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数日,龙麟军营内已然準备好一切,随着轰隆一声,宛若霹雳炸响,震彻云霄,紧接着浑谷河水面还是翻腾,九条蛟龙翻江倒浪,扬天长啸,轰动九州。
浑谷河翻涌的水浪不断蔓延开来,进入赤水河、楚江主流干道,潜伏其中的蛟龙也纷纷窜出水面,发出兴奋的咆哮声,顷刻神州风云变幻,雷闪电鸣。
而在江南地界更是传出一首童谣——蛟翻水,雷声响,改朝代,换皇帝,真龙回归,玄天成帝,扫尽魔邪靖国难,安居乐业享太平!战鼓不断敲响,发出闷雷霹雳般的响声,晨曦渺然中,隐约可见两支军马朝衡城杀来,左手一支兵马人数约莫三万,由一支背负陌刀的骑兵引领,右手边上兵马人数也有三万,领军骑兵乃背负强弓利弩,可谓是军容慑人,武震尘寰。
衡城守卫立即紧张起来,敲响锣鼓,点燃狼烟,顷刻间兵甲森森而立,旌旗嗖嗖迎风,严阵以待。
然而龙麟军却只是摆出防御阵势,尚未有主动攻城之意。
这时中路大军缓缓开来,军阵由外至内,圆弧形排开,与左右两军形成犄角之势,厚实坚固之余,又有刚锐迅捷之威。
地动山摇,只看一尊高大人影大步踏来,身高三丈,头顶独角,正是独角巨人上将——荒奎,只见他双脚一踏,拔山掌威能灌入地底,硬生生拔出一座百尺高峰。
这时燹祸、百战、豸冠同时跃出,隔空挥掌,磅礴气劲劈山破石,在高峰前方刻下「封禅台」
三个大字。
衡城上响起一阵粗沉的喘息声,一道怨毒的目光射来,然而龙麟军军营内进程依旧有条不紊,只看九匹高大异常的战马驰骋而出,其马身带着鳞甲,头有犄角,正是受龙气浸润而生的龙马,九匹龙马分别拉着一尊大鼓,奔驰至封禅台前依次停下。
九个精壮男子赤着胳膊走到大鼓前,气沉丹田,抡起鼓槌,猛然敲击,九尊大鼓雷鸣轰响,气势恢宏。
左右两军的梁明和王栋振臂大呼:「恭请皇上登基!」
全军将士同时吶喊:「恭请皇上登基!」
霎时天际金光绽放,一条百丈金龙盘旋于苍穹云端,吞风吐雷,亦是在替新皇称帝而助威。
伴随着电光闪烁,一道卓越人影从天而降,傲立于封禅台上,身披紫金龙纹袍,头戴珠帘琼玉冠,脚踩云海九龙靴,一派巍峨尊崇,目若星芒,气若深渊。
龙辉立于封禅台上,朗声说道:「恒帝失德,以致魔乱神州,民不聊生,朕今日上承天意,下应民心,登基称帝,取恒而代之,国号为玄,年纪龑武,举兵伐魔,重还天下清平!」
十万大军士气大盛,同时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声浪一波接一波,就连坚固无比的衡城城墻也被震得微微颤动。
「岂有此理!」
衡城内一声怒吼响起,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眼睛赤红若血,正是当今大恒之帝皇甫铭,他得知龙辉要称帝之后便立即前赶到衡城,果真目睹了龙辉登台称帝,而且还是在他眼下,可谓是开国以来之皇室所受的最大耻辱!「来人,整军备战!」
皇甫铭一掌拍在桌子上,瞪着满堂武官,喝道:「逆贼如此猖狂,辱朕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铁鹰,立即传令三军,发兵杀贼,将那姓龙的首级呈到朕面前!」
铁鹰拱手道:「陛下,逆贼故意在我军阵前大肆宣扬称帝之事,其中必定有诈,还望皇上三思!」
皇甫铭一掌拍碎桌子,骂道:「三思,三思,逆贼都当着朕的面称帝了,是不是要三思到让那逆贼坐在金銮殿上!!」
群臣闻言皆是冷汗直冒,皇甫铭怒目扫过众武将,咬牙道:「朕知道,你们心里都认为朕比不过那姓龙的,都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阳奉阴违,想着出工不出力,若是朕胜了,汝等便打落水狗,一哄而出追杀龙贼来邀功,若是朕败了,你们就倒戈相向,投向龙贼,反正如何你们都能安享荣华富贵,是也不是!」
众将闻言霎时脸色大变,铁鹰一头跪下,大声道:「陛下,铁鹰一心为国,绝无二心,若陛下不信微臣,微臣只有一死以谢国恩!」
说罢反手拔出佩刀便往脖子抹去,皇甫铭只是阴阴冷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铁鹰遗传了铁如山的刚烈,说死便不会寻活,这一刀下去丝毫不犹豫,眉头不皱便要引刀割脖,忽然一股柔劲卷来将刀抽走,阻止他的自刎。
「铁帅,男儿有用之身就应该用在战场之上,如此轻贱性命,如何对得住国荣君恩!」
来者竟是波旬,只是那么简单一站,破虚境的威压遍洒全场,就连皇甫铭的紫微帝气也莫名弱了几分。
波旬双手合十说道:「陛下,铁帅所言甚是,贼军定是要激怒陛下,引我军出城,还望陛下莫要中计!」
皇甫铭冷哼一声,道:「波旬,如今逆贼称帝,你也是要让朕忍气吞声么!你说朕会中计,是想说朕不比那伪帝聪明吗!」
波旬道:「陛下,吾只是忠言劝阻,还望陛下莫要为一时意气之争而白白吃亏!」
皇甫铭大喝道:「放肆,朕乃真命天子,岂会怕了那逆贼,既然尔等都怕那逆贼,朕偏就不怕,誓跟那贼子一决雌雄!」
皇甫铭大手一挥,喝道:「来人备马,朕要披甲上阵,御驾亲征!」
群臣闻言皆纷纷劝阻,有的还是眼泪纵横,求皇甫铭不要出战。
皇甫铭怒道:「就连你们都认为朕打不过龙贼,好,好……朕就偏不信这邪,今日誓要出兵与龙贼决战,谁再敢阻挠便以叛国罪论处,一律斩立决!」
波旬不禁暗自叫苦,心里骂道:「岂有此理,居然摊上这么个蠢货,龙麟军的诱敌之计这般明显,居然还要主动送上门去找死!若换了沧释天怎会做这种蠢事……再说,若不是魔尊要借一个傀儡来用,皇位那轮得到这小子来坐!」
皇甫铭站起身来,接过内侍递来的锁子连环金云甲,便往身上披去,扣好系扣,再别上精美长剑,昂首往外走去。
波旬暗忖一声不妙,当下也抛开顾虑,双手合十,默念密咒,一股邪魅咒力凌空罩下,将皇甫铭困在屋内。
皇甫铭大怒:「贼秃驴,你敢欺君犯上!」
波旬道:「如今贼军来势汹汹,明布阳谋,还请陛下先行息怒!」
皇甫铭道:「贼秃,你快给朕解开禁锢,若不然朕就治你个欺君死罪!」
波旬长叹一声:「吾意已决,陛下请安心呆着吧!」
说罢转身离去,其余将领面面相觐,但对于波旬的咒法禁锢仍是无可奈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皇甫铭被困在法阵中。
波旬离开后,扬声传音道:「此事由吾一肩承担,汝等不必多心,陛下要杀要剐皆沖着吾来!」
群臣这才松了口气,皇甫铭气得浑身哆嗦,对着困阵拳打脚踢,却是难动分毫。
龙辉登基称帝后,已然做好大战準备,但从白昼等到子夜却不见敌军蹤影,着实有些出奇,暗忖道:「这皇甫铭居然能如此沉得住气?」
这时一道窈窕身影拖着碧蓝长裙走入,手中捧着温热姜汤,正是玉无痕。
玉无痕婉约轻笑道:「臣妾知陛下日夜操劳,与师姐熬了一碗安神汤给陛下。」
龙辉笑了笑道:「无痕,何须这般多礼,快快过来!」
玉无痕将热汤捧来,龙辉接过一股脑喝尽,顿觉神清气爽。
龙辉笑道:「无痕来得正好,且陪我到外边走走!」
玉无痕点头轻笑,挽住龙辉臂弯,亲昵恩爱地随着爱郎行与中营四周。
朗朗夜空,繁星浩渺,一望无际,玉无痕抬头瞥了一眼漫天星宿,笑道:「如今夫君成皇为帝,天上星宿也为之呼应啦!」
龙辉道:「这也能有星辰之说?」
玉无痕指着天际一颗明朗夺目的星辰道:「那星光耀眼夺目,紫耀之中蕴有金光,星辰四周的那团星辰云雾宛若盘龙,正是陛下的本命帝星。」
龙辉又道:「那么皇甫铭的本命星呢?」
玉无痕掐指一算,指着东面道:「就是那一颗……咦?奇怪了……」
龙辉问道:「有何奇怪的呢?」
玉无痕道:「皇甫铭尚在帝位,帝星光芒紫黑,俨然是魔化征象,但星辰四周的气云却有些怪异,金中带闇,似佛非佛,形成牢笼锁帝的困局。」
龙辉眉头一展,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道皇甫铭能如此沉得住气,原来是被人困住了!」
玉无痕道:「夫君有何妙计?」
龙辉道:「紫微帝星已然魔化,体内自有一股磅礴魔气,若可以进一步激怒他,便可引出这股魔气,沖破困局,然后出兵决战!」
玉无痕奇道:「夫君,你準备如何激怒皇甫铭?」
龙辉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两件薄丝,玉无痕一看霎时羞得面红耳赤,呸了一声,嗔道:「夫君,你这法子……太,太,哎,翎羽……她知道吗?」
「呵呵,自然是知道的!」
龙辉面不改色地道,「你也别多想了,她们孤儿寡母的,无依无靠,我再怎么好色也不至于欺辱她们,这只是我密令她们身边婢女取来之物,对她们娘俩我可是秋毫未犯!」
玉无痕撇了撇嘴,红着脸道:「这也忒阴损了!」
龙辉道:「无妨,这个世道本就是胜者为王,两军对垒任何法子都不算阴损!」
龙辉备好文房四宝,便在那两件薄丝上落笔书写,玉无痕在一旁伺候着,脸蛋红扑扑的,羞得不敢看上一眼。
笔墨落定,龙辉以绸布包好「书信」,新手捻起,挥臂一甩,绸布撕开虚空,跨空越界,直接射入衡城主殿。
这一击劲力不重,只是以巧劲打入衡城内部,并未对衡城地界造成沖击,所以护城阵法也未起剧烈反应。
皇甫铭见有异物飞来,立即伸手接下,打开一看,面色丕变,怒上眉梢,满腔恨意化作惊天一吼。
「龙贼,欺人太甚,朕若不将你挫骨扬灰,誓不为人!」
恨、怒、暴、戾、杀、悲……万般负面情绪爆发,隐于丹田之内的魔气流窜千筋百脉,眼眸一片紫黑,面带乌气,天际本命星辰的紫耀光华也逐步转闇。
皇甫铭真气一吐,强行震碎波旬咒法困阵,沉声怒道:「来人,传令三军,三刻之内校场集合,敢延误者立斩不赦!!」
皇令下达,全军莫敢不从,火速集合,波旬得知消息立即赶来,然而此刻三军已集结完毕,点将台上,皇甫铭面色阴霾地检阅大军。
波旬正欲开口劝阻,却见皇甫铭狠毒目光射来,其印堂上满带乌墨黑气,俨然已是魔化神魂。
波旬暗叫不妙:「这小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已经完全激发体内心魔,如今魔气加持,功体更为狂暴霸道,这样一来,我若想制止他就必须下重手,届时这小子必定受损,我也不好跟魔尊交代,罢了罢了,就这样先由着他吧!」
皇甫铭冷哼一声,道:「波旬,来得正好,你将朕困得好生辛苦,想不到朕居然能够脱困而出吧……来人,将那贼秃拿下!」
铁鹰沉声喝道:「天路十将,速拿狂徒!」
军命一下,军中猛将瞬动,十道身影迎面而出,同时围住了波旬。
波旬环目四下,见这十个人气息悠长,武魄内敛,竟是不可多得的高手,金子云赫然亦在其中。
「此十人武息浑然,皆可位列当世一流高手……」
波旬暗忖道:「想不到这昏君也有些作为,暗中栽培了这么些高手,吾虽不惧这区区十将,但此刻沖突并无好处,不如给委屈自己一下!」
波旬双手合十,弯腰作揖道:「陛下,方才微臣只是担忧陛下安危,故而冒犯圣颜,如今陛下破开密咒法阵,身边更有此等勇将匡助,想来是臣下多虑了,就此向陛下请罪,但如今国难当头,还请陛下给微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皇甫铭鼻息一哼,本不愿就此饶过波旬,却听铁鹰所道:「陛下,既然波旬有心赎罪,就此饶他一回,待他将功折罪,即可增强我军实力,亦能昭显圣上气度!」
皇甫铭略微沉吟,点头道:「既然是铁卿替他求情,朕便网开一面!」
波旬暗笑道:「魔化之后果然是个蠢货,幸好身边还有个明白人!」
他也不再做意气之争,拜道:「罪臣叩谢皇上大恩!」
皇甫铭道:「波旬,既然你因国丈之助而得以重生,便要知道天高地厚,朕能让你生便也能让你死!」
波旬点头道:「皇上说得甚是,微臣铭记在心!」
皇甫铭转头看向铁鹰说道:「铁卿家,由你挂帅,调兵遣将,务必歼灭逆贼叛军!」
铁鹰暗叹一声无奈,但仍是强做镇静道:「微臣遵旨。天路十将听令,汝等各领两万人马,以长蛇阵以此出城,出城后便以尖锥阵迎击贼军!波旬,本帅命你领弘法军随陛下中军出行,保全圣驾。古木桢、泺灏汝等二人则领残部编入陛下御林军内,一同护驾!」
衡城响起震雷般的鼓声,十路大军鱼贯而出,宛若长蛇游走,灵动无比,出了城池,铁鹰战旗一挥,传令兵敲响战鼓,大军分别以四、三、二、一的队列排成尖锥阵势,位于第一阵的便相当于先锋营,由金子云统帅,其余九军的将领分别是萧凌威、王世运、裴定边、赵煜、北堂江河、曹鄂、郭奇、苏镇疆、窦德斌。
虽说寒门出骄子,但也多为文人骚客一类,正所谓穷文富武,富贵门阀子弟比起穷苦人家更容易修得一身好功夫,这天路十将其中便有萧、王两大外戚及裴家这等门阀大户,而赵家及雷霆府的北堂家虽然家道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多少都有那么几个精悍人才,至于曹鄂、郭奇、苏镇疆、窦德斌、金子云则是铁鹰从西南军阀中带出来的年轻勇将,个个都是将门虎子,家世显赫。
十路大军排兵布阵,拱卫中央一支军马,此军士兵装备精良,衣甲光鲜,更是高举皇旗,正是皇甫铭身边的御林军,御林军内又编入了一队僧兵,光秃秃的头颅尤为耀眼。
衡城大军出战,龙麟军也不甘示弱,方队排布,以九为数,三三排布,九九归一,结成半月状,正是月钩阵,重守势之变化。
然而衡城前方乃一片地势广阔的平原,易攻难守,而朝廷军的兵力足有二十万,将近龙麟军的两倍。
煞域一战,铁鹰曾见识过龙辉的谋略战法,见了这般情形反而生出深深忧虑,暗忖道:「敌军竟然在此地摆出决战之势,着实反常!」
一时间他也不敢轻率攻击。
龙辉在龙麟军阵中眺望战局,见了那十路战将不由眼前一亮,笑道:「这十人我倒是见过,但大多却是喊不出名字!」
身旁走出一个紫衣小童,唇红齿白,俊俏可爱,正是靳紫衣,他用稚嫩的声音说道:「陛下,他们大多都参加了煞域歼灭战,当初的军衔不过一千兵长,远不如金子云那般名声响亮。」
龙辉道:「吾观他们武息内敛,并非初生牛犊,好几个的修为犹在金子云之上,想必也是那些世家子弟,这些门阀世家多年的底蕴不容小觎!」
靳紫衣笑道:「陛下如今应该自称为朕才是!」
龙辉点头笑道:「多年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他正色道:「靳院主,不知对此战阵有何妙算?」
靳紫衣笑道:「陛下早已成竹在胸,靳某岂敢赘言!」
龙辉道:「院主莫要谦虚,任何算好的计策都不可能十全十美地实施,计划之外总有变数,朕只是想广纳言路,尽可能减少变数!」
靳紫衣道:「陛下此举意在诱敌,引对方主力来攻,再乘虚而击之,但对方主帅铁鹰少年老成,虽占据兵力、地势的上风,却能沉稳冷静,按兵不动,使得陛下诱敌之计难以实施!」
龙辉道:「朕早已在两侧布下伏兵,只待敌军攻我军阵,伏兵便从两翼杀出,直取中军,夺旗斩帅!」
靳紫衣扫了四周一眼,却不见任何伏兵迹象,就连气息都不曾感应到,不禁暗自生疑:「莫非是我修为大跌,故而不辨真伪?」
龙辉瞧出他疑虑说道:「伏兵已隐身,院主自然看不见,唯有杀气战意爆发后,大能之辈才可辨出虚实!」
靳紫衣赞道:「传闻当初陛下决战昊天邪孽时,玉妃娘娘曾以妙法加持军阵,倍添军威,莫非这伏兵之举也是出自玉妃娘娘之手?」
龙辉颔首点头,淡笑默认。
靳紫衣道:「陛下若行夹击奇袭,不知要达到什么目的,擒杀皇甫铭,又或者只是意在衡城?」
龙辉道:「拿下衡城,最大可能逼出敌方底牌!」
靳紫衣抹了抹下巴道:「靳某建议,若陛下攻下城池后,不妨内紧外松,让朝廷大军得以全身而退,逼得太急或许会造成对方誓死反扑,虚耗我方军力!」
龙辉道:「这点我倒是没怎么考虑,幸亏院主提点,若不然可得犯下错误了!」
靳紫衣笑道:「陛下过谦了,只是不知该如何让对方主动进攻!」
「掌兵者虽是铁鹰,但掌权者却是皇甫铭,要他进攻又有何难!」
龙辉足下虚踏,缓缓升起,悬于两军上空,一身龙纹紫金甲极为耀眼,皇甫铭霎时怒目圆瞪,龙辉嘴角上翘,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皇甫铭霎时火冒三丈,只觉得一股热气沖入肺腑,怒吼道:「铁鹰,还呆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朕诛杀逆贼!」
铁鹰不禁一阵为难,但圣旨已降,由不得他不从。
「金子云听令,先锋沖阵,次阵两军,左右策动!」
他仍有顾虑,只是先派遣前路三将攻阵、三路大军中分别是金子云、曹鄂、郭奇,龙辉阵中也有三支军马开始策动迎敌,分别是岳彪、石洪、令狐德三将。
岳彪对上金子云,双方也算是熟络,使枪挥斧,各展神通,内气倾吐,绝学尽施,厮杀在一团,不分胜负。
石洪对上曹鄂,那曹鄂乃西南垵郡太守之子,世代将门,自小习武,修得一身青云元气,内外兼修,使一口铁牙铲;令狐德之对手乃郭奇,乃西南涪郡守将胞弟,修有横练罡身,使一双铜锤,他们二人若闯蕩江湖必有一番威望,但只是专注兵法军阵,不屑江湖斗狠厮杀,再加上军中年轻一辈有龙辉、齐王、白翎羽这三名俊杰翘楚,所以名不经传,但手上真功夫却不容小视,招式一施展开来便是狂风阵阵,飞沙走石,压得石洪、令狐德气都喘不过来。
石洪也是身经百战,亦担任过宫廷带刀侍卫,武功不弱,见对方攻势强悍,便将勾枪使出半圆之势,以守为攻,拖住曹鄂的铁牙铲,同时左手抽空拔出军刀,来个刀枪齐施,倒也跟曹鄂打了数十回合。
另一边的令狐德却是被郭奇压住攻势,只看郭奇那两口铜锤泼风般连环打出,令狐德每接一锤手臂都一阵酸麻,筋骨欲裂,也亏他身经百战,凭借着经验化险为夷,激斗十余合便是大汗直冒,反观郭奇却是一派从容,游刃有余。
上将对战龙麟军虽落下风,但毕竟像这天路十将的人杰并不多见,士兵对决却是血战精锐龙麟军士卒占得上风,朝廷三路大军难以取得实际战果。
郭奇出身将门,习得上层武式,而令狐德出身寒门,武功半学半用,多为战场上本能的厮杀招数,遇上郭奇正等对手便感到支拙起来。
郭奇窥準一个破绽,一记铜锤打在令狐德肩膀,劲力透甲碎骨,令狐德整条手臂都软了下来。
郭奇大喝一声:「贼将,还不俯首就擒!」
说着一手拿住令狐德心口,将他提了过来。
虽然战前有意示弱诱敌,但见令狐德失手被擒,岳彪和石洪都是一愣,心神不定,被对手抓準机会,一番急攻打得手忙脚乱。
就在此时,三枚冷箭急速射来,其中两枚分别逼退金子云和曹鄂,第三枚则直取郭奇命门。
郭奇此刻正好擒拿住令狐德,唯有用单手挥锤挡箭,谁知这枚箭却是打了个转弯,绕过铜锤,射中他的肩膀。
郭奇手臂剧痛,擒拿之力锐减,令狐德连忙趁机挣脱,转身退入士兵之中。
郭奇气得拔出箭矢,怒骂道:「何方小人,胆敢暗箭伤人!」
话音未落,又来三支快箭,郭奇运功压住伤痛,舞动双锤挡箭,心想方才準备不足叫宵小得逞,如今岂容你再次得手。
谁知这三枚箭却是一箭紧接一箭,第一箭射来,第二箭尾随其后,钉在第一箭尾部,而第三箭也钉在第一箭尾部,三箭劲力叠加,将郭奇硬生生震下战马。
皇甫铭见状大为不悦,哼道:「那个贼子如此阴险?」
铁鹰道:「贼军之中能射此等神箭者唯有梁明!他与王栋堪称龙贼的左右手,既然梁明在阵中,王栋便也不远了,想必就躲在中央军阵内!」
皇甫铭道:「龙麟军内高手不少,能施展此等箭术者岂止一个梁明!」
波旬插口道:「陛下所言甚是,但若是更高层次高手射箭,吾自然可感应到其武息,但这几箭虽射得精妙,但却少了一份绝顶高手的威压,应该就是那梁明所为!」
这三枚利箭遥击对手,一举退敌,重新扳回龙麟军士气。
那边皇甫铭见久战不下,更是不耐烦,喝道:「铁鹰,还不快派兵增援!」
铁鹰道:「敌军的战车强炮尚未出阵,投入过多兵力颇为冒险!」
皇甫铭道:「国丈不是提前打造了一批战甲,称可抵御贼军炮火么?」
铁鹰道:「战甲初成,尚未经过磨练,而且战甲内蕴星辰异力,也不知对血肉会造成何等影响,这般使用是不是有所冒险了?」
皇甫铭道:「无妨,你尽管去战,有朕之紫微帝气护持,保管汝等无往不利!」
铁鹰挥动军旗,令苏镇疆、窦德斌、赵煜、北堂江河四人率部参战,同时下令道:「开启星辰甲!」
众士兵们往腰带上的锁扣一抹,打开机括,身上战甲立即浮现出奇异咒文,行文书写间隐约聚成星宿形态。
龙麟军那边见敌军人数增多,立即鸣金收兵,撤回岳彪等人,同时月钩阵防御架势再度生变,为首的三大方队开始回缩,如聚如散,兵将阵中驶出十尊狮牙战车,三尊巨象战车,炮口一致对外,顿时赤炎吞吐,火舌横空。
朝廷军的士兵却是迎着炮火沖上去,身上战甲此刻隐现星光,炮火落下后,一片士兵被炸飞,死伤足有千百人。
靳紫衣眉头一蹙,摇头道:「这些战车的威力吾也是见过,这般程度的炮击,就算是煞域尸兵也得折损数千人,可对方却只死伤千余人,看来这些铠甲防御力颇有不凡之处!」
龙辉道:「他们的战甲似乎是以天外铁石打造,内蕴星辰异力,多少也能抵消一些炮火威力。」
就在此时皇甫铭振臂高喝道:「大恒子弟兵们,有朕皇威庇护,逆贼火炮何足道哉!」
只看紫黑皇气透体而出,直沖霄汉,使得白昼化黑夜,周天星辰应运而现,本命紫微帝星光华大盛,降下星光,受到紫微帝星光华沐浴,战甲竟变得更加坚固,士兵也感觉到又用不完的力气,不惧疼痛,发疯似地扑向龙麟军阵地。
龙辉打了个哈哈道:「原来还有这种战甲!哈,来得正好,我正好可以借势撤退!」
这时耳边响起一个银铃轻笑道:「傻龙儿,你又叫错了!」
这声音亲昵甜蜜,以传音入密之法道来,听得龙辉一阵心暖,回应道:「妍妍,你可得隐藏好了,待会咱们来个关门打狗!」
再连发三重火炮,朝廷军受损人数颇为有限,三次打下来,仅仅减员千百八十,对于二十万大军而言微不足道。
围在皇甫铭身边的两大魔子看得一阵窃喜,忖道:「魔尊早料到有今日之战,及早打造了这些战甲以防御炼神地火,但一直不明效用,今日给这群蠢货试用一番,我军也有了底气,日后便可大规模装备全军!」
波旬望了望天空星辰,心想道:「战甲呼应星辰之力可增防御威能,看来已经找到克制炼神火炮的法子,只不知对上那炼神浮屠能够抵挡到什么程度,而且星辰异力的后续影响也不曾知晓,不如就趁机怂恿这狗皇帝试上一试!」
于是便趁机进言道:「陛下天威浩蕩,兵锋所指,群贼退散,何不一鼓作气打垮敌军!」
皇甫铭笑道:「朕恰有此意,铁卿,下令全军总攻!」
铁鹰又是一阵暗叹唏嘘,但君命难违,唯有下令全军出动。
二十万大军蜂拥杀来,龙麟军立即响起撤退鼓声,月钩阵紧紧收拢,边战边走,而且还留下一半战车,佯装狼狈逃窜的模样。
就在大军追出数十里时,两侧忽然响起隆隆炮声,杀气铺天盖地涌来,波旬脸色倏地一变,惊讶无比,心中愕道:「哪来的伏兵?吾怎会一点感觉都不曾有?」
他自信凭借着自己破虚之武感可辨世间虚实,除非是同级高手或者有特殊功法之人才能避开自己感应,但这些都是少数,然而观这股杀气的程度足足有上万人,既然有这么多人,自己为何没有半丝感觉?就在他诧异之余,两支精锐骑兵左右掩杀而来,左翼为王栋所领之陌刀骑,右翼则是梁明所领之弓弩骑。
铁鹰也是吃了一惊,方才敌阵中还有人施展神箭之术,这梁明又是何处冒出来的?难道龙麟军中又冒出一个神射手?龙麟军之中,只见徐虎面色惨白,额头汗珠直冒,勉强骑在马背上,摇摇欲坠,若非摩云在一旁看护,恐怕早已昏倒在地。
摩云道:「老徐这回可多亏了你啊!」
徐虎咳嗽道:「幸亏当初得封先生指点箭术,若不然也学不来梁将军的神射之法。」
摩云道:「我们这帮兄弟武艺虽好,但也使不出那等箭术,而武功更高之人射箭势,自会有股威压磅礴的武息伴随而来,必瞒不过波旬,总之这回你是立了大功啦!」
两大精锐侧翼掩杀,而尖锥阵重攻而不善守,再加上此刻全军奔杀,十路大军的阵势已经出现间隙,无法有效相互呼应。
王、梁军得玉无痕施以雾隐虚符相助,得以隐匿身形提前布下埋伏,如今战机到来,那还会客气,撕开伪装沖向敌军,一举杀到中军,沖得御林军阵脚大乱,皇甫铭的皇旗也清晰可见。
王栋战血沸腾,双目绽放异光,陌刀挥出猛烈气劲,方圆五丈内的敌兵皆被刀罡绞碎,喝道:「昏君,可认得我王栋!」
「逆贼,找死!」
皇甫铭大怒,拔出宝剑遥空劈落,一道锐利剑罡扫向王栋,剑罡蕴含金光、紫气、闇能,正是魔化后的大罗金阙内力。
王栋挥刀一档,感到气海剧震,喉咙涌起一股腥气,暗叫道:「昏君的功夫竟如此厉害!」
皇甫铭便要提剑去厮杀,却被波旬拦住:「陛下万金之躯,与这等贱民计较岂不有失身份!泺灏、古木桢还不快去替圣上斩敌,以补上回落败之罪!」
两大魔子大喝一声,纵身杀出,古木桢扑向王栋,泺灏杀往梁明。
梁明也不答话,手指紧扣弓弦,连环激射,箭势走狂,泺灏被逼得难以近身,于是便收招退守,以图后定,心想道:「看你有多少枚箭可以用,等你箭袋一空,便是死期将至。」
谁知梁明射出的箭矢却并非一去不复返,而是在其真气牵引之下相互策动,一箭飞出,又有一箭掠回,箭箭相扣,生生不息,射出的箭矢在泺灏四周盘旋起舞,形成一个井然有序的「箭阵」,叫他的如意算盘尽数落空。
那边古木桢挥刀劈向王栋,王栋双目一瞪,瞳绽流光,植入的蛟龙眼此刻开启,蛟龙灵力汇入武者内息,形成一道蛟龙罡劲,王栋气势倍增,单手挥刀反劈古木桢。
双刀碰撞,古木桢竟被劈得连连后退,手臂酸麻,叫苦不迭。
王栋一刀威,挽回了方才被皇甫铭打退的尴尬,气势陡然攀升,傲声道:「听说就是你打伤了小虎,老子今天就生剐了你,给小虎出气!」
古木桢气得七窍生烟,木刀倒插入地,默诵魔咒,地底涌出无数长藤,如同毒舌般卷向王栋,王栋也不退缩,昂然一喝,体内蛟龙罡劲先聚丹田,再入气海,最终透体而出,引得天空云层不断翻涌,形成一头八头云蛟,八颗蛟首喷吐雷煞,一道道白光接踵落下,将木藤劈断烧毁。
古木桢定神一看,发觉这些雷光竟是王栋的刀影,更是大为惊诧,万万没想到王栋的刀势已经可以牵引天穹雷罡。
这边王梁双将力压魔子,那边龙麟军也开始反扑,只看蓝衣飘舞,玉无痕踩着莲步娉婷而来,素指掐决,一股玄力笼罩三军,将士们气力大增,精神抖擞,倒头反攻朝廷军,这正是玉德七智中的天罡玄气。
皇旗惨遭沖撞,敌军绝地反击,十路大军原先只是失去相互间的衔接,但如今每一支大军阵势都开始溃散,败象终现。
而此刻又有一支骑兵借着雾隐虚符的掩护趁势从暗处杀出,直奔空虚的衡城而去,为首一人白甲银枪,英姿飒爽,身先士卒,奔至城门,长枪一点,磅礴之力一举打碎城门,娇呼道:「金麟卫速速攻占城池,斩旗易帜!」
皇甫铭见衡城旗帜改换,盯着城头那抹银白身影怒吼道:「你这数典忘祖的贱人!」
白翎羽看着城外,露出一丝苦涩:「皇兄,别打了!」
玄朝建立,真龙称帝,江南已经改换新皇旗帜,在得知龙辉称帝后,三十六郡的百姓并无抵触情绪,只有一些愚忠老学究耿耿于怀,北城、慕容两家仍是风平浪静。
入夜时分,慕容熙发出邀请函,宴请姚晴筎请来赴宴,慕容熙携北城露出门迎接,姚晴筎仍是那副端庄得体的贵妇模样,表面功夫做得十足,丝毫看不出一丝异样。
北城露见了母亲欢喜地迎了上去:「娘,舟车劳顿,可是辛苦你啦!」
姚晴筎道:「傻丫头,咱们都在金陵城内,哪有什么辛苦的。」
说罢望向慕容熙道:「熙儿,此次虽名为宴请,但今日非喜庆日子,你究竟是打甚主意?」
慕容熙道:「岳母大人,如今都已经变天了,小婿自然是要请岳母过来,一并参详日后之策!」
这声岳母喊出口来,他也觉得周身滚沸,异样尴尬。
进入内堂,慕容霄汉已在等候,慕容家众骨干也都已在场。
慕容霄汉道:「亲家母,老夫便开门见山了,此刻局势你也是清楚,江南与朝廷水火不容,唯有死战分出天下真主,这个时候你有何看法?」
姚晴筎道:「亲家公,如今虽然也是两雄相争,二分天下,但这局势却不是当日的龙麟、昊天对峙,毕竟那时候沧释天行桃代李僵之恶,龙麟军则是奉旨讨贼,现今皇上仍是大恒正统,占据名义之优势,而龙麟军却在武威文略上胜过皇甫一脉,两者皆吸纳了妖魔两族,双方各占五五之势,所以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倾向任何一方,如果能握住某些秘密那就更好不过了!」
慕容熙闻言为之一颤,北城露也是现出一丝惊愕之色,她虽久居深闺,但与龙家交情不浅,咋听母亲这番心里着实难受。
慕容霄汉顺水推舟道:「那亲家母有何想法?」
姚晴筎道:「地支阵法之阵眼,我们必须找出这个秘密,只有把握住此阵眼虚实,无论日后是谁当皇帝,我们两家才可以继续延续下去!」
北城露花容失色呼道:「娘,龙家对咱们有大恩,这样……」
话音未落却被母亲打断:「露儿,恩义虽重,但族人生存,宗脉延续又何止万钧之沉,你不在此位置,不知道当家的辛苦!」
忽然扑腾一声响起,众人转头去看只见慕容家的一个元老忽然软瘫下来,整个人趴在桌子上。
紧接着内堂中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昏倒,就连北城露也是一声嘤咛后就躺倒在地。
慕容霄汉也感觉到一阵目眩,脸色一变,惊道:「有人下毒!」
说罢急忙运功祛毒,内气行走经脉一周天,他从口鼻中吐出一股淡红色的香气,姚晴筎闻到后也感到一阵酥软,连忙屏气,同时拂袖吹散那股香气。
慕容霄汉道:「有人暗算我们,熙儿,你感觉怎么样了?」
慕容熙吐出一股浊气,道:「幸亏发现得早,若不然这毒侵入脏腑就难以祛除了!」
姚晴筎道:「快救露儿,还有杜丫头,带上她们俩赶紧走!」
慕容熙一边扶起北城露,一边摇头苦笑道:「小辣椒已经离家好些日子了!」
慕容霄汉咬牙切齿道:「究竟是何方鼠辈算计我们!」
话音甫落,便闻轰隆一声巨响,一股磅礴气流卷来,将整个内堂大屋的每一块砖头都硬生生抽起,三人顺势望去,只见院子内已经是一片火海,一道白色身影缓缓从炎火中走出。
三人瞬时大骇,慕容霄汉沉声道:「楚后,这是什么意思?」
楚婉冰玉容凝霜,冷声道:「你们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
慕容霄汉道:「楚后,你强横登门,毒倒我家子弟,若不给个说法,老夫势不罢休!」
楚婉冰冷笑道:「老匹夫还跟本后讲起道理来,也罢,本后就跟你们挑明了,你们慕容北城两家勾结魔界,害死袁、明两位长老,罪不容赦,今日便要尔等血债血偿,以祭我族长老英魂!」
说话间四周气温陡升,三人宛若坠入炼狱烘炉,全身血液仿若被蒸干。
慕容霄汉内气一吐,脚踏巧步,施展云深七重影,以精奥身法行走起来,竟将炎气逼开。
楚婉冰凤目一亮,左臂轻挥,云袖飘动,凤火滔天,将慕容家的前院烧成赤土。
姚晴筎银牙紧咬,双掌翻飞如穿花蝶,堪堪防住凤凰灵火。
楚婉冰笑道:「执掌两大世家之人果然不凡,倒是值得本宫稍加认真。」
虽说是认真以对,但楚婉冰依旧那份巧笑嫣然的轻淡模样,甚至连手脚的不多动,只是俏立在原地,将四周气流凝聚成一尊凤凰相,凤翼一展,射出无数翎羽,每一片翎羽皆堪比利刃,正是玄凰武典之融神篇章的绝式,名曰——风羽·凰刃。
此招乃取自风之卷的武决,糅合圣灵七绝的凤翔剑式,凝气聚风,化风成刃。
姚晴筎施展北城世家绝学——无极四方变,这套武学以四方之数为根基,侧重四四变数。
只看美妇人水袖一挥,袖中玉掌宛若骊龙腾空,窜起一条苍龙气旋,此招名为东方角宿苍龙变。
楚婉冰冷笑道:「本宫日日目睹真龙天颜,区区散招也配凝聚龙形之气,真是自讨其辱!」
说着玉指一点,凤羽气刃聚而袭来,如同狂风扫蕩,将苍龙气旋切成两段。
姚晴筎内息剧震,樱唇染血,已是受伤。
慕容熙挺身沖出,一手扶住姚晴筎,一手卷于袖内,反掌轻推,巧运柔劲将剩下的凤羽气刃卸开。
楚婉冰凤目轻瞇,暂时停止了动作。
慕容熙道:「嫂夫人,何须做得如此绝?」
楚婉冰道:「你与陛下私交甚好,若你肯大义灭亲,本宫可允你接掌慕容、北城两家,永享富贵!」
慕容熙咬了咬牙,道:「恕难从命!」
楚婉冰凤目迸射寒光,一字一句地道:「那便赐你满门灭绝!」
气温再度攀升,凤凰灵火蓄势待发,慕容霄汉心知不是对手,立即传音道:「熙儿,咱们父子同时施展云深七重影,杀出一条血路来!」
慕容熙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这一剎那,凤火凝聚成型,形成无数火焰剑气,悬于楚婉冰四周,蓄势欲出。
「再问你一次,慕容熙,你可愿归顺!」
「走!」
慕容熙趁着楚婉冰问话的剎那,脚踏玄罡七重,身纵幻云之势,慕容霄汉也随之而动,父子二人使出毕生功力,同使家传绝学,步伐挪移,身形瞬化,掌势迭出,即使反击亦是逃遁。
楚婉冰的火焰剑气弥天而落,却是打了个空,慕容父子拉着姚晴筎已经逃出数百步之外,而且快得难以捉摸。
忽然间,一口冰刀凌空斩下,恰好截断逃生之路,三人抬眼一看,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绛衣少妇,桃腮朱唇,杏眼娥眉,风情万种。
「崔蝶?!」
姚晴筎惊呼一声,慕容霄汉的心也跌入了谷底,崔蝶之修为虽不及身后那只小妖精,但也足以压过他们任何一人,如今前后无门,莫非真是绝路已至。
崔蝶道:「乖乖留下,省得再受皮肉之苦!」
这时楚婉冰也从后边追来,她莲步轻踩,犹如散步,但转眼已至,轻声说道:「哎,你们这是何苦呢,魔尊究竟许了你们什么好处,要与我们作对到这个程度!」
姚晴筎和慕容霄汉神色倏然一敛,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紧接着便是也不做保留,两人真元爆沖,隐藏多日的心魔之力霎时贯通奇经八脉,两人瞳赤眸乌,周身魔气缠绕,功体急剧攀升。
突生变故,双姝也是吃了一惊,姚晴筎和慕容霄汉趁势各出一掌,前后扫蕩,楚婉冰和崔蝶连忙抵挡,砰砰两声,四周房屋惨遭灾祸,尽数夷平。
烟尘散去,三人已趁乱逃走,楚婉冰摆了摆水袖,吹散四周沙尘,说道:「原来魔界在他们身上还落了暗招,也幸亏如此,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放走他们呢!」
崔蝶揉着手臂走来,粉面潮红,喘息道:「哎,都是要陪你演戏,害得我不敢使出全力,现在可好,吃了个暗亏!」
楚婉冰甜甜笑道:「好姐姐,这可不是我的主意,你要怨就怨那小贼吧!」
「两位娘娘!」
瑰玉和雯璎走了过来,稟告道:「北城、慕容两家的男女老少全部擒下!」
楚婉冰道:「全部压回去,明日午时,满门抄斩!」
午时三刻,烈阳当空,法场四周布下重兵,外围齐聚了无数百姓,几乎整个金陵城的人都来到场观望。
只看慕容、北城两家之人全遭五花大绑困了个结实,其中两名妙龄少妇尤为显眼,容颜姣好,小腹隆起,显然是有了身孕。
杜娇秀发凌乱,仰起头怒道:「贼贱人,我咒你们不得好死!」
法场高台上,竟是楚婉冰和崔蝶亲自监斩,楚婉冰拿起一枚竹签,甩手丢下,冷声说道:「斩!」
儈子手扬起屠刀,映照着天上烈阳猛然劈下,霎时鲜血飞溅,身首异处。
哀嚎哭喊声响彻整个金陵,寒光闪烁,血流成河,江南上下皆是一片震惊。
整个法场已成一片赤红。
楚婉冰站起身来,信手捏来一道凤火,随手扔出,整个法场化成一片火海,所有尸体全部焚毁,尸骨无存。
崔蝶这时也站起来说道:「慕容、北城两家心怀不轨,忤逆吾皇,罪不容赦,今日诛尽九族,藉此奉劝怀众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敢勾结外敌——这便是下场!」
后妃二人走下高台,在一队士兵护送下登上一架马车,马车内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是玉无痕所撰写的雾隐虚符,处身其内可隐匿一切气息。
关上车门,楚婉冰轻声说道:「哎,要你挺着个大肚子施法,真是难为你了!」
「不打紧,我还撑得住,休息几天就好了!」
车内坐着一个鹅黄衣衫的熟妇,狐媚多情,风姿卓越,腰身圆润,显然也是有了身孕,但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就连衣衫都被汗水黏在肌肤上,使得车子内弥漫着一股暖融醉人的汗香。
「这……这不可能……」
慕容熙靠在野外的一棵树干下呢喃自语,面色一片煞白。
姚晴筎咬着下唇道:「是真的,我亲自到法场上走了一趟,本想救出杜丫头和露儿……可是法场周围布下了重兵,还有那小妖女坐镇,只得眼睁睁看着她们……」
说到这里,眼泪滚滚滑落,泣声道:「我可怜的露儿,还有那还没出世的外孙,是我无能!」
慕容霄汉老泪纵横道:「如今整个金陵都看到我们两家的惨状,唉……上千口人,就这么没了!」
姚晴筎抹着眼泪道:「那妖女杀了人后,还一把火将所有尸体烧毁,连尸骨都不剩下来!」
慕容熙扬天悲鸣,眼泪不住流淌,颤声道:「小辣椒,露儿,是我对不起你们……」
忽然间,两眼一黑,昏倒过去。
慕容霄汉和姚晴筎连忙将他扶起,一人推背,一人揉胸,将他气息理顺。
慕容熙睁开双眼,咬牙切齿道:「我慕容熙对天发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姚晴筎垂泪道:「但龙贼势大,我们如何可与之抗衡?」
慕容熙咬牙道:「咱们这就进京面见皇上,请皇上发兵讨贼!」
慕容霄汉道:「如今圣上正与龙逆贼兵激战,只怕一时间也腾不出手来!」
姚晴筎道:「亲家说得有理,现在皇上确实是有心无力!」
慕容熙道:「龙贼的人马已经拉出江南,现在这里已经是一片空虚,只要能引一支精兵前来,定可攻下江南,叫龙贼背腹受敌!」
慕容霄汉苦笑道:「熙儿,你说得倒轻松,你别忘了江南三十六郡都在地支阵法的笼罩下,外人进入气力迅速流失,就算是最精锐的兵马都打不过一个孩童,如何能夺下江南!」
慕容熙咬牙道:「这个阵眼我有些线索,咱们一定可以找出来的!」
姚晴筎和慕容霄汉大喜,不约而同地道:「当真?」
慕容熙点头道:「当真,梁明又一次醉酒曾吐出一丝关于地支阵法的线索,他说阵眼不在金陵,但具体位置还有待考究!」
姚晴筎和慕容霄汉陷入沉默,良久,慕容霄汉说道:「此事重大,咱们需仔细参详,这样吧,熙儿,你和亲家母先找个隐匿之所藏身,我先到玉京走上一趟,将此事面呈圣上,待我回来咱们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