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山风掠过,将山寨望楼上的松明火把吹得淩乱飘摇,火光映照下可见几个望风的小喽罗裹紧身上褴褛衣衫,嘴巴张合不知咒?着什么。
山石遮挡的阴影后,丁寿遥指寨门左右的两座望楼,淡淡吩咐道:“搞掉它们。”
“遵命。”曹大康与吕金标各自向身后示意,焦福与鲍子威两个矮小身影一左一右闪身而出,一路蛇行鳞潜,不到片刻已藏身在寨栅之下。
觑得墻上无人,焦福瘦小身子一跃近丈,峨眉刺在寨栅上轻轻一点,轻若鱼鹰般再度飞起,附在了望楼底部。
鲍子威则灵如猿猴,用他一对铁爪在寨栅上交替攀援,几息间也到了另一侧望楼的同样位置。
二人相互打了个手势, 几乎同时翻身而上,两边望风的喽罗还未及哼上一声便被取了性命。
从千里镜里观察到二人乾凈俐落的表现,丁寿甚是满意:“不错,你们几个平日少点内斗,劲儿往一处使,得给爷们省却多少麻烦!”
“大人教训的是。”曹大康乾笑道。
“不多说了,既然望风的已被料理掉了,就按早先谋划的办,今儿晚上能不能在屋里过夜,就看哥几个的了。”昌平县的驿馆是肯定没戏了,丁寿总得给嫂子找个遮风避雨的住处不是。
东西二厂的番子们低声应命,率先跃出。
“缇帅,末将领命是护得您老周全,如今半途剿匪,地方和兵部问责下来,标下该如何回复?”郤永心中忐忑,一脸愁苦。
“放心吧老郤,出事我兜着,今儿这差事办好了,少不得你的好处,没準儿神总戎还要沾你的光呢。”京畿之地僭号为王,就地剿灭,搁到哪里都有话说,丁寿是胸有成竹。
丁寿既然打了包票,郤永便没什么可说的了,他只是担心跨境用兵被上峰怪罪,千把人的草寇还真没放在边军这些百战之师眼里,向前用力一挥手,二百边军紧随其后,向山寨潜去。
靠近寨门处的寨墻上有两个喽罗围着火盆取暖,其中一个大胡子跺跺脚骂道:“正月的夜里恁地冷,那帮没卵子的,在里面吃酒也不知送到墻上一壶!”
“山寨进项多了,怎么感觉这日子还不如以往呢,起码没恁些规矩。”另一个喽罗胆子略小,只是不住往手中哈气,小声嘀咕。
“他娘的,那天逼急了,老子们也学戏文上的,给那几个阉人来个”清君侧“。”大胡子狠狠往下面吐了一口浓痰。
“说话小心些,那个胡十八真把自己当成内廷总管了,山寨上下都有他的眼线,要是你的话传到他耳朵里……”
“传过去能怎么样,老子怕他个鸟!”大胡子低头翻烤着手掌,愤愤不平。
没听到同伴回话,大胡子迟疑抬头,只见同伴颈间紧紧缠绕着一根皮索,眼珠都被勒得向外突出,眼见已死得不能再死。
大胡子亡魂大冒,才要张嘴喊叫,忽地后脊一痛,高大身子瞬间软瘫了下去。
火盆边显出曹大康的瘦长身形,阴笑道:“公羊掌班好手段啊!”
“不敢当。”公羊柏抖腕收鞭,将喽罗尸身甩到寨外,低声向下呼道:“吕头儿,墻上清理乾凈了。”
吕金标闻声,侧首嘱咐身边陆坤,“动静小些。”
陆坤一如往常不声不响,来在寨墻下,抱住一根木栅,劲装下两臂肌肉瞬间坟起,“哢嚓”一声脆响,那根足有成人大腿粗的寨栅应声而断。
乖乖,这闷瓜好大的力气,熊天霸暗暗挢舌。
陆坤闷头连撅四五根木栅,数百人鱼贯而入。
*** *** *** ***
“金銮殿”上,商议已毕的张华咧着大嘴转到几个垂吊的肉票身前。
“丈人爹,没想到你还有恁厚的家底……”张华绕着老者转了两圈,嘿嘿直乐,“只是我朕这么多弟兄,一万两怕是不够啊。”
老者被他笑得头皮发麻,颤声道:“只要大王放我等一条生路,老汉倾家蕩产报答诸位。”
“有这话就好办,”张华一拍巴掌,朝左右喝道:“不开眼的龟孙子,还不快把国丈爷给放下来。”
被解了绑绳的老汉扶着酸胀的肩膀,陪笑道:“小老儿不敢当大王如此称呼。”
“什么敢不敢的,您老见外了不是,跟自家女婿客气个甚!”张华倒是真不见外,亲热地拍打着老者肩头。
“大王,不是答应用银子换小女么?!”
张华怪眼一翻,“老子几曾说过!”
炽热的眼神在梁上吊的一昏一醒两名少女的曼妙身姿上流连不舍,张华咂着嘴道:“从今以后你的女儿就是我朕的皇后和贵妃,你就是我朕的亲国丈,我朕这山寨就是你的,你的家业就是我朕的,咱们皆大欢喜,是不是啊丈人爹?哈哈哈……”
老汉扑通跪倒,连连磕头,“使不得呀,求大王开恩,放过小女吧!!”
胡十八插口道:“怎么老家伙,可是瞧不起我家陛下!”
老者连道不敢。
“不敢就好,睁开你的雀么眼好好瞧瞧,我家陛下乃人中之龙,一旦风云际会,成就未必就在朱洪武那叫花子之下,到时你就是开国元老啦!”胡十八威逼利诱,双管齐下。
“这……这实在是……”老汉不知说什么才好,那一万两银子已是他鼓足了劲喊出,实没想到这般盗匪竟打得人财兼收的主意。
“老爷家财都在二老爷手中掌握,若是两位小姐失……留此伺候大王,二老爷为保门风定然不认此事,届时诸位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被吊的大汉再度介面。
“正是正是。”老者连连点头。
“他娘的,家里到底你当家还是老二当家,怎么钱袋子还在他手里攥着!”一听可能收不到银子,心理落差甚大的张华当即红了脸。
“自然是大老爷当家,只不过二老爷管着府里往来钱财,平日又多读了圣贤书,对这贞洁之事看得重些。”
张华回身问道:“胡总管,你看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
这些大宅门里的事我哪儿清楚啊!要是能知道这个,谁还会没事把自己切喽,胡十八脸上一红,得亏脸黑没人看得出来,故作高深地思索一番,“依臣之见,八九不离十,据说这些诗礼传家的高门显第最是看重这些虚名俗礼,如果听说自家女儿……嘿嘿,怕是真会将她们扫地出门,来个抵死不认。”
“他娘的书呆子真是误事!”张华恨恨骂了一句,“依你说怎么办?”
我说?胡十八眼珠转了几圈,“陛下,女人嘛哪里弄不到,不如便依言将那护院放回去,让他们拿银子赎人。”
恋恋不舍地盯着着少女光溜溜雪白细嫩的脚掌,张华“咕噜”吞了一大口口水,脑袋一拨楞,“不行,美人最多放一个,大不了少收点银子。”
“陛下不妨再想想……”在胡十八看来,再漂亮的女人也不如白花花的银子可爱,有心再劝张华大局为重,张华已经听不下去了。
“就这么着了,今晚上先洞房,明天放那小子下山报讯,三天之内,银子未到,我朕银子也不要了,直接”一箭双雕“。”
说着话,张华淫笑着再度向那光着脚丫的少女凑去,老汉急忙去拦,被他一推摔了个跟头,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
“恶贼,你……你要干嘛?”少女又惊又怒,扬起玉足朝张华头顶奋力踢去。
“干嘛?你很快就知道啦!”张华偏头躲过,一把抓住圆润脚踝,裂帛声中,少女裙裾飞扬,一条白嫩修长的玉腿顿时露出大半。
“作孽啊!”老汉捶地痛呼,老泪纵横。
“两万两!!”被绑大汉震天嘶喊。
“金銮殿”再次陷入静寂。
“你说啥!?”张华忘了进一步动作,连那伏地老汉都怔住了,一万两银子算上此番一路所得浮财,兄弟帮忙或许还可勉强筹措,这骤然翻了一倍,如何凑得齐啊!
“白银两万两,换我家主人一家平安无事,先见银子再放人。”大汉已经豁出去了,“只要主家完好无损下山,再奉送诸位白银两万两。”
“咚”,一位张华敕封的大将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周遭也无人去管,其他人也未见比他强到哪里,一个个张大嘴巴,舌头伸出老长,好似癡傻地瞪着大汉。
四万两啊!张华抓着少女两只雪白足踝,心中小算盘已经劈里啪啦打了几十遍,怎么都觉得让自己“老二”爽上一次的代价实在太大。
“陛下……”胡十八眼珠子已经泛起了血丝,这夯货如果还只顾“小头”,挡了大家财路,说不得老子要来个“火拼王伦”了。
眼见厅内群匪被银子砸晕,被缚大汉暗松口气,自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不料一个突兀的年轻声音突然响起:“兀那汉子,快放开我二姐,你知道少爷的二叔是谁嘛?!”
操他奶奶,大汉心底暗骂一声,这小崽子怎么偏偏这时候醒啦!!
*** *** *** ***
锦衣卫百户沈彬沈大人自打吃了缇骑这碗饭,让他后悔的事情算是不少,可如果世上真有“后悔药”,甭多了,哪怕只有一小包,沈彬做出的选择一定是宁死也不接这趟差事。
平素被刘青鸾当成沙包练也就罢了,刘二汉狐假虎威地吆五喝六众人也能忍受,毕竟饭碗要紧,咬咬牙捱过去就是,谁知这苦日子竟像没个尽头,众人一行早早离了陜境,刘家那对姐弟平日也少出门,还真将这趟旅程当作游山玩水了,沿途不时便要逗留玩闹个几日。
其实隆冬时节也没甚风景可赏,沈彬盘算做个样子就当哄孩子了,刘家人生地不熟的,兴头过了估计自己也会生厌,偏偏沿途那些地方官儿都是没骨头的,一听是大太监刘瑾的家眷过境,一个个放着地方政事不顾,不但客串起了导游,还每日饮宴不断,将刘家人都捧到了天上,连老实巴交的刘景祥都被吹捧得晕晕乎乎,别说他那趾高气扬的倒楣儿子了,整日里对哥几个说话都没个好声气。
其中佼佼便是太原知府鲍辇,身为省城太守,一点官仪体统都不讲,眼瞅都要将刘家父子当祖宗供起,马屁拍得沈彬等人都觉脸红,将一行人一再挽留,若不是听闻鞑子入寇大同,惊吓到了刘景祥,怕是大家还要在太原府过年!
好不容易进了北直隶境,交差总算有个盼头了,嘿,顺德知府郭纴又贴上来献殷勤,沈彬心中的腻味就别提了,鲍辇那厮本就是个贪官,夤缘媚上大家也都认了,你郭纴不是号称什么一身廉洁,两袖清风,官场风评“在世包公”么,包龙图就你这德性?我呸!谁以后若再在沈彬面前唱包公戏,怕是沈百户能将对方戏台给掀了。
离了顺德府,听了大女儿一番劝说,刘景祥也觉这一路耽搁太久,迁延下去也不知何日能见到自家兄弟,便来寻沈彬商量,沈彬求之不得,建议轻车简从,不住驿馆,不亮身份,拣选四个校尉换了便装护卫家眷赶路要紧,至于装满了沿途府县所送“土产方物”的车队,交由其他人缓缓押送就是。
刘景祥从善如流,此后真定、保定二府也都一路过境顺畅,唯一不开心的便是失了众星捧月感觉的刘二汉,北京城遥遥在望,那小子故态复萌,又闹起了么蛾子,眼看都要到卢沟桥了,好端端地你他娘打什么尖儿啊!
仨小的被蒙汗药直接放倒,暗留了心思的沈彬倒是没中招,可己方寡不敌众,对方又擒了刘景祥作要胁,沈彬只能乖乖弃刃受缚。
自打上得山来,沈彬早已瞧得明白,别看这帮贼人陛下总管叫得似模似样,实际就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是以沈彬不断大胆加价,将全场贼人尽数震慑,只要能保得刘太监家四口人平安无事,几万两银子不在话下,至于事后么,嘿嘿,怕这些贼人是有命收钱没命去花……
眼见事情就要成了,中了蒙汗药的刘二汉却醒了过来,那小子一见周围状况,老爹伏地痛哭,大姐绑在身旁双目紧闭不省人事,二姐衣衫不整吊在另一边,一个黑猩猩似的汉子正抓着她的两只雪足,癡癡呆立。
刘二汉脑子不慢,立时醒觉自家是遇上山贼土匪了,不过他的想法与沈彬不同,这一路上各路官员巴结逢迎,怎么也对自家二叔的?赫权势有了个大概认识,区区山贼草寇听了二叔大名还不只有磕头求饶的份儿,哪个还敢动刘家人一手指头!
“告诉你们,少爷的二叔是当朝司礼太监刘瑾刘公公,你们还敢放肆,怕是都活的不耐烦啦!”
沈彬两眼一闭:完啦!
果然,胡十八脸色骤变,上前一步问道:“你们是刘瑾的家眷?”
刘二汉趾高气扬地仰着脑袋,“没错,怕了吧?”
全场贼人闻听之后哄声一片,当今天下谁还不知道刘瑾大名,自家竟然不开眼地招惹到这阉人头上,这可如何是好!
“胡总管,怎生是好?”张华这位皇帝陛下听了刘太监之名,也是心惊胆战,没了主意。
胡十八咬紧牙关,“银子要不得了……”
“哎呦,这时候还谈什么银子,我等的命都要保不住啦!”几个凑上来的“文武大臣”急得跺脚,“胡总管,您老给拿个主意啊。”
“保命好办,”胡十八阴恻恻地一笑,“把他们全宰了,毁尸灭迹,刘瑾本事再大还能查到我们头上不成!”
“杀人灭口?”这确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张华立时意动,可从刘青鸾扭动挣扎的窈窕身姿上瞥过,目光中又流露出几分不舍。
“胡总管,这人不妨过了今夜再杀不迟……”
胡十八会意,躬身道:“陛下尽兴。”
“小娘子,快随我朕来吧——”张华再度扑上,刘青鸾双脚连踢,咒?不已。
“恶贼,快放开我姐姐!”眼看二姐受辱,刘二汉同样挣扎叫?,直到肚子上狠狠挨了山贼一棒子,才算消停下来。
“额与你们拼了!”刘景祥挣扎站起,可还未到近前,便被几个喽罗头目摁住。
“先把这老东西埋了。”胡十八冷声下令。
几个喽罗拖着刘景祥便向外去,沈彬此时万念俱灰,差事砸了,究问起来自己难逃干系,怕是贴上阖家性命也未必能息刘瑾雷霆之怒,沈家香火要断咯!
“爹——”眼见父亲遇险,刘青鸾不知何处升起一股力气,玉足挣脱张华掌握,飞腿将他蹬了个跟头。
“臭娘们!”摔得不重,却教张华在“群臣”前失了颜面,张华恼羞成怒,“弟兄们,把这小娘皮扒光,大家一起狠狠地干!”
“陛下与民同乐,真乃有道明君。”胡十八戏入得深,这时候还不忘奉承一句。
一众匪首有日子没开荤,难得寨主陛下吐口,一个个面露淫邪,揎拳掳袖地围了上来,将一向骄矜刁蛮的刘青鸾也吓得哇哇大叫。
“放开我妹妹,我来伺候你。”
声音脆如莺鸣,众人回首,只见一直昏迷不醒的另个少女也已醒转,两行清泪淌过玉颊,惹人生怜。
“姐——”刘青鸾不禁悲呼。
“大美人,你也醒了?”张华望着刘彩凤,心中直发痒,这女子昏迷之时还不觉显,自个儿心思都放在那早醒的泼辣丫头身上,此时见她星目含泪,远山凝愁的楚楚可怜模样,心如铁石的他都觉得好像被针扎了一般,戏文中常说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不过如此吧。
“放了我家人,我把身子给你。”刘彩凤紧抿薄唇,声如子规啼夜,凄凉哀婉,她不同刘青鸾有功夫底子,药效才过,可醒来后看了眼前场景,如何还不知一家人危在旦夕。
“放明白些,而今陛下想要什么,你们还能不给嘛!”胡十八因某些原因,对美女的免疫力要强过他人,此时还有心呵斥。
“我一家人平安,我随你处置,否则——”刘彩凤唇边一丝鲜血渗出,“我便是自尽也不会遂了你的意。”
“别别,只要你随我入了洞房,我朕保你一家无事。”张华着实慌了。
“陛下……”胡十八还要再劝。
“闭嘴!”张华厉叱一声,“他们几个老弱妇孺,寨子里也不差这几口饭,养着就是了。”
喝退胡十八,张华令人将刘彩凤放下松绑,刘彩凤泪眼婆娑地向刘景祥盈盈一拜,“女儿不孝,不能再膝前侍奉爹爹!”
“诶,你……你何必……诶!”刘景祥老泪纵横,唉声叹气。
“姐,你别做傻事!”刘青鸾急声劝阻。
“青鸾,你性子也该收收,将来找个好人家,二汉……”刘彩凤目光转向了疼爱的幼弟。
“姐——”纵然再不成器,此时的刘二汉也止不住泪眼汪汪。
“听话,别再惹事气爹爹啦。”刘彩凤噙泪嘱咐。
“好啦,别没完没了,等明儿一早你们再慢慢叙旧吧。”张华早已不耐,弓腰将柔软娇躯扛在肩头,急不可耐向他的后堂“寝宫”走去。
刘彩凤不哭不闹,顺从地趴在贼人背上,唯有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洒了一路。
“胡……胡总管,这就完了?”折腾半晚上,大起大落太多,几个匪首有些弄不清状况。
“陛下有旨,还能怎么办?”胡十八反诘道。
“娘的,合着一晚上银子没有,娘们也就他一人睡啦!”几人爆了几句粗口,围坐喝起了闷酒。
胡十八不动声色,暗中招手唤来一个随他上山的心腹丐阉。
“交待你的事怎么样了?”胡十八低声问道。
“按大哥吩咐,库房守卫大多换上了咱们的人。”
“好,今晚收拾细软,咱们走他娘的。”
“大哥不是说将来取而代之么?”心腹讶异。
“惹了不该惹的人物,这山寨就是个烫手山芋,沾不得啦。”胡十八话语中也透着一股子惋惜。
心腹作为张华陛下的内侍也一直在侧,今夜的事他也看在眼里,“瞧那几个对张华作为不满,咱们挑唆几句让他们按您的意思把人灭了不就是了……”
胡十八摇头,“你当朝廷衙门都是吃乾饭的,平日没抢到他们头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还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刘瑾家眷失蹤的事情传出去,甭说锦衣卫,地方州县怕会是恨不得掘地三尺,你以为能瞒过几天!”
“可库房守卫里还颇有几个张华死党,真动起手来怕是会闹出些动静……”
胡十八狠狠揉了揉鼻子,眼神向刘家人身上一瞥,“放心,我来将动静搞大。”
*** *** *** ***
将雪润娇躯往宽大木床上一丢,张华拿起案上一个银制酒壶,嘴对嘴喝了个痛快。
舒畅地抹抹嘴,张华乜着刘彩凤道:“我朕看得出来,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只要好好服侍我朕,保证你一家平安。”
“说话算话,你先发个毒誓。”刘彩凤秀发蓬乱,语气坚定无比。
“好好我发誓,如果我朕张华说话不算,就死在美人你的肚皮上,行了吧?”张华淫笑道。
刘彩凤气得玉面通红,“不行,重新来过,必须是毒誓。”
“差不多得了,算了不说,说了不算,你小孩子过家家呢。”张华嬉皮笑脸向床上凑去。
“你若不赌咒发誓,休想碰我!”刘彩凤向床头缩了缩身子。
“床都他娘上了,还跟我朕装个鸡巴!”张华欲火已经沖向顶门,再也按捺不住,虎扑了上去。
刘彩凤惊声尖叫,用尽全身力气将张华掀开,挣扎起身逃开。
一声裂缯,刘彩凤背部衣衫被张华一抓撕裂,光滑美丽的脊背现出大半,隐约可见细细的肚兜系带,刘彩凤仓皇回身,面朝着张华踉跄后退。
“往哪儿跑啊,大爷嘴里的雀儿还能让它飞了!”张华步步紧逼。
挺翘香臀顶到了身后桌案,刘彩凤步子不由一顿,张华立即合身扑上,将她摁在桌上又亲又啃。
臭烘烘的嘴巴让刘彩凤恶心欲呕,拼命闪躲,却如何挣得过身强力壮的张华,急切间手边摸到一物,想也不想朝贼人额头砸去。
张华一声惨叫,双手不觉松了,刘彩凤立时挣起,原来适才不经意间竟拿了案上酒壶。
“臭娘们!”张华眉角绽裂,鲜血直流,面目狰狞可怖。
眼见张华缓缓逼近,刘彩凤步步后退,拿着已砸变了形的酒壶挡在胸前,颤声道:“你不要过来,不然……我死给你看!”
“想死还不容易,大爷帮你!”张华一个跨步窜到刘彩凤身前,抓住她的秀发向床头撞去,“???”一连数下,直将这柔弱女子撞得昏死过去。
“给脸不要脸!”张华骂了一句,再度将瘫软如泥的身子丢到了床上。
将白嫩玉背和粉颈后的两条绳扣扯开,翻过娇嫩身躯,狗熊般的身躯骑跨在纤柔腰肢上,呼呼喘了几口粗气,一把扯开刘彩凤的立领长袄,连着粉缎刺绣肚兜一同拽掉,随着最后的束缚除下,张华呼吸瞬间停滞了……
昏黄的烛光中,玉体毫无遮掩,柔若无骨,每一丝曲线都令人迷醉,酥胸盈握,温润丰挺,两点粉红嵌在雪白乳峰之上,迷离炫目。
张华只觉眼前一片晕眩,他越想看得清楚,眼前却越是模糊,伤口血滴不断滴入眼中,怎么也擦不乾凈,血滴坠落在苍白娇躯上,白的更加耀眼,红的更为刺目!
张华脑子已然全是空白,他像野兽般嘶吼着,拼命撕扯着身上衣物,挺着被欲火烧灼直欲涨裂的阳物猛扑了上去……
*** *** *** ***
胡十八缓步踱到刘青鸾身前,仰头看着一脸倔强却泪水不停的少女,“你生得命好,你叔叔一人得道,你们全家跟着鸡犬升天……”
刘青鸾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胡十八也不需要她回答,自顾道:“刘瑾不过是命好,得了皇帝宠信,要是容我进了宫,哪还有他的位置!”
“你也配合二叔比!”刘青鸾满是不屑。
“为何不能比?大家都是阉人,我想进宫搏个出人头地有什么错!既然已进不得宫,不人不鬼地在京师讨个生活又招谁惹谁啦,刘瑾那阉狗恁狠毒要将我们斩尽杀绝!”胡十八怒吼咆哮。
这疯子不可理喻,刘青鸾愤愤盯着胡十八道:“二叔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省省心吧,弄不了刘瑾,还整治不了你这个小丫头么!”胡十八森然冷笑。
“你……你要作甚?”刘青鸾心底陡然一寒。
“陛下一时糊涂,我等帮他下个决心,你们是非死不可……”胡十八环顾周遭围上来的山寨众匪首,“不过左右是死,不妨慰劳一下朝中文武……”
众匪齐声淫笑。
“你……你们敢!”刘青鸾此时呼喝不免有些色厉内荏。
“敢不敢的,姑娘看着办吧。”胡十八走出圈子,沖自己心腹点了点头,对方会意退下。
一众匪首已开始迫不及待动手动脚,任凭刘家父子喝骂叫嚷,他们全然不顾。
“不……不好啦!”一名喽罗跌跌撞撞沖了进来。
“大胆,竟敢擅闯大殿!”胡十八官威十足。
“官兵杀进来啦!”那喽罗哭喊道。
精虫上脑的一干人俱都愣住,胡十八揪住喽罗衣领,“说清楚,来了多少人?到哪里啦?”
“到……到……”那名喽罗突然变得面孔紫黑,吓得胡十八匆忙松手。
喽罗摔倒在地,七窍中汩汩黑血流出。
“这是官军的手段么,恁地怕人!”
“胡总管怎么办?”
一众人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诸位休慌,莫忘了咱们有人质在手。”胡十八安慰众人道。
众人省悟,立时朝刘家几人身前涌去,突然间房顶破裂,一道白色人影翩翩旋转,恰如回风舞雪,落在厅内。
来人轻摇掌中玉骨摺扇,淡然道:“天兵已至,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此时“金銮殿”内山匪众多,彼方只有一人,却潇洒从容,气度非凡,众贼为他气势所慑,脚步身形不由齐齐一滞。
刘青鸾望向天降救星,只见他一身白衣,面如敷粉,星眸朗目,立在堂前犹如鹤立鸡群,俊逸超群,不觉一怔。
沈彬一见来人,心中狂喜,老婆孩子有救了,脱口叫道:“白三爷!”
“沈彬?”白少川星眸在受缚的刘家众人身上一转,“是刘公家眷?”
沈彬连连点头,白少川眸中寒光大盛,“该杀!”
“他就一个人,宰了他!”一名山中悍匪喊道。
众人也都回过味儿来,齐齐操家伙一拥而上。
白少川身形一旋,摺扇斜挥,沖到他近前的众匪立时倒了一片。
“邪门啦,这小白脸会妖法!”余众呼拉拉顿作鸟兽散。
几个腿脚快的才逃到门前,忽然大叫一声,仰面栽倒,胸前各有一个血洞,汩汩冒血。
“三铛头!”吕金标一跃而入。
白少川剑眉轻蹙,皓腕轻扬,掌中摺扇旋转飞出,刘青鸾娇呼一声,吊挂绳索应声而断,白少川如乳燕穿帘,飞跃而起,人在半空一式“脱袍卸甲”,白色直身已然甩下,随即手腕一抖,衣袍裹住了衣衫不整的青鸾娇躯,并消解坠势,助她平安落下。
白少川身形甫一落地,转头喝道:“一个不留,杀!”
两柄板斧挂着金风盘旋飞舞,如砍瓜切菜般扫掉了两名山贼的脑袋,一左一右各划出一道弧形再度飞回大门前一个虬髯壮汉手中。
“好极了!”熊天霸收回飞龙斧,左右交击,金铁声鸣,哈哈大笑道:“今日大发利市,有赚无赔。”
剑光闪烁,一名山贼手筋脚筋俱被挑断,哀嚎倒地,天风子阴笑道:“老规矩,道爷断手脚,你来砍脑袋。”
哪里冒出的一干杀神,一众匪徒心胆俱裂,哭爹喊娘地各寻生路。
身裹陌生男子外袍,刘青鸾双颊火烧,此时却无暇虑及,匆匆向白少川身边奔去。
白少川目不斜视,轻声道:“今日眼污姑娘贵体者,断无生还,尽可放心。”
白三爷也是多虑,易地而处,刘二小姐绝非郭三燕子的性子,只是语如连珠道:“请公子速去救我姐姐!”
*** *** *** ***
“呼~”
“呼~”
赤身如同一只黑毛大猩猩的张华重重喘息着,在他眼前的仍是柔软雪白的赤裸娇躯,可搭在他肩头的却是一把明晃晃的雁翎刀。
张华不敢回头,小腹下的那点欲火早被雁翎刀寒如秋水的光芒灭个乾凈,“朋友,亮个万儿。”
“在下当不得陛下如此称呼。”一个男人他身后惫懒说道,声音并不难听,语气却很欠揍。
“不过是关起门来过过干瘾,教大爷见笑。”张华眼神闪烁,四处寻找活命之机。
“岂敢岂敢,在下钦佩还来不及呢,”刀锋微转,身后人似乎移动了下身子,嘻嘻笑道:“何况陛下选妃的眼光着实不错。”
听对方语气暧昧,张华心中一动,“大爷若不嫌弃,此女便是您的了,”又怕对方挑刺,不忘强调了一句,“放心,此女还是个雏儿。”
“哦?那丁某岂不是夺人之美了?”丁寿用刀背轻拍张华脸颊,戏谑言道。
“哪有此事,该说是乘人之危,哦不,是成人之美,呵呵……”命在旦夕,一辈子没拽过几句文的张华,终于在危急关头肚子里倒出了二两香油来。
“张寨主真是妙人啊!”丁寿哈哈大笑,慢慢欣赏着床上胴体,雪白秀气的一双玉足,连接着一对修长笔直的玉腿,微微蜷曲的萋萋芳草轻覆在神秘的三角地带,小腹平坦,柳腰细细,顺着缎子似的光滑肌肤,可见盈盈一握的温挺酥乳……
踏上半步,丁寿终于看到了被张华健壮身躯遮挡的芳容,失声叫道:“刘姑娘!”
转首怒视张华,丁寿眼中喷火,“这便是你今日要纳的妃子!你把她怎样了?”
“没,没怎样,只是打晕了而已。”对方好似要吃人的神情,看得张华心惊肉跳。
“你个混帐王八龟孙子,二爷的前程差点被你毁了!”
丁寿怒吼伴随着的是张华的厉声惨叫……
“刘姑娘,刘姑娘……”
在丁寿推宫活血并轻声呼唤中,刘彩凤终于悠悠醒转。
骤见眼前是男子身影,早成惊弓之鸟的刘彩凤尖叫着拼命扑打。
丁寿抓住玉腕,柔声道:“刘姑娘,是我,丁寿。”
“丁,丁大人……”刘彩凤终于认出丁寿,惊魂稍定,忽感身上发凉,原来一番挣扎将丁寿盖在她身上的长袍滑了下来,露出圆润香肩和大片雪肌。
刘彩凤惊呼一声,双手掩胸,丁寿重将长袍为她披上,歉然道:“姑娘见谅,你原来衣裙残破,实在不能蔽体,在下贸然唐突之处,还请恕罪。”
刘彩凤脑中“嗡”的一声,“如此说来,我……我已……”
想到女子最为紧要的贞洁已失,刘彩凤轻咬朱唇,泣不成声。
“姑娘莫要惊慌,在下来得及时,恶贼授首,姑娘清白无碍。”丁寿软语宽慰。
刘彩凤一时情急智昏,心丧若死,听了丁寿之言,再细察自身似乎并无不适之处,暗中松气,离床盈盈拜倒,“大人再造之恩,彩凤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怎么这些古人都喜欢讲来世啊,真想报答你脱光躺好腿分开,二爷敢不敢上是回事,好歹是个诚意呀!丁寿心中吐槽,面上依旧谦逊有礼,侧身避让道:“姑娘言重,丁某愧不敢当。”
心中块垒既去,刘彩凤想起父妹幼弟,急声道:“还请大人再施援手,救救彩凤家人。”
“姑娘无须忧心,刘老伯那里自有人去。”丁寿心中默祷老天保佑,当初布置时可不知是刘家人身陷此地,白老三你可别杀红了眼,敌我不分啊!
丁寿引着刘彩凤向外走去,刘彩凤陡见到墻角张华凸眼吐舌的裸尸,吓得花容失色,娇躯一软险些摔倒,幸被手疾眼快的丁寿扶住。
男子坚实胸膛与强健臂弯让刘彩凤心魂稍安,站直身子,俊脸儿羞红道:“小女子无状,大人见笑。”
“无妨,此贼对姑娘无礼,死有余辜。”
外间房门突然“蓬”地摔开,刘青鸾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姐,姐,你无恙吧?”
“青鸾!”
“姐!”
姐妹本以为天人永隔,转眼又转危为安,个中心境起落变化万千,二女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爹和小弟都没事吧?”刘彩凤抚着妹妹脸庞问道。
“无事,那些贼子死个乾凈,多亏了……”刘青鸾晕生双颊,还不知那人姓名,关切地上下打量姐姐一番,疑惑道:“姐,你怎么披着男子衣袍?”
“啊!我……咦,你身上这件衣物又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