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你自己说说,你爹闭关这一年你都干什么了?还有三天,你等他出来,看他不收拾你!」中年美妇虽然板着脸,但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却并非责难之色,而且从她的语调中听得出来,更多的是怕儿子受到责罚。
江少枫坐在母亲身边,虽然是在挨数落,可是却并不显十分惧怕,反而嬉皮笑脸道:「娘,那你总不能看着我又让我爹毒打吧,我可是你亲儿子啊,万一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可咋办啊?」
「呸!呸!呸!不许瞎说八道。」美妇面露厌色,显然是不是因为儿子不求上进,而是因那话里带了晦气,让美妇不喜。美妇话虽如此,却似乎拿这个宝贝儿子毫无办法,咬了咬牙,狠下心道:「江少枫,我告诉你,娘这次可没跟你开玩笑。我说到做到,这次你爹出来,我说什么也不帮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江少枫一听这话,心里一颤,心道这回坏了,娘要是叫自己枫儿,那还都好说,每次只要叫了自己大名,那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看来娘这次是铁了心不再帮自己说话了。这便如何是好,老爹那大板子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还要蹲五六个时辰的马步,更说不定还要顶个三五十斤的水缸……完了,这回真是完了……
江少枫立刻收起嬉笑,哭丧着脸道:「娘,其实我早就知道错了,这几天我可一直在刻苦练功啊。难道娘你就这么狠心,看儿子受苦吗?」
美妇依旧板着脸道:「少来,别说这几天,整整一年,你都干什么去了?不是玩鸟就是赏花,你爹给你留得功课你做了多少?我告诉你,你就等着你爹罚你吧。我说不帮就不帮。」美妇说完就侧过了头,不去看儿子。
这边正上演着「严」母教子的好戏,边上三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却看得忍不住抿嘴直笑。江少枫看那三个少女气得牙根直痒,心道你们三个丫头,平日里作画卖得钱全给你们买好吃的了,如今看我受苦一句话不说也就算了,居然还看我笑话,以后再也别想从我这里骗走一文钱。
但他还抱着一丝希望,一面在娘亲面前花言巧语,一面不住给三名少女打着眼色,想让她们出言相助。
可那三名少女全都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副幸灾乐祸地样子,完全没有半分「仗义执言」的意思。任凭江少枫好话说尽,美妇干脆就一言不发,把他晾了起来。
就在江少枫急得几乎要掉眼泪时,三名少女中看样子年长一些的绿衣少女终于开口了,可她却不是帮着江少枫说话,反而火上浇油一般地道:「师傅,您也别太急了,让小枫弟弟吃些苦头也是好的,不过这几天却也不能耽搁了,不如徒儿先看着他回房去练功。省得又到处去玩耍。」
美妇想了想道:「也好,你看着回去,不要让他到处乱跑。」
江少枫还要张口,绿衣少女却给江少枫使了个眼色让他住口,江少枫虽然正在气头上,可心思向来灵巧的他立刻明白了绿衣少女恐怕还有话要说,故作不满道:「去就去,反正你们都不待见我。」说着悻悻地起身离开。
刚出了房门,江少枫就急急地质问绿衣少女道:「晴儿姐,你可好狠心吶。眼看着我就要大祸临头,你都不帮我说句话?」
晴儿白了江少枫一眼,道:「谁让你自己不争气的,我要是师傅,早就拿大板子揍你了。你也就是仗着师傅宠你,才整日懒懒散散的,如今耗到这般时日,眼见师公就要出关,你才知道害怕,什么都晚了吧?到时候就算师傅帮你说话又怎么样,师公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师傅师公又因为这事吵起嘴来,你又看得过去了?」
江少枫犹如斗败的公鸡,一下子泄了气,不言语了。
晴儿抿嘴笑了一下,又道:「你怎么就那么笨,师傅不帮你说话,你不会自己想办法啊?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整天靠着你娘,羞不羞啊?」
江少枫听了眼睛一亮,知道这足智多谋的晴儿姐姐肯定是有什么高招妙计,不然不会有此一言的,赶忙拉住晴儿的衣袖,厚着脸皮谄笑道:「晴儿姐姐,我的好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快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让小弟躲过一劫。」
「嗯……这个嘛……」晴儿微微抬起螓首,眼中含着笑意,一副高深莫测地样子,卖起关子来。
江少枫急道:「行了,行了,有什么条件你就说吧,我都答应!」
晴儿故作漫不经心地悠悠道:「头两天,你筱儿姐姐的胭脂用没了,我呢……就只好分给她些用,如今我们两人可都没了呢。」
江少枫眼珠一转,恭维道:「这事包在小弟身上,其实晴儿姐姐和筱儿姐姐就算不用那些胭脂水粉那些劳什子物件,照样都是绝代佳人,尤其晴儿姐姐怎么看都像画里走下来的仙子一样。」
虽然知道江少枫是因有求于自己,故意献媚,可晴儿听了得依旧心中一甜,可她却不对江少枫假以颜色。嗤的一声轻笑,在江少枫头上爆个毛栗:「小油嘴子,就你会说话,姐姐我也不坑你,宝脂斋的三套胭脂水粉……」
江少枫一听,马上瞪大了眼,惊道:「宝脂斋啊?怎么要三套?」宝脂斋的水粉一向是供给城里达官贵人的,一套就要好几两银子,那可不是小钱。
晴儿撅起小嘴道:「你琳妹子不要啊?人家也十六了哎!怎么,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又不求你。」
江少枫咬咬牙道:「好,我给你三幅画,其他的我可不管了,你知道,我这几天肯定出不了门。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有什么办法?」
晴儿一听,嘻嘻笑道:「好弟弟,放心吧,这事包在姐姐身上。」
「那你快告诉我,咋办啊?」江少枫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晴儿这回倒没在故弄玄虚,小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师公出关那日就是他老人家五十大寿的寿宴,去年他就发了帖子,请了七十二个门派的当家人前来赴宴,师公出关这几日可有的忙了,哪里有时间去考教你的武功,这一下你就能拖上好几天呢。」
江少枫怎会不知道他爹大寿的事情,因为他字写得好,那一张张请帖还是出自他的手呢。这一个多月来,家里上上下下都忙坏了,就为準备寿宴的事。他一听原来是这个办法,又郁闷了,撇着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呢,原来就是拖上几天,过了这两天,我还不是要死路一条?」
晴儿蹙眉道:「说你不长进就是不长进,你就从来没关心过江湖中的大事,我问你,只听没听过青羊城的品菊花会?」
「品菊花会?怎么没听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江少枫一脸地不解。
晴儿道:「现在品菊花会马上就要开始,不过对于武林中人来说,真正精彩还在花会即将结束之时,每年花会都会有不少江湖中的少年男女前去赏花,有好事之人就在花会快结束请这些少侠们聚在一起,品花论剑,因此这次聚会就有个别名叫做侠少会,你向师娘说等师公的寿宴结束后,就想去侠少会去见见世面,我和筱儿还有你琳妹子一起帮着你去说,这一来一回,那你不是又能拖上个把月,等你回来了,按着往常一样师公已经去巡游江湖了,这一走少了三个月,多了半年,这不就躲过去了吗?」
江少枫听了大喜,脸上眉开眼笑,道:「晴儿姐姐果然是足智多谋,太妙了,太妙了!」
晴儿又给了江少枫一个白眼:「少来,我告诉你,这也就是一时之计,你呀,趁这功夫赶快好好练功,不然你可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时候,我们和师娘不但不帮你说好话,还要在师公面前说你坏话呢!」
「是!是!是!小弟一定谨遵姐姐教诲,从此再不敢贪玩了。」江少枫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对晴儿的话千依百顺。
晴儿面色一沉,拉下脸来,训斥道:「那还不快去练功?」
江少枫学着唱戏地强调,叫一声「得令吶!」抬腿就要走了,可他一转眼却看见了屋檐下挂着的鸟笼,鸟笼中正关着那只他心爱的金丝雀。
江少枫又犯起了癡气,走上前去对着金丝雀叹道:「鸟儿啊鸟儿,这几天又不能时常来看你了,你等我糊弄过这关,我就把你接回去,到时候好好为你做一幅画,咱们卖了钱,我就给你找个伴,你看可好?」江少枫武功不行,却酷爱丹青,尤擅花鸟。江天鹤、方璐瑶夫妇二人怕江少枫玩物丧志,并不肯给他买那些花鸟鱼虫,这唯一一只小鸟儿,还是江天鹤闭关之后,江少枫软磨硬泡,他娘才同意他买的。本来是养在江少枫屋里的,可这些时日江少枫不思进取,宝贝鸟儿就被他娘从他房中移了出来,挂在她娘房前。
望着江少枫挺拔的背影,晴儿叹了口气,摇头道:「小枫弟弟啊,你可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啊?」
江少枫回到自己的东厢小房,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本该抱元守一静心打坐的他却迟迟静不下心来。江少枫生于这个武林名门之家,父亲江天鹤的美名不知有多少,义薄云天铁胆真侠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第一豪杰……古往今来天下第一侠……诸如此般美名能有十几个,更被江湖中人尊为圣侠,可见其江湖地位之高。
有着如此侠名的江天鹤手下功夫自然不能差到哪去,除了侠名之外,江天鹤的武功也被公认为百年来江湖第一高手。就时下而言,除了少林几位隐居的神僧外,能与之抗衡的恐怕再无旁人。
母亲方璐瑶不但是江湖中出了名的美人,手中一口碧落剑也是江湖中排的上名的利器。如今人到中年,艳名依旧,虽然久不在江湖行走,但却未曾放下功夫,这些年武功精进,更胜当年。
江少枫双亲均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人,他得了父母遗传,外表俊美,根骨奇佳,在出生之时,就连他爹爹江天鹤都不得不承认,此子资质更胜自己一筹。有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江少枫如果稍微勤奋一些,只怕年仅一十七岁的他已经是江湖中名声最旺的少侠了。可惜这江少枫天性不爱习武,只喜欢舞文弄墨,尤其是癡迷于丹青之术,虽从无名师指点,但是却自成一体,他所做的画,拿到市面去买,竟然能买到六、七两银子一幅的价格,若专攻此项,假以时日,只怕不成一代巨匠也难。可惜江方夫妇二人一心想将江少枫培养成一代武学宗师,认为作画乃是玩物丧志,故此对他多有限制。
江天鹤的武功来自家中单传,经过江天鹤的父亲也就是江少枫的爷爷有过一次重大改进,这样才从一门平淡无奇的武功,成为了一门特有绝学,传到江天鹤时,再有修整,此时这套武功可以说已经成为神功。但是按照江家的规矩,此套武功传儿不传女,传子不传婿,而自打江少枫曾祖父一辈起到江少枫这一辈,家中一直就只有一根独苗,为了不是这门武功失传,江天鹤不得不强迫江少枫习武。
江少枫从母亲那里除了一套轻功步法外可就没学到什么功夫了。不是方璐瑶不肯教儿子,只因方璐瑶出身自月海派,一个只收女徒的门派,内功心法只适合女子修炼,若是男子修习全无益处,反而容易走火入魔。所以除了一套不需心法配合的月影步外,没有再多可以让江少枫学习的武功。
月海派素来在江湖上低调,每一代所收弟子又少,所以江湖中人知道这一门派的很少,即便是以美艳和武功名扬江湖的方璐瑶,江湖上也多是只知其人,而不知其出身门派。
晴儿、筱儿、琳妹子便是方璐瑶所收的三名弟子,本命分别叫做邱梦晴、关筱、宋月琳。大概是十几年前吧,那时江少枫刚刚四、五岁,方璐瑶从上代掌门手中接过了掌门印信,从此将月海派传承下去的重担就落在了她肩上。和夫君商议过后,方璐瑶便寻来了三名资质不错的女孩,在家中教授武艺。
方璐瑶自从嫁给比她年长八岁的江天鹤后,便不在江湖中行走,一心相夫教子,若不是师门再无他人可寻,方璐瑶也是不会接过掌门印信的,收这三名徒弟也是有些应付差事的意思,一心想着有朝一日几名徒儿艺成出师,便将这掌门之位穿了下去,从此再不问江湖事。
三名弟子几乎是同时入门,年纪最大的邱梦晴如今已经年方十八,比关筱和江少枫长了一岁,只是关筱比江少枫略大几个月,年纪最小的宋月琳今年刚满十六。
这三个女娃娃都是幼时就到方璐瑶身前学艺,过了这十几年,已经宛如一家人一般,方璐瑶也从当初的应付差事,变成了一心一意地教授。
江少枫正心烦意乱的时候,却听有人来叫门,听声音就知道是家中的一个小厮,那小厮叫门的声音很轻,恐怕惊了少爷精修。
江少枫本就未曾入定,马上回应道:「什么事啊?」
门外小厮这才放开声音应道:「少爷,夫人请您到前厅去见客人。」
前厅之中,方璐瑶正端坐在主位上陪着前来给丈夫贺寿的崆峒派掌门龚千印和他两名师弟叙话,这龚千印年纪只有四十出头,却已出任掌门十余年,乃是百年来崆峒派最年轻的掌门,话说也就是十五年前那场恶战,西方魔教血洗中原武林,崆峒派死伤无数,当时的掌门是龚千印的师叔,眼见不敌魔教,就要向魔教投诚。龚千印突然向掌门师叔发难,一掌将其格毙,在幸存的崆峒派弟子面前高呼:「崆峒门下绝无懦夫,便耗尽最后一滴鲜血,也无投降之理。」于是率领崆峒派弟子与魔教死战,最终支撑到中原武林援军赶到,将魔教打退,因其调度有方,不但使崆峒一派幸存,更保全了崆峒派的名节。在昆侖派这样的大派都已向魔教投降的情况下,崆峒一个中等门派死战到底,声望倍增。龚千印众望所归成为崆峒掌门。
救援崆峒一役,领队之人便是江少枫的爹爹江天鹤,此役过后,江天鹤与龚千印成为生死至交。
此次江天鹤大寿,龚千印断无不来之理,随他来的两名师弟乃是龚千印的左膀右臂,一个降魔剑客田秋林,一个神力王唐顺。龚千印此番前来贺寿,却有两个目的,除了为好友祝寿外,更有维护秩序,暗中保全的目的,因此才将崆峒派武力最强的两名高手一同调来。
和方璐瑶叙话的一直是龚千印本人,他两个师弟只是偶尔搭上一两句话,不过这二人表面上正襟危坐,但是那眼神却不住地往女主人的身上瞄,尤其是那唐顺,看着女主人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方璐瑶年轻时艳如桃李,如今人到中年仍是美艳不可方物,尤其一副曼妙动人的身材,已经不似年轻时那般消瘦苗条,但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更散发出熟美妇人的风韵。但凡是个男人都不免对她多看上几眼。
方璐瑶对男人这种异样的目光早已经见怪不怪,她自己武功已是不弱,又有圣侠夫人的身份,想这世上还有何人敢对她无礼,不过是只能看不能吃罢了。
眼见着儿子进来,方璐瑶招手道:「枫儿,你龚叔叔来了,快过来见礼。」又指着田、唐二人道:「这是田叔叔、唐叔叔。」
江少枫不止见过龚千印一次,已是很熟的,他过去向龚千印施礼道:「小侄拜见龚叔叔。」
龚千印哈哈一笑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嗯!上次来你还比我矮着半头呢,现在已经比叔叔都高了,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吶!」
江少枫又向田唐二人见过礼后,就坐在母亲下垂手,听着母亲和客人谈话。
龚千印道:「嫂子放心,这次我大哥寿宴,除了我们兄弟三人,少林、武当也会派高手过来,何况我大哥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决计出不了差池。到时不要说他七十二派,就是再多一倍,谅他们也不敢有异动。」
「这次真是有劳龚兄了,远道而来还要但此重任,实在过意不去,你大哥此时还未出关,等他出关时,你们兄弟二人再好好叙叙吧。」方璐瑶面带微笑,一脸的端庄肃立,在外人面前已经不是那个拿宝贝儿子毫无办法的护犊母亲了,尽显精明之色。
龚千印道:「嫂子哪里话,论私,我江大哥做寿,我这个兄弟哪有不来帮忙的道理,论公,大哥此举乃是为了中原武林消除隐患,我更是非来不可。」
方璐瑶道:「行了,你们男人在外面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便多问,我已经让下人备了房间,你们兄弟三人先去歇歇,一会儿为你们三人洗尘。」
龚千印站起身道:「嫂子,我们已经定了客房,就不在家里住了,各派的当家人也该陆续到了,住在客栈也好探探他们的口风。」
「这怎么行?都到家了,哪有住在外面的道理?」方璐瑶虽然出言挽留龚千印三人,可语气并不坚决。
龚千印作个揖道:「这倒不是我客气,不住家里害怕嫂子责备我见外呢。但还是正事要紧,望嫂子见谅啊!」
「那就随你们吧!等你大哥办完了寿宴,龚兄一定要来家中盘桓些时日。」方璐瑶也起身谢客,带着江少枫一直把三人送到大门之外。
江家庄院并不大,也就是个五进的院子,贺寿的宾客都在城中客栈居住,只有到了正日子才到江家贺寿。宾客们到了客栈只要拿出请帖来给掌柜的一看,食宿全免。江家早就和城中几家客栈打好了招呼,凡有请帖者住店,最后一律来找江家结账。
三天的光景一晃就过,给江少枫留下练功的时间更少,他还要随着家里一起为準备寿宴的事忙里忙外。
已经到了江天鹤出关之日,也就是江天鹤大寿的正日子。方璐瑶终于放下了心,昨夜雷声滚滚,一整夜狂风暴雨,她还真怕这大喜的日子阴雨绵绵,让鬼天气沖了喜气。到了大清早,却不意风停雨歇,艳阳高照,经过一夜雨水的沖刷,花草枝叶上都带着晶莹的水珠,更显娇媚,空气里也散发着泥土的芳香,给喜宴平添了不少喜气。
虽然只请了七十二家掌门,但这些掌门谁又不带几个人来,所以贺寿的宾客足有二三百人。整个江家宅子到处都是人,前院叫了堂会,临时搭起的戏台戏台上几个丑角逗得围观众豪客哈哈大笑。更多的是三五个一伙拉关系套近乎的,三山五岳的众多掌门、当家人聚到一起可不是平常能有的事,也只有圣侠江天鹤在江湖中才有如此威望。
这些人和以往江天鹤请来的客人大有不同,以往那些人多是正派名门,语不涉邪,为人方正。可今次来的,却好像一群乌合之众,吆五喝六口吐污言,十个里面有九个见了她这女主人眼放贼光。见了这群人,方璐瑶可不敢让宝贝徒儿出来了,那三个小丫头一个塞着一个漂亮,若被这群饿汉,不定会有什么乱子。
让方璐瑶心中更不悦的是,已经这般时候,夫君还不露面,却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出来支应,虽然方璐瑶也曾是江湖中人,可是她从心底最厌烦的就是江湖二字,不要说是这般粗鲁蛮汉,哪怕就是少林武当的掌门来了,她也懒于应承。
夫君的主他是做不了的,可四下一看,就连儿子江少枫也没在外面招呼客人,满腔的不悦化作了委屈,连总是缠着她的儿子也不来出来帮她了,就耍她一个人。方璐瑶恨恨地向后院走去,一到内宅看见了候着她听候吩咐的三个徒儿,愤愤道:「小枫呢?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人?」
最小的宋月琳接口道:「君哥哥好像还在懒床呢,我刚看他房门还关着。」
方璐瑶怒道:「去,把他给我叫起来!越来越不懂事了!」
宋月琳刚转身要去,方璐瑶就叫住了她:「等等,晴儿还是你去吧。」
晴儿道:「是,师傅。」
方璐瑶让晴儿去不是没有原因的,宝贝儿子和她这几个徒儿,要好的如同兄弟姐妹一般,可是能镇得住江少枫的只有晴儿一个,要是让筱儿或者琳儿去恐怕两句话又叫江少枫打发了,又要耗上半天才肯出现,只有让晴儿去,才能把他尽快叫来。
可这次方璐瑶失算了。
磨蹭好大一阵功夫,方璐瑶才看见江少枫慢吞吞、垂头丧气地走到她身前,方璐瑶忍本想数落儿子几句,可是一见儿子那模样,却又忍住了,温言道:「小枫,怎么这个样子。看你无精打采的,病了不成……」
江少枫淡淡地回道:「没有啊……没事。」
方璐瑶道:「是不是这两天练功累着了?你呀,平时不努力,就靠临阵磨枪怎么行?」
「嗯……孩儿晓得……」江少枫的声音依旧低沉,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是他惧怕父亲出关?还是另有隐情?这一切要从昨夜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