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的边境像是草原上燃起的火线,绵延着推进过来。
妖军和人族断断续续地爆发,已然半年之久。
妖族先天体魄强横,自生神通,对战同境人族便有优势。而战争中他们也并未一味鲁莽,以力取胜,在战场上布阵厮杀得极有章法,攻城略地之时又足够兇猛无畏。所幸妖族先天天赋受到限制,除了各路妖王之外,几乎没有能够抵达化境的妖怪。只是在这种大规模的战争之中,化境强者投入战场也变成沧海一粟,很难掀起足够的波澜。
所以很多的化境开始选择刺杀,在两军纠缠交缠之时入敌方帐中直取妖王头颅。
只是这种行为及其冒险,许多人一去不回,头颅被挂在妖军阵前。
人族的军队一退再退,但是始终没有显现出溃败的迹象,那种撤退反而井然有序,甚至可以时不时组织突袭伏击妖军。
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了第一场大雪。
许多妖族天生畏雪,每到冬季便会蛰伏不出,一直到来年春雷响起。
所以冬季是妖军战斗力最差的时候,人族军队以为妖军会暂时休战,这样得到喘息的他们便可以真正调动那些隐藏的力量,一举击退妖军。
但是奇怪的是,大雪之后,妖族忽然更加勇猛,一支从未见过的妖兵出现在战场之上,战斗力强大无比,在连破三城之后人族退守关口。一时间人心惶惶,一股绝望的气息笼罩在战场上,即使是那些境界高手的符师,术师都觉得肝胆寒冷。
那支妖军满身雪白的皮毛,面色通红,獠牙尖长苍白。他们境界高深,肉体强横,甚至可以撑得上是刀枪不入。人们称之为「白鬼。」
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许多人猜测他们来自妖族那片终年白雪皑皑的领域,但是那片地方明明连妖都很难活下去,如何能够养出如此数量巨大的妖怪?
战事依旧还有继续。虽然那些白鬼极其恐怖,但是数量比起浩瀚如海的人妖两军,终究少数。
……
一片荒芜的雪原上,出现了一串凌乱的脚印。
一个中年男子满是是血,他本是符念师,境界高深。但是如今气海受伤太重,他只能徒步走回去。
大雪难行,意志的消耗极大。本来与他同为一队的十九个修士都已毙命,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来自天机阁,本应该是前途无量的修行者,如今战事爆发,他们也只好投身战场。
这次的任务极其秘密,他们虽然达成了任务,但是只剩下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雪原,手中死死地攥着一张猩红色的皮囊,那副皮囊人脸大小,被劈得零碎。
他强行提了提精神,继续向着前方迈步。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去,他要将这张面具给他们看,告诉他们,那些白鬼根本不是妖怪,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披着妖皮的人。
这是他们用性命换来的情报。
中年男子忽然停下了脚步。
雪原上无端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一袭黑金长袍,长袍下端流金滚动,雍容华贵。
他看到了他,知道自己再也走不出雪原了。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猩红色面具,问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伪装成妖怪杀人?」
那个黑金长袍的年轻人微笑着看着他。
「你还不错,可惜生于乱世。不过能死在我的手下也是你的幸运。」
年轻人轻轻迈了一步,瞬息便来到了他的面前。一根手指点在了他的眉心。
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似乎要记住他的容貌,做鬼也不放过他。
接着他倒在了雪地上,手中猩红的面具散落在地上。
黑金长袍的年轻人看着他的尸体,轻轻吐息,一道黑色的魔焰燃起,瞬间将尸体和面具焚烧殆尽。
他眼中满是漠然之色:「本座承平,天下承平。」
……
妖尊殿中,邵神韵双腿交叠,斜躺在墨玉王座上,指节轻轻地敲击着扶手。
她红衣更艳,袖口点染着墨色的梅花,似她如墨笔点画的眉目。
数十道竹简浮空竖立在她身前,她目光轻轻地掠过每一副竹简,然后闭上了眼,开始静思。
她忽然浅浅一笑,道:「人还是那般有意思啊。」
她站起身,轻轻拂袖,数十道竹简在空中排列而下,整齐地叠放在桌案上。
忽然大殿之中响起了一串脚步,邵神韵望了过去,一个矮小的身影逆着光向她走来。
那个小妖怪顶着高高的道士帽子,望向邵神韵,恶恶地笑道:「妖尊大人这几日可还清閑?」
邵神韵微笑道:「你前些日子不是在大雪里捡了一只小狐貍吗?还有时间来看我?」
道士小妖笑了笑,阴冷地看着邵神韵。
那小狐貍毛色粉白,受伤躺在雪地里,恰好被他捡到,他想随手带回家熬锅狐貍烫,没想到那小狐貍已经成精,变成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的模样,那道士小妖虽然生性暴虐,但是不知为何却生了些怜惜之意,将那小狐貍养在身边,这段日子他甚至没怎么去找邵神韵。
道士小妖看了一眼身后,道:「过来吧。」
门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挪了两步,站在大殿门口,两只狐貍耳朵软塌塌地拉拢着,她穿着一身粉白色的衣服,小手交叠握在胸前,看着怯生生的样子。
小狐貍迈着小步子走过来,躲在道士小妖身后,不敢抬头看邵神韵一眼。
邵神韵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道:「她叫什么?」
道士小妖怔了怔,有些恼怒道:「还没起呢,要不韵奴儿你说说应该叫什么好。」
邵神韵随口道:「她既然这般可怜,不如就叫怜儿吧。」
道士小妖想了想,难得没有去挑她的刺,点头道:「怜儿不错。」
被取名为怜儿的小狐貍膝盖微软,一边弱弱地说着:「谢妖尊大人赐名。」
一边想要跪下谢恩。
道士小妖连忙扶住了她,嗤笑道:「什么妖尊大人,不过是个贱女人罢了。」
小狐貍诚惶诚恐,摇了摇小脑袋。
邵神韵不置可否,眼睑低垂,淡淡地看着那个小狐妖。
道士小妖回过身,对着那个小狐妖炫耀道:「你看,没骗你吧。我带你见到妖尊大人了。」
「嗯。」小狐貍似乎有些怕邵神韵,又往道士小妖身后凑了凑。
道士小妖似乎还想显摆,走到邵神韵身边,弯下腰俯身抓住了她的红色裙角,掀起一些,手覆上了那玲珑的脚踝。
小狐貍看的胆战心惊,却见邵神韵无动于衷,仍由道士小妖玩弄自己的玉腿,道士小妖将红裙不停地向上推,露出白暂紧绷的小腿,他对着邵神韵的小腿亲了亲,手却当着小狐貍的面更往深处探去。邵神韵也没喝止,只是不悦地皱了皱眉。
过了会,她忽然说:「她有病。」
道士小妖闻言微怔,接着有些恼怒,道:「你才有病,是不是小穴又痒了?」
邵神韵淡淡道:「你可以等我说完再来训诫我。」
道士小妖冷哼一声:「那你这个贱奴儿倒是说说看她有什么病?」
邵神韵看着小狐貍道:「狐妖一族天生便有情窦藏于眉心,所以狐妖无论男女,都天生媚意,而狐妖随着修行,那颗情窦便会越来越艳,直到眉心开出犹如天眼的鲜红一线,便是修为大成的征兆,届时便可成为魅惑众生的大妖。她天赋还算不错,只是可惜身子太弱,修为太浅,再加上先前受了很多伤,那颗情窦已是凋得七零八落,到时候可能就要成为一只积攒不起修为的废妖了。」
小狐貍两只软塌塌的耳朵颤了颤,她畏惧地看着邵神韵,水灵灵的目光一闪一闪地,像是求助。
道士小妖起初将信将疑,但是回过头看到小狐貍泫然欲泣的模样,实在于心不忍,便问:「你本事这么高,既然看得出她有病,那还不给她治治?」
邵神韵摇头道:「我治不了,情窦枯萎,只能以情浇灌。」
道士小妖脸色阴晴不定:「好了,你说完了,我可以训诫你了?」
邵神韵道:「这种事情你本来就不必过问我。」
道士小妖冷冷道:「跪下,屁股撅起来。」
小狐貍呆了呆,她从未想过有人敢对妖尊大人说这种话,但是接下来的情景让她更加震惊。
只见邵神韵依言屈下身段,趴到了地上,上半身贴着地面,下半身高高地撅起,艳红的纯色长裙勾勒着傲人身材,那高高翘起的娇臀,配上她那依旧清冷的面容,强烈的反差美更是足以颠倒众生。
道士小妖毫无客气,直接撩起了她红裙的后摆,轻车熟路地扯去她的亵裤,对着那臀肉丰满的娇臀便是一顿重重的巴掌。
邵神韵轻轻吟哦,身后漾着一阵香艳柔软的肉浪,痛感随之而来,不用看都知道其上布满了很多巴掌印了。
道士小妖看了小狐貍一眼,笑道:「你不是很想见见妖尊吗?这幅样子的怎么样?」
小狐貍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道士小妖犹不解气,道:「你过来。」
小狐貍走了过来。道士小妖腾出了一些位置,让给了她,道:「你也来打打这位妖尊大人的贱屁股。」
小狐貍拼命摇头。道士小妖便握着她的手腕,往邵神韵的娇臀上甩了几个巴掌,她的手很小很软,打出的臀浪像是浅浅的涟漪,不如之前那般香艳翻滚。
啪啪啪得拍了几下之后,小狐貍带着些哭腔道:「别欺负妖尊姐姐了。」
道士小妖看着她这幅样子,心肠微软,冷哼一声,又捏了一把邵神韵柔软滑腻的臀肉,命令道:「贱奴儿起来吧,今天就饶了你了。」
邵神韵重新跪在地上,将亵裤拉了回去,接着直起身,束紧了那有些被扯松的束带。
道士小妖对小狐貍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话要和我这奴儿说。」
小狐貍答应了一声,给道士小妖施了一个礼,眼中满是天真娇弱之色。接着她对邵神韵施了个礼,眼中是难掩的炽热和笑意。
邵神韵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小狐貍离开之后,道士小妖问道:「最近边境战况如何,还是像之前那般焦灼?这般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打下人族?」
邵神韵道:「最近情况很好,连续几场大捷之后人族已经转为防守之势,但是要在短时间内一举拿下,依旧是天方夜谭。」
道士小妖冷笑道:「据说浮屿可能会插手这场战争?」
邵神韵点点头:「如果所料不差,仙平令或者就要颁下来了。」
道士小妖试探着问:「不可以无视那道破令牌继续开战吗?」
邵神韵道:「妖族对于人族优势本就不算太大,不如停战十年。」
道士小妖恼怒道:「还得再过十年我才能碰到那些人族的美人?邵神韵你怎么这般废物?」
邵神韵微笑着摇头:「人力终有穷尽时,妖力也是。目前妖族还没有同时抗衡人族和浮屿的力量,就算你拿你那十八般淫术插烂我胁迫我,我也无法做到。」
道士小妖听着她露骨的言语,下身忍不住又高昂了起来,他怒骂道:「我先去安顿那只小狐貍,稍后便来插拦你的贱穴,看看妖尊大人还能嘴硬几分。」
邵神韵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道:「她很像你的妹妹?」
道士小妖怒不可赦,瞪着她:「你找死?」
邵神韵微微一笑,转身朝着墨玉王座走去,腰肢纤纤而动。
……
老井城的一座陋巷中,一个白裘女子站在一扇门扉前,清丽婉约,如一弯浅浅的月光。
她可以在军阵之前空手夺枪,却无法鼓起勇气扣一扣身前的木门。
雪时停时落,寂静地盘旋在房梁上,如一只只雪白的蛾子。
一柄伞忽然从头没过,遮住了她的身影。
湖山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支着伞向她倾倒而去。
轩辕夕儿看了他一眼,微微地笑了笑。
湖山伸手推开了门。
门是虚掩的,轻轻一推便开了,似是主人早就知道有客要至。
轩辕夕儿跨过了门槛,眼睛便有些湿润了。
漆黑的屋中没有开灯,一个老人握着一支熄灭的烟斗看着他们,神色恬静,脸上带着苍老的笑意。
「爷爷?」
过了许久,轩辕夕儿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独坐屋中的老人静静地看着他们,轻声叹息:「夕儿,回来了?」
轩辕夕儿泪眼婆娑:「爷爷还在生我的气吗?明知道我回来了却不来见我?」
袁姓老人静静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只是爷爷快死了。你们应该在那酒铺子里看到我的灵位了吧。所有人都觉得我死了,我也不愿再在世人眼中多茍活几年。」
轩辕夕儿不解道:「爷爷你境界如此高,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死?」
老人笑着道:「我和邵神韵打过一架,受了点伤。」
轩辕夕儿愣了片刻,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邵神韵会与他有那一战,皇城中不是还有两个老怪物吗?怎么就轮得到爷爷出头了,而且爷爷又凭什么去为那帮人出头?
但是轩辕夕儿何等冰雪聪明,很快明白了过来,她回过头,瞪了湖山一眼,怒道:「还不给你爷爷跪下?」
湖山也明白了过来,他跪了下去,对着老人磕了个头,诚心诚意道:「晚辈谢过袁老先生。」
他本就北域妖王,被邵神韵万里追杀,本应该不死不休。
袁老头便是借着那个名义,表面上为轩辕王朝拦住妖尊,实际上不过是为自己的孙女婿谋一条生路。
袁老头看着他,平静受礼,他缓缓道:「夕儿还小的时候,后院里忽然跑来了一只受伤的山狐,夕儿将那只山狐养在了自己房里,每当我去检查课业的时候,她便用我送给她的那顶可以遮蔽天机的斗笠盖住那只山狐,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的,当时若是他敢对你有丝毫不轨,我便会立刻打杀他。」
袁老头自嘲地笑了笑:「虽然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后悔,当初应该直接杀了他才是。不过如今也早已看淡,你们现在这样,也挺好。」
轩辕夕儿跪在老人身前,带着哭声道:「爷爷,你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夕儿哪都不去了,便在老井城陪爷爷了。对了,夕儿还多了个女儿,叫安儿。」
老人抚摸着孙女的发梢,有些莫名地说道:「如今轩辕王朝的国字便是安字。」
轩辕夕儿问:「爷爷不喜欢安字?那可以改名的,安儿还小,没关系的。」
老人摇头微笑道:「没有,安字很好。真的很好。」
老人望向了湖山,道:「你这顶斗笠是我借给你的,这是几百年前一个故人送给我的礼物,现在我那位故人过得不太好,如果你们见到了,多帮帮他。」
轩辕夕儿愣了愣,一脸诧异道:「他……他竟还活着?」
老人道:「他如今是少年模样,你们若是见到了,自然可以认得出。」
轩辕夕儿擦了擦眼角,道:「爷爷不要这幅托付遗嘱的样子呀,你境界这般高,身子骨再差,再多活十几年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老人没有应答,只是笑着摸了摸孙女的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喃喃道:「这个人间有很多死,有的人生老病死,有的人慷慨而死,有的人至死不能瞑目,有的人活着的时候便心心念念着要死,有的人死了之后天下披麻戴孝,有的人横死街头也无人问津。世事千万种,死本该是很单一的事情,却也都赋予了不同的意义。你觉得爷爷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死了。」
轩辕夕儿张了张口,答不出来。
身后的湖山忽然叹息道:「许是剑道彻底崩塌消亡的时候?」
老人欣慰地笑了笑,道:「明天带我去见见安儿。」
……
林玄言给陆嘉静请完罪后裴语涵也去了。
但是裴语涵的待遇却和他明显不同,陆嘉静亲自为她沏好了茶,未等裴语涵开口她便主动嘘寒问暖了起来,弄得裴语涵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裴语涵道:「陆姐姐,你不生我气吗?」
陆嘉静伸手拨了拨她额前刘海,笑道:「语涵这么可爱,我为什么要生语涵气呀。」
裴语涵更加无所适从了,「陆姐姐,我以后一定对你好。」
陆嘉静愣了愣,笑道:「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
裴语涵道:「陆姐姐你别对我这么好,要不你揍我一顿吧?」
陆嘉静弹了弹她的额头:「你个小浪货,真的有受虐倾向吗?是不是姐姐越打你你越开心啊?就像他打你那样。」
裴语涵哎的一声,俏脸微红,望向陆嘉静,陆嘉静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副你就承认了吧的表情。
裴语涵脸有些烫:「你怎么可以偷听?」
陆嘉静气笑着又弹了弹她的额头,道:「这还需要偷听?你被一路打着回来,我替你说两句,你还不领情?昨晚在床上你又说了丢人的浪话你心里没数吗?还是春宵一刻全忘了?」
裴语涵隐隐约约间便被陆嘉静的气场压住了,像是犯错的小女孩一样低下了脑袋。
陆嘉静道:「哎,你这样哪有点剑仙的样子呀,我也不是要你端起什么架子,但是好歹像样点吧,怎么就像个被欺负的小媳妇似的?」
裴语涵抬起头,道:「还不是被你这个大媳妇欺负了。」
陆嘉静蹙了蹙眉头,气笑道:「真不要脸。」
裴语涵笑了笑。
陆嘉静忽然道:「你知道吗,刚刚我问了你师父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裴语涵下意识问道。
陆嘉静道:「我问,如果我和你同时掉进水里,他先救谁。」
裴语涵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深处的玄机嘛?」
裴语涵自然不相信陆嘉静这样的人会问这种无聊市井里烂俗的问题。
陆嘉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裴语涵有些不敢听。
陆嘉静没有给她捂住耳朵的机会,直截了当道:「他说会救你。」
裴语涵愣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嘉静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明天我们接走俞小塘就启程前往寒宫了,我们都需要时间去静修,只要那处剑阵还在,就没有人能奈何我们。」
「对了。」陆嘉静又道:「你那个徒弟赵念,如今心魔拔除,可以委以重任,你可以好好教他一些剑法了。」
……
承君城乾明宫中,皇帝轩辕奕已然久病卧床。
今日他忽然召了一个大臣来到寝宫之中。那人是当朝首辅,也是文坛首领。
轩辕奕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说朕算不算是亡国之君?」
那首辅连忙跪下行礼,痛心道:「陛下保住国祚,居功至伟,怎可说是亡国?我们不过是放弃一些东西来顾全大局罢了,早晚都可以拿回来的。」
轩辕奕摇头道:「浮屿上那些人,哪一个不是饕餮,东西既然送给他们了,如何还能拿得回来。仙平令颁布之后,半个皇族都会沦为浮屿的牵线傀儡,而我还要眼睁睁地立一个傀儡去做太子,我族帝王,何时这般窝囊过?」
那当朝首辅神色怅然,道:「陛下不必如此想,运气英雄不自由,妖族这是千年未有之势,只是偏偏被陛下撞见了而已,换做其他帝王,也不见得可以做的多好。嗯……据说,那太子断了一臂?」
轩辕奕神色漠然:「死了最好。」
首辅低头噤声。
两人沉默了许久,最后轩辕奕叹息道:「可是仙平令终究是要颁下。」
最近边境战局越来越差,等到几处重要关隘失守,妖族便可以长驱直入,直奔京都了。
再如何无奈,他们都得把希望寄托给仙平令。
首辅叹息道:「原本战局尚在周旋之间,也不知道为何,仅仅一场大雪,竟然败得那么厉害。」
轩辕奕道:「妖怪作妖,人也作妖,朕为一国之君,空有天下,不敢满盘皆输,便只好割舍。」
首辅没太听明白皇帝话中的意思,却也不敢深问。
轩辕奕从床榻上起身,首辅连忙扶住了他。轩辕奕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问:「你觉得浮屿那些自称得道者的人如何?」
首辅怔了怔,最后幽幽道:「终不可久矣。」
轩辕奕不置可否,只是自顾自道:「他们自称得到者,能统领世间道法,能算尽人间兴替,能一道令下,便让天地清和十年之久,他们甚至以天道自居,一举一动皆契合至理,却偏偏不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啊。」
首辅噤若寒蝉。
轩辕奕道:「陪我入那座深宫,朕想再看一看那把渊然。」
……
这一年除夕后的第七日,浮屿颁下仙平令。
人族妖族停兵,天下迎来了至少十年的平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