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海龙心知来者不善,忙派人飞马急报两位堡主,随即招集牧民们带上家伙骑马迎出牧场大门外,果然见到一群头扎黄巾的宣德军骑兵正分散开来,其中大部分近一年前都曾跟随马环山来过,当时曾抢走一群马,后来被青梅夫人带人杀掉马环山、夺回了马群,为此事柳家堡差点跟宣德军酿成一场大沖突。
他心中一凛,没想到又是这伙人,今日之事恐难善了。眼见他们正四处追赶牧场放养在周围草场上的健马,试图聚拢成群赶走,柳海龙忙策马沖过去大喝一声:“住手!这儿是柳家堡的产业,你们詹将军有令,不允许部下对柳家堡胡来!”
宣德军骑队那位领头的披甲壮汉策马迎上前来,数十骑紧随其后。这位柳海龙也认识,当时是马环山的副官,名叫张洪,眼下看来成了詹海亮麾下的骑队队长。
他来到柳海龙马头前丈余外勒马停下,按辔扭动几下粗短的脖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柳主管,咱们又见面了,在下这次前来,只因南线战事紧张,长孙将军和独孤将军的部队急需大量马匹往前线运送粮草等物资,在下奉詹将军之命,特地向贵牧场借些健马应急。”言罢让手下交给他一张事先写好的借条。
柳海龙接过来一瞧,上面写着:今借到 柳家堡天马牧场健马两百匹, 以此为据,落款是十二月二十六日借条,日期上方盖有宣德军三个古篆的大红朱印,但没有具体的部队建制名称,也无签名画押。
他不禁暗自冷笑,这张借条有个屁用,宣德军时常以这种方式向民间征用粮草或牲畜等大量物资,说是借,可啥时候还过?跟抢也差不多,近一年前他们跟随马环山前来时就曾这样干过。
但他这边只有四十多个牧民,而来的却是百多号能征惯战的宣德军轻骑兵,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将借条还给那名宣德军骑兵,沉吟半晌后方缓缓答道:“张长官也知道的,在下只是这儿的一个小管事,如此大事区区做不得主,容我向两位堡主汇报之后再说吧。”
张洪阴笑一声:“柳主管这招缓兵之计年初也用过,没用的,眼下南线作战的宣德军急需用马,我可没时间在这儿跟你啰嗦,实话实说吧,无论你们堡主是否同意,这些马匹咱们可是借定了,告辞!”言罢拿过那名骑兵手中的借条扔给柳海龙,勒转马头就待离开,因为他手下的骑兵正赶着马群準备上路。
柳海龙大急,喝道:“不行!你们不能把马赶走!”忙带人沖过去阻止那些赶马的宣德军骑兵。
张洪冷笑道:“真是不自量力,兄弟们给我上,让他们瞧瞧咱宣德军骑兵的厉害!”
自从大哥被萧无月所杀之后,他对柳家堡一直怀恨在心,只是受到詹将军的约束而暂时无法泄愤,怀安之役后大军四处扩张,需要大批健马扩大骑兵规模并往前线运送各类物资,而天马牧场的骏马在河套地区远近驰名,自然成为大军征用战马的重点,他好容易逮着这个绝佳的报复机会,遂成心想把沖突扩大,借用强大的宣德军彻底摧毁柳家堡!
随着他一声令下,立于他身后和那帮忙于赶马的骑兵纷纷拔出马刀,策马沖向柳海龙等人。
事到如今,柳海龙和牧民们也不甘心眼睁睁地瞅着这伙人把马群赶走,遂各自拔出武器迎战。经过一番流血沖突,天马牧场一方自然不是对手,九人被杀,柳海龙受伤落马、无力再战,其余还能动弹的牧民们也跟他差不多,而宣德军骑队不过付出十余人轻伤的代价而已……
柳家堡中,柳青梅这会儿正卧床分娩,在两位经验极其丰富的稳婆帮助下,竟产下一个男婴!柳家上下欣喜若狂,此刻四老、费虹和柳家二三代所有重要人物齐聚柳青梅的大厅之中,按长幼有序的规矩轮流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个初生的宝贝男婴欣赏一番,个个喜上眉梢,连呼柳家堡如今转运了,只生女不生男的怪圈再度被打破!
柳家堡喜添男丁,马上又快到农历春节,可谓双喜临门!柳家二代大姊头柳青梅如今继四妹之后又成为柳家一大功臣,更是被大家捧得高高在上,一个个围住她和男婴团团乱转。
一派忙碌间,还是肚子已明显鼓起的徐玉素有主见,吩咐三闺女道:“青玉,快用飞鸽传书向月儿报喜,告诉月儿,他已经有儿子啦!”
她的孕期也有六个月左右了,眼见丈夫盯着她和三姨娘费虹的肚子呵呵直乐,很似乎想让她俩也能给他生个儿子,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脸红红地啐道:“都是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坏老头干的好事儿!”
她自个儿心里却很清楚,这是半年前和宝贝外孙频频偷欢时、月儿干得坏事儿才对。当时她没想到自己这把年纪竟还能受孕,跟月儿幽会时为了追求灵欲交缠的最高满足、任由月儿的大鸡巴一次次地在她的阴道深处猛烈跳动着射入大量精液,以至于不幸中招,着实吓了她一大跳!幸而后来设下圈套,将肇事者赖到丈夫头上,她跟月儿的不伦奸情才没有穿帮。
眼下她倒真的很希望能给月儿再生下一个宝贝儿子,如今除了她和大嫂、费虹之外,柳家大房和二房家的第二代和第三代闺女们铁定都会下嫁月儿,几乎囊括了柳家所有的女人,这已是堡中半公开的秘密。自从怀上月儿的孩子之后,她也很想跟女儿和外孙女们一起嫁给月儿,最近正考虑该怎样开口、和老头子解除婚约哩!
费虹的孕期也已有五个月,虽然在二老爷面前很受宠,但自从跟月儿好上之后,尝试过沖天鉆的诸般销魂滋味后,她早已食髓知味,想法跟大姊也差不多,一心只想做月儿的女人,连瞒天过海、掩盖奸情的手段都是跟大姊学的。
柳青玉答应一声,打算到大姊的书房中给月儿写信,却迎头撞见大姊的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就在这个阖家欢乐的幸福时刻,天马牧场柳主管的飞马急报来得很不合时宜,正笑得合不拢嘴、仍轮流抱着男婴呵呵直乐的四老看过急报之后顿时脸上变色!
柳鸿志跺跺脚言道:“大哥,咱们一直担心的事儿果然又来了,这可咋办?若是再象上次那样强行夺回马匹,恐怕会酿成一场大沖突。”
“二弟,堡中事务一向都由你和弟妹负责,还是你们夫妻俩商量着办吧,大哥没啥意见。”柳传生如今年事已高,平时在东院书房大院中足不出户、颐养天年,若非赶上如此天大的喜讯,他也不会出来。
大哥名为大堡主,但生性恬淡、一向不爱管事,柳鸿志也无可奈何,只好目注已很久未曾亲近过的正室夫人。在这等重大场合,他不可能跟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三姨太费虹商讨此类大事儿,那会坏了规矩。
徐玉素黛眉紧蹙地道:“可是老爷想过没有,若任由宣德军把马群抢走,见柳家堡这么好欺负,他们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从此没完没了,咱们再大的家业也会被宣德军征用光!”
柳鸿志点点头,“夫人言之有理,关于詹将军那儿,拙夫倒是可以派柳总管紧急赶往银州斡旋此事,不过护堡事宜一向由大闺女青梅负责,如今青梅刚刚分娩,该由谁带堡丁们去夺回马匹呢?”
徐玉素断然道:“大家小点声,这事儿不能让大丫头知道,不能让她担心,而且以大丫头的脾气,弄不好会强挣着要去,那会伤了身子。看来非得我亲自出马不可了!梦儿,赶紧集合堡丁骑队随姥姥出发,没马的堡丁就不用去了,他们去了也赶不上这帮盗马贼!”
她才是柳家堡的无冕之王,这等大事儿只要她说了就算。柳家第三代的大姊头柳梦儿得令,忙带着三五六八九妹等五位能征惯战的心腹急匆匆招集人马去了。
柳鸿志知道夫人性格强势,一向争强好胜,往往得理不饶人,不得不提醒道:“夫人,这事儿没準儿还有回旋余地,咱们只需讨回马群即可,你可要冷静点儿,最好能避免流血沖突。”
“我省得。”徐玉素答道,随即又吩咐三闺女青玉:“三丫头,虽然此事能善罢最好,不过据为娘估计,这次的事儿没那么容易了结,你赶紧以飞鸽传书向罗剎门镶红旗临州分舵舵主艾特报讯,请求镶红旗派人前来支援、以防不测!”
言罢她将宝贝小外孙珍而重之地交到二闺女青虹怀里,吩咐道:“好好照看小宝宝,为娘去了!”言罢匆匆回到诗春苑,让丫鬟们取出多年没用过的铠甲替她披挂好、并带上飞檐银盔。
柳无梦依偎在她身边,娇音细细地道:“孩儿要跟姥姥一块儿去,好保护姥姥!”
徐玉素拍拍她的小脑袋,宠溺万分地道:“小丫头别胡闹,你去了恐怕保护不了姥姥,姥姥反而得分心来照顾你。护堡之事自有你那几位能干的姊姊出头,最近柳家堡可能会出大事,你好好在家里呆着,千万别到处乱跑,知道么?”
柳无梦很不放心地点点头,“姥姥可要小心些,那些宣德军可是兇恶无礼得很!”年初随大姨出巡时,她坐在大哥马后亲眼见识过马环山等人的粗鲁傲慢。
徐玉素言道:“谢谢小丫头关心,姥姥知道。”
她和柳梦儿等六位柳家堡能征惯战的年轻女将带着护堡骑队两百多人马一路往东急赶,在七里庙河边遇上带伤骑马前来报讯的天马牧场柳海龙一行五人,获悉牧场刚遭遇重大伤亡,且已被张洪带人赶走了将近三百匹骏马。
徐玉素勃然大怒,问道:“海龙,你瞧清楚没有,张洪等人赶着马群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他们往南去了,估计是要把马群送往甘泉郡和丹州、长孙定和独孤霸的宣德军营地之中,那边目前正在跟朝廷关中驻军发生激战。”柳海龙有气无力地答道,他们五人带伤赶来,经过草草包扎的浑身伤口早已迸裂、流血不止,眼下已快坚持不住!
徐玉素留下几个堡丁替他们处理伤势,并送回天马牧场养伤,她则率人马往南策马疾奔、奋起直追。约半个时辰之后,在周家沟附近追上了张洪的宣德军骑队。
经过怀安之役的决定性胜利,使得战天鹰麾下大军愈发骄横跋扈。任由徐玉素按捺住满腹怒火、如何好言劝说,张洪不仅不肯归还马匹,而且满嘴污言秽语,尽情侮辱她一番,比当初马环山对待柳青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