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心中暗叹,商人就是商人,即便热血沸腾之时偶尔做一次亏本买卖,终究脱不了商人的本质,凤吟之能我又不是不知,说得如此可怜巴巴的目的自己也清楚。紫烟的计划是让两国先斗个鱼死网破,然后她才会起兵坐收渔利,眼下肯定会以讨伐瓦尔喀部为由按兵不动,凤吟的担心是多余的。
然而我能明说么?那岂非等于承认了凤吟对罗剎门的怀疑?罗剎女王就是慕容格格这个天大的机密,无论对谁都是绝不能说的!可若是不提醒凤吟,必然会影响到她的排兵布阵,甚至决定这次辽东大战的结果,在女真铁蹄的践踏之下,中原百姓又要遭难,我该怎么办?
赵凤吟见他皱眉沉吟不语,轻声说道:“临别之际,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么?”
他又思索一阵,字斟句酌地缓缓说道:“公主如此对我,我想,我也该谈谈我的个人看法。其实,罗剎门和女真金国的关系,绝非公主想象的那么深,未来也没有多少共同利益……”
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当然下意识里,他也似乎想实施某种计划?或许,是想尽量孤立绣衣阁和飞鹰门,以便报弒父之仇?
赵凤吟眼中异光闪动,喃喃地道:“你的意思,我是否可以理解为,罗剎门和金国之间的确存在某种关系,只是有了些裂痕?”
无月皱眉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能说,无论是天门、罗剎门,若是抛开个人恩怨,甚至包括绣衣阁,彼此之间虽有矛盾沖突,终究属于中原内部矛盾,可以通过协商解决,这次对长鲨帮的争夺战便是一例。可是女真金国强势崛起,终是肘腋之患,历来异族入主中原,烧杀抢掠、生灵涂炭,最遭殃的莫过于中原百姓。所以我认为,眼下挡住女真铁骑才是当务之急。”
赵凤吟眼前一亮,却依然不露声色地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罗剎女王的想法?”
无月沉吟着道:“目前还只是我的个人看法。若真是到了危急时刻,我宁可放弃家仇不报,也不愿见到异族入侵!”
赵凤吟将臻首靠在他肩上,激动地说道:“你不愧为咱炎黄子孙、堂堂的热血男儿!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如此清醒,小女子真是佩服!我就说嘛,这辈子我还从未看错过一个人,你也不例外。”
无月转头在她玉颊之上香了一下,笑道:“说到底,公主还是不愿做太过亏本的生意,像您这么精明的女人还真是少见,咋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奸商?”
赵凤吟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柔情:“对,我是精明的商人,更是一个渴望爱的女人,你的爱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就刚才这一下,我已收回利息,现在么,我要把本钱收回来……”
柳眉一挑、杏眼微闭,檀口轻启、淡淡红唇略微上翘,似在期待着什么。
无月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虽大半身瘫痪,嘴上力气却很大,一时间软玉温香、满室生春、娇喘细细,双双陷入天旋地转之中……
赵凤吟双臂将他的脖子缠得紧紧,而且越来越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吻得更加有力……
足足一刻钟过去,直到双方都吻得嘴唇发酸,快要透不过气来,才缓缓分开。
赵凤吟眼波迷离、红潮满面,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轻声道:“现在我已没有任何遗憾,我该走了,你早些休息。待你把伤养好,咱俩再仔细商讨此事。我和缇儿都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得注意好好养伤,不可随意乱动、导致伤势恶化!”
无月点头道:“凤吟,你放心去吧,我自会小心。你也要保重,希望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昨天赵凤吟已将她的来历对他和盘托出,所以他知道她所说的灵缇的舅舅和舅母,便是当今太子和太子妃。
赵凤吟说道:“谢谢你的吉言。关于刚才那个话题,目前虽然只是你的个人看法,不过我想,最终必定会对罗剎女王产生重大的影响,你有这个信心么?”
她终究不愧为一代雄主,即便谈情说爱之时,也忘不了家国大事。
无月说道:“若是没信心,我何必说出刚才那些话?”
言来豪气干云,刚才的柔弱之态已一扫而空!瞧得美人心醉神迷,忍不住又凑上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想移开香唇时却未能成功,舌尖被登徒子轻轻咬住了,又吻住她狠命地蹂躏起来……
美人但觉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不知时间之过,脸上现出一片玫瑰般嫣红,星眸微阖,娇喘渐转急促,身子越来越热,若有若无的带着一丝颤栗的娇吟越来越难以压抑。她已多年未曾和男人好过,此刻面对好容易遇上的心仪之人,她浑身上下都在诉说着她的需要……
良久良久,他才又补充道:“当然啦,罗剎门终究实力有限,能对中原大局产生多大的影响,我可不好说。”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别人把罗剎女王和慕容格格划等号,即便是此刻正和他卿卿我我的凤吟。
赵凤吟笑了笑,刚想说话,倏地黛眉一挑,那下面水正多,若被他摸去多羞人啊!忙伸手下去握住他的手,面红耳赤地啐道:“天啊,真是个小流氓,伤势如此沉重还要毛手毛脚……若非见你伤重,这儿又是缇儿的闺房,今晚我真、真不想回去了……”
无月吃吃地笑道:“不回去,你留在这儿干嘛?”
赵凤吟瞪眼道:“你经历过的女人还少了么?少给我装糊涂,一个如狼似虎的女人和一个美少年睡在一起,你说能干啥?”
无月一脸无奈地道:“照理说一定会发生点什么的,可眼下的实际情况是我啥也干不了,可惜呀!”
赵凤吟嫣然一笑:“知道就好,乖乖地歇着吧,别胡思乱想了!”
随即心满意足地说道:“我的盖世英雄,晚安!”香风微动,曼妙身影已消失于门外。
又过了一盏热茶的功夫,灵缇才将无月换下的衣衫和绷带等物清洗干凈,一一晾好。她进屋之时,无月算了算时间,掌灯时分都过了,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有余。
见她头上忙得冒汗,一双柔荑却冻得发红,忙伸左手抓过来握在手心,感觉冰冷刺骨,忙朝她手上哈上几口热气,拉进被中贴身捂热,满是怜惜地道:“瞧瞧,水这么冷,把手冻成这样!你干嘛死活不让丫鬟们洗呢?”
灵缇道:“我怕她们洗不干凈,到时把你的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无月叹道:“你一个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自己尚需人侍候,却为我如此受苦受累,真是难为你了!”
灵缇道:“我自己的事从来都是自己做,才没要丫鬟们侍候呢,平时我的衣裳也是自己洗的。”
瞧瞧冰儿那付懒散样,无月便知她所言非虚。
灵缇端来一碗银鱼汤喂他喝下,自己取来热水,洗过脸和手脚,便和衣躺在贵妃椅上準备休息。无月见她眼中布满血丝,不由得再次劝道:“灵缇,即使可以不避嫌疑,可你长期在椅子上睡觉怎能睡得好?瞧你那眼圈都红了,就象得了红眼儿病!”
灵缇道:“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邀请我上床,和你一起睡?”
这话若是小雨说的,无月一点儿也不稀奇,可是由灵缇说出来,简直就太古怪了!
他一本正经地道:“这句玩笑话儿,一点都不好笑。”
灵缇走到绣榻之前说道:“只因这本就不是一句玩笑,你以为我不敢么?敢不敢赌一把?”
无月笑道:“不敢!我怕公主殿下把我扔湖里冬泳去!”提起湖里冬泳,突然又想起影儿,心中一阵刺痛!
灵缇见他神情古怪,不由得微微一笑:“看来是你怕了吧?”
他心中惊叹:天啊!拈花微笑?不对,观音娘娘宝相庄严、笑容慈祥,哪有如此美丽好看?……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蕩漾?好象也不对……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灵缇微笑,几乎把他的魂儿都给笑没了!心中搜肠刮肚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恰如其分的词汇,来形容其美丽灿烂!
他也不敢再看,忙劝道:“灵缇,你还是找间舒服屋子好好睡一觉吧,女孩子睡眠不足容易变老哦!”
灵缇有些烦恼地道:“怎么你们都是这样,母亲、乳娘和你都来劝我!难道我想多陪陪你就那么困难么?我真的不知道你何时又会消失,我只想看着你,夜里梦中醒来,见你就在身边,我才会安心……”
灵缇今晚的表现和平常迥然不同,喜怒这两种情绪都表露得很明显,反倒令无月觉得亲切许多。他试着握了握灵缇的纤纤玉手,见美人没有不快之色,才拉起她的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我睡贵妃椅,你来睡床吧。真把你累坏了,我可又没法安心了。”
灵缇摇了摇头:“你这次伤得这么重,尚未恢复,怎能让你睡椅子?不用担心,我没事,你休息吧。”说完走回贵妃椅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