次可以正常回家的!」
孔丘道:「只盼能赶在宗师叔回来之前,部署好一切。」
孟轲道:「且不说其余之事,如今此地有乐凝、封羿两人镇守,要想瞒过他们也不容易啊!」
孔丘道:「咱们分头行事,如果这两人也被魔界控制了,咱们便施以雷霆手段将其制服,若他们还保持本心,咱们便给他们道明真相,请他们协助!」
孟轲点头道:「然也!师弟,封坛主那边就由你负责,我则去乐坛主那边!」两人迅速散开,孟轲赶往乐凝居所,心里正是百感交集。
原来他们在天外星域寻找荒神笔花费了不少时间,终于感应到圣物所在,但却被宗逸逍捷足先登,两人合计一番,自知难以强夺,于是便在折返神州的路上布下多重暗招和阵法,不求伤敌,只求阻挠宗逸逍行程。
两人随后马不停蹄赶回神州,决定来个智取荒神笔,于是便有了折返沧海阁的这一幕。
孟轲进入沧海阁西院,眺望而去,只见一座雕花玉琊楼上烛火盈盈,映在珠帘轻纱上,勾勒出一抹优雅窈窕。
孟轲心头一颤,喉咙宛若被什么堵住一般。
紧接着琴音奏响,宛若珠落玉盘,又似高山流水,亦如河转九曲,更似莺燕娇啼,宛若天籁,叫人沉醉其中。
孟轲心念一动:「音若其心,如此清澈曼妙的琴音绝非心性大变之人能演奏,乐师姐还是原来的她!」
孟轲喜出望外,身形一纵,跃上绣楼。
「乐师姐!」
乐凝正在抚琴,见有人闯入花容倏地一变,道:「教……你居然还敢回来?」她本想呼教主,但却想到眼前之人跟龙麟军同流合污,拐走太后和贵妃,高举反旗,再兴干戈,所以理解改口称对方为你。
孟轲摇头苦笑道:「师姐,此事并非你想象那般简单。」
乐凝咬紧银牙,说道:「我只知道江南一派为了私欲而举旗造反,不顾百姓存亡,将天下再度推入兵燹之中!」
说话间玉指已经扣在琴弦,只待随时发出音波功。
孟轲道:「乐师姐,你可否听我一言!」
乐凝道:「有话快说,但你只有三句话的机会!」
孟轲叹了一声道:「现在的宗、尹两位师叔已经被魔尊控制了心神!」
乐凝脸色不见表情,冷冷地道:「还有两句!」
孟轲道:「师姐难道忘了昊天之乱了吗?」
乐凝眉头轻颤,朱唇紧抿,道:「最后一句!」
言语间杀气却是少了几分。
孟轲最后补上一句:「靳师叔牺牲了过半根基,使用了续命丹火!」
因为受三言之限,孟轲只得挑紧要的来说,第一句道明事实,第二句提醒对方莫要重蹈覆辙,第三句引出悬疑,倒是让乐凝半信半疑。
她扣弦的手松开,说道:「算你暂时过关了,且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待我斟酌后再做定量!」
孟轲松了口气,将事情始末简明道来,听得乐凝秀眉拧做一团。
「我怎知你所说之辞是真是假?」
乐凝说道。
孟轲叹道:「师姐,其实你自己也有怀疑吧,原先宗师叔与龙麟军关系颇为亲密,为何会毫无征兆就反目成仇呢!」
「乐师姐,若是仍有异议,何不在一旁静观呢?」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只见孔丘推门而入,身后跟随着封羿。
乐凝怔道:「封师兄,你也……」
封羿道:「仲尼已经跟我说了事情始末,但太过骇人听闻,愚兄也不敢尽信任,本想向师妹你求证!」
孔丘从怀里取出两件衣裳,说道:「这两件衣裳名为灵隐衣,穿上后可隐匿气息半个时辰,只要不冒动,便是宗师叔那等高手也难察觉!二位不如先穿上衣裳,再一旁静观其变,自有真相大白之时!」
这两件灵隐衣乃临行前龙辉暗中塞给他们护身的。
乐凝道:「也罢,若你们话有虚言,就莫怪我们不客气了!」
孔丘笑道:「这是自然,但若我们所言属实,还请二位帮个忙,将这支赝品来个偷梁换柱!」
乐凝、封羿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惊,这分明就是荒神笔的仿造品。
孔丘道:「地藏遇劫,临危之前将三教圣器散入虚空,此次我们俩人便是为了寻回荒神笔,但无奈被宗师叔捷足先登,所以便想来个偷梁换柱!」
乐凝咬了咬下唇道:「你们就这么相信我们?」
孟轲道:「我相信真正的乐师姐是明辨是非之人!」
孔丘也道:「原先我们是想以灵隐衣相助,暗中盗出荒神笔,但始终势单力薄,把握不大,如今有了两位坛主相助,事情就好办多了!」
封羿率先伸手接过灵隐衣,说道:「好,我答应你!」
乐凝也点头示意。
孟轲拍手笑道:「原先计划是我俩同时现身,联手缠斗宗师叔,逐步将他引走,激战中,谁有机会便立即以灵隐衣脱身,前去偷走荒神笔!」
孔丘道:「但这计划也颇具风险,就算是与宗师叔单打独斗对战,我们谁也没有胜算,更何况还有其他守门弟子……而且,脱身的一人必须在另一个支持不住之前盗来荒神笔,若不然前功尽弃!如今有了二位相助,我们兄弟俩就可以联手对敌,确保这声东击西之计又足够时间完成。」
乐凝问道:「若宗阁主将荒神笔带在身上,又如何去偷?」
孟轲笑道:「不会的,儒家子弟最重仪容,宗师叔即便心性大变,这日常习惯仍旧会保留,他风尘仆仆地从天外回来,定会沐浴更衣,咱们就挑那个时候动手!」
就在此时,天际紫气翻涌,孔孟二人神色一沉,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