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怔了怔,细细回想先前望见的那至暗中的明灭光亮,犹觉惊怖畏怵,于心底挥之不去。
爹爹到底遭遇了什么?武翩跹心中大疑,望着从潭中寻找到的残破碎片,脑海里满是不祥之念。
无论如何,总之一定要找到答案!她右臂轻挥,罗袖中突滚出一石,飞上空中滴溜溜地徐徐旋转,眨眼已巨如壶鼎,上有五色纹彩,蜿蜒繁复如山川河流,其间云雾流汇气象万千,正是“大荒”,将收集到的所有残片收入其中。
“上车。”武翩跹道,“我们再到附近找找,看看还能不能搜寻到什么!”
小玄驱车飞上空中,以巨瀑为中心,一圈一圈地展开搜索。
“我问你。”武翩跹忽朝小鬼道,“你可曾在这山中见过什么宏巨的楼台阁殿?”
小鬼答:“回仙妃娘娘,此山极大,小的虽未全部行遍,但到过的地方却是不少,从未瞧见有什么楼台阁殿,更莫说宏巨高大的了!”
武翩跹眉心微蹙,沉吟不语。
一行人继续寻找刑天蹤迹,然却再无新的发现,到了傍晚光景,天气骤又转劣,混夹着三灾的怖人风暴再次袭来。
小玄寻着山腰一个凹陷处,驱车躲藏进去,但依然遮挡不住多少三灾风暴,且因云水车上的华盖一时无法修复,防御力大减,众人缩在车中,心惊脉跳地在暴风大雨里苦撑了半夜,加上前一晚也没睡好,只耗得人人疲惫不堪困倦非常。
待到后半夜,风雨渐息,众人方才小憇少时,又遭怪物偷袭,从漆黑里飞来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石头,砸得车子呯碰乱响。
众人各守一面,亮出兵刃在车上招架,然却许久不歇,小玄心头火起,掠出车去搜寻,发现抛石的竟是一群长毛猿怪。
见它们是血肉生灵,小玄不忍下狠手,只发威驱散便罢。
众人一夜狼狈,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岂知暴风大雨又至,将他们拖磨到午后,天气方才转晴。
如此这般,众人晓寻夜宿,继续飞车往各处搜索,翻过千山万壑,搜尽洞穴密林,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三日。
他们历尽艰险,熬过一场又一场的三灾风暴,遭遇许多毒虫恶怪,也寻着了不少稀世珍物,却始终不见刑天蹤影,就连那传说中的殿坛都没有瞧见一檐一角。
时如水逝,众人心中无不暗暗焦灼,武翩跹更是心往下沉,越来越相信在巨瀑前瞧见的影像是曾经发生过的真事。
转眼又过了两日,小玄见与皇后约好的归期已至,心中不免暗暗着急。
到了傍晚时分,武翩跹忽道:“还是先离开吧,既已找到了能出入这秘境的通道,不妨等下趟再进来。”
“好!”小玄心头一松,即时驱车朝鲲鹏尸骸处飞去,至于那座价可敌国的青锳石峰,只有等下次进来再想办法弄走了。
武翩跹虽焦急万分,但见常羊山大得出奇,想要搜遍各处,纵使云水车神速,亦非一时能够办到,遂打算出去发信给族人各部,调集多些人手进入这秘境一同搜寻。
岂料,当云水车飞到达鲲鹏尸骸附近之时,让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高悬空中的那只“眼睛”已然不再清晰,只余淡淡的模糊光影,仿佛随时就要消失。
众人心中一凛,小玄急驱车飞到数十丈的近处,见“眼睛”之中弥漫着团团灰朦云气,有如一锅烧焦了的粥,浓稠而凝滞。
武翩跹悄吸了口凉气——在进来之时,她就感觉到秘道有些不稳定,这也是促使她决定尽快离开的原由之一,但没想到的是,只过了短短五天,这条存在了数年的秘道竟然就在这紧要的关头上坍毁了!
“完啦完啦!通道果真塌了!我们出不去了!小的就说这里来不得!现在可好……”小鬼面如土色地叫。
“慌个啥!闭嘴!”小玄喝斥。
武翩跹沉吟不语,红叶紧张地望着她。
“试试能不能沖过去?”小玄沉声道。
“不可。”武翩跹摇了下头,“强闯这种已经坍塌的天地裂缝,下场大致只有两种,一是粉身碎骨,一是不知会被传送到寰宇中的哪个角落,想要再寻回这个世界更是千难万难。”
她停了下继道:“如果真要强闯,还不如直接从封锁此处的结界着手。”
“那现在怎么办?”红叶有些着慌地问。
“把车降到地上去。”武翩跹镇定道。
小玄遂依言驱车飞降,落在一处较为平缓的山岭之上。
“你们留在车里。”武翩跹跃出车子,手中一晃,指间已多了四道法符,正正地分贴于云水车四面,这才飞回车上。
“这是什么?”小玄问。
“传送符。”武翩跹道,“来此之前,我已在迷楼设了座接引法坛,以防万一。”
“师父準备得周全!”小玄喜道。
武翩跹盘膝趺座,指掐印诀,口中默颂真言,旋见云水车四面上的法符灼灼亮起,绽放出淡蓝色的光芒。
小玄心底忽地一片滚烫,悄思道:“师父这传送符,多半与婀妍赠我的相思符是同类,都是万里瞬至的奇符!什么时候,也求她们教教这符的炼制之法,不知她们肯不肯传授……”
他神思一阵飘忽,又再想起了婀妍:“她离去之时,神色好生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莫名惶然,正在惴惴不安,忽见云水车四面的淡蓝色的光芒暗弱下去,转眼消失了。
他有些茫然地望向周围,山水依旧,车子仍在原地。
武翩跹神情凝重,抬头望向空中,道:“封锁此处的结界强大得惊人,传送符的灵能传递不出,无法与迷楼上的接引法坛对接上。”
这下连小玄都有些紧张起来。
武翩跹瞧天色,轻叹道:“又要入夜了,先找个地方避避风暴,待我明日造一座法阵再试试。”
小玄遂驱车寻了个山壁背风处停歇,众人又在三灾频袭的恶风厉雨中苦熬一宵。
待到天亮,武翩跹就地取材,用剑削石,造了一座传送法阵,在石上及地面刻下道道符印,忙至近午,终于造好,命小玄驱车入阵,开始掐诀拈印步罡踏斗,发动法阵。
然而,传送再次失败了。
武翩跹面色有些苍白,心往下沉。
传送法阵的灵能比传送符不知强了多少倍,竟然同样无法传递出去,这下问题可就大了。
小玄心中暗惊,不动声色问:“还有其它办法吗?”
武翩跹沉吟良久,终道:“之前我们收集到不少相关此处的情报,均言天庭在此处筑造了一殿一坛,是这个隔绝内外的结界中枢,我在想……”
小玄凝眉听着,等她往下说。
“如果能找那一殿一坛,将之毁去,或许还有一线脱出的机会……”武翩跹道。
小玄点点头,道:“那就只有继续寻找了。”
武翩跹眉心紧锁地颔了下首。
一行人又上了车,飞驰各处寻找。
然而常羊山虽名为山,然却大的匪夷所思,他们加快飞速接又搜寻了几日,却连这个秘境的边都没有摸着。
车上的干粮终于吃完,好在山中物产极丰,小玄同红叶便打猎摘果为食,倒也没给饿着。
在这期间,小玄曾悄悄试用役妖令召唤罪妖,果然也是毫无反应,心中暗惊,愈感封锁这秘境的结界强大非常。
武翩跹心底越来越急,开始频频离开车子,不惜耗费灵力以过天虹独自往各处搜寻。
小玄见她每趟归来,脸色都不大好,也不知寻出了多远,似是消耗极巨,不禁暗暗担忧。
这夜,红叶忽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小玄转过头去,心中骤然一紧,原来武翩跹竟没如同往常一般打坐培元,而是歪在后座里就这么睡着了。
两人对视一眼,轻叹一声,都瞧见了彼此眼中的心疼。
“你也瞇会吧,我看着车子。”小玄悄声道。
红叶点点头,取出那领墨色衮袍,半裹在身上,不一会也睡着了。
今夜天气难得的好,分外清朗,四下一片静谧。
小玄朝后座的玉人望去,心底一阵怜惜:“师父外柔内刚,素来坚强。可是这种坚强,也许全是硬撑着的,她的每一次坚强,只怕都会留下无数看不见的内伤,不定什么时候会承受不住。”
他忽然难过得无以复加。
悄悄算了下日子,距进秘境之时,已经半月有余,同皇后约定的归期早就过了许久,心底不竟有些沮丧。
“不会真出不去了吧?按说那一殿一坛是天庭筑造,必定宏巨之至,却为何连影子都没瞧见,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吧……”他心底隐感希望渺茫,不禁一阵胡思乱想。
“外面不知怎么样了?倘若在这秘境里耗上个三年五载,日后纵能出去,只怕也已物是人非山河变色了,玉京不定早给方小子占去,迷楼多半也保不住……皇后有她爹爹和师公护着,安危多半无虞,只是心中……难免对我失望之极!”他愈想愈是惆怅。
“师父师姐阿萝婀妍她们……也许全都再也见不到了……”一个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倩影在脑海里浮现,清晰得宛如就在眼前。
他心潮如涌,心中万般伤感,只觉今生今世憾事太多,不由长叹一声,忽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头去,见武翩跹已不知何时坐起,正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师父,你怎醒啦?乏了就好好瞇着,车子有我看着呢。”小玄温声道。
“小玄。”武翩跹唤。
“嗯?”小玄应了一声。
武翩跹欲言又止。
小玄目含询色地望着她。
“你后悔吗?”武翩跹轻声问。
小玄微微一怔。
“这趟跟我出来,你后悔么?”武翩跹问。
“不后悔!”小玄即道,赶忙将之前的彷徨与沮丧掩藏起来。
武翩跹盯着他的脸,似乎想要分辨出什么。
小玄心中怦怦悄跳,鼓起勇气迎住了她的目光,生怕一个躲闪,便会给瞧出什么破绽来。
眼前的妙目灿若星辰又深邃如渊,冷冽却醉人,他不觉敛住呼吸,仿佛整个人都沉入了她那宛似碧波寒潭的眸子里,心魂皆栗。
两人默不作声,就这么无言的凝视着。
“明天。”武翩跹终于开口,似乎决心已定:“我们尝试一次,看看能不能从结界沖出去。”
“强闯?”小玄错愕。
要知道常人渡劫,也不过是撑上那么少时片刻,而要闯过一个以三灾天劫构成的结界,个中兇险,怕是足以用九死一生为形容。
“找不到那一殿一坛,就只余强闯一途了。”武翩跹平静道。
“好!我倒要瞧瞧天庭布下的这个结界有多厉害!”小玄用力地挥了下拳,为了能够出去,这险值得也必须冒。
◇ ◇ ◇ ◇ ◇ ◇ ◇ ◇ ◇ ◇ ◇
第二天一早,武翩跹就开始为强闯结界做準备,分发给小玄与红叶各十余道辟风、避火、御雷等符,又在云水车身及五头猼訑身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防护类法符,几乎将能用的法符全都用上了,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势。
虚耗小鬼在一旁张皇地望着他们,没敢吱声。
直至準备妥当,武翩跹方把它叫到跟前,道:“此处是你诞生之处,就留在这里吧,不必同我们一块冒险了。”
小鬼一听,险些就要哭出声来:“可是……可是那仙妃娘娘给小的服下的那颗药怎……怎么办?”
武翩跹取出只小瓶,道:“这是解药,每隔五日分三次服下,便没事了。”
小鬼却没接瓶子,瞄了红叶一眼,哭丧着脸道:“小的不要解药,小的情愿永世服待仙妃娘娘,只求娘娘带小的一起走吧!”
武翩跹微叹了下,道:“你从未修炼过,仅凭体内那点天生灵力闯入三灾结界,只有落得个粉身碎骨的结果,绝无侥幸可言。”
小鬼张了张嘴,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红叶见它煞是可怜,便从武翩跹手里接过小瓶,塞到小鬼手里,温声道:“拿好,莫要摔破了。你可是舍不得我们么?那下趟进来,我们就来看你,到时还要让你当个向导。”
小鬼再忍耐不住,望着她泪水滚滚而下。
红叶怔了怔,抬手揉揉它头顶的毛发,笑道:“你到底几岁啦?怎么还哭起鼻子来啦,羞不羞啊!”
“走吧。”武翩跹道。众人上车,红叶朝小鬼挥了挥手,小玄扬起驭兽鞭,驱车朝天际沖去。
小鬼拎着小瓶孤立峰顶,无力地望向空中,颤抖着瘦弱的肩膀泣不成声。
云水车飞速极快,顷刻之间便上升了数千丈,穿过云层,掠向更高之处,随着接近,原本明凈的前方,突地凭空云翻雾涌起来,呈大大小小的漩涡状阻拦住他们。
“提真气!”武翩跹轻喝,跨到前座,立于小玄旁侧,手上寒光一闪,聚宝剑已铿铮出鞘。
小玄深吸口气,毫不停滞驱车撞入云雾之中,剎那间云水车、五头猼訑及众人身上的防护法符全都亮了起来,众人脑袋一晕,车子已上下颠倒,剧颤着疯狂旋转。
天雷、阴火及赑风不知从何而至,铺天盖地自四面八方奔涌过来。
仅一瞬,小玄就已知道这个怖人的结界非人力可抗,大叫道:“不行!我们回去!”
“继续沖!”武遍跹厉喝,剎那间将真气提至极限,挥舞聚宝剑同扑噬而至一颗颗天雷、一篷篷阴火及一道道赑风硬磕硬抗,死死护住驾车的小玄。
小玄只得硬着头皮驱车继续朝前沖,一手扬鞭,一手高擎神骨剑支援武翩跹。
红叶本想也助上一臂之力,然而很快便发现不过是癡心妄想,就连自保都已艰巨万分。
风吼雷鸣,电光闪闪,阴寒透骨的青焰随风卷袭,怖人的三灾交替卷袭,众人目中已是一片混沌,虽然相距咫尺,却是彼此不见,惟余丽芒贯掠的聚宝剑及盘绕着火龙的神骨剑于浓云迷雾里时隐时现。
众人身上的法符一道接一道因灵能的耗尽而剥落,更甚者被三灾风暴强行揭去,很快便所余无几,一条有如透明毒蛇的赑风竟然自薄弱处突入了碧海珊瑚灯的防护空间,从侧面悄悄游向小玄,武翩跹回剑不及,另一手并掌劈出,替他截下了这致命的袭击,就在此时,一颗天雷趁隙而入,就在她的胸口炸开。
武翩跹通体剧震,猛然喷出大口鲜血,险些跌出车去。
小玄急一臂兜住,紧紧地揽在怀里。
武翩跹挣扎地推开他,依旧傲立于车首顽强争抗,然已有些陡劳,接连遭受重创,只瞧得小玄心如刀割。
随着突入,结界深处的可怖威力愈发显现,天雷、阴火及赑风排山倒海般扑至,无穷无尽无歇无止。
小玄东劈西斩,只觉手臂剧震,几乎捏握不住掌中的神骨剑,又见前方的五头猼訑东倒西歪,显然随时就会支撑不住,只惊得心中连呼不好。
但武翩跹依然没有回头之意,云发披散地挥舞着骤宝剑,迎击袭来的三灾天劫。
小玄见她连站立都已不稳,心知再耗片刻,势必万劫不复,决然调转车头,疾朝下方沖去。
猛然间,一颗巨大的天雷在武翩跹上方霹雳炸开,震得她一跤跌入座中,挣扎了几下,终还是没能再次站立起来。
小玄心悬嗓眼,眼前尽是雷火风暴,晕头转向间只得依凭感觉奋力朝下飞掠。
终于,云水车自怖人的结界中突围而出,摇摇欲坠地降落到地面,五头猼訑立马瘫卧在地,原本贴满身上的防护法符所剩无几,口角溢血,毛发大片大片地脱落,遍体尽是灼伤炸伤及撕裂之痕,令人目不忍睹。
而云水车则是多处破损破裂,抱括一只后轮在内的许多结构不翼而飞,歪歪斜斜地似将散架。
红叶嘴角淌血,气息虚弱,软在车座里连坐都坐不直了。
而武翩跹因为最为用强,伤得也最重,已深陷昏迷。
小玄抛下鞭子,顾不得自己气血翻腾,便即轮番为她们输入真气疗伤,接又下车去为五头猼訑敷喂丹药。
虚耗小鬼遥遥望见他们从空中降下,欢喜万分地翻过座山岭,上气不接下气地疾奔过来,见状大吃一惊,当即给小玄打下手,一起忙前忙后地照料救治。
◇ ◇ ◇ ◇ ◇ ◇ ◇ ◇ ◇ ◇ ◇
武翩跹迷迷糊糊地醒来,怔怔地定了定神,猛然发觉小玄掌贴背心,正在为自己输入真气疗伤。
“别管我!”武翩跹沉声喝。
“师父!”小玄见她醒来,一阵惊喜。
“走开!”武翩跹加了一句,声音虽弱,语气却厉。
小玄知她连遭打击,心里定是沮丧万分,柔声道:“你伤得不轻,亟需真气疗伤。”
“我自己来。”武翩跹冷声道。
小玄只好撤掌,暂时转去照看红叶。
然而直到夜里,仍不见她运功自疗,只木然地靠在车座里发怔。
小玄心中暗暗着急,不时上前温声相劝,却见她默无反应,眸中空洞,始终不肯培元疗伤。
到了第三天,在他的精心照料下,连红叶和五头猼訑都恢复了不少,武翩跹却仍消沉如故。
小玄几时见过她这模样,不禁忧虑万分,这晚再按捺不住,又要以输入真气之法来为其疗伤,甚至有些用强。
然武翩跹十分抗拒,依然不肯配合,黯淡道:“你莫平白为我耗费真气,纵然好了又有何用。”
小玄真的急了,稍稍提声道:“怎么没用,如果你真垮了,接下又怎么寻找令尊大人?”
“找不到了!”武翩跹眼底满是哀痛,“他不在了,永远都找不到了!”
小玄怔一怔:“那个也许只是幻象!”
“不是幻象!”武翩跹蓦地激烈起来,“幻象不会让我们看见同样的情景!更不会让你看见曾经存在而你又不知道的物事!”
小玄滞了一瞬:“就算不是幻象,为了老爷子,我们也要找出原由!挖出真相!”
武翩跹埋下脸,不言不语。
小玄见她仍旧不为所动,忽道:“令尊与轩辕相争,正邪对错姑且不论,然世人因其斗志顽勇矢志不移,多誉之为战神!你身为他的女儿,怎可如此消沉,他若有知,岂不伤心?”
武翩跹苦心经营了这许多年,事事皆为进这秘境营救父亲,焉知到头来千辛万苦俱成泡影,此时心中支柱已崩,又岂是几句激将之语能够挽回的,烦郁道:“不关你事!”
小玄见她依然万念俱灰,心中愈急,忽尔轻声道:“不关我事?”
他悄鼓勇气,决意兵行险着,淡淡道:“那我与这里又有何干?又是因何被困于此?”
武翩跹蓦地怔住。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调头下车,朝篝火走去。
武翩跹面无血色,娇躯微抖个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