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当垆卖酒,夜奔情郎,在沈英英与周子衍成婚三个月后,小娘子这一腔热忱,终是被狠狠辜负。
周子衍背着沈家,偷偷养了外室。
当沈英英来到华阳公主府,与卫连姬说及此事时,已是声嘶力竭,形容奔溃。
识破这一场虚假的郎情妾意,落第学子只把她当作权贵家的傻子,借她的势,还对她身心百般愚弄。
卫连姬闻言落泪。这世间本就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她命侍女为沈英英整好衣容,一并带她去找周子衍兴师问罪。
既为权贵,那自然是能捧郎君青云直上,也能推他一落千丈。
……
天寒人寂,落雪纷纷。
卫连姬与沈英英到达长安郊外一处幽静偏僻的宅子,守门的小厮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便被公主府的卫士拖下去了。
一行人声势浩蕩入府,青昭唤了个小婢引路,去了主人寝房。
红纱旖旎,软玉温香,周子衍正抱着一个腰肢纤瘦的粉衣小娘子嬉戏玩闹。
见到来人,他一愣,赶忙起身,神色慌张:「英英……」
沈英英早得知周子衍今日休沐说要与同僚吃酒是假,实则过来暗会佳人是真。
她杏眼含泪,上前一步指着那个粉衣小娘子,高声质问:「她是谁?」
周子衍默然不语。
沈英英冷笑,帮他答话:「是一个秦楼楚馆的舞妓!」
周子衍的嘴唇动了动,半晌才嗫嚅道:「嫋嫋她是被迫沦落红尘,情非得已。」
沈英英不屑嗤笑:「所以你就做了那好心肠的嫖客,拿我沈家的财帛救风尘于水火?」
「英英,你名门闺秀,饱读诗书,应有怜悯之心。」
周子衍硬着头皮出来圆场,不死心地挣扎道:「我保证,嫋嫋以后绝对不会妨碍到我们,求求你收留她,留在身边为奴为婢伺候都可。」
沈英英讥诮反问:「是伺候我,还是伺候你?」
周子衍俊脸涨红:「英英,我……」
沈英英失望到了极点,侧过脸,有泪夺眶而出,她佯作平静:「你不必纠结,和离就是。」
周子衍一听她说要和离,脸色瞬变,忿忿不平地质问:「英英,你就这么狠心吗?自古郎君三妻四妾,你作为嫡妻,对夫君难道一点宽容之心都没有吗?」
见沈英英木无表情,只是泪落不止,他缓了声哀求:「嫋嫋可以不要妾室名分,只求能有个安身之所,英英你心善,行行好。」
卫连姬却是看不下去了,双目喷火,怒骂道:「英英有宽容之心,那是对高门大户里的嫡公子。你是什么玩意儿,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穷乡僻壤里爬出来的乡巴佬,卖身投靠沈家,还敢妄想左拥右抱,红袖添香,真是不撒泼尿照照自己有几斤几两!」
华阳公主一向气焰嚣张,言辞无忌。周子衍不敢反驳,只顺着公主的话,平平地道:「公主说得对,外地来的文人学子,一向是被长安的贵族娘子所看不起。」
卫连姬听这话,怎么听都觉得不舒服。
她也懒得与这人置辩,轻蔑的眼神落在周子衍身上,慢悠悠地说:「是看不起你这种拙劣心机的伪书生,出身差,还心气高,这会儿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对权贵评头论足!」
沈英英在一旁面色惨白,目带悲痛地盯着周子衍,咬牙恨恨道:「周子衍,我只想问你一句,我沈家待你不薄,我沈英英对你也问心无愧,你为什么偏偏就要在外面找个人这样恶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