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虚掩着的房门,孙玉娇心虚胆颤,畏葸不敢向前。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啊!”怕里面人闻声警醒,站在院中的傅鹏只是低声催促。
“相公,要不还是你来吧,奴家害怕……”孙玉娇怯生生地说道。
“怕什么,有我在这呢,你装作不经意撞破他俩好事,爷才好进去收拾残局啊,我直愣愣闯进去,他万一以为是来抓奸的,来个先下手为强怎么办!”傅鹏急得直跺脚,这婆娘好不晓事理。
“那……那他恼羞成怒地把奴给灭了口呢?毕竟丑事撞破,面上难看啊!”孙玉娇愁眉苦脸,纠结万分。
“所以爷才在后面给你压阵啊,快点进去,里面好不容易消停了,再磨蹭一会等他们收拾干凈了,来个提起裤子不认账,爷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发啦!”傅鹏心急如焚,若不是心有忌惮,恨不得直接将孙玉娇推进门去。
顶不住再三催迫,孙玉娇颤抖着伸出素手,“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冬日夜长,虽已雄鸡破晓,屋子里面还是光线昏暗,望起来黑洞洞的,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求助地看向身后男人,傅鹏只是连打手势,催她快些进去,孙玉娇没得办法,狠狠咬了咬银牙,踮着金莲跨进了房门。
绕过开间正中的一张四仙桌,借着微弱晨曦,可以看见地上一路散落的飞鱼袍、贴里、中衣等各色衣物,一直铺陈到碧纱橱内,孙玉娇蹑手蹑脚来在绣帷之外,竖着耳朵听不见帐内有任何动静,八成这对野鸳鸯折腾一夜已然沉沉睡去。
孙玉娇壮着胆子,提气咳嗽了一声,未听到里面人回应,又加大力气咳了两声,仍旧没有丝毫应声,心里不由起了嘀咕,莫非人去帐空,那二人已然逃了出去。
孙玉娇眼珠一转,娇笑道:“姐姐,妹妹来给您请安啦,您可起了?”
说着话,一只纤纤素手便撩开了一边绣帐,帷帐才被拉开一道缝隙,一只大手迅猛探出,忽地握住了她那只皓腕,向前稍稍一带,孙玉娇只觉一股大力牵扯,顿时扑到了床畔。
“啊!”孙玉娇才发出一声惊叫,那只握着她的大手又再次伸出,抓住她胸前衣襟,大力向下一扯。
伴着裂帛声响,孙玉娇胸前春光登时暴露在寒冷空气中。
孙玉娇顿时一声尖叫,本能地双手掩胸,向后倒跌,也不及爬起,翻过身来手足并用向外间逃去,毕竟从小做惯农活,手脚倒也麻利,瞬间便爬出了四五步。
可也正是爬得太快,下摆裙角不知被什么东西牵扯住,她未觉之下,向前猛窜,“刺啦”一声衫裙破裂,早起的匆忙,孙玉娇下身只围了两条单裙,瞬时间光溜溜地大腿露出了大半。
下身一凉,孙玉娇再次惊呼,张皇扭过头去,只见身后一个高大身影正狞笑着松开踩着的裙角,向她缓缓走来。
须臾之间,孙玉娇也不知第几次发出尖叫了,身后男子身姿挺拔,一丝不挂,胯间那根东西好似一个小棒槌般硬邦邦翘立着,正沖着她张牙舞爪,吓得她惊叫连连。
丁寿可不会因为几声尖叫便放过她,习了天精魔道后本就淫欲强于常人,昨夜又受了春药撩拨,欲火更盛,即便未锁精关,宋巧姣直到累得昏死过去,他也不过才勉强泄了三次,幸好傅鹏与他的酒中未敢下太多分量,他神智尚得清醒,见宋巧姣的确已不堪征挞,便住了攻势,可终究心火未平,抱着娇躯上下打量,正琢磨是将湿漉漉的肉柱夹在两团丰满汗腻的乳峰间发泄好还是走旱道来消火妙时,外间房门突然开了。
从脚步及呼吸声来判,丁寿已断定来人不会武功,他便安静躺着静候变化,待听得来人竟是孙玉娇时,二爷嘴角不禁冷笑:小傅鹏,爷今日便成全你个痛快!
俯身猛扑,将孙玉娇压在身下,孙玉娇惊骇之中,竟忘了对方身份,举起粉拳向丁寿砸去,她倒也未存害人之心,只想着能逃脱狼吻。
丁寿任由她捶打,这般打击若能伤他,才真是见鬼,只是那不断挣扎的两条粉腿,着实让人生厌,他用膝盖压住一条玉腿,又伸手抓住另一只圆润脚踝,嘿嘿怪笑中,裂缯声不断,三两下后,孙玉娇光洁溜溜,如同白羊般袒露在丁寿眼前。
啧啧,不错啊,骨肉匀称,身材修长,虽说胸前双峰比之宋巧姣显得单薄,可也算凹凸有致,勉强能下得去屌,难得是方经人事,玉门紧凑,两瓣蜜唇还粉嫩嫩的,将女人双腿掰开最大,丁寿细细品咂。
“不……不要……求……求大人放手……”
孙玉娇两条长腿被强行大字分开,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仰躺在地上,双手无力拍打着地面,哭喊着大声呼救。
此时放手,那可不是丁二为人,便是换了王母娘娘在此,二爷也是“日”后再说,当即抱起一条大腿,调整了下位置,将玉柱对準穴口,才要挺入……
“大人!你这是作甚!?”千钧一发之际,傅鹏终于出现。
躲在院外的傅鹏初听孙玉娇尖叫,只当丁寿果要翻脸,首先反应是心虚欲逃,但又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明天下哪还躲得过锦衣卫的耳目,再说自己本钱都下了,还未开宝便主动认输,似乎有点那个,思前想后,还是壮着胆子摸进屋来,怎料入目竟是这样一番场面。
“傅鹏?”一见来人,丁寿手上不禁一松。
“相公!”孙玉娇身子得脱,立即挣扎着向傅鹏处爬去,没爬两步,足踝突然一紧,随之被大力猛地一拽,她再度狠狠摔倒在地。
丁寿一个虎步骑跨在光滑腰背上,压得她再难动弹分毫。
“你究竟要干什么!?”傅鹏大声怒吼,没想自己已到面前,对方还敢如此放肆,分明不把他当人看啊!
自己是把大妇送到他床上了,可那不是已经私通了么!一次也是干,两次也是干,睁一眼闭一眼权当喂狗了,反正他对宋国士那老酸子教出的女儿也不上心,可这妞是亲自勾上手的,过来抓奸反被“奸”了,还当着自己这个男人的面,呸!恶心!
“干什么?自然是昨夜起傅公子便想让丁某干的事,干她啊!”丁寿淫笑,巨大的玉柱分开两瓣玉臀,顶在玉门处狠狠一戳。
“啊——”孙玉娇痛苦不堪地发出一声悲呼,感到自己下体就像被击穿了一般。
“好痛……相公救……救命……他那个东西太……太大……受不了……”孙玉娇不时痛苦呻吟,向男人求救。
傅鹏双手拳头紧握,眼珠都已开始泛红,欺人太甚!真真是欺人太甚!!这分明是骑在傅某脖子上拉屎,还他娘是拉两次!
丁寿骑在孙玉娇圆臀上,双手前探,握住她那一对乳房不停揉弄,巨大分身在紧窄阴户内不停地进进出出,插得又重又急,丝毫未有怜惜之意,开苞不久的娇嫩玉蕊被他肏弄得近乎翻了出来。
“相公……救……命……救……救奴家……呀——”孙玉娇方为人妇,哪里受得了这般蹂躏,哭得泪眼滂沱,只顾求救。
“哟,怎么还见了红咯!”丁寿低头,见随着玉柱进出,棒身上有丝丝殷红血水带出。
“看来傅公子昨夜耕耘未尽全力啊,还留了些手尾给本官,放心,丁某一定帮足下好好松松这块肥田。”丁寿哈哈大笑,动作不停。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是男人都不能忍了,傅鹏左顾右盼,开始四下寻摸家伙,準备一棒子敲死这个无耻之徒。
未寻到趁手家伙,却一眼瞥见了丁寿脱在地上的飞鱼服,此时天色放亮,晨光透门而入,织锦飞鱼在晨曦之下耀眼生辉,看着那似龙非龙的威猛异兽,傅鹏心弦震颤,紧握的双拳不由缓缓松开。
虽然干着胯下女人,丁寿还是注意着傅鹏的一举一动,见此情形揶揄道:“傅公子若是心存不忿,尽管动手便是,按照大明律法,此时杀了丁某无须抵命,公子勿要顾忌。”
傅鹏突然面带谄笑,躬身道:“恩公说得哪里话,恩公对学生有活命之恩,学生粉碎碎骨难以报全,贱内姿容丑陋,有幸以充下陈,实在是学生一家前世修来的福分,心中欢喜还来不及,怎敢存丝毫不敬之意。”
“相公,你……”孙玉娇目光迷惘,连体内那根火烫之物带来的沖击都不及男人此时片语。
我擦,拿得起,放得下,这小子还真是个人物啊,连这都能忍了,丁寿不得不对傅鹏有些刮目相看。
“大人尽兴,学生告退。”傅鹏作揖后退几步,便要退出房门。
“慢着!”丁寿穿过女人腋下,将她柔弱身躯一把拉起,阳物也不抽出,就这样握着玉乳,又顶又揉地推着她连走几步,直到外间,让她俯卧在傅鹏眼前的四仙桌上,才摁着孙玉娇脖子,又继续快速耸动。
“你设计了这么多,到底图个什么,不妨现在说说。”丁寿话说得缓慢,腰身动作却是极快,啪啪肉响中已是数十下重击,戳得孙玉娇又哭又叫。
“大人恩德如山,学生怎敢别有所求。”傅鹏躬身一礼,目光却正可看见自家女人那被肉棒带动外翻的粉色嫩肉,心头一痛,立即垂目低眉,恍若不见。
“本官现在问你,是给你机会,你若不说,事后可别反悔。”丁寿冷笑,更加用力耸动,撞得坚实方桌都吱吱呀呀地晃动不已。
自家男人已不中用,孙玉娇咬紧牙关,十根玉指扣紧桌沿,忍受着丁寿淫虐,此时她已不再反抗,叫喊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傅鹏眼角肌肉微微抽动数下,扑通跪倒,“学生别无他求,只想不辱门风,袭一实职指挥,万望大人成全。”
丁寿没有答话,只是不停地干着身下女人,孙玉娇原来的大声哭喊已变为了呻吟浪哼,没有得到回复,傅鹏也不敢起身,只是老实跪在那里。
忽地脸上一凉,傅鹏讶异去摸,却是几滴水渍,抬眼望去,自家妾室的蜜穴已开始滴滴答答地流出淫水,更有不少淫液随着那根望去可怖的巨大肉柱抽送带动,四下飞溢,不停溅到自己脸上。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被干一个老婆是个王八,被干两个还是王八,不增不减,由他去吧,傅鹏如今心态很有些唾面自干的意思。
“大人……您……这下捣……捣到人心肝上……哎呦……麻酥酥……呀啊——”
孙玉娇再次尖叫,娇躯不停轻颤,一股暖流从花心流出,喷洒到体内火热的菇头上。
丁寿只是略微一顿,便将她身子翻过,将她的两条大腿扛在肩上,扣紧蛮腰继续耸动,将她送上一次又一次的巅峰。
“大人……您还……还未完……不要啊……”在玉柱不停地进出中,孙玉娇死去活来反复数次,神智也逐渐昏迷,凭着本能主动迎凑。
也不知过了多久,傅鹏两腿跪得酸麻,孙玉娇下身的淫水越积越多,几乎流成了一条小溪,终于在不知第几次的高潮时,丁寿射出了他的第四次精液。
心火纾解的丁寿抽身退出,少了支撑的孙玉娇像堆烂泥一样从桌上滑下,瘫软在地上。
拾起衣服缓慢穿戴,傅鹏惴惴不安地盯着丁寿脚尖,不敢抬头。
“不就是个实缺指挥么,也值当费这个事。”丁寿声音平静,不见喜怒。
“若蒙大人成全,学生阖家感激不尽!”傅鹏额头触地,也不顾一头扎进了自家女人才被干出的水渍中。
“出去说。”丁寿大步出了房门。
傅鹏立即扶着桌子站起,抱着麻胀的双脚跟了出去,看也未看赤身裸体倒在地上的孙玉娇一眼。
*** *** *** ***
负手望着东方朝霞,丁寿道:“你袭职的事好说,回头便可入京备案,领取告身文书,至于实职么,你有什么想法?”
昏官李镒,你的苦头来了,傅鹏喜不自禁,当下道:“学生希冀造福乡梓,靖安地方,最好能在本府补缺。”
丁寿颔首,“可以,不过么……”
丁寿转过身来,点着傅鹏胸口,道:“到任以后,最好不要让本官知晓你有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否则休怪丁某不讲情面。”
“大人放心,学生,哦不,门下万不敢堕了大人脸面。”傅鹏俨然将自己归属到丁寿亲信一类。
丁寿一声嗤笑,也不当真,指着房间道:“以后你的小心思不妨多放点在地方军务上,这样的小算计可试试还会否有下次……”
傅鹏冷汗“刷”地流了下来,连道不敢。
“不敢最好,至少心中还有所畏惧,丁某这里也有件事要交待你……”
傅鹏立即奴颜婢膝地凑前,恭声道:“请大人吩咐。”
丁寿正在交待,忽听里面传来孙玉娇的叫声。
“快来人啊,不好啦,要出人命啦!”
二人急忙沖了进去,只见里间碧纱橱内,地上歪倒着一个绣墩,赤条条地孙玉娇正抱着一对悬空双足大呼小叫,那双秀足的主人宋巧姣悬在梁上双目紧闭。
丁寿飞身跃起,挥掌一划,悬梁宫绛如被刀割,整齐断裂,丁寿顺手抄起娇躯,轻巧落地。
“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看着宋巧姣面色惨白,一副气绝身亡的模样,傅鹏急得直转圈,新婚之夜死了新娘,治丧都来不及,这传出去还怎么袭职啊,扶着孙玉娇香肩一通猛摇:“这是怎么回事?说话啊!”
“奴家真不知道啊!”
孙玉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体力透支,本已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什么东西倒地的动静,晕晕沉沉的她强撑着睁开双眼,怎料这一看差点没把她吓死,宋巧姣就那样如吊死鬼一般悬空挂在梁上,这可如何得了!房中只她二人,若是死了一个,岂不是说不清楚,立即沖上前去想把人从梁上解下,可她才被丁寿肏得浑身绵软,哪有那个力气,只得大声呼救。
“胡说,好端端地我妻怎会无故寻死,定是你这妒妇蓄谋加害大妇!”傅鹏应变甚快,一口大锅直接甩出。
他这口锅甩出去了,那边厢却不敢接着,“好端端地?她是不是无故寻死你不知晓!还想倒打一耙,老娘与你拼了!”
惊怒之下,孙玉娇也是不管不顾,合身便撞了过去,猝不及防的傅鹏当即被撞了个跟头,随即被孙玉娇骑在身上又抓又挠。
“你想袭职谋实缺,凭本事去弄啊,连自家女人都往人床上送,还搭上老娘我,你个活王八,绿毛龟,怎么不扎到尿捅里浸死。”
“起来起来,成何体统!”这女人撒起泼来,傅鹏竟招架不住,她那下体原本淫水精液的狼藉一片,如今骑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一身簇新衣袍早已不成样子。
“别再闹了,还不够丢人现眼么!”
听了丁寿训斥,这对活宝才不敢继续造次,回过身去,只见丁寿扶着虚弱不已的宋巧姣,正冷眼望着自己。
“娘子,你平安无事了?!”傅鹏又惊又喜。
“本就是闭过气去,”丁寿看着这两个不知救人、一味撕逼的家伙生厌,如赶苍蝇般连连挥手:“且出去,本官与宋姑娘有话要说。”
傅鹏唯诺称是,一看孙玉娇又觉来气,“大人面前赤身露体成什么样子,还不快去穿戴好了,再来拜见。”
老娘又不是光着屁股进来的,衣裙不全被那姓丁的给撕了么,孙玉娇狠狠剜了一眼不分青红皂白的自家男人,光溜溜地跑了出去。
“大人你们聊,门下告退。”傅鹏谄笑着退了出去。
那副奴颜媚骨的神情,几令宋巧姣作呕,想想十余年的婚约,竟然等的是这么一个男人,不由凄凉惨笑。
“宋姑娘,这是何苦来哉……”若说之前丁寿还怀疑这对公母联合设计于他,此时疑虑全消,宋巧姣应是和自己一样,全中了傅鹏算计。
“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妾身此时除了一死,还能有何出路。”宋巧姣笑容凄婉,伤心欲绝,“所幸以清白贱躯,报得大人一二,此去也可瞑目了。”
傅鹏所用春药不过是些助性催情之物,她昨夜泄身后已然恢复神智,思量一番便知是丈夫安排,根由怕就在那日刘家子的几句信口胡言上,当日她虽极力解释,傅鹏嘴上虽说信她,想来心中还有纠结,这等男女之事说多错多,她也未再多言,只想新婚之夜,夫郎亲身验证,一切蜚语流言自可不攻自破,怎想却被送到与丁寿一床,夫郎如此绝情,宋巧姣肝肠寸断,可贞洁已失,挽回不得,原本假的私情此时也成了真的,她本就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只身入京鸣冤,索性便藉此机报偿丁寿恩情,事后以死明志也就罢了,一晚尽力逢迎服侍,她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直到再度被男女交欢之声惊醒。
便在一帐之隔的外面,服了春药的丁寿将孙玉娇摁在身下交欢,她二人名义上的丈夫竟跪在一旁无动于衷,只想用她二人的身子求得一官半职,原想傅鹏这般安排是为了羞辱她与丁寿私通之事,虽说绝情寡义,还算情有可原,可他这般献妻求进的做派,已非绝情,实是无耻之尤!!
宋巧姣闻听至此心若死灰,她早存死志,此时再没半分留恋,听得外间没了动静,便抹掉脸上泪痕,挣扎着穿上衣裙,用腰带在梁上自缢,不想却被孙玉娇撞破,一念至此宋巧姣不由面泛苦笑,自己连寻死都不得顺遂,运道多舛以至如斯!
“你报答我什么?纵是露水姻缘,也总有夫妻之实,你就此离世,丁某日后如何心安,如此不义之举谈何报偿!”
“大人, 妾身……我……”突然被丁寿倒打一耙,宋巧姣嗫喏几声,却无从辩驳,总不好说二人间并未有何深情厚意吧。
“老父高堂,已遭丧子之痛,又再迎失女之苦,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禁受得起!年老体衰,膝前竟无一人侍奉,此等不孝之行又何谈瞑目!”
“这……难道我便要在此间日日忍受那负心人的丑恶嘴脸!”宋巧姣哑口无言,突然失声痛哭。
“你随我回京。”丁寿突兀道。
“回京?回京作甚?”宋巧姣泪痕犹在,惊诧问道。
“你的官司了结,也该在太后銮驾前谢恩才是,此后便说为亡弟超度祈福,在京逗留些时日,若是不放心老父,也可将他一同接来,我已同傅鹏说过,待过上一阵,他便寻个”情志不合“的由头出份放妻书,你二人和离就是。”
丁寿顿了一顿,又解释道:“此时不办和离,是为了顾全你父的颜面,毕竟新婚才过,若是傅鹏出书放妻,坊间难免蜚短流长,宋家面上也不好看。”
丁寿安排如此细致,倒让宋巧姣无话可说,凄婉哀叹:“便依大人之言,此后妾身长伴父亲身边尽孝,待他老人家百年之后,寻一庵堂了此残生罢了。”
“你若愿意,丁某内宅自有你一席之地。”丁寿沉声道。
“大人你……”想起自京城以来一路体贴入微,宋巧姣心绪激蕩,喉头如被塞住,哽咽道:“大人好意奴家心领,只是此番出京平冤本为公事,光明磊落,妾身若……若入贵府,恐被多事之人讥嘲大人假公济私,有玷清名。”
“清名?”丁寿一声冷笑,“本官最不看重的,便是那劳什子,大明正德二年十二月丁卯,自今日起,你便是我丁寿的人了,某不同意,你不得去死。”
宋巧姣耳畔仿佛响起一声炸雷,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台词和霸道总裁的剧情不符啊,爷的王霸之气表现得不够么,丁寿心中郁闷,气势上都弱了几分,“我说自今日起,你便是我丁寿的人了,某……”
“前面那句!”
“正德二年十二月丁卯啊……”丁寿捏指盘算,日子没记错啊。
“正德二年,丁卯年,卯年卯日,玉兔交时再逢春,原来应在此处,呵呵,果然万般皆是命……”
“宋姑娘,你无恙吧?”见宋巧姣神神道道的自言自语,丁寿以为她受刺激过度,以致失常。
“蒙老爷不弃,妾身此生愿尽心尽意服侍枕席,倘有半句虚言,天人共戮。”宋巧姣盈盈拜倒。
呃,就是多房妾室的事,有必要玩这么大嘛,丁寿无语问苍天。
*** *** *** ***
冬日寒风之中,傅鹏与孙玉娇公母二人揣着袖子,在院内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那个娘子啊,适才……”傅鹏率先开言,想对适才的事编排个说法。
孙玉娇直接回了个白眼,娇躯一扭,背过身去不愿搭理,让傅鹏白讨个没趣。
房门大开,丁寿扶着步履蹒跚的宋巧姣走了出来。
“傅鹏,尊夫人随我入京拜谢銮驾,就不再耽搁了。”丁寿是一刻也不愿在此多待。
“大人走好,娘子一路平安,可要为夫替你準备车马?”傅鹏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好像随男人走的不是自己老婆。
冷冷瞥了他一眼,宋巧姣一声不吭,在丁寿搀扶下从二人身前走过,眼皮也未曾稍抬。
一个破烂货神气个什么,装得冰清玉洁似的,傅鹏心中不屑。
走到月洞门前,宋巧姣忽地回身,从怀中掏出一物,向傅鹏狠狠甩去。
“拿着,将这物件挂在门前,别说我辱没了你傅家的清正门风!”
傅鹏看着二人远去身影不明所以,孙玉娇将那东西拾起展开,却是一块剪下的白棉衾单,正中一抹殷红,鲜艳刺目……
*** *** *** ***
郿县正堂。
丁寿四周打量着公堂布置,知县李镒亦步亦趋地随在他屁股后面。
“傅鹏为人你怎么看?”
“啊?!”李镒正琢磨这位爷怎么突然来了县衙,被冷不丁一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说说你对他的看法。”丁寿转头,重复了一遍。
“傅公子家学渊源,将门之后,学富五车……”那小子连成婚都是丁寿指使安排的,李镒哪敢说不是。
“说实话。”丁寿简单的三个字,将滔滔不绝的李镒险些噎死。
“罢了,您老有缇骑在手,这些事您一查便知。”李镒也懒得再说违心之言,实话实说:“傅鹏虽是将门之后,还有个诸生的身份,实则文不成武不就,终日沾花惹草,行止放蕩,声名着实不堪,否则命案当日下官也不会……”
自觉失言,李镒急忙住口。
“否则你也不会先入为主,认定傅鹏便是真兇?”丁寿却将他未说完的话一口道出。
“下官一时糊涂,幸得缇帅矫枉。”李镒急忙请罪。
丁寿道:“李镒,你这县令做了多久?”
李镒如实回道:“六年有余。”
“已然两任了,凭你的官声早该升上一升,或者迁转个富庶之地,怎么还窝在此地?”
李镒面露苦笑:“下官乙榜出身,无钱无势,得一小县令尹已是造化,不敢奢望其他。”
“你这纱帽儿也确实是戴久了……”丁寿随手将李镒的官帽摘了下来。
头顶一凉,李镒面如土色,立即跪倒在地:“下官知错,虽不知错在何处,但求缇帅网开一面,给下官一个悔过的机会。”
“没什么过可悔的,你对本官交待的事办得尽心,也该给你个赏了,”丁寿摆弄着乌纱帽翅,乐在其中,随口言道:“凤翔知府不是出缺么,你补上吧。”
一府黄堂?!李镒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迟疑道:“吏部那里……”
“吏部行文自有本官去打招呼,你可是信不过丁某?”丁寿眼皮一翻,颇不耐烦。
“不不不,下官不敢,下官失言,请缇帅恕罪。”李镒连声请罪,凭这位爷的面子,量来许部堂也不会驳回。
将手中纱帽重新端端正正罩在李镒头顶,丁寿嘻嘻笑道:“罪嘛就免了,丁某还有一事要请托府尊。”
一声“府尊”,李镒身子都快飘了起来,急忙稳定心神,恭谨道:“大人尽管吩咐,下官定竭诚报效。”
“与我盯紧了傅鹏!!”
*** *** *** ***
宁夏城外的一间茅舍,人声鼎沸,足有二三十名军汉聚在此处说笑。
“老孟,快拿酒来,怕俺们喝穷你不成!”申居敬虎踞在院内一张粗木方桌前,拍案大叫。
“直娘贼的老申,胡嚷嚷个甚,一次来这许多人,想吃得老子倾家蕩产不成!”里屋的孟继祖扯着破锣嗓子喊道。
一众军汉哈哈大笑,申居敬笑骂道:“老子就是要吃得你爪干毛凈,房倒屋塌,让你躲都躲不掉,谁教你娶了俺张家妹子呢!”
“申大哥别急,他只是嘴上说说,其实看见你们来高兴着吶,正在后院翻他那几坛宝贝陈年烧刀子呢。”一个少妇端出几碟菜肴,紧着在桌上布置。
“咳,这厮鸟什么脾性俺们还能不知,不过逗逗他罢了,倒是你妹子,那夯货对你好吧?”申居敬关切问道。
少妇黝黑的鹅蛋脸上泛起两片红晕,含羞点头:“继祖……哥待我很好……”
“瞧着意思,小两口定是白天夜里都恩爱得很啊,咱们白担心啦!”一个军汉凑趣道,惹得旁人一同哄笑。
少妇那对水灵灵的大眼饱含羞恼地瞪了一圈众人,这帮厮杀汉哪会怕她这等威胁,起哄声更大。
妇人樱桃小嘴紧紧抿了抿,忿忿一顿足,“不理你们胡吣,我再去做几样菜去!”
说罢顺手取了一条蓝布围裙系在柳枝般的细腰间,一摇一摆地进了厨房,看得几个军汉张大了嘴巴,眼睛都拔不出来。
一个年轻军汉咽了口干唾,从桌前条凳上急蹦了下来,“那个小嫂子,俺来帮你……哎呦!”
孟继祖夹着两坛子酒从屋内出来,抬腿便给了那小子一脚,“帮人也没长个眼睛,不知俺手上不利索么,去,到后院把俺挖的那几坛酒都搬出来。”
年轻军汉连声称是,还不忘向厨房喊道:“小嫂子,俺帮完孟大哥再进去帮你啊!”
“帮归帮,手脚给老子放规矩些,别碰不该碰的,不然俺捏碎你的鸟蛋!”孟继祖半真半假的一句话,又引得众人一片大笑。
孟继祖入座与申居敬喝了几碗酒,看看周遭,黯然道:“又缺了不少弟兄……”
“起码老张他们那里热闹了,再过几天我们几个能不能喝酒都还难说。”申居敬怅然叹道。
“怎么,又要出塞?”纵然不在军中,大家还是生死弟兄,孟继祖忧心众人安危。
申居敬摇摇头,“才总制失陷,还没个定罪,论起来我等都难逃一死。”
“实在不行跑他娘的,前番石沟墩得的犒赏银子还剩不少,若是银钱不足……”
“那是你用命换的,自己留着吧,再说俺也不能走,若是命大逃过此劫,俺们还等着给弟兄们报仇咧。”申居敬断然摇头。
“要是被砍了脑袋,还报个甚鸟仇!”孟继祖还要再劝。
“好热闹啊!”土墻之外突然有人笑道。
“周将军好!”
“标下给将军见礼!”
一众军汉乱糟糟一通军礼,将周尚文迎了进来。
“将军怎么有空来了?”孟继祖纳闷道。
“怎么,你这土屋是金銮殿,周某要来还要提前奏请不成!”周尚文怪眼一翻,把孟继祖噎得答不上话来。
“将军别与他这憨货计较,这边坐。”申居敬请周尚文入座,试探问道:“看来将军心情不错?”
熟知周尚文治军严谨,今日竟会与孟继祖半真半假地说笑,申居敬故有此一问。
周尚文点头,“沙窝之战已有定论。”
“怎么说?!”孟继祖急迫问道,申居敬等人也是一脸关切。
“功过相抵,活者不罪不赏,死者从优抚恤。”
申居敬长吁口气:“命总算是保住了,还以为至少要挨上一顿军棍呢。”
“据说是丁帅从中斡旋,原属夜不收暂归姜总戎调派,另让宁夏藩库为伤者分拨了一笔汤药银,回营便可支取。”周尚文继续道。
“缇帅真是我等厮杀汉的体己人啊!”感动之余,孟继祖狠狠一拍桌子,“嘿!他为何不来做边帅呢!”
“将军,你又如何安排?”申居敬问询道。
“我么?”周尚文摇头失笑,望着东方道:“以指挥使衔守备黄河东岸边墻,鞑子若要进攻宁夏,便从周某的尸身上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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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城内。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细瓷茶杯被摔得粉碎,丁广恨犹不平,接二连三仍旧摔个不停,直到房内已无物件可砸,他才疲惫地跌坐在椅上。
“丁兄,何事这么大的火气?”一名四旬左右的军官推门而入,见了这满地碎瓷,不由讶然。
“什么事你不知道!合着你没被降职是不是?”宁夏总兵姜汉到任后,便将与前任巡抚沆瀣一气的丁广降为千户,难怪丁将军愤懑难平。
“咱们武人职位升来降去本就正常,改日立个功劳,抢上几个首级,不就又升回来了么,何必置这个气。”来人同是指挥使官衔,名唤何锦。
“老子下来了,看看升上去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李睿、杨忠那两个杠头就不提了,连那个杂役都爬到丁某头上了,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丁寿诺言兑现,仇钺等几个不得志的宁夏军官,都一跃成为都指挥佥事,让素来鄙薄仇钺出身的丁广尤为不忿。
“几个小人得志,老哥何必与之计较,待我为你引荐一位朋友。”何锦拍拍手掌,一名文士推门而入。
“学生孙景文,见过丁将军。”
“老何,你知晓我素来不耐与这些穷酸打交道。”心火正旺的丁广看谁都是一百个不顺眼。
“这可不是穷酸,而是财神爷,”何锦压低声音笑道:“当日库中仓储的那些粮草大半可都是孙先生买下的。”
“哦?”丁广上下打量了一番孙景文,一指椅子,“请坐。”
孙景文道谢入座,丁广一捶桌子,愤愤道:“孙先生来得不巧,以前的买卖做不得了,有把柄在锦衣卫那,安奎、吴仪这般杂碎又盯得紧,鼻子他娘一个个比狗还灵!”
“将军不必懊恼,学生此来特为将军送财的。”
一沓银票推到面前,丁广直勾勾地盯着银票数额,嘴上却道:“无功不受禄,孙老弟这是何意?”
孙景文拱手道:“这是赔情之礼。”
“赔情?什么赔情?”丁广好不容易把眼睛从银票上挪开。
“丁兄还不知晓吧,你与孙先生早有交情,抢夺吴仪账册的人马可都是他安排的。”
“啊!”丁广仓皇站起:“你是来灭口的?!”
买卖军需是一回事,杀官无异等同造反,丁广如今失势,第一反应便是人家趁此机会过来铲事。
“老哥多虑了,何某这个中人不是好好的,你又有什么大碍!”何锦笑语宽慰。
丁广战战兢兢地重新入座,将银票推了回去,“孙……孙兄,贵方的损失我也听说了,那事的尾款几日内会设法凑齐,只请将那件请托烂在肚内,莫要再与人提起。”
孙景文淡然一笑,按住了推送过来的银票,“事未办妥,有何颜面再收银子,再则有言在先,学生此来是为送财,并非讨账,银子还请笑纳。”
“这……老何,你们二位到底打得什么哑谜?!”刀头舔血的杀手们这般有职业素养,让丁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孙景文与何锦相顾一笑,“无他,敝主人想交丁兄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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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丁府,二人来至无人僻静处,孙景文道:“如何?”
“放心,这小子眼里只有银子,何况咱还捏着他买兇的把柄,还怕他不真心实意替我们办事。”何锦冷笑。
“原先想夺了账册藉机要挟宁夏文武,如今只好用银子一个个收买了。”孙景文仰天唏嘘,“时间不等人吶!”
“也非没有好处,借此之便除了王九儿那个妖妇,平日借着那扁毛畜生装神弄鬼,将王爷迷得神魂颠倒,若真大业得成,怕是在王爷眼中,她的功劳还在我们崆峒派之上。”
孙景文呵呵笑道:“这话可别让王爷听到,他老人家是真心疼惜那位九花娘娘的,哈哈……嘶——”
孙景文突然手按肋下,倒抽冷气。
“师弟,你怎么了?”何锦急忙扶住孙景文,语含关切。
“无事,扯到了伤口,”孙景文想起弹筝峡旧事,心有余悸,“不想甘凉道上竟能遇到那等高手,也是倒霉。”
“可是快意堂的人?”萧离随丁寿一行入住宁夏驿馆,自难逃何锦耳目。
孙景文摇头,“那人修为不在萧别情之下,另一个使剑的功力虽浅,但剑法奇幻奥妙,几可与春风快意刀比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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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白山。
萧逸轩傲立孤峰绝顶,俯视关中大地,淡然道:“你做了锦衣卫的名色指挥?”
“是,朝廷明旨,孙儿推拒不得,。”萧别情垂手侍立,面带羞惭。
“做便做了,爷爷也非迂腐之人,否则当年也不会收仇理为徒,行侠仗义何拘江湖庙堂,只要你心存正气,挂个锦衣卫的名头又能如何,不还是爷爷的好孙儿。”萧逸轩抚着萧离肩头,开怀大笑。
听了祖父安慰,萧离心中郁结消散不少,又道:“除了这官职,还有一方赐额……”
“武林第一家?”萧逸轩瞬间面色凝重。
“孙儿也不喜这匾额名头狂妄,却是皇帝御笔,不得不悬挂中堂,怕是教武林同道暗笑我萧家自不量力。”萧离赧颜道。
“若只是笑笑倒也罢了,怕只怕传出去后,萧家再无宁日了。”萧逸轩面带苦笑。
“爷爷何出此言?”萧离惊诧。
萧逸轩也不解释,只是说道:“阿离,收拾一番,老夫即日便回长安。”
萧离更加讶异:“爷爷,你已多年不离太白山,何以要……”
萧逸轩摆手止住孙儿话语,“那个丁寿你要好生结交,不要得罪了。”
萧离更加疑惑,祖父不喜朝廷人物,尤其对厂卫中人嗤之以鼻,前番丁寿纵得其看重,也未到要自己折节攀附的地步。
“朝廷中有高人啊!”萧逸轩知晓若不解释清楚,这个心思沉重的孙儿怕是寝食难安。
“武林人物,多如牛毛,真正醉心武道者,不过凤毛麟角,其他的不是争名,便是逐利,谁能容得头上有个”武林第一“,哼哼,除了当年的天魔温玉柱,谁又当得起这四个字……”
“爷爷是说武林中不忿萧家有此名号者会前来寻事?”
“有老夫坐镇快意堂,量也无人敢来轻捋虎须。”萧逸轩自矜一笑,随即神色稍黯:“可爷爷百年之后,阿离你又该如何呢……”
“孙儿自当勤学苦练,不堕萧家声名。”萧离慨然道。
萧逸轩皓首微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仅靠一味苦修,难登武学巅峰,老夫苦练了二十年,仍未赶上当年的温玉柱,诶!”
“爷爷,天魔温玉柱似乎还在人世。”萧离踌躇言道。
萧逸轩面色骤变,电闪间反手抓住萧离手腕,厉声叱道:“温玉柱还在世?!你从何得知?快说!”
萧离多年未见萧逸轩如此失态,惊骇之下支支吾吾道:“是……是丁寿所说……”
听了孙儿一番叙说,萧逸轩颓然松开萧离手腕,喟叹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阴山的报应难道终于要来了……”
萧离再三纠结犹豫,还是开口道:“爷爷,当年阴山是否真如丁寿所说……”
这个问题很无礼,无疑是质疑包括萧逸轩在内的几位前辈高人,萧离却又不得不问,自小孺慕崇敬的祖父,心中实容不得对他半点怀疑,他迫切希望从祖父口中得到断然否定的答案。
“是与不是,还重要么?”萧逸轩意态萧疏,无尽疲倦。
“是非对错,公道正义,总该分个清楚明白。”萧别情坚定答道。
萧逸轩摇头失笑,“傻话,是非公道岂是那么容易区分的,今日你以为是对的,来日再看未必不是大错特错,否则当年老夫所创立的就不是”快意堂“,而是”正气堂“了……”
萧逸轩面上带着淡淡嘲意,似乎在回忆悠然往事,“爷爷只能告诉你,当日阴山之时,我等皆以为所作所为是为了武林正义!”
“难道当年……”萧离不敢置信。
萧逸轩不再回答,“阿离,答应爷爷一件事:无论爷爷如何,你都不要与那丁寿反目。”
萧离脱口道:“为何?”
“当年的孽缘是我们上辈人的事,萧家还要靠你传承,那块匾额……有了朝堂这个靠山,总能让今后的人存些忌惮!”
“爷爷要我托庇朝廷?还是投靠丁南山?”
“至少如今,他便代表着朝廷,以后么……”萧逸轩落寞道:“我们毕竟不是神仙,不是么?”
听出祖父语含悲怆,隐有交托后事之意,萧离凄然泪下。
“堂堂别情公子,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快去替爷爷收拾行装,咱们祖孙一起回家。”
打发走了孙子,萧逸轩回身遥望天边起伏连绵的终南山脉,微露茫然:“武林浩劫将至,二位道友,你们的爱徒与天魔传人纠缠不清,究竟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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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府,锦衣卫大牢。
憔悴虚弱的安典彩默默注视着眼前的一壶美酒。
“本官不日启程回京,还有几件事不明,你回答清楚了便可安心上路,省得遭那份凌迟碎剐的活罪。”丁寿用手帕掩着鼻子,似乎片刻也不愿多待。
“我家娘子呢?”安典彩哑着嗓子问道。
“没为官婢,本官会吩咐人日后照应,”丁寿轻蔑一笑:“脱罪是不要想了,锦衣卫不是开善堂的。”
安典彩点点头,谋逆绝非小案,如果丁寿大包大揽许诺妻子平安自由,他反倒不敢相信。
“你想知道什么?”已经开过口了,安典彩也绝了为圣教守秘的心思。
丁寿很满意对方的配合,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烂柯山的机关埋伏是哪个混蛋设计建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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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寿走出牢门,深吸一口冬日的新鲜凉气,精神顿时振奋了许多。
“卫帅!”几名陜西千户所的锦衣卫在门前躬身施礼,丁寿要单独审讯,他们都守在牢外。
“把里面尸体料理干凈,再在白莲逆贼的俘虏中甄别出这些人来。”丁寿递出一张墨迹淋漓的名单。
“这些是什么人?”那锦衣卫好奇问道。
“都是些罪案累累的邪教妖人,不用报京师复核,陛下勾决,找出来直接灭了。”丁寿用锦帕擦擦掌心,随手丢开。
众缇骑立即领命去办,这么干虽不合刑律规矩,可锦衣卫的大狱几时在乎过大明律法了,不过十几个反贼乱民,报个瘐毙就是笔头上改个几笔而已。
“娘的,好悬牵扯到自己身上,巧手魔工钟神秀,魔门怎么会与白莲教扯上关系?”吩咐属下去将所有知情人灭口,丁寿仍旧心神不安地搓着手掌。
“安典彩交待的那个李午,连邵进禄也要得其传信才能起事,难道便是白莲教主?那个恶僧慧庆又与白莲教有什么瓜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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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地下宫殿内,面带弥勒面具的白袍人端坐在祭坛石椅上,一手支颐,若有所思。
“丁寿,本座往昔还真是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