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笯趴在小床边,看着熟睡的小乖乖,她侧着头俯在自己手臂上:「就这么看着小乖乖,我都看不够。」
沈林川抱着怀里的沈云笯,他低头亲吻下沈云笯后颈,「小乖乖快要百日了,总要取个大名,你想过没有。」沈林川捻起一缕秀发挠在沈云笯脸颊,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沈云笯咬着唇,她转过头为难地看着沈林川,鼓起勇气仰头吻在沈林川下巴:「大哥,小乖乖姓杨,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给她取名。」
沈林川呼吸一窒,他眨眨眼,在沈云笯耳边低语:「姓沈不好吗?」
沈云笯扭过身子伸手抚在沈林川脸颊:「对不起。」
沈林川叹口气,拉着沈云笯手掌放在唇边亲吻:「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谁,是我对不起你。」
沈云笯心口一软,她将头埋在沈林川怀里,沈林川搂着她,窗外探出点点新绿,春辉映满堂,两人就这么静谧安静地抱在一起。
这头杨行止与沈敛带着人立在别院外头,门房出来看到沈敛,沈敛拱手:「劳烦通报一声大少爷,姑爷来探。」
门房是个沉默的剑客,他看一眼沈敛,点点头,关上门去给沈林川通报。
剑客立在厢房外,沈林川出来,他侧头听着门房的话后点点头,叫人下去。
沈林川走进屋内,俯身亲亲沈云笯脸颊:「我有些事,要先出去,你待会自己用饭吧。我叫人置办了些小乖乖的小玩意,你要是喜欢,就去看看。」
沈云笯站起来,她仰头甜蜜地吻在沈林川嘴角:「你去吧,我自己去看。」
沈林川回吻她,拥着人往外走,沈云笯回过头看着小床里的女儿,她心口空蕩蕩的,有些不安,沈林川拥着她,侧头看她:「走吧。」
沈云笯笑笑,跟着沈林川一起往外走去。
门房请杨行止一行人入内,不多时沈林川出来,他扫一眼杨行止身后的沈敛,对着杨行止颔首,请人坐下,端起茶盏饮一口热茶:「有什么事?」
杨行止端坐:「我来接云笯回去。」
沈林川放下茶盏,「杨兄,你写封休书吧,我是不会让云奴跟你们回去的。」
杨行止看着沈林川,上次他也是这样来找自己,今天也轮到了自己,杨行止脸色冷肃:「我不会休妻,云笯是我杨家的夫人,为我杨家生养子息,我如何要休她。」
沈林川冷笑:「那便和离吧,总不能你杨家兄弟奸淫我沈家姑娘,我还再把云奴推进你家火坑。」
杨行止闻言动怒,他按在刀柄边,忍着怒气:「你也是个腌臜东西,云笯跟着你能有什么快活。」
沈林川勃然变色,咬牙道:「我年少无知,是我对不住云奴,如今我爱她敬她,如何不能对她好,只怕是你这个龟孙,兄弟奸淫了自己夫人都忍得下气。」
杨行止一拍桌面猛站起来,他向来寡言慎重,杀人拔刀从不迟疑,念在沈林川是沈云笯大哥,他才好言相对,如今被戳了痛处也忍了下来,大掌按在刀柄上,怒道:「不必多言,让云笯出来,要不要跟我回去云笯自己决定。」
沈林川闻言眼神闪烁,他不敢断言沈云笯肯为了自己抛下杨行止。当初云奴痛哭挣扎不愿成婚,拼死去找杨二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只想到便心痛难止,只怕云奴对他委屈求全,心里念得全是杨余思,连孩子都愿为他生,自己在云奴心里没有几分爱意。
沈林川抬眼,眼角红成一片,他看向杨行止,咽下心头哽意,手按在剑上:「只怕是不行!」
说着长剑出鞘,银辉泼洒而出,光辉满室,长剑破空而来,锐不可当。
杨行止大怒,长刀横扫逼近,朴重的刀锋携着奔雷般气势,山峦般当头喝下。
转瞬之间,两人已经缠斗在一起,刀锋冷剑带着铺面的杀气,别院的护卫闻声而动,团团围攻过来。
沈敛提着短剑格挡开攻向杨行止的剑客,剑客眼也不眨得继续闪身揉进,大喝:「沈敛,你要背叛临剑山庄!」
沈敛不言语,游走间挑开剑客,将攻来的护卫全部拦下。
里边内院被人仔细护着,全感受不到外边半点动蕩离乱,沈云笯毫无所觉地把玩着一只小鼓,她幼时没有器物玩乐,如今看着琳瑯满目的小东西新奇的不行。
沈云笯拿起一只木雕的小兔,精致可爱,她捏在手中把玩摆弄得爱不释手,渐渐的院中悄无声息静了下来,沈云笯还毫无所觉,又翻看一本小话本,看着逗趣的图册笑的不行。
沈云笯放下话本,她笑的开怀,端起一旁的茶水浅饮一口,突的看到一旁站立的身影。沈云笯手一抖,茶盏掉在地上摔个粉碎,热茶滚落了一地。
杨余思抱着剑,他倚在墻边,看着沈云笯,带着喟叹:「吓到你了?」
沈云笯一眼望过去,惊喜涌向心头,她提着裙摆想要奔过去,却止住脚步,半响后扯出笑:「你来了。」
杨余思走上前,他看着沈云笯,眼中爱意汹涌,却还是咽下太过深情的话,「我见你看书入迷,不想打断你,却不想吓到你了。」杨余思一寸寸贪婪地看着沈云笯,只想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抱着,却见到沈云笯面上畏惧忐忑的神情。
杨余思心口一痛,他抬手抚在沈云笯脸庞,缱绻却小心:「你还好吗?」
沈云笯仰头看他,她心中愧疚,不敢直视杨余思望着自己的眼神,沈云笯垂下眼睑,喏喏道:「蛮,蛮好的。」
杨余思长叹,他将人拥进怀里:「对不起,把你弄丢了。」
抬起沈云笯小脸,亲吻在她嘴唇,杨余思低喃:「我好想你。」
沈云笯别过头,躲过落下的亲吻,沈云笯推着杨余思,低着头细声道:「别这样。」
杨余思低头看着怀里的沈云笯,他将人紧紧抱着,哑声道:「怎么了?」
沈云笯退开,她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要抬头将人看个仔细,又不敢抬头面对,心口乱成一团,密密麻麻的疼。
杨余思走一步上前,他拉着沈云笯小手,尽管对于这样的场景已经有所预料,杨余思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绞痛,杨余思压下心头翻涌的情感,仔细看着沈云笯:「云奴,跟我回杨家吧,我们带着孩子,好好生活,云奴。」
沈云笯抬起头,她眼泪涌上来,看着杨余思的面孔,水光潋滟中爱意与悲凉浓得化不开,沈云笯抬手捂住嘴,咬住自己掌心,半响后说道:「二郎,你走吧,你走吧,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
泪水滚滚,沈云笯哭得泣不成声:「我这样的女人,玷污你们杨家,你再娶名门闺秀,我配不上,我配不上。」
杨余思拉下沈云笯手掌,放在嘴唇边亲吻,哽着声音:「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走的。」
沈云笯愧疚难当,她心中痛极,抬眼看着杨余思,眼泪断了线往下掉:「我配不上你!」
沈云笯看着杨余思,她抬手猛扇在自己脸上,眼泪滚滚往下掉,「我这样的人就该沉塘下地狱,我配不上你和夫君,我配不上的!」一巴掌一巴掌扇在她自己脸上,沈云笯崩溃大哭,哭得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杨余思一把抱住沈云笯,低头吻着她眼睑额头:「别这样,云奴,别这样,不是你的错,云奴,这不是你的错!」
杨余思捧着沈云笯小脸亲吻,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沈云笯脸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沈云笯推开杨余思,她终于崩溃大哭:「余思,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个淫蕩的女人,我爱上沈林川了,我爱他!」
杨余思抹一把眼角,哽着声音道:「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云奴,我爱你啊,明明说好嫁给我的。云奴,你不要我了吗,云奴!」
沈云笯看着杨余思,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断了,她哭得浑身颤抖,语序混乱的呢喃:「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偿还你!」
沈云笯抬头,看到杨余思手中佩剑,我把命赔给你吧。
沈云笯扑过来,拔出杨余思手中长剑。
杨余思抬头,他眼看着沈云笯拔剑,横颈在侧,他扑过去,伸手抓住剑锋,鲜血蓬勃而出,沈云笯却猛得转身,撞向身旁横柱。
杨余思抬手,衣袖滑落,人若翩飞的蝴蝶从他手中溜走,「嘭」的闷响,杨余思看到沈云笯跌落在地上,血迹在地面慢慢扩散开。
杨余思抬着手僵直,他呆站在原地,脑袋嗡的炸开,眼前一片白芒,杨余思撑着手慢慢坐在地上,抬手摸在沈云笯鼻息,大片的血迹晃得他头晕,杨余思摆摆头,缓缓抱起沈云笯,站在原地茫然四顾,半响后如梦初醒,抱着人往外拔步狂奔。
待在别处的阿鬼心口一紧,他遥望着远处嘈杂混乱的别院,冷静地放下手中利剑,揣上短刀,离开这间逼仄暗沉的小屋。
沈林川与杨行止挂着满身血迹缠斗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阿鬼沿着檐角摸进大厅,众人混战,他隐匿在人群中,一点点靠近杨行止。
阴影中横贯出一柄漆黑短刀,杨行止在杀气与剑意中悚然惊惧,堪堪折身而过,短刀如影随形,带着微不可查的光芒割裂开成片的血肉。
沈敛察觉到杨行止的险境,他猛地转身,电光石火间将手中短剑掼出,击中沈林川此时向前刺出的长剑,长剑被击偏,穿透过胸膛的利剑避开了心脉,杨行止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一刀横砍,将逼近的沈林川逼退,他捂住胸口,带着浑身血迹向后跃出,喝道:「退!」
沈敛定眼扫过全场,他咬一口牙,闪身跟进,击退鬼魅般游走来的阿鬼,扶着杨行止往后退去。
转瞬间潮水般的人群退去,一群持剑的剑客立在满目狼藉间,阿鬼转头问道:「小姐呢?」
沈林川捂住身上的伤,「在后院。」
阿鬼闻言脸色微变,他提着刀往后院跑去,沈林川看他神情,心中跟着一紧,提剑就往后院跑去。
院中安排的侍卫都横倒在地,沈林川一看就脸色大变,他赶忙往厢房跑,却什么人都没有,除了地上的血迹,沈云笯不见了。
沈林川冷凝着脸站在屋内,寡言的剑客抱来大哭的小乖乖,小孩哇哇大哭的声音打破一室寂静。
沈林川抹一把额头,从剑客手中接过大哭的小乖乖,轻拍着小乖乖哦哦地哄。
肃立的剑客们看着沈林川带着一身的血迹,抱着小孩在屋里转圈轻哄,哇哇的哭声慢慢收了,咯咯的奶笑传出,屋内肃杀的气氛慢慢消散,只听到小孩咯咯的笑声。
阿鬼扫一眼周围,提着刀就要往外走。
沈林川叫住他:「你要去哪?」
阿鬼看着抱着孩子的沈林川,并不理他,转眼就没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