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秦休战,大大送了一口气的绝不是帝皇与权贵,他们仍有许多善后要做。能安定和恢复些许平日生活者反倒是平民与身无官职的贵族。
成都城东面的平民区正是如此。此前源源不绝的邸报中公布的阵亡者名单常换来成片的哭泣声,以及发放抚恤时的喧嚣骚乱俱都过去。这一片城区暂时恢复了平常的节奏。
长满杂草的荒弃小屋也未曾变样,本就已十分残破,也看不出数月来是否更破旧了些。
只是无人得见的厅堂里则完全不同,不仅桌椅洁凈,连地上都似纤尘不染,能做到这般的无一不是大户人家的仆从。
少女侧卧在宽大的矮床上,伸出床沿的一条秀腿正一蕩一蕩随意踢着,娇美的容颜上露出满意又得意的笑容。
“小姐吩咐的事情属下已办妥,人随时可以审问。”一名獐头鼠目,三缕鼠须的男子匍匐于地稟报道。
“很好,回头重重有赏!你们都下去给我把周围看紧了!谁敢靠近偷听偷看,直接割了他舌头,刺聋他耳朵!包括你们!”少女年岁不大,笑起来甜得人似在心头浇了勺蜂蜜,说出的话却不仅是刁蛮任性,可谓又狠又恶。
一众随从尽皆退去。仅余地上盘膝坐着一名断了一臂的男子。
只见男子面容呆滞,毫不转睛的双目一眨不眨,视线全无焦点散乱不堪,连明艳得如夜空明月的少女走近也未能让他回过神来。
少女笑吟吟地走到断臂男子面前蹲下,旋即不满地皱了皱眉,嘟嘴道:“看我!我不好看么?”
断臂男子木然偏头望着少女,目光依然涣散,似乎不是看着她而只是看着这一处空间。
“气死我了。”少女腾地起身,向断臂男子身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两脚,才平复了怒意复又蹲下道:“也罢,先搞清楚你身上的秘密再说。”
少女用轻柔舒缓,充满引诱的声音甜甜道:“你呀,老老实实给我说,贺群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师父……”男子结结巴巴答道。不知他的身体出了什么变故,犹似心神被完全封锁一般。贺群师徒四人还活在世上的,自是只有刘荣一人了。
“咦?真是你的师傅?当年你并没有武功……继续说,你是怎么遇上他的?”
“我……被你砍了一只手……被人救了……我不想被人同情……伤势未愈便离了昆侖集寻出路……半道上体力不支晕去,醒来后便遇见了师傅……”
说起昔年被断一臂的往事,少女眉头微蹙面上泛起一酡羞红,自是因为刘荣的手臂是她迭轻蝶断去的。
“贺群为何收你为徒?”迭轻蝶抚着刘荣的断臂处,声音软了不少竟有温柔之意。
“师傅说……我适合继承他衣钵……我……我不太清楚……”刘荣依旧无悲无喜呆滞道。
“嗯。你原来分明没有武功,为何修炼如此迅速?要好好想清楚哦,莫要隐瞒人家嘛……”迭轻蝶娇嗔道,倒有些循循善诱之意。
“我日常修炼青城派内外功夫……原也一般……到了二品修为时,师傅传了我一门《玄元两仪功》,从此功力才飞速增长。”刘荣越说越是流利,虽目光仍是散乱,却不再如前结结巴巴口吃不已。
“《玄元两仪功》?不是青城派的功法!这门功法贺群从哪儿得来的?”迭轻蝶惊喜交加。惊的是怪道数年时间一个毫无武功根底的小厮,竟能练到直追自己,这门功法该有如何的神异?喜的是刘荣毫无遮拦就将这大秘密一口吐露,若能得到这本奇书……
“不知道,师傅说是一位奇人相赠,旁的我不知晓。”
“据我所知,进境奇速的功法都有极大的隐患。《玄元两仪功》是怎生练法?有甚不妥之处?”迭轻蝶终非愚蠢蒙昧的女子,稍一思量便知其中关键。
“《玄元两仪功》修行过程中不时需一男一女互相交合,依靠夺取对方真阳或真阴不仅能提升功力,还能滋养体内暗伤,甚至能扩张经脉。不妥之处则是被夺取真元的一方轻则根基大损,重则丧命。”
“唔……嗯?这么说你有过许多女子了?”迭轻蝶忽然发怒道,随即一脚将刘荣踢倒在地,紧跟着便是一轮毫不容情地拳打脚踢:“有多少?老实给我说!”
“啊……哼……三……咳咳咳……三十四……个。”刘荣连吃重击,他虽精神焕散却绝非感受不到疼痛,被打得语不成声之际依然不忘回答责问。
“三十四个?很好,你很好!你对得起我!”迭轻蝶冷笑中也不再动手,定了定神道:“增长功力,扩张经脉还说得过去,修复体内暗伤又是怎么回事?”不愧天赋傲人的青城掌门之女,武学关键之处拿捏得準确之极。
刘荣喘息答道:“女子身体最为出色者有八种,极为罕见,百万中未必有其一。得一可治愈修炼内功时留下的暗伤,还能大涨功力。”
迭轻蝶眼中一亮,倒起了争强好胜之心道:“哪八种?”
“千娇,百媚,玉骨,冰肌,梳云,掠月,兰心,蕙质。”
“唔,倒挺像那么回事的。我呢?我是什么体质?”
“你是蕙质之体。”
“咦?那不就是最差的那个?”
“不……不是的。八种体质除了千娇第一,百媚第二,剩余六种不分上下。”
“那么……我猜陆菲嫣是千娇百媚其中之一对么?”
“师傅说是百媚之体。”
“原来如此!”迭轻蝶喃喃自语中恍然大悟。
贺群与刘荣等擒拿迭轻蝶将其带至荒僻的庄园,虽处崇山峻岭又有阵法防护,然则江州官兵要找到也是迟早的事情。贺群等不顾时间与形势皆急迫的当儿在庄园里强辱了迭轻蝶,自是要先夺了她的蕙质之体便即抛弃,否则惹下大祸后还要带着名女子跑路实在太过显眼。
迭轻蝶虽晕去,事后也听闻吴征与陆菲嫣现身后与贺群师徒大打一场,贺群连性命都送了出去。
迭轻蝶百思不得其解,双方均无任何以死相拼的道理。待知晓《玄元两仪功》的秘密后,方知唯一的理由便是陆菲嫣身怀八体之一,甚至是最优的一种!才能让因暗伤修为迟迟无有寸进的贺群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她。
“《玄元两仪功》你藏在了哪里?”贺群并非蠢货,他拼死要拿下陆菲嫣自有非做不可的理由。这位师伯的眼光与本事迭轻蝶也有耳闻,堪称上上之选。让他深信不疑,又能让刘荣功力飞涨的神奇功法,谁能不眼热心跳?
“我……交给吴征了……”刘荣癡癡呆呆,事情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吴征?”提起此人迭轻蝶咬牙切齿,她对吴征甚至比贺群更加痛恨。若不是吴征,她又怎会急匆匆赶往江州?便是刘荣被断臂也是因吴征而起!迭轻蝶落入现下的地步此人堪称罪魁祸首!
“我离开时交给他一个包裹,内里便有《玄元两仪功》,师傅从不离身的。”
“你还记得功法么?”
“我只学过不到一半,还有的师傅不肯教我。”
“你……蠢货。没学过的你都交给吴征?你脑瓜子怎么想的?瓜娃子。”
“我不敢带在身上,交给吴征代管日后再找他取回。”
“你相信他?”
“相信。”
“呼……”迭轻蝶长出了口气压抑下发怒的念头道:“那你把记得的写下来。”
“我不会写字。”
“你……”
少女不满地起身来到窗前看了看天色,思量了一番跺了跺脚回到刘荣身边,先在周身要穴补了几指确认他无法运转功力,才从刘荣脑后,脊椎,两肩共拔出十根银针。她拔针时小心翼翼,手法也极为特殊,每拔出一段便需将阵拨弄一个方向,直至将整根针起出。
刘荣呼喝连连,声调怪异之极,似是忽而剧痛,忽而又酸痒,忽而又是浑身麻痹。待银针俱被拔完倒像大病了一场汗出如浆,双膝跪地剧烈喘息不已。
不过此刻刘荣倒是神智渐渐恢复,散乱的目光聚成一线。模糊的视线中只见少女身着鹅黄荷叶裙,一件翠色短袄从肋下包过恰巧将盈盈一握的胸乳裹起,显得明艳又娇俏。
刘荣复杂地瞪视迭轻蝶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何这般对我?”
“要你乖乖的陪着人家,怎么对你不好了?”迭轻蝶露齿一笑,伸手将短袄除去,又拉开束腰的丝绛:“你难道不想……”故意拉出的长音带着浓得腻人的鼻息声,转身向堂后走去的袅娜身姿,滑落的裙下裸露出圆润的肩头与粉嫩的藕臂,一件洁白的丝衣自胸乳上沿垂落至足膝,但这半遮半掩若隐若现的玉躯,落在空气中甜甜的女子幽香却更增一探究竟的欲望。
刘荣低吼着挣扎起身,踉踉跄跄向那个轻盈的身姿追去……
自燕秦两国交兵,燕国始终占据上风。大秦所谓的胜仗也不过是阻住了燕国极具压迫性的凌厉攻势而已,离掌控战场主导权,收复大片失地仍很远很远。
寒冬休战的时刻,燕国又出人意料地派出使节再一度抢了先手。
远在长安的燕皇再一度拿捏住秦皇的心态,经过近一年高强度的战斗,两国均损耗极大。相比起实力雄厚一截的燕国,大秦更需要喘息之机,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则远在长安的燕都迷雾重重,那位志在一统天下的燕皇究竟打着什么主意?燕国倾举国之力的一战真要半途而废?凉州的土地谁也不愿拱手让出,又如何解决?至于其余林林总总的细节更是多不胜数。
这也是大秦以中书令霍永宁亲自挂帅出使燕国的原因。霍永宁虽主动请缨,背上的担子也极重。弱国无外交,本就逊了一筹还被敌国掌握了主动,即使足智多谋如霍永宁也不敢想获得足够的利益。
一日无果,连一点风声都探听不到,使节团的气氛都沉闷了许多。而整个使节团里除了霍永宁与庞颂德两位领军人物外,压力最大的便是吴征。
无论如何他都不该出现在长安——在以极为下作的手段坑杀了征西将军狄俊彦及手下大军之后,吴征便将燕国里里外外全都得罪了个便。不仅仅是外臣,连燕国公主以被他公开羞辱。那篇文采斐然的小黄文早已传遍天下为人津津乐道,无数次闺房夜话都被反复用作欢好调情之用。公主亦是皇家颜面,即使栾采晴私生活再怎么糜烂不堪,也绝不可公诸于众被拿来闹市里大谈特谈。被吴征这么一搅和搞得如此不堪,燕国皇室颜面何存?
自踏入长安以来吴征始终心神不宁,虽说入城时接待的燕国官吏并未对他展露出敌意,可他不得不怀疑随时有人掏出把刀子沖上来一刀剁下他的头。是以他虽位卑言轻,却是最关心拜访燕国权贵是否顺利的人之一。
霍永宁吃了闭门羹不以为忤,只是淡淡下令诸官散去,未经请示不得擅自离开驿馆,明日卯时还来厅堂等候调遣。
首日的四处碰壁令吴征心情沉重,他最为不喜的便是朝不保夕,命运悬于他人之手的被动,可这个世界的权力之网铺天盖地,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韩归雁入长安后亦是分外紧张,两千军除了三百护卫,其余俱被安排在城外,依着霍永宁的吩咐,三百护卫由他本人统领,韩归雁则居于城外营地。
吴征虽心中思念记挂,也不敢有违中书令大人的命令,他离了厅堂后便信步向栖身的宅院行去。昆侖派诸人作为吴征的随从都居于此地,不过一帮高手无所事事太过暴殄天物,是以来自青城,昆侖的高手们均被编入护卫之中,守卫驿馆的安全。——除了陆菲嫣!
院中仅有一人,也只有她酷爱抚琴。吴征闻琴音哀怨婉转如泣如诉,无奈之中更有隐隐的恼怒之意,让他本已烦躁的心情更甚。不过经此外事打岔,倒让他紧绷的心弦松了些许。
理了理情绪,吴征敲响了房门。
“是谁?”琴音骤停,陆菲嫣清越好听的声音中分明带着浓浓的疲惫之意。
“师姑,是我。”
“哦,房门未关,你进来吧。”驿馆里自不能将随从都照顾得周到,厢房不大只有一个单间,一面可开可合的绛色纱帘将房间隔成了两段。陆菲嫣正坐在用餐与招呼客人共用的餐桌前,被纱帘隔绝的便是她休息的床铺了。
吴征不敢逾矩,越过门槛后将房门大开以免惹来閑言碎语。陆菲嫣见状微微一笑,起身道:“坐吧。我去沏壶茶来。”起身时却身躯一颤,她蹙了蹙眉头抿紧嘴唇,倔强地迈步行去。
“还是我去吧。”吴征观察力细致入微,陆菲嫣鬓角边冒出的汗珠逃不过他的双目。
“不可。你现下已是入了品级的官儿,自该有官儿的风范与架势,怎能如从前一般随心所欲?端茶倒水的事情今后不可再做了。”
陆菲嫣虽是女子,向来极讲原则,事无巨细分寸均拿捏得甚为周全。吴征拧不过只得由她去。
茶叶是自川中带来的上好毛尖,清苦中另有一股极为提神的香气。不过房内飘蕩的另一股又甜又糯,清幽淡雅的香气远比茶香更加醉人。与韩归雁身上清冽如水仙的雅香不同,同是沁人心脾之香,这股香气犹如玫瑰之艳,丝毫不加任何掩饰与暗藏。
浓香扑鼻,陆菲嫣独在屋中许久此前还不觉得,待出门沏了茶回来便觉有异,若是旁人或许还能淡然处之,——女儿家的体香岂不正常?但吴征可谓这世上最为了解她身体秘密的三人之一,同室而处,虽是房门大开也不禁面红过耳。
吴征也不好多说。两人相对而坐,陆菲嫣倒满了茶杯默默无言,良久后才垂首无奈一笑道:“你没公事要忙么?特意来看我?”
亭城一战后,此前还可勉强控制的情欲随着陆菲嫣力竭昏迷自然而然地迸发出来,即使昏睡中亦是情欲如潮引发春梦不断。幸亏彼时力竭无力动弹,负责照顾的仆妇见她鼻息深沉睡得香甜也不敢有丝毫打扰,否则那湿淋淋的床单倒要丢了大丑。
自此那诱人的百媚之体再也压抑不住,从前卓然有效的《清心诀》也越发难以克制。自子午谷一路行来长安,陆菲嫣时常躲在马车中不敢妄动从早至晚地运行《清心诀》,可说难捱得紧。堵不如疏的道理谁都明了,可如何疏?无路可疏复又奈何?
“师姑,有什么话其实可以对我说。”情欲的负担给陆菲嫣带来的绝不仅是身体的巨大负荷,对心理而言更是残忍至极的折磨。那时不时无可奈何的面容,缭乱的琴音,无一不说明陆菲嫣无论生理还是心理,几乎都已到了承受的极限。
陆菲嫣感激地向吴征望了一眼,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吴征此举自是好意。
这个少年在昆侖后山的荒原里见过她赤身裸体曲意求欢的模样,见过她卑贱地跪在地下以那张花瓣般优美的香唇口含男人丑陋的阳物,也见过她一身欲念难消,不得不一边自渎一边任由长索鞭挞在身上才得以排解,更见过她被人言语挑逗得欲罢不能,仅被弹中乳尖便泄得一塌糊涂的不堪。
他既已知晓自家最深处的秘密,不能也无法强迫其忘却,能够守口如瓶已是让陆菲嫣心存感激。何况在江州荒园吴征并未乘人之危,足见其心地正直极有原则,陆菲嫣恍恍惚惚中,忽觉两人有些心意相通,倒是个倾诉的好对象。但两人说此话题极为逾矩,又牵涉到女儿家最深层的隐私,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弟子没有恶意,只是说些心里话。”吴征摸了摸鼻子道,既陆菲嫣左右为难,不如由他打开话题:“堵不如疏,弟子告诫过师姑,可师姑没有听或者说无疏导之法。您现下的模样和状态,弟子很是担心。”
“担心……什么?”
“昆侖派上上下下,师姑的天资足在前三之数……”
“还能比得过昆侖的神童?”隐隐觉得吴征要说出什么可怕的话语,陆菲嫣强笑着打岔道。
“我若未修《道理诀》,也绝比不上师姑。厉害的是《道理诀》,并不是我真有什么出众的天赋。”吴征顿了一顿决然道:“有些话弟子来说自是不敬,却不可不说。师姑,你病了,更不可讳疾忌医。”
陆菲嫣原本越听越怕,恨不得捂上耳朵以拒绝那些即将到来,无比不堪的羞耻话语,到得那一句你病了忽然心头一松:是的,我病了。我不是放蕩无耻的淫妇,我只是病了……
吴征察颜观色,情知命中陆菲嫣心中软肋,也是松了一口气,遂将思虑多时的话语一股脑儿道出:“弟子依稀记得五岁时,师姑的修为便到了八品上,如今过了十余年才升到九品中。连小师姑的修为都到了十品中,您比她多修行了五年,天资也要更强反倒落在了后头。这已不仅仅是身之病,这里,也病了。”
陆菲嫣始终垂目低首,闻言不由自主地抬头想知道这里是哪里。只见吴征指着胸膛心口处,自是指的有心病。陆菲嫣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心中却又发窘:吴征手戳胸口,那时在江州荒园,被贺群在胸口一弹而致泄身的不堪一幕又涌现眼前,连一对傲挺的玉乳都热将起来……虽已年过三十且有过哺乳,它们依然娇嫩而丰满,几无一丝瑕疵。可足足有十三年没有一双粗糙有力而温暖的大手将它们握在掌心爱抚……
吴征说的没错,自从那一夜在荒地上露天野合珠胎暗结之后,陆菲嫣的修为几乎停滞不前,十余年才从八品上晋升至九品下。直到吴征下山时留下《清心诀》,才依仗其对情欲的压制又晋升至九品中。至于原因她清楚得很,情欲妄念无时无刻不困扰着她。最先影响的是内功,修行时不期而至的情欲险些导致内息走火入魔;之后便是愈发敏感的身体,那圆润的乳尖,饱满耸立的奶儿,甚至是高高拱起的隆臀,当连贯流畅的招式如同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时,衣料的摩擦,那一处处敏感美肉的甩蕩都能引发令全身酥麻的电流。
好长一段时光里,陆菲嫣无力修行,甚至不敢修行。
“师姑,人生而有欲无人可以避免。便是佛寺里僧人修行之初也讲究克制欲念,然则世间多贪僧,淫僧,恶僧,真正的得道高僧又有几人?情欲亦是本能之一,若无情欲怎生传宗接代,种族如何延续?弟子担心的是,师姑刻意压制情欲无异于掩耳盗铃,身心俱遭重创。”
“可我……可我该怎么办?”陆菲嫣颓然道。或许是吴征之前的话起了作用,患者面对医生总能说出些平日无论如何羞于启齿的话题。
“弟子还未说完。”吴征精神大振,适时表现出自己的专业。前世从医经历今生一无所用,不想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师姑如今已是如履薄冰,纯靠意志压抑,那根弦已绷紧到极致。一旦崩断……不知师姑是否听说过大善沦为大恶的先例。”
陆菲嫣悚惧中浑身一颤,一旦心中信念崩塌,大善人化身恶魔者不在少数。她自己如今守身如玉,可欲念愈发强烈,正如吴征所言他日弦儿崩断两级反转,会不会变成一个只知日夜求欢人尽可夫的淫妇?
“别……别说了,我好害怕。”陆菲嫣捂住耳朵不住摇头,大颗大颗的泪珠如同珠串断了线……
吴征起身掩上房门,又坐回原位安静等待,心中却想:哭一哭心情会好很多,可惜还不能搂着你,可苦了你了……
陆菲嫣哭了一阵渐渐收声,掏出方巾擦干涕泪道:“对不住。”见吴征微笑点头,陆菲嫣忽觉今日无数次的失态竟全是从心而发并无丝毫刻意做作,也无丝毫防备。这个师门里小了她一辈的弟子,却在种种机缘巧合下知晓了她所有的秘密,也成了当下最得信任,甚至是依靠之人。
“弟子说过,师姑有什么话都可以说。情绪亦需宣泄的渠道,憋在心里迟早憋出病来。”吴征循循善诱,他虽也没有太多经验,可生活在资讯爆炸的时代眼界要广得多。比起生活简单而单纯的陆菲嫣,那是要高明得太多了。
“这些年我开心的时候不多,过的很苦,你……该知道的。我不是圣人,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要人关怀体贴。那夜……那夜之后,我什么都没有了。若不是有盼儿,只怕早已疯了。”陆菲嫣目光幽远空灵已沉浸到思绪里:“整日在房里抚琴,枯坐,呵呵,说起来倒是去青云崖上找小师叔和你快乐许多。那一日你在两派大比上大放异彩,也是为数不多的快乐日子。”
“弟子无知,早知如此该多请师姑到青云崖上来的。”
“那怎怪得你?”陆菲嫣顿了一顿,似下定了决心一般重喘一口香气道:“自那夜在荒原之后,不凡始终离我远远的。这间厢房原本是我们夫妻二人共住,可他一步都不愿踏入畏我如蛇蝎。其实……也怪不得他,男人有男人的尊严,是我命苦……”
不知是否这些苦闷在心中憋得太久,话匣子一开竟再也止不住,也顾不上是否难堪一股脑儿地说下去:“如你曾说过的一样,神仙眷侣只是外面给人看的,内里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有自己品尝承受。可我……好苦,连一个说会子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为何不与小师姑说说呢?”
“她什么都不知道如何说起?你还嫌知晓丑事的人不够多么?”陆菲嫣面色绯红地横了吴征一眼嗔怪道。
“所以,师姑尽管说,弟子也不会再让旁人知晓。”吴征挠头装作说错了话羞涩道。
“自是信得过才说了这些。”陆菲嫣整了整心绪道:“发作了一通倒是心情好了不少,师姑就是这般啦得过且过罢,现下最担心的反倒是盼儿。若是她不能遇上个一生一世待她好的如意郎君,像我一般可怎生得了。孩子,答应师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照料盼儿,好么?”
“师姑又来乱说了。”吴征笑道:“盼儿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只把我当大哥哥都是未知之数,现下谈这个有些为时尚早。”
“我的女儿我清楚。”陆菲嫣断然道,默了一默又缓和道:“也罢,尚未发生的事情强要你答应也是不妥。那你答应师姑,若盼儿嫁与你为妻,无论如何你都要一生一世待她好,这样可成?”
话语卑微软弱得近乎哀求,陆菲嫣心中也自愕然。这位艳名播于天下,出身与门派均无可挑剔的名门贵女竟会说出这般话来,足见多年的身心两病将她折磨得何等凄惨。
吴征静静地与陆菲嫣对望,心中却电转不停,反复思量后凝重道:“弟子愿意这么做,但弟子还是不能答应师姑。”
“什么意思?”陆菲嫣蹙了蹙秀眉疑惑道。
“若娶一名女子回家,我自会待她好,是以愿意这么做;若不是真心喜欢的女子,我不会碰也不会娶,是以不能答应师姑;盼儿我很喜欢,不需吩咐我也会待她好好的,是以愿意这么做;但……盼儿是师姑的女儿,不知是否继承了师姑的体质,我也不知能不能让她满意,是以不能答应!”吴征越说越是下作,偏偏正气凛然又在情在理,更句句切中陆菲嫣实际情况让人无法辩驳。
陆菲嫣一时间竟致失神,好半天才道:“你……我……我想静一静……”
一颗颗种子都在美艳师姑的心里埋下,迟早有一日要破土发芽,至于丰收之日会是何等的风光旖旎,甚至这颗熟美的果实最终是如长久準备地如自身所愿,还是有人半道杀出横刀夺爱?其中种种刺激无不令人期待万分。
吴征并不足够满意,临出门前又道:“弟子还有一句话,树挪死,人挪活。既是一条路已走到了死胡同,何不换条路走走?”
夕阳将落,最后一抹余晖照入简陋的厢房里。托着香腮沉思的美妇毫无所觉,更不知她投射在绛沙帘子上的人影边,门口少年的人影几与她并肩而立……
驿馆的夜间并无异常,吴征用了晚膳便早早回房,修行了一阵内力做完每日必备的功课,又思念了一番在军营中操劳又孤单的韩归雁,之后便安歇就寝。或许霍永宁与庞颂德等人还在密谈,这就不是身为礼仪官的吴征有资格参与的了。
天光泛出鱼肚白,渐渐将远山染上一片金色。起身洗漱的吴征远望天边,不由记起前世电影里的画面:旭日东升,阳光一点点地铺向被黑暗笼罩的城市,最终复苏了这片土地的活力。
长安城自是当世里最为繁华的都市之一,只不知自大秦使节入城后便有些紧张怪异的气氛是否会有所缓和。
人,都会慢慢习惯的。
刚用完早膳不过两炷香时分,驿馆里便忙碌了起来。吴征在议事堂中苦笑摇头,燕国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令韩抚军入城。”
“诸侍卫随从等九品以上修为者速来领命。”
一道道命令从霍永宁口中颁下,而一封红漆木面金色大字的拜贴正在使节团中流转:武学之道浩如烟海,殊途同归。习武之人戒骄,戒躁,更首戒闭门造车。余长枝派掌门丘元焕,天阴门掌门柔惜雪闻青城派,昆侖派武林同道齐聚,不甚之喜。今意于午时冒昧来访求见同道诸君,以武会友,甚幸之。
求见燕国人便吃闭门羹,你们来了老子也不见行不行?吴征的腹诽只是一种赌气话,长枝天阴两派高手打着会友的旗号,实则是上门挑战来了。青城昆侖的高手若一味避让,不仅挫了锐气,背后更寓意着大秦怕了燕国,未战先怯,大秦国上上下下无人可接受。
青城除了向无极与迭云鹤,昆侖除了奚半楼与林瑞晨,其余高手悉数到齐,可惜的是两派的十二品巅峰高手俱都不在场。所幸长枝派虽打着丘元焕的名头,实则燕国大将军还在凉州坐镇并未回长安。大秦这边还有霍永宁这位十二品高手,倒也不惧天阴门的柔惜雪。
两国交兵间的谈判最为艰难,燕国使臣在大秦免不了受到多方刁难,换了燕国对待大秦使节自也要来个下马威。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燕国两家顶尖门派高手尽出,怕是已料定了有不小的胜算。
霍永宁似也未料到燕国的手段如此干脆直接,这一阵若是落败,后续在谈判桌上也要少了许多底气,一时间双眉紧锁颇费思量。对于燕皇的手段他是极为佩服的,这位帝皇却有一派雄主的风采。此前两国交兵的堂堂正正之师气吞万里,若非亭城让常人难以理解的意外,大秦已是尽失凉州之地。如今即使和谈也是锋芒毕露,咄咄逼人,却又不失风范。
高手们片刻集结,韩归雁后脚也到,一双长腿迈过门槛时目光扫视,微不可查地在吴征身上略作停留。少男少女初尝情爱滋味一如蜜里调油,只分离了一日便如一生般漫长难忍。
霍永宁见人已到齐,毫不拖沓地开始点将并一一细细嘱咐完毕后又道:“燕国地处中原,高手较之大秦要多。今日以弱敌强不仅需力拼,更需智取,切记不可凭一时血气之勇。更需提防燕国制定的规则里有不利于我方之处,未在本官点名之列者亦需做好出战的準备,不可掉以轻心。”言语之中以目视吴征。
吴征心中恍然,这一回“以武会友”并不会有什么鬼蜮伎俩,毕竟事关两国战后之谈,胜之不武则虽胜犹败。只是燕国高手多于大秦,当代高手们比完了,说不定便会涉及第二代门人的比拼。吴征作为大秦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十有八九是要下场的。霍永宁目视吴征自是要提醒他多观察燕国高手的武功路数,调韩归雁来此也是要让她必要时参与比武较技。
午时时分转眼便至,长枝天阴一众高手候在驿馆门口,霍永宁亲自出门将这些响当当的人物迎了进来。燕国高手以武林身份来访,大秦的官员也就未曾在场,一切都是依着武林的规矩。
吴征作为后辈落在人群后面,在前辈高人们互相寒暄礼敬之时,他也不断暗记燕国的高手。丘元焕不在,一众人自是由天阴门掌门柔惜雪为首。
天阴门人丁不旺门中俱是女子,建立武学门派之前本是个佛堂,至今门人中也有不少女尼。柔惜雪始终双手合十,以一顶斗篷遮住了微垂的螓首。吴征曾于子午谷与她打过照面,知晓这名女子的武功与奚半楼不相上下。
那日兵荒马乱也看不真切,现下见她鹅蛋脸庞,肤白如雪,眉若细柳,鼻梁修长且直,一张樱桃小口泛着珠玉般的光芒,落在地下的目光让双眼垂着,依稀能见一对杏仁大眼光华柔和,盈亮有神。她身高中等,比之韩归雁,陆菲嫣等矮了半头,宽大的灰色僧袍遮去玲珑浮凸看不分明,料想一名习武之人多半不会差,只可惜这样一名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绝色美女竟然是名落发修行的女尼。但无论她自报家门还是旁人称谓用的都是柔惜雪的名字,难道这也算的法号?“贫尼柔惜雪见过霍大人。”这一句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
一番客套寒暄,倒不见两国此前刚一番倾国之战死伤无数的烟火气,相互间甚为彬彬有礼。柔惜雪率先道:“出家人本不理红尘事,只是身在武林亦难以免俗,听闻诸位同道来此不甚欣喜,能与诸位武林高人论武较技更是百年难得一遇。此一番必将成当代一大盛事,武林幸甚。”
霍永宁目光柔和地盯着柔惜雪垂落的双目,淡然道:“柔掌门之言正合本官之意!天下间门派繁多各有所长,然武学之道异路同途,正需多加交流印证方能求同存异,亦大促武学进境。今日有此良机一会,本官亦觉幸甚。”
中书大人久为大秦栋梁,在此敏感时刻自是牢牢守住庙堂与江湖的分界线,话里话外不住强调仅限武林之会。至于那一口一个的本官则让他稳坐钓鱼台,视情况再行决定是否下场较技,化被动为主动。吴征也在大秦朝堂上旁听议政许久,深知霍永宁性格沉稳厚重,往往未思胜先虑败,由他作为大秦群雄之首自是再合适不过。至于多少有点赖皮,呵呵,为官哪有不赖皮的。
柔惜雪微微一笑合十达礼不再说话。他身旁一名神采飞扬,满面刺须威风凛凛的紫膛方脸大汉起身抱拳道:“鄙派武功向以无坚不摧犹有余力为修行之本,听闻青城派武功招式清奇变化多端。今幸得一会,机遇难得,特向青城同道讨教。”
吴征微扬下巴,不想燕国高手虽是突兀前来,倒是全依着武林规矩。这位正是长枝派的二号人物“铁爪搜魂”陶经武。上前挑战只指定青城却不点人,一来是对武功有十足的信心,二来也是不占半点便宜。只是这么一来,燕国高手怕是已打定了长枝对青城,天阴对昆侖的主意。不过霍大人应该不会蠢到听之任之吧?
吴征抬目一扫,只见大秦高手们颇有跃跃欲试之意,毕竟这等较技确实机会难得,对今后的武道之路也大有裨益。唯独陆菲嫣紧锁双眉神思不属,整张俏脸上愁云密布。吴征自是知晓她为何发愁,心中也自焦急。
青城派应战的则是华新知。向无极与迭云鹤不在场,这位青城派的第三号人物当仁不让。
华新知使得一柄长剑,青城派的武功特点吴征早已烂熟于心,注意力大都落在陶经武身上。长枝派的武功以力大雄浑着称,长枝亦取“力发悠长,枝叶相连”之意。
陶经武使一桿黑色长铁棍,挥舞时蕩开烈烈风声,大异于长剑的锐啸声。他招式大开大合,与华新知所使的青城灵动诡捷的招式堪称棋逢对手。两人均是十一品中的高手,一时间斗得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陶经武抖个棍花将铁棍旋出一团光影,呜呜呜的棍舞声犹如起了飙风一般猛烈。无所不在的棍影里华新知毫不示弱,身影闪转腾挪尤有出剑的余力。黑色的棍影中闪过几道银亮的剑光,两般兵器却无一丝一毫的交接声响,可见已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一旦兵器相交必是分出胜负的一刻。
吴征瞪目观战,两大高手交锋初期他看得头晕眼花,拿不住招式的路线。但在《道理诀》的支持下越看越是明晰,直至两位十一品中高手的招式尽收眼底,看得一清二楚。
高明的武学丝毫不下巧夺天工的艺术品,高手相争更是一招一式均包含武道中极为精深的道理。勇气,反应,甚至是智慧的光芒在这一刻无比耀眼。
吴征甚至不由自主地在脑中想象如何接下这一招,又如何能连消带打施展反击。他功力不够,不多时便发现绝大多数招式只能后退闪躲,能活下一条命来已属不易,反击是万万做不到。索性便不再癡心妄想,一心模拟如何闪避招架,以备日后遇上难以匹敌的高手时能逃出生天。
陶经武与华新知已斗到分际处,常人甚至难以看清。但在吴征《道理诀》敏锐的目光下,只见陶经武长棍由下三路忽然上挑直点华新知胸口。这一招来得极为突然,且陶经武身形前扑,大有一招决胜负之势。
电光石火之中,华新知抛下长剑双掌一合夹住铁棍,时间仿佛在这一片小空间里停滞了一般,陶经武与华新知同时顿住身形巍然不动。两人招式难分胜负,最终走上内力比拼的路子。
不过一晃眼的片刻,两人头顶上都冒出蒸蒸白气。内力相争来不得半点花巧是以最为兇险,霍永宁与柔惜雪两人同时站了起来以备不测。在座高手虽多,有资格分开两人的也只有这两位十二品高手了。
胜负一瞬即分,暴喝声中陶经武与华新知一同腾腾腾倒退,最终华新知逊了半筹多退了两步。他倒也豪气,抹去嘴角落下的血丝拱手道:“佩服佩服!”
“承让了。”陶经武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铁青着脸道。这一阵华新知虽败,然他本就不如对手,加之迭云鹤不在,倒不能说青城败给了长枝。这对门派能分列燕国与大秦之顶峰名不虚传。
第一阵打得精彩纷呈,顿时激起在场群雄的热血战意,一对接一对的高手比拼下去,倒也互有胜负,可见两国武学高手差距不远,大都在伯仲之间。
吴征在后头看得摇头晃脑,广博的见识自能带来诸多裨益,对吴征而言有幸旁观如许多的高手全力一搏更是受益匪浅。一边观战一边印证《道理诀》心中不甚欣喜,他发现比之这些只差一步便能抵达巅峰的高手,自己有些地方并不弱于他们,若是能循序渐进修行《道理诀》,待达到十一品的修为时也能如现下一般越级挑战不处下风,至于同级之间的武者则根本难以招架《道理诀》的神奇。
而在霍永宁的示意下,挑战也不全由燕国高手发起,顾不凡首先代表昆侖派出战。他十一品下的修为在这一代弟子中仅次于掌门奚半楼,在与长枝派四弟子侯承业的比拼中险险取胜。吴征自是知道这位师叔极重门派荣光,看他现下满面通红,大是为昆侖派开了个好头而兴奋。
长枝派中刚有人欲出场挑战,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脆悦耳,亮若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咯,这么热闹为何不知会本公主一声?”
声音着实悦耳,引得院中一众高手齐齐偏头。只见庞颂德当先引路立在院门口,微微躬身伸出一手虚引做出请的姿势。来人虽是女子,可能让庞颂德亲自迎接带路,甚至不敢稍有停留以至于来不及通报,其身份之尊贵无需多言,一般的公主可没有这等资格。
吴征亦侧着头打量,只见一名浑身珠翠,贵不可言的女子大喇喇地踏入院子。旁的女子若是这般打扮,即使陆菲嫣,韩归雁,玉茏烟,林锦儿等绝色亦难免极为俗气,倒像是青楼卖笑出身,可在她身上却绝没有这股掉身份的气质。她的气质并非高于陆韩等人,至多只在伯仲之间,所胜出者则因其衣着极为出色。即使以吴征前世见过不少极为新潮的衣着看来,其着衣品味之出众亦丝毫不逊。
依吴征看来女子年岁已不算轻,眼角周围已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细小纹路,恐怕较之陆菲嫣还要长上些许,可一头俏皮的堕马髻将成熟风韵与女子之甜美可爱完美融合在一起,生生让她青春了不少。再看一张精致到极点的俏面,虽脸蛋圆圆下颌却尖尖,那时刻挂在脸上的笑容让明亮的星目瞇得仅剩一线,更增媚意。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盘起堕马髻,显得既成熟又可爱,又带着几分惹人疼爱的怜惜之意。而一身裙裾露出脖颈与清晰可见的锁骨,紫色的裙面上绣着散花水雾翠烟草,外罩一身金丝薄烟轻纱,略微遮掩住裸露的香肩却更增一探究竟的欲望,更衬得一身气质犹如云锁巫山般的灵气。
这一身穿着打扮落在旁人眼里或许只觉奇异美观不明所以,但在陆菲嫣这等世界豪族出身的女子眼中便知其的罕见。遍寻世上任何一处珍奇织坊,或是哪一位裁缝名家也绝没有这般极具特色的衣裙。尤其那衣裙的每一处线条都紧紧贴合着玲珑浮凸的身姿,这一手精致入微的织功怕是冠绝当世,至少陆菲嫣所识得的裁缝里无一人能做得出来。也难怪本就极善穿衣的陆菲嫣在打扮一项上也被比了下去。
美妇的出现引发骚动,在场诸人均同时起身,燕国高手们齐齐跪地,大秦国的来者则躬身行礼:“参见福慧公主!”名号虽显得有些土气,然而福慧二字所包含的意义不言自明。吴征更是冷汗直冒险些将头埋进了土里。——来人正是燕国故征西将军狄俊彦的娘亲,燕国国君的亲妹妹,福慧公主栾采晴!
“诸君免礼,请坐。”栾采晴玉手虚抬后自然而然地向右一划方才收回,姿态雍容大方,极显皇家风范。众人依次回坐栾采晴依然立于小院中央,自她出现起便夺了霍永宁与柔惜雪群雄之首的身份:“柔掌门,不知今日盛会可有结果?”
柔惜雪依旧双手合十垂目道:“正至半途,青城与昆侖高手名不虚传。”
“哦?本公主虽非江湖中人却也打小练武,至今仍在追寻武道的巅峰。既有此一会,本公主也参与一回如何?”
在场再无一人身份高于她,皇室的金枝玉叶说出的话燕国高手自不能违抗,大秦诸人也不好当面驳斥。霍永宁自她出现起便心中反复思量是否有旁的用意,闻言微微一笑,心道先看看再说也好。
“民女斗胆,请公主殿下赐教。”林锦儿手持宝剑缓步而出,目光中透着三分期翼,三分问询,另有三分果断。自栾采晴出现起,最为紧张的便是昆侖派与韩府中人。吴征与韩归雁在亭城联手杀了狄俊彦,可说与这位公主已成势不两立的死敌。若是栾采晴点出要与吴征“比武较技”,以她十一品中的功力若要趁机报仇雪恨,昆侖派大弟子便是十死无生。
青城派自不会来趟浑水徒惹麻烦,昆侖这边身为女子的也只有陆菲嫣与林锦儿二人。陆菲嫣功力多年无有寸进多年反倒不如十品中的林锦儿,再者吴征的这位小师姑心中亦有自己的盘算。以两人身份差距之大怕难有单独相处,问一问心中疑惑的可能,比武之时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栾采晴乜目斜视,嘴角泛起嘲弄的哂笑道:“你呀……倒也不是不可。”她单足旋身一转,却未找到传说中英俊如吴征的年轻人,这一瞬间也盘算已定道:“本公主刚来,想先看一看诸君的本事以饱眼福。林女侠,咱们稍缓片刻如何?”
林锦儿抿了抿唇无奈道:“公主既有谕令,怎敢不从。”说罢举剑抱拳缓缓后退。
栾采晴妩媚旋身落座前以目视一人,得到心领神会的答复后,落座时毫不掩饰地露出诡异笑容。
“武道无有男女之别!今日既是盛会咱们虽身为女子也不可落后。陆仙子,妾身讨教!”
吴征缩在人群中不敢冒头,闻言大吃一惊!
陆菲嫣身体的状况他再清楚不过,一旦动手后果之严重绝不下于昔年江州荒园。比之更可怕的是今日众目睽睽,再当众丢丑,陆菲嫣本已心灰意懒必自尽无疑。惶急之中顾不得多想起身高喊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