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香先到。
名为一品红的花魁人影尚显朦胧,却自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暖香传来,常人或许会把这暖香误认为是一品红身上所涂水粉之味。但上官清这花丛老手一嗅之下却分辨的清,这股香味绝对是女子天生所带体香。这种天生带香而生的女子万中无一,但无一不是倾国倾城之色。
人未至,音先至。
众目睽睽之下,一品红却把自己掩在一片轻薄的雾纱之后,令人无法一度娇颜。但片刻之后,一股婉转的琴音传来,意境高雅,曲调悠长,直如绕梁三日,凤鸣长空。
琴音之下,令人俗念全消,甚至于不少嫖客对于怀中妓女猴急的动作也变得温柔起来。
悠长的一曲作罢,在场众人都唏嘘不已,仿佛一众嫖客全都变了才子一般。
可惜,嫖客终究是嫖客,什么时候都改不了好色的嘴脸。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众人全都恢复了本性,对着那半遮半掩,飘香袭人的一品红自作斯文的诉起了衷肠。
唯独上官清还沉浸在一品红方才的那一首琴曲之中。老人一生阅女无数,其中才女更是不少,能以琴音倾诉情感思想的却寥寥无几,想不到今日竟能在这烟花阁中得见,老人怎能不喜?但……
「可惜可惜……」上官清口中喃喃几句,以他的本事当然能听出那清丽的琴音之后隐藏的那淡淡的倦怠、疲惫,「既然姑娘今日身体不适,老夫亦不好叨扰,他日若姑娘身体康健,老夫在来此一睹姑娘绝世琴技。」
老人当下朗声道,声音虽不大,但却在一种喧哗中清晰的传到了一品红所处的亭台之上。
不待花魁有所反应,上官清便带头转身离去。
一品红见有人能懂自己琴音之语,也是大感好奇,扭头对一旁丫鬟低声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去。
「老先生请留步!」见小姐有了吩咐,那丫鬟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小跑几步到了亭台之边,娇声高喊道,「小姐有话传与老先生,好望老先生稍候片刻。」
说罢,丫鬟便拎起裙角,迈着细碎的小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好个欲擒故纵。」葬月见到此幕,轻笑道。
「你怎把我想的如此无耻。」上官清不悦道,「那琴音暗含疲惫不悦,老夫又岂会赖在这里煞风景。」
葬月一笑不语。就在两人言语之间,那丫鬟却以到了。
「老先生,」平复了一下略有急促的呼吸,小丫鬟低着头恭敬道,「小姐说老先生亦是风雅之人,不妨入内一聚。」
「一品红姑娘今日已是疲累不堪,老夫有怎好唐突了佳人,边改日再来吧。」
上官清见那小丫鬟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由得慈和一笑,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和声道。
看着上官清三人离去的背影,小丫鬟稍稍抬头,虽然脸上仍是挂着诚惶诚恐的表情,但目中却不易觉察的掠过一丝精光。
烟花阁,内院。
一品红慵懒的靠坐在一个竹椅之上,芊芊玉手随意的拨弄着一张古琴。
之前那个传话的小丫鬟推门而入,却没有一般丫鬟对主子的那种恭敬之态。
丫鬟入内,转身关好房门,随即身上一个劈啪作响,身形竟顿时拔高。转眼之间,一个金铃之年的小丫头竟变成了一个成年女子的身材。如果此刻有任何一个老江湖在场恐怕都会叫上一声好,如此高明的缩骨功可不是任谁都能练出来的。
「他说改日再来见你。」丫鬟随意的看了一品红一眼,开口道,说罢,还不悦的冷哼了一声。
「意料之中。」一品红坐起身,懒散的伸了伸腰,又躺了下去,「你好像对他很是不满?」
「一个自诩风流的老头子罢了,值得你们这样子吗?」
丫鬟本来正準备离开,闻言却停了下来。
「风流神剑的本事可大得很吶。」一品红咯咯笑道,「不过你要是再不走,可就赶不上他们的步伐了。」
又冷哼的一声,丫鬟推门而出。一声轻响响起,丫鬟已经消失不见,显然轻功极好。
「风流神剑……上官老先生,本座可是在这里等着你啊。」
一品红随意的瞟了一眼丫鬟离去的身影,毫不在意的翻了个身,捻起一颗水果放入口中,细细嚼动着。
却说上官清这边,老人带着流云与葬月走出烟花阁,一路上葬月甚是不满,显然是未能见到一品红而心有不甘,倒是流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事情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放一出门,上官清便见到曹鹿那怒视的目光,不由得一声苦笑。方才在烟花阁中不是时辰为何物,倒叫曹鹿再次等候了不知多久。
上官清有些尴尬的走到曹鹿所做的茶摊边,却发现这处茶摊早已收摊,显然是时辰已是不早。老人正待开口,却不想曹鹿恼怒的等了他一眼,起身便走。
「我们在烟花阁呆了多久?」上官清眉头一皱,转身对流云发问。
「想来有近一个时辰了吧。」流云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竟有这么久。」上官清也是闻言一愣。
「对着美人当然时光飞逝了。」葬月在一旁调侃道,「你盯着那一品红一副入迷的模样,怕是在呆上一个时辰也是无妨啊。」
不理会葬月的调侃,上官清紧走几步追上曹鹿,解释道:「一时兴起,忘了时间……」
「你何必向我解释?」曹鹿冷声打断。
虽然早已料到曹鹿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但上官清此时却也言语一窒。
「莫要忘了,你此行究竟为何。」见上官清脸色变化,曹鹿不知为何脸色也缓了一缓,少见的叹了口气,言语温和了起来,「惜月尚在雪宫等你,你万不可辜负了她。」
说完,曹鹿便住口不言,直至回到客栈也在没对上官清言语一次。
次日清晨。
由于之前流云出手豪绰的包下了一整个小院,四人的休息倒也没人打扰。晨光微亮,上官清便早早起床,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胸中顿时一畅。
「上官先生昨夜休息可好?」一个温和的声音问候道。
上官清闻言望去,只见流云与葬月坐在一个石亭之中,面前摆满了各色点心与清淡的汤羹。
「不错。」上官清见状也不客气,不知为何,与流云在一起他总是感到说不出的自在,这与投缘与否不同,只是那种莫名的亲切感让他无法将流云算作外人。
随手拈起一个卖相不错的汤包,上官清四下环顾,却不见曹鹿与花解语二人,索性随意开口问了问。
「曹鹿早已起床,只是说有些不适,今日不想出门,便回去休息了,至于解语,」
流云顿了一顿,嘴角暧昧的微微翘起,「她昨日见此镇有不少医馆药铺,今日便早早出去搜罗写药材药方。」
「哦?想不到解语姑娘对医道也有兴趣。」上官清笑道。
「解语的医术便是大内御医见了也要称一声好。」流云为上官清乘上一碗汤,也笑道。
就在这时,三人却皆是见到昨日为一品红传话的那个小丫鬟小心的探进头来,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不知上官老爷子也是住在此处?」
「小姑娘可是在找老夫?」
见到小丫鬟那怯生生的可爱样子,上官清不禁莞尔一笑。
那小丫鬟立刻笑嘻嘻的小跑过来,作揖过后,有些娇羞的说道:「小姐托贱婢带话给上官老爷子,若是老爷子有空閑,今日不妨去与小姐一聚。」
「哦?」上官清手捻长须,语气中带有一分喜意。
见到上官清如此样子,小丫鬟的嘴角让人不易觉察的微微上翘,又道:「今日还有几位客人到访,故小姐推脱掉了一切琐事,专心请几位先生小聚一次。」
听到一品红邀请的人不止自己一个,上官清微微皱眉,但随即便舒展而开。既然那一品红已引起了他的兴趣,那便赴约一次也无妨。
烟花阁内院,一品红住处。
此处是一处幽静的院落,繁花似锦,香气四溢。但若是让上官清来说,这里的花香却远不及一品红身上天生的暖香。这次是老人独自前来,跟着小丫鬟那细碎的小步,上官清亦步亦趋,走得很是悠閑,因为他知道,既然这一品红主动邀请自己,那少了自己,这「小聚」也绝对聚不起来。
「老爷子,此处便是小姐闺房,几位客人已经先到,只差老爷子一人。」
小丫鬟躬了躬身,小心翼翼的说道。
慈和的摸了摸小丫鬟的头顶,上官清负手入内,却没有留意到小丫鬟在他背后露出的冰冷目光。
屋内的人不多,却也不少,还有几个熟面孔。
屋内出了一品红共有五人。唐傲便是其中之一。
上官清淡淡的瞥了唐傲一眼,眼神之中带着淡淡的鄙夷。虽说唐傲为纨绔子弟,好色本也无伤大雅,但当日他对惜月表现的深情如许,不过半年之间便如换了个人一般拜倒在一品红的裙下,却也实在让人鄙夷。
还有一人,是为厉天。
与唐傲不同,唐傲一见上官清便是露出厌恶之色,扭过头去端起香茗故作风流的品尝起来。厉天却是友好的对上官清笑了笑,目光向唐傲处一点,苦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厉天这个小家伙,上官清初次便是很有好感,当初便能看出厉天心性不坏,还有着几分耿直。见对方对自己友好一笑,老人也是和善的报之一笑。
但屋内的另外三人却是三位老者。
第一位老者留着五缕雪白的长须,修剪的甚为得体,头戴一顶方巾,身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淡蓝儒袍,满脸淡然的神色,却是一位老年儒生。
第二位老者留着一部灰白的山羊胡,却是白多惠少,身穿一件华丽的墨绿长袍,头戴白玉黄金冠,长得甚是白白胖胖,腼着一个肥硕的肚子,整个人笑瞇瞇的,就像是一个好脾气的暴发户。
第三位老者则是一个不怒自威,满脸灰白虬须的壮硕老人,虽然年迈,但却雄伟不减当年,看他那把衣服涨的鼓鼓的身躯,显然肌肉仍是如铁打的一般,再看他辍在腰间的那把大刀,这老者不是一个江湖侠客便是一方地域的总捕头。
五人身份皆是不同,但却无一普通。
正在此时,一声琴音响了起来。琴音只得一声,想来只是被人随意的拨弄了一下。
轻纱卷起,一个曼妙的身影款款而出,正是一品红。女子此时正用一只芊芊玉手拨弄着手边的一张古琴,想来方才的琴音便是出自此处。
一品红见到诸人先是道了个万福,立即转身面对上官清开口道:「上官老爷子今日是初来此地,与其他几位怕是扔不熟悉,不如边让小女子先来引荐一番。」
说罢,一品红便指着其他几人款款道来。
唐傲、厉天自不用提,上官清早已识得。但那三位老者却是也有些来头,那位老年儒生被称作萧老,显然是为大儒。那位老年胖子却是人如外貌,真如他的长相一般是个暴发户,只不过这个暴发户却比一般的富商要肥的多,一品红称他为李老。至于那位铁塔一般的老者则是此镇的总捕头,被叫做赵老。
不知为何一品红对着三位老者皆是用的代称,只称姓氏,却不提及名字。但这是细微琐事,上官清不愿去理会,也懒得理会。眼前有如此佳人,岂不比那些琐事要重要得多?
介绍完几人,一品红又是随手弹了下古琴,音律悠扬。
「姑娘好像很是喜欢弹琴。」上官清笑道。
「小女子自小喜爱音律,而琴为琴棋书画四艺之首,怎能不爱?」
一品红也笑道,而且笑得很好看。
「不知姑娘可否愿意为我等弹奏一曲?」萧老开口道。
「萧老言重了,不过小女子也说过,琴曲只为知音而弹,其他人怕是没这个福分啊。」
一品红道,而看其他人皆是没有露出意外之色,显然这个规矩是早已定下的了。
「上官老爷子怕是有所不知,」一品红好像早就看出了上官清的疑惑,善解人意的说道,「小女子有个规矩,要想入内与小女子深作交谈,就要品评小女子的一首琴曲,否则便请下次再来了。」
听她这么一说,上官清倒是明白了几分,心道这女子好手段。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这女子显然领悟了个中真谛。既然男人想要她,她偏不让人心如所愿,偏要设计个阻碍,让人想吃又吃不到,吊足胃口,有不少富人偏爱这种有挑战性的感觉,自然乐此不疲,心甘情愿的花销下大把的银钱。
上官清尚这样想着,一品红那边却以弹奏起来。
琴声清丽,毫无杂尘。
一曲过罢,除了上官清其他几人都还沉浸在乐律之中不能自拔,唯独上官清皱了皱眉,转身便走。
「上官老爷子要去往何处?」
一品红的声音自老人身后传来。
「姑娘既然戏耍我等,老夫又何必自讨没趣?」上官清淡淡的回应道。
一品红闻言美目一亮,口总却道:「老爷子这是何意?」
「姑娘琴音虽然称得上妙韵绝律,但琴音之下却包含戏谑之音,难道真当无人能听得出来?」
上官清转过身,直视一品红。
面对上官清有些质问的言语,一品红却是掩嘴一笑,落落大方的起身对其他几人说道:「今日胜负已分,几位可有不服的地方?」
三位老者急忙称不敢,起身告辞,看来这样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厉天也是告罪离开,唯独唐傲不悦的冷哼一声,踌躇一会才恶狠狠的离开。
看着其他几人离去的背影,一品红对着上官清风情万种的一笑,「既然如此,便请先生入内堂一叙。」
待得上官清自一品红处归来,天色经以黑了下来。
看到灯火通明的客栈,上官清才想起自己竟然在一品红那里什么都没吃,也什么都没做,不禁哑然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老人打算进客栈先吃些东西再做休息。
不想在客栈门口却遇见了花解语。
「先生自烟花阁归来了?」花解语方一见到上官清,便笑道。
「姑娘也是方才归来?」上官清没做回答,却是反问道。
「找到了几张稀罕药房,颇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到手。」花解语娇媚的挽了挽发丝,道。
对于花解语的回答,上官清不置可否。
进了客栈,上官清刚想叫小二点几个小菜,却不想见到葬月正坐在一处雅座向他招手,后者身前还摆着不少精致菜肴。待得上官清在葬月身前坐定,却听得女子突然调侃道。
「老爷子,今日那一品红的便宜不好占吧。」
上官清瞟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的吃着菜。
「怎么,她看上你了?」
「一品红只是约我明日再去。」
「呦,没想到出了惜月和悠儿还真有其他女人能看上你这个老头子啊。」葬月突然大呼小叫起来。
上官清皱了皱眉。
「唉,惜月是个傻丫头,要不是答应了她,我还真想把事实说出来,看你这老头子脸不脸红。」葬月翻了翻眼睛,说道。
「什么事实?」老人突然来了兴趣。
「不能说,惜月要自己告诉你。」葬月道,「不过像悠儿那样喜欢老头子的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一个。」
「你说悠儿喜欢老头子?」上官清更是惊奇。
「呦,怎么老爷子一提到小悠儿就这么高兴啊,是不是我教她的东西伺候的你很舒服啊。」
葬月突然不怀好意的笑着。上官清见状心里苦笑,原本以为悠儿那些对付男人的心思是惜月教的,想不到却是这个放蕩的葬月,自己还真是错怪了惜月呀。葬月当然不知道上官清心里想的什么,她也懒得去想,只是接着道,「十岁之前悠儿的取向还是挺正常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十岁之后她就越来越喜欢老头子,年纪越大的她越喜欢,真是……」
葬月下面的话上官清都没有注意,只是女子言谈之中不知是否无疑的提及悠儿喜欢老年男人,这点让上官清心中一动,像是抓住了什么,可是却无法清晰的看穿那道突如其来的灵光……
次日清晨,上官清早早便起床,收拾清爽后轻声走出了客栈。
「老爷子今日起的真早呀。」
一个又柔又媚的声音响起,听得上官清心头一跳。
「你为何在此。」
老人皱眉看着眼前的红裙佳人,虽说葬月今日打扮的极为亮丽,但眼中那份一样的热烈却是让人很不舒服。
「上次奴家可是未曾见到此处花魁真颜,今日可不是错过了呢。」葬月咯咯笑着。
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官清心中叹息一口。葬月可不是惜月,她认定的事情上官清可没有本事更改。
一路无语。
上官清一路无阻的到了一品红的闺房之外,想来是女子早已打好招呼。回想起昨天那品评琴曲的一幕幕,上官清脸现微笑,推门而入。
闺房之中果然只有一品红一人,手抚古琴,笑腼嫣然。
可见到上官清身旁的葬月,一品红却是笑容一僵,但很好的掩饰了下来。
「不知这位姑娘……」一品红很有教养的问道。
「这位姐姐莫要误会,我与这位老先生没有瓜葛,只是纯粹好奇想来见见能把我家先生迷城如此模样的女子到底是何模样?」葬月笑道。
「是吗,那么姑娘如今有何看法?」一品红道。
「不错,就是不知姐姐乐律如何?」葬月道。
「那姑娘便与上官老爷子一品品评小女子的琴曲如何?」一品红手指一扣琴弦,道。
「如此甚好,小妹便却之不恭喽。」
葬月娇笑道,大大方方的在上官清身边找了个位置挨着老人坐了下来。
一品红面含淡笑,奏起古琴,竟是一首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曲调高雅,却弹奏复杂,楚辞中曾言「是其曲弥高,其和弥寡。」可见其曲调复杂程度。但此曲在一品红手中却是如信手拈来一般,将阳春白雪那唯美的意境表现出来。
上官清微闭双眼,静静欣赏着琴音。
不过,虽然老人很是享受一品红用乐律的交流,葬月可未必领情。
不知从何处摸出来一个古怪的竹筒,葬月用指尖抚摸着竹筒上那些细密的小洞,脸色古怪的笑了起来。盯了一品红片刻,葬月突然自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对着前者挑衅的摇了摇,轻轻在竹筒上一敲。
「嗵」一声轻响,竹筒发出的声音竟清脆无比,很是好听,但却让一品红柳眉一竖,因为葬月这一下正好敲在她琴曲节奏之间。看着葬月头再抬起,一品红曲调一转,琴曲已不再是阳春白雪。
虽然一品红曲调变化,但葬月的竹筒声却没有变化,仍然下下敲击在琴曲节奏之间,忽快忽慢,忽轻忽重,自有一番韵味。
琴声悠扬,敲击清脆,两股截然不同的声响和在一起竟也衍生出了另一番美妙。
一曲作罢,葬月仍是笑瞇瞇的,可一品红却是额头微微见汗,似是与人大战了一场一样。
「姑娘好手段。」一品红掏出一放手绢,擦了擦汗,开口赞道。
「姐姐的媚术也是不错啊。」
葬月让然笑瞇瞇的,但瞇起的眼睛却悄然掠过一丝寒光。
听着两人莫名其妙的言语,上官清却是犹若未闻。一品红懂得媚术,这他早已知晓,若说一个花魁不懂媚术才是可笑之言。但能用琴音传递媚术,这但怕是非常人所能做到,不然纵使一品红样貌再是出色,又怎能吸引眼光极高的上官清?
「老爷子,奴家便不打扰你在这温柔乡中自在了,先行告退。」
葬月又与一品红互相吹捧了几句,突然起身告辞。
看着葬月离去的背影,一品红突然笑了,而且笑得很好看:「上官老爷子,不如小女子再弹一曲,您再做品评,如何?」
接下来的几日,上官清日日流连于一品红的住处,却是发乎情,止乎礼,每日只是品评琴曲。其实他们两人更像是一品红在用琴曲倾诉,上官清用言语回答,颇有几分伯牙子期的味道。
而葬月也一改往日催促上官清早日上雪宫的言语,反而每日陪同上官清前去,如同第一日般用那古怪的竹筒与一品红斗上一斗便心满意足的离开,行动之中似是别有深意。
一日夜晚,天黑,无星。
送走上官清,一品红略感疲惫的洗了个热水澡,滚烫的洗澡水让她的皮肤被烫的娇红,但却让她笑得更加开心。
「你与那个老头子这几日来很是开心啊。」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却是那个小丫鬟走入进来。丫鬟身上琵琶一阵作响,恢复了成熟女子的身形。
「怎么,本座要作何消遣难道还要竟你同意不成?」
一品红那魅惑的感觉突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久居上位而产生的压迫感。
「我只是来提醒你莫要忘了初衷。」
丫鬟神色不变,也许是因为她并不惧怕一品红,也许是因为她带着人皮面具。
「我没忘。」
「你忘了。」
「你怎知我忘了?」
「我自然便知道了。」
一品红脸上少见的露出了怒火,玉手一挥,一道水箭激射,竟是身负高深的内家功力。
那丫鬟却神色不变,直到水箭临身才侧身一避,水箭险之又险的擦身而过,将一只花瓶打得粉碎。
「那是古董,很值钱,打破了你不心疼?」
「碎便碎了,本座不在乎。」
「你还打算继续这么下去?」
「当然。」
「为什么?」
面对质问,一品红淡淡一笑:「你知道伯牙子期吗?」
「你想让他做你的钟子期?」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
一品红神色间颇有几分落寞,「天下间能懂本座琴音的寥寥无几,这几日来,本座觉得比之前的十几年都过的痛快。不过……他不是钟子期,我也不是俞伯牙,即便他死了,我还是会弹琴。」
「你知道便好。」丫鬟说完转身便走。
「放心吧,我本座自有分寸。」一品红在热水中又翻了个身,慵懒的说道。
用罢早饭,上官清仍同前几日一般兴沖沖的赶去一品红处,只是今日葬月却没有同行,只是默默的收拾包裹。上官清询问她,她却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问不出便索性不问了,老人仍是準备去一品红那里。
只是今日的老鸨却不同往日,支支吾吾的打算阻拦上官清。
被纠缠的心烦意乱,上官清索性随手点住老鸨的穴道,轻车熟路的走向一品红的闺房。而在闺房不远处,上官清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娇笑声。
难道一品红今日房中不止一人?
好奇之下,上官清提气轻身,毫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闺房之内,暖香四溢,这香却是一品红身上自带的香味。
此时的女子身穿一身轻薄的纱衣,将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隐约的盖住,但即使是那无意间显露出来的春色,也只得让天下任何男人为之疯狂。
而在女子床边,却是站立着三位老者,而这三位老者竟是当日上官清所见过的萧老、李老与赵老。
「呵呵,一品红姑娘好高的价码,我们老哥三个几乎倾家蕩产才得以一亲芳泽呀。」
李老腼着个肚子,笑瞇瞇的道,一双瞇得只剩条缝的眼睛正不停的打量着一品红。
「三位可是后悔了?」
闻言一品红莲步轻移,下榻走到三位老者身前,不经意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区区银钱有何可惜?」
一身儒袍的萧老哈哈大笑。
正当一品红与萧老,李老调笑之时,赵老却早已忍不住了。此时的赵老早已褪去外衣,浑身只着一条短裤,露出全身铁打一般的黑肉。
赵老双臂一圈,一下便将一品红按入怀内,一根火热的肉棍隔着短裤与纱衣顶在了女子的背脊之上,一双粗糙的大手粗鲁的在女子周身游走。
「哎呦,赵老怎地如此急色,可是弄痛小女子了。」
依靠在赵老怀内,一品红还不忘娇笑挑逗。
见同伴动手,萧老与李老也是按耐不住,李老拖着肥硕的身体挪到一品红身前,一双大手扣上了女子的高挺的酥胸,熟练的将之捏成各种形状。而一品红也是放肆的把一只玉手抓向了李老的下身,五指一探,便握住了一只不断涨硬的大肉棒。
三人之中唯有萧老是一届儒生,动作也最是温柔,老者温柔的捧住一品红吹弹可破的脸蛋,先是轻嗅了一下女子身上暖暖的香意,随后才张口含住了女子红润的嘴唇,舌尖探动,轻柔熟练的启开女子的银牙,送入其中搅动起来。
三位老者各逞其能,一时之间把一品红弄得娇躯嫣红,欲念攀升,娇喘连连,呻吟阵阵。
屋内一片春色,屋外却一片冰凉。
上官清直觉心中如同被塞入了一块寒冰一般,十指紧握,怒气勃发,险些便压制不住沖了进去。
心中的知己竟然为了银钱出卖肉身,这怕是谁都受不了,但此时的上官清却是怒到极处反而冷静了下来,冷眼旁观,却要看看自己的「红颜知己」究竟有合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