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数日,京城九门及大街小巷以缉捕兇犯名义严加盘查,弄得人心惶惶,百姓畏惧锦衣卫权势,敢怒不敢言。
正阳门周围以及南至鲜鱼口、廊房胡同一带作坊林立,商旅云集,从钱庄票号到珠宝玉器店各行各业不一而足,为免宵小乘机扰乱京师太平,弘治元年开始在街头巷尾设置大栅栏,昼开夜闭,倒也成了京中一个消遣去处。
廊房四条一带还有许多茶楼,茶楼内提供点心小吃,还设有戏台,各茶楼都有演杂剧的,唱南曲的,说平话的招揽顾客,如今一个茶楼内台上说书的是京城有名的快嘴刘,吐沫横飞的讲着一段《西游记平话》,此平话从前朝就已流传,此时把各类平话、传说整理编写出《西游记》的吴承恩吴大才子不知在哪个地方穿开裆裤和泥巴玩呢。
丁家二爷如今就是百无聊赖在二楼一桌边喝茶捧场,时不时惠而不费的喊几声好,待快嘴刘讲到五行山下大圣被压,且听下回分解时台下众人一片意犹未尽,邻桌有人嘟囔道:“难得出来一次,听书都听不爽快,那孙猴子恁得可怜,本领如此高强却还被佛祖降服,压在山下五百年,仅靠铜汁铁丸为食。”
丁寿扭头看去,邻桌坐着一个贵介公子,年纪约十五六,衣饰华丽,身旁陪坐一个管家模样打扮的,正开口劝解:“公子爷无须为这猴子担心,佛祖慈悲心肠,五百年苦不过是磨砺猴子心性,将来破山而出赐予大任,护佑江流儿到达灵山,取得真经,受封成真,也是一大圆满。”
少年心性易于开解,那年轻公子果然展颜,却听旁边一声嗤笑,那管家对旁人可不像对自家主人一般和气,抬头瞪向丁寿,双目开合竟然精光四射,俨然是一内家高手。
丁寿内心惊诧,脸上却不露声色,“二位恕罪,适才听得兄台所言一时失态,还请见谅。”
少年倒是没有动怒,饶有兴趣的看着丁寿:“这位兄台对孙大圣最后得成正果有别样看解?还是觉得大闹天宫如此大罪佛祖不该对这猴头网开一面?”
“看解不敢当,孙大圣英雄盖世却落个修成正果的下场,觉得可悲罢了。”
“哦,修成正果不好么,兄台何以用”下场“作比?”少年奇道。
“修成了佛却也没见哪个庙供奉,佛祖也许真的心存慈悲,只是有一件事,佛祖没有猜到,也没有看透。那个压在五行山下历经五百多年磨难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逍遥自在,号称齐天大圣的猴子了,如来没有杀他,却毁了原来的他!”
闻言那二人都默然不语,少年脸上阴晴不定,喃喃道:“他已不是他,毁了他……”
此时戏台上已经换了一出《救风尘》,丁寿再无兴趣,一帮男伶扮上女装咿呀作态,自家三铛头不用扮相都甩出他们一条街去,同二人道声告辞就起身离开。
丁寿正寻思着适才二人什么来路,年轻的一身贵气,随从深藏不露,忽闻一阵酒香,抬头见路左一家酒楼,旗幡上随风飘飘“胭脂酒坊”四个大字,暗道声巧了,这莫不是那个血手胭脂开的酒楼。
当即抬步入内,过来迎客的是一小老头,笑容可掬,引得丁寿在一桌前坐下,“公子爷需要点什么?”
“将你这的好酒拿出一坛,下酒菜么随便来上几个好了。”丁寿随口答道。
那老儿应了一声,便捧出一坛酒来,丁寿拍开泥封,略略一闻,“老头儿,你在哄弄我,说了要你们这的好酒。”
“小老儿怎敢,这确实是本店最好的酒了。”老头儿惶恐道。
“别的不敢说,公子爷我可是在酒缸中泡大的,你这酒绝不是我在店外闻到的酒香。”
“公子恕罪,您说的可能是本店东家自酿的”胭脂桃花酿“,这酒是东家自用的,从不外售。”
“这叫什么话,店中有酒却不予人,莫不是怕我付不起酒钱。”丁寿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两句话就被人打发。
“酒是我的,我愿意白送人喝也是无妨,不愿意就是搬座银山来也是不卖。”语音清脆,从楼上走下一名女子,身材高挑,柳眉杏眼,神色间满是泼辣。
“你是……”丁寿迟疑问道。
“这便是敝东主,胭脂姑娘。”那老儿解释道。
“二叔,今天心情不好,关门,送客。”胭脂下了逐客令。
“哟,这是打算撵本公子走人了,我若不想走呢。”
胭脂柳眉倒竖,走上前就打算亲自动手,把眼前这小白脸扔出店去,忽然十几名锦衣卫涌入,领头一人一脸络腮胡子,“谁是胭脂,出来答话。”
胭脂看向丁寿,以为这是他请来的帮手,丁寿耸肩示意与己无关。
“我就是,什么事?”转身走到那络腮胡前。
“胭脂勾结匪类,劫持邓府主人,我等奉命拿你去邓府赔罪。”络腮胡颐指气使道。
胭脂神色一变就要翻脸,身前却被一道蓝影挡住,“在下斗胆请教阁下大名。”
那汉子扫了他一眼,“本官锦衣卫副千户张彪。”
丁寿再度拱手道:“不知阁下奉了何人之命?”
“锦衣卫指挥使翁大人千金翁大小姐,也就是邓府女主人之命,你问这些作甚?”
“着啊,锦衣卫为天子亲军,掌管刑狱,有巡察缉捕之权,何时沦为他人私器,行打手爪牙之事。”
“牙尖嘴利,必是人犯同党,一同拿下。”张彪怒道。
众锦衣卫一拥而上,若只是对人也就算了,无论胭脂还是丁寿都不是这些锦衣卫能伤的了的,另有几人直接对着店内陈设酒坛乱砸一气,那“二叔”上前拦阻,也被打倒在地,这可惹恼了母老虎。
胭脂连出重手,将身旁锦衣卫打倒一地,又飞起一脚将正被丁寿耍弄的张彪踹出了酒坊,气势汹汹的奔了出去。
“她这是去哪儿?”丁寿就着一个打烂的酒坛底,闻了闻,这酒还不错,嘴凑上去做长鲸吸水,喝个干凈。
“坏了,坏了,定是去邓府寻仇,这可如何是好,对了,去找封大爷。”
二叔急急地奔了出去。
去邓府寻仇?这娘们脑子到底怎么想的,你胁持了人家老公,害的人家落到天幽帮手里遭了大罪,人家老婆教人过来寻衅又被你打了,好歹是你错在先,你现在还敢去找人寻仇,这,这,有乐子看了。
邓府之内,数十名护院锦衣卫围着胭脂斗作一团,个个拼死,现今不好收拾了,这小娘皮自恃武功竟然掌掴大小姐,若不能留下她回头被翁大人晓得了,大家还不如现在被这娘们打死的痛快。
有道是一人拼命,百夫莫敌,何况这些护卫个个存了决死的心,待锦衣卫两名指挥佥事曲星武和丁焰山也加入战团后,胭脂想走也走不了了,这二人在江湖行走时便是焦不离孟,一根九节追魂鞭和一双月牙护手钩配合默契,后被翁泰北网罗麾下,虽官越做越大,手上功夫却从没落下,胭脂频频使用绝技血印神掌,虽能逼开二人却也无力突围,渐渐内力后继不足,只听曲星武一声唿哨,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八名锦衣卫各持一角,将胭脂牢牢锁住,翁惜珠冷哼向前,下令将此女打入府中地牢。
忽然一道人影从房脊跃起,落地后直奔绳网,周遭锦衣卫皆非他一招之敌,纷纷跌倒,奔至近前,抓住绳网一抖,紧扣绳网的锦衣卫便觉一股大力由网穿至掌心,拿捏不住纷纷松手,曲星武丁焰山不及上前,就被他已夺到手的绳网反扣而来,两人手忙脚乱,后纵避开,那人一手搀住胭脂,轻喝一声,“走”,便已跃上府墻,也不停留,脚尖一点墻头,已消失不见。
一道灰影在屋脊上奔腾跳跃,没有束起的灰白头发迎风飞舞,封平两手紧紧按着身上的十二把飞刀,若是胭脂有了不测,他发誓要用这飞刀加倍偿还,心中焦躁,一向低调的他不顾惊世骇俗,白日里施展轻功,只为能及时的救回胭脂。
“封平,你下来。”
封平一愣,声音不能再熟了,往下一看,巧笑颜兮,正是胭脂。
纵身而下,“胭脂,你无恙吧,听二叔说你去邓府寻仇,我……”
“没事,教训了下翁惜珠,小财神府里的确藏龙卧虎,当年江湖上的一鞭双钩竟然都投靠了锦衣卫。”胭脂轻抚了垂到胸前的长发道。
“曲星武和丁焰山?他们在小财神府里?那你……没有受伤吧?”
“我这不好好的么,虽然差点失了手,幸好被人救了。”对他的关心胭脂很逃避,因她实在没什么可回报给他的。
“救了?救你的人呢?”封平还是追问道。
“走了,只说我欠他一坛好酒,回头来取。”胭脂想起那人的一副痞样,不由一笑。
“敢得罪锦衣卫指挥使这样的权贵只为一坛好酒,此人倒是与我同好,有机会定要交上一交,我那里也珍藏了几坛好酒,可以共谋一醉。”看得胭脂无恙,封平也恢复了往日的豪气。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遇到同道中人就引为知己,什么都可以让了给他。”胭脂没来由的发怒,转身就走。
封平自是知道胭脂发怒的原因,可他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知胭脂对郭旭情根深种,可郭旭对胭脂却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味逃避,二人若是情定终身,他唯有衷心祝福,可正是这纠缠不清,让他不甘退出,他怕,怕只要退出一步,便再也无法和胭脂在一起,看着胭脂的背影,他嗫喏着,终究没有追上去。
这一日,丁寿甫进东厂,就有番子过来稟报,三铛头回来了,丁寿疾步走进大堂,见白少川刚刚入座,看情形应是向刘瑾稟报完毕,刘瑾见丁寿道:“你来的正好,小川已经查明白了,那两人男的是云家庄的云三,女的是他兄弟云五的未婚妻,两人出城后中了唐门的道,都已中毒,中途遇到了江湖人称快剑的辛力,刚刚被送入了长风镖局,如今兜了一圈翡翠娃娃又回到京城了,若是再被翁泰北寻回,咱们爷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白少川上前躬身领罪,丁寿纳闷道:“既然是中了唐门的毒,白兄在路上给他们解了就是,何必让他们巴巴的再跑回来。”
白少川苦笑道:“这可难为我了,云三中的毒不是唐门的,而是唐三姑得自湘西言家的”腐骨尸毒“,在下可没得解药。除非是金针沈家的传人,可凭金针锁住周身穴道,再将毒素逼向一点,缓缓排出,这恐怕就不是旬月能办得到了。”
丁寿沉思了一下道:“记得白兄说过云、郭、程三家乃是生死之交,郭旭为人义字当头。”
“不错,这世上若是还剩下一个肯为朋友在两肋上插刀的人,必是郭旭。”
“那我们还担心什么,人既然进了镖局,他们能不管么,恰好让长风镖局的人也趟上这摊浑水。”丁寿笑道。
刘瑾嘿嘿笑道:“情这东西就是个羁绊,多了不如少了,你们几个要引以为戒,小川歇息几天,寿儿哥盯紧长风镖局,别再出了岔子。”
丁寿领命,暗道这些天了,以往的故人也该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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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六这阵子很开心,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五十多了才成亲,六十岁时又有了儿子,儿子他娘还不到三十岁,即便是练武之人还有这样的精神体力也是不多见的,何况这几日两位少局主冰释前嫌,又要重新操持镖局生意了,自己即便现在闭眼也有脸见两位老局主于地下,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连那命根子一天天都透着兴奋劲。
镖局中都尊称“六嫂”的商夫人过了晌午奶完孩子刚打了个盹,自家爷们就兴沖沖的进了门,被脱了个精光一口气弄了小半个时辰,商六自幼习武,没近女色,临老了开荤就像有用不完的劲,把那又白又软的身子压在身下,老而弥坚的肉棒没命的在那穴腔子里进出。
“爷……奴家真的不行了……嗯……。”
商六正打算快马加鞭一泻千里的功夫,忽听有人来报,外面来了一位少年公子,指名道姓称要拜见自己,虽不高兴,但这镖局的事情商六从不耽误,起身穿衣迎了出来。
商六见来人不到二十岁,一身蓝衫,面目俊朗,只是眼角莫名带着一丝邪气,看着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那人一拱手,道:“当年宣大路上野店与您与莫老把酒言欢,一别已是三年有余,六爷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噢,原来是丁公子,许久不见,请到堂上奉茶。”商六恍然,伸手延请。
进屋落座,丁寿不等商六开言便道:“在下今日前来有两件事,一是听闻贵镖局大小姐程采玉前些日子受了刀伤,特奉上”雪莲生肌散“,效能活血生肌,可保无疤痕之扰。”
“久闻”雪莲生肌散“乃内廷秘药,不知阁下从何处得来?”声音清脆,如出谷黄鹂,一清丽女子从后堂走出。
二人站起身,商六叫声“大小姐”,丁寿故作不识施礼道:“原来是程大小姐,在下丁寿,是六爷故人。”
程采玉不经意扫了商六一眼,眼神中有求证之意,商六会意抢声道:“不错,大小姐,丁公子与我在三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轻哦一声,程采玉已然明白商六对此人来路底细也是不知,请二人回座,在主座坐下道:“采玉不过区区民女,无福消受内廷秘药,还请公子收回。”
“大小姐客气了,此药虽非凡品,却也不过是一物件,只要用得其所,何谓贵贱。”
“朝廷法度森严,采玉不敢僭越。”
“这个,实不相瞒,在下此番前来一为送药,这二么,若是大小姐不肯收药,实在不好开口。”丁寿为难道。
程采玉与商六对视一眼,“丁公子莫不是有事相托?”
“不错,在下的确有事相求,所以还请大小姐勿要客气,收下此药。”
“那么究竟何事可请公子见告?”
“这个么,在下如今效力东厂……”丁寿只得答道。
程采玉与商六心中一凛,若说锦衣卫大名天下皆知,东厂兇名更在其上,如今云家二人托庇于镖局,已成锦衣卫缉拿要犯,东厂中人前来,难保不怀好意。
丁寿对二人心思心知肚明,继续道:“前些时日在街上偶遇贵局局主郭大少与快剑辛力,辛力在闹市追杀淫贼崔万山,为免惊扰百姓,某把人截下,本拟送交三法司,怎奈贼人奸猾,被他逃了,辛力行蹤不明,请托郭大少代丁某致歉,至于这”生肌散“对别人或许珍贵,皇城之内却不难得,此上种种皆是实情,还望大小姐不要多虑。”
程采玉略一沉思,“好,采玉定将阁下意思带到,至于这药么……”
丁寿急忙道:“万望笑纳。”
“那就却之不恭,采玉谢过丁公子了。”程采玉福礼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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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镖局,后堂之内。
镖局众人围着那一瓶“雪莲生肌散”各抒己见。
郭旭皱眉道:“那日所见此人张狂不可一世,怎会因人犯逃窜一事上门致歉,其中定有蹊跷。”郭大少倒真是冤枉了丁二爷,这位爷对漂亮女子一向是客气的很。
“不错,虽没跟他交过手,凭他能接住我的一记”脱手穿心剑“可知功力不俗,会让崔万山从他手里逃走,简直笑话。”赫然正是辛力,只是此时的他面色苍白,虚弱得很,因说话用力一阵咳嗽。
一旁扶持云三的楚楚急忙过去为其捶背揉胸,待其缓过气来,关切道:“都是因为替我驱毒疗伤,害的辛大哥内力受损。”
辛力回顾笑道:“不过些许内伤,过一阵子就会复原,楚楚姑娘这话就见外了。”
采玉问道:“六爷,您与这人相识最早,有什么看法?”
商六摇头道:“不好说,当日只是一饭之缘,初见感觉此子不谙江湖世事,是一毛头小子,但为人四海,颇喜交友,谁知三年多后再见已是官身,一入官场这口染缸,人变成什么样说不清楚喽。”
采玉点头道:“我也如此担心,锦衣卫已经怀疑云三哥和楚楚藏身镖局,以东厂的手段想必也不难查出,就怕此番名为向辛力道歉实为敲山震虎。”
“怕他什么,管他锦衣卫还是东厂,难道还能无凭无据的明火执仗闯进镖局拿人,就算来了也要问问我手中的镔铁盘龙棍答不答应。”话说的豪气干云,正是最近回到镖局的二局主程铁衣。
“唉——,说到底还是我为长风镖局添了麻烦,累及诸位了。”双手都被纱布紧紧包裹的云三语含歉意道。
“三哥说的哪里话,云、郭、程三家乃是世交,这等见外的话莫要再提了。”采玉等人开口劝解道。
“走水了,不好,走水了。”
“有刺客,大家小心。”
屋外喊声引得众人一惊,暗道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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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长风镖局遇袭,烧毁房屋四间,镖局趟子手死十五人,伤十七人,云三毙命,夜犯之敌共十九人全部被歼。”
“翁泰北疯了不成,丢失御赐之物竟然还弄出这么大动静,就不怕漏了风声。”丁寿顺手将密报扔在桌上。
白少川拿起一看,“翁泰北执掌禁衙二十年,深得先皇倚重,凭的是行事谨慎,从不授人以柄,昨晚的事不会是他指使的。”
“可探子回报这些人都是锦衣卫暗中训练的杀手不假。”
白少川轻笑道:“十有八九是那位大小姐干出的勾当,翁惜珠自幼丧母,由翁泰北父代母职一手带大,翁泰北身上的好处未曾学到,霸道蛮横学了个十成十,邓忍能将御赐之物送一青楼女子,心高气傲的翁大小姐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丁寿靠在椅子上笑道:“翁大人摊上这么一对女儿女婿也是费心的很。”
眼珠一转,“白兄这阵子歇的可好?”
白少川纳闷回道:“有劳丁兄挂念,倒是还好。”
“如此正好,明日小弟要出城去看望个朋友,城中的事就有劳白兄了。”
丁寿向白少川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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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熏柳,花香醉人。
丁寿沿着河岸信步前行,来至几间茅屋围成的一个小院落,真怀疑计全给自己查到的地址错了,没想到莫老儿一副市儈模样,所居之地竟有几分雅趣。
“莫老可在?”丁寿站在院外高声道。
“谁啊大呼小叫的,还让不让我老人家睡觉了。”一阵嘟囔声,接着听闻“趿拉、趿拉”拖着鞋子的声音,一张睡眼惺忪的老脸从门内露了出来,“你是——丁小哥?”
“莫老好记性,正是在下。”丁寿笑道。
“我老人家就是靠着博闻广记吃饭,若记性不好岂不是要饿死,呵呵,快请进。”莫言倒是很客气。
丁寿随了进屋,屋内陈设简单,一桌二椅榻一张,难得是倒还整洁,丁寿将手里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菜肴一碟碟拿出,最后将带来的酒坛泥封拍破,一股浓郁酒香四溢开来。
莫言吸吸鼻子,“好酒啊。”迫不及待坐下来也不客气,一口酒一口菜忙的不亦乐乎。
“探望莫老自然要带好酒,京中有名的”胭脂桃花酿“,平常人难得见一坛。”丁寿笑答,胭脂不知何时出走,将酒坊交于老掌柜,走前言明只要他想来,“胭脂桃花酿”任随君饮,转头四顾,不经意间看到窗边一花瓶竟插着一束桃花。
“莫老真是风雅,陋室饮酒赏花,有魏晋之风。”
莫言扫了那束桃花一眼,“老人家我可没那调调,这是骆小丫头每次收拾完屋子做的点缀,毕竟是人家一片心意,虽不喜也不能扔了不是。”
“好啊莫大叔,人家费心思给您折来的桃枝您却说不喜,看我以后还管不管你酒了。”声音清脆柔转,以剑挑门帘,一个清丽少女已然走了进来。
丁寿心中一动,此女步履轻盈,一呼一吸间相隔许久,一望可知修炼乃玄门正宗内功,且有相当火候,这京中竟还隐藏这如此年轻高手。
“呵呵,骆丫头莫怪,你也知道你莫大叔人老嘴烦,有口无心,若还不解恨,拿你的玉芙蓉砍你莫大叔几下。”此时的莫言没有野店中一副讨打的德行,而是陪着笑脸讨那小丫头欢心。
“莫大叔欺负小孩,我若是伤了你,回家爹非把我罚死不可。”小姑娘撒娇道。
“别理那糟老头,他要是敢罚你我去收拾他,来来来,该砍就砍。”得,莫言还认真起来了。
“您这样为老不尊的,也不怕人家笑话。”小丫头抓着莫言一只袖子,摇晃着示意莫言看还有丁寿在场。
“噢,骆丫头,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位公子是你莫大叔的小朋友,叫丁——嗯,丁——”莫言没有计全看人一眼这辈子忘不了的本事,他还能认出三年多前的丁寿已是不易,哪还想得起来丁寿名字。
“在下丁寿,见过姑娘。”丁寿上前施礼。
“对对对,丁寿丁公子,这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迅雷女侠“骆锦枫,手中一柄”玉芙蓉“享誉江湖。”莫言摇头晃脑夸赞。
“原来是鼎鼎大名的骆女侠,久闻大名,幸会幸会。”丁寿倒不是客气,既然在东厂混饭,对京中各路神仙都要了解一下,计全曾言京城中的武林人物尤其要关注的便是“赛孟尝”骆燕北,骆老头手眼通天,交游广阔,无论黑白两道的朋友只要有麻烦找上门去定然鼎力相助,江湖上搏了个“有求必应”的名号,且这老儿一家子没一个省油的灯,娶妻是二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煞星“修罗仙子”凤夕颜,此女自天山出道便一人斩“天山七狼”,独闯陇甘二十八寨,坏在她手上的好手不知凡几,女儿骆锦枫家学渊源,又拜峨眉静安门下,得其传授“风雷九式”绝技,“迅雷女侠”的名号可不是好事人贴金得来的。
骆锦枫武功虽高,性子却羞涩的很,闻言俏脸一红,“公子莫要听莫大叔乱说,”迅雷女侠“什么的都是没来由的胡诌的,当不得真。”
“什么胡诌,这是实打实的真本事,也就是那帮跑江湖的碎嘴重男轻女,什么”别情悲歌,惜花无忧“,武林四公子真要和你比试,还不得被你打的满地找牙……。”
“莫大叔一喝酒就爱胡说,那四位公子都是江湖上闻名的英雄豪杰,岂是我这小女子能与之相比的,若传到人家耳中定会笑我不自量力,若是不和我这小女子一般计较就罢了,万一想着一山不容二虎找我来比试一番,我就把人往你这里一拉,说谣言都是你传出去的,看你怎么收拾。”
“唔,这个么,想必那几个败家子也不会大老远的为这事跑趟京城吧……”莫言出言又觉得现在这帮混江湖的年轻人办事也没个準谱,不确定的问丁寿:“你说他们会来吗,丁小哥?”
“噢,会吧。”
莫言吓得脸色都变了,“为何?”
“一山不容二虎嘛,除非——”丁寿故意拉长声音。
“除非什么?”莫言宛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追问。
“除非一公和一母。”丁寿一本正经道。
“扑哧”骆锦枫一声娇笑。
“哈哈哈”莫言开怀。
一番畅聊,丁寿得知,别看这莫老儿混的如此惨样,莫言与九城大豪骆燕北却是总角之交,莫言性格也怪,到处舍下脸混吃混喝,却从不要骆燕北的银两接济,三不五时的骆锦枫就替父亲过来看看这位老朋友,帮着收拾收拾屋子,再带些日常家用。
直到日落西山,骆锦枫回城,丁寿也起身告辞,二人结伴而行,一路上丁寿妙语如珠,将一个说话脸都会红的迅雷女侠逗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小脸红扑扑的煞是讨喜,直到自家府门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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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中似乎永远也没有秘密,虽然长风镖局上下对翡翠娃娃一事三缄其口,但翡翠娃娃已落入长风镖局之手的消息仍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如同张了翅膀一般四下传扬。
蜀道艰难,青城掌门长春子亲携座下六弟子行色匆匆出川过湖广北上。
保定府内,唐门二公子唐松携唐门援军与唐三姑汇合。
陜西华州府,近几年已少踏足武林的华山派有“华山三杰”之称的三大弟子下山取道河南府。
漠南七星堡,堡主杜星野在看完飞鸽传书后,号令全堡弟子收拾行装入关。
济南城一处大宅的小楼内,翠帏红帐,软玉温香,仍盘着男子发髻的天幽帮主司马潇伸出香舌吮吸着女徒儿慕容白乳上的汗液。
“嗯……嗯……师父……”,慕容白迎合着回吻司马潇,司马潇停下动作,挺起上身,跨坐在慕容白的脸上,让她可以更加方便地侍弄自己的蜜穴,她的一只手捏住徒儿的酥乳,另一只手却探在她胯间逗弄。
片刻之后,慕容白的口舌已经不能满足她的欲望,司马潇伸手将她的右腿抬高,然后让打开自己的双腿和她的双腿交叉,让两个蜜穴相对紧贴,然后便用力磨弄起来。
慕容白的阴毛十分柔软,这时被淫水一浸便贴在她的淫穴周围,并不能给司马潇太大的刺激,相反,司马潇的阴毛却是黑亮粗长,在两人厮磨的过程中不断地刺入到慕容白的阴道之中,慕容白难以忍受如此强烈的不断攻击,高潮一波接一波地涌来,很快地在司马潇的身上泄了身,两人相互叠在一起,瘫在床上上不停地喘息,许久才慢慢地恢复平静。
司马潇坐起身来,披上一件月白中衣,敞怀未系带,胸前两团丰硕露出大半,才要起身,回过神来的慕容白如蛇一样缠了上来,“师父降罪,徒儿没有服侍师父尽兴。”
司马潇沉迷女女之欢本并不是全为着自身欲望,而是心中那一丝说不明的情感作祟,看着徒儿娇颜脸庞,往日定会温言相慰,可现在眼前浮现的却是京师郊外那英气勃勃的一道倩影,淡淡道:“无妨,你自己睡吧。”
此时门外有人稟报,翡翠娃娃已现蹤影,落入长风镖局郭旭之手,司马潇站起身传令:“命总护法左沖带领八大护法前往,天地幽冥四堂主皆听其调遣,毋使翡翠娃娃落入他人之手。”
三天之后,长风镖局堂皇出镖,出城时锦衣卫碍于荣王亲来送行,大略查验一番便放行了事,镖车出城之际,天边隐隐一阵雷声响起,春雷滚滚,万物皆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