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师父点点头。她嘶声道:“巖儿,你不要怕,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
北风:“不放人?”
赵长胜打个哈哈:“在下手中有张好牌,为何要轻易放弃?所谓人的名、树的影,罗剎门下第一煞星果然名不虚传!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下虽自忖不敌,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北风终于停下脚步,与他相隔两丈相对而立,不再说话,寒光闪闪的弯刀缓缓举过头顶。
赵长胜想了想,手中剑尖下垂,缓缓举步向前。
北风冷冷地道:“我做不到收发自如,相距太近,若一刀斩头可不好办。”
赵长胜明白她的意思,“毕管带这样做,只是不想让你把人质带走、把我的属下杀光而已,至于在下你可以放心,若伤在刀下只能怪在下学艺不精。尚祈看在周巖的份上,不要为难我这些属下,也不要企图抢人,否则……”
话中说来客气,却暗藏杀机,北风同样明白,臻首轻微地点了一下,却不像是对着赵长胜。
说话间他已跨前几步,在相距丈余处立定,双手握剑抬高,剑尖斜指右上方,露出胸前大片空档,也是一种非常怪异的起手势,沉声说道:“开始吧!”
话音刚落,似由雪亮剑锋涌出缕缕淡淡光晕,缭绕在剑身之上,发出越来越亮的光芒,霎那间光华大盛,幻化为一条拖着长长慧尾的耀眼光带!
原本嘈杂的战场倏地变得万籁俱寂,连温柔春风也停了下来,人人紧张得屏息静气,几乎落针可闻,他身后树上枝叶忽然无风自动,随着一阵噼啪之声,无数枝叶纷纷断裂飘落,饶着那支长长的光带快速盘旋飞舞一阵,才缓缓坠地。
一片沉寂中似有嗤嗤之声响起,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正快速聚积,直到接近爆发的边缘,某种无形有质之念力凝结成一股股杀气向四周扩散,方圆数丈范围内的人都有种冰锋割体、刺痛肌肤之感,委实难受之极!
周巖心中骇异,这又是什么剑术?声势如此骇人!连全心全意都放在他身上的长孙寒也被这种凛然杀气惊醒,她可是识货之人,不禁脸色大变!这种剑术师门曾有记载,唯有百余年前一位惊才绝艳的祖师爷炼成过,据说早已失传,未曾想今夜竟能亲眼得见!
她不禁呆呆地看着场中,对徒儿的命运再度担忧起来。
“嗨~”地一声低吼,赵长胜手中长剑带着耀眼光芒,向左下方闪电般斜切而下,带出一道闪亮光墻撞向北风!
北风手中弯刀则是笔直斩下,几乎是同时出手,刀速看来缓慢一些,刀光没刚才那一刀耀眼,声势没那么吓人,也不再有凛冽狂飙刮疼周巖的脸,他不禁暗自皱眉,北风这次出手之威减弱不少,莫非刚才那惊人的一刀竟已耗尽她的真气,难以为继了么?
然而随着她这一挥之势,正快速逼向她的光墻倏地回缩,地上唰唰之声大起,出现一道比刚才更宽也更深的沟槽!这道沟槽似乎被赵长胜的剑气所阻,拦腰中断一截,他凝目仔细看去,也并未全段,只是中间一截没那么深,也没那么明显而已,可以想象,赵长胜的血肉之躯承受了何等凌厉的割体剑气!
各自攻出一招之后,场中再度恢复平静。北风双手握刀自然下垂,赵长胜剑尖斜指左下方,双手微微颤抖。
二人静静地盯注着对手,凝立不动。
天地肃杀,一片寂然,场中人人瞠目结舌,心中紧张之极!难道就结束了么?到底谁胜谁败?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长胜忽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一个狼纹绣衣人忙上前把他扶住。
他长叹一声,似有无限感慨,说道:“阁下身手惊人,佩服!”随即转向身后说道:“撤!”话音微弱,不知是因受伤变得有气无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话音未落,毕玉山挟住周巖正待随之后掠,一道白影由附近树梢电射而至,倏地掠到他的头顶,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挺剑格挡,才发觉手中是把短刀,要想护住身子左侧空档可谓鞭长莫及!
由于变起仓促,突袭之人身法太快,快得那些绣衣人仅仅来得及把目光从副统领身上追过来!哪来得及帮他拒敌?
但见寒光一闪,周巖高大的身子噗地一声掉落地上!
毕玉山低头一看,挟着人质的左臂已被齐根斩断,鲜血狂喷而出,而人质则已落入偷袭者之手,又疾若飘风提着人质掠到北风身边。
他忙按住伤处,不假思索地跟在副统领身后飞身而起,斜斜掠出战团,在空中回头往下面看去,同僚们也纷纷跟了上来,留下殿后的十余人则遭到对方追杀,吉兇未卜!
他却也顾不得了,将轻功提至极限,跟在副统领身后飞掠而去……
长孙寒疯狂地扑过来,一把抱住周巖嚎啕大哭:“我的巖儿,谢天谢地,你总算没事!呜呜呜~”随即发觉他在怀里一动不动,急急地问道:“你怎么啦?受伤了么?”
周巖摇摇头:“没事,只是被点住胸前数处大穴。”言罢把被封住的穴道告诉师父。
长孙寒把他放到地上,提聚真气于双掌,连点数处穴道之后,双掌在他胸前一阵推拿,为他推宫过穴。
周巖见她左臂上那两条伤口仍在流血,忙叫道:“晶堂主,快找人替我师父裹伤。”
待得长孙寒左臂上绷带打好,他被封住的穴道也已被尽数解开,忙对北风拱拱手:“多谢你相救!”
一直凝立不动的北风这才点点头,说道:“这是我的本分,少爷不用谢。”
见绣衣阁人马已逃得无影无蹤,留在后面的十来人也被屠戮殆尽,她的身子也轻轻晃了晃,叹道:“赵长胜的剑气还真厉害。”
刚刚突袭得手的艾尔莎忙扶住她,关切地道:“大统领,您没事吧?”
北风摇摇头:“不用,我没事,待会儿调息一下就好。”
艾尔莎笑道:“我瞧那厮伤得不轻,回去不躺上一俩个月估计下不了床,说明大统领的凌虚剑气更厉害!”
北风淡淡地道:“这不算啥,赵长胜的武功在绣衣阁中不过排名三四位之间,今天若是遇上郑天恩或阴天下这种级别的高手,大姊能打个平手就算不错,唯有采用拼命打法才有取胜之机。”
艾尔莎忧虑地道:“彼此为敌,以后咱们难免会和这两个家伙交手,那可咋办?”
北风说道:“妹子不用担心,还有天下无敌的夫人足以对付他俩。而且你尚未见识过大小姐施展这门功夫之威势,当年我是在天池照看无月时与她一同修练这门功夫的。大小姐天赋之高委实惊人,每天最多练上半个多时辰便跑出去玩了,可任我怎么拼命修炼也赶不上她!今儿若是换她出手,张长胜必死无疑,他身后的绣衣人也得倒下一片,即便郑天恩与阴天下亲至、也难挡其锋锐。”
艾尔莎伸伸舌头,惊呼道:“大小姐真有那么厉害啊?那大姊呢,在本门中武功能排第几?”
北风道:“除夫人和大小姐,不做第四人想。不过若论偷袭,当今天下,你这鬼丫头当不做第二人想。”
艾尔莎嘻嘻一笑:“若论美貌,大姊排名天下第一,也足以傲视群芳啦!”
北风喟然叹道:“自那次见过杨灵缇之后,我觉得,今后大姊的排名或许该改为天下第一魔女更準确些,而她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仙女。”
艾尔莎点点头:“晓虹和绿绒在凤翔府张氏花园中见过她,去西昆侖的路上她俩也是对我这么说的,而且听绿绒抱怨,无月可是被灵缇迷得神魂颠倒,绿绒很是不忿哩。将来在情场上,她可是大姊最强大的对手!”
北风神情复杂,低声说道:“人家一位千金大小姐、地位尊崇无比,大姊有何资格与她一较长短?甚至,大小姐正室夫人之位是否稳当,还难说得很呢。”
艾尔莎想了想,说道:“听绿绒说,灵缇性格温柔恬静,由她居正位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北风不以为然地道:“可妹子想想,那样还能太平么?以大小姐如此暴烈的性子,弄不好会接二连三地闹出流血惨剧,我倒没啥,大不了接着替无月挨刀,可他从此一天也不得安宁啦!”
艾尔莎想想也是,愁思无计之下甩头说道:“不说这些烦人的话题了,反正咱们也无力改变。对了,大姊啥时侯教我也练练这门功夫啊?今后也好帮无月报杀父之仇。”
北风撇撇嘴说道:“就你这成天喳喳呼呼的性格,能练成这种功夫才怪。我瞧你这丫头也不用替无月报仇,成天陪他嘻嘻哈哈地瞎胡闹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