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娇与袁忠义私下独处时可以尽显女儿家的羞态,恣意放纵,一旦到了人前,就能迅速撑起之前招兵买马所需的菩萨气场。
她淡定微笑,柔声道:“不敢当,不过是个流落他乡的可怜寡妇。不知墨先生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约见,有何贵干?”
墨十一手捏斗笠,挡在胸前,缓缓道:“来与仙姑共商蜀州大计。”
林红娇这种场面应付得惯了,微笑毫无变化,道:“我如今寄人篱下,蜀州大计,墨先生怕是找错人了。”
墨十一摇头道:“没有错。能救蜀州于水火的,唯有仙姑你一人而已。芦郡百姓逃难北方,依旧念着仙姑的好处,三江一带谁不知道,刀兵征伐,战火连天,唯有仙姑庇佑的地界,还能有一方平静安宁。”
林红娇轻轻叹了口气,“皆是往事,不必再提了。那些安宁,在精兵良将之前,不过是层一捅就破的窗户纸。”
“那是因为仙姑座下没有善战猛将。人各有长,理应扬长避短,仙姑以女流之姿,能叫万户归心,渔猎农商,百废俱兴。蜀州如今根基仍在,最需要的,便是仙姑这样的人才。”
林红娇失身袁忠义后,雄心壮志被下面那张淫口泄了个十之八九,只想借着霍四方器重,积蓄些钱财宝物,谋个避世隐居之所。
“墨先生谬赞了。实不相瞒,我曾听仙家使者说过一个道理,世间万民,犹如天地万物,我也没什么特别手段,不过是尽量少去横加干涉,定下法令规章惩恶扬善,剩下,由着他们自行决定。人,会设法让自己过得更好。”她半垂眼帘,轻声道,“可惜战端一起,征粮征物,那丰收喜悦,也没能享受多久。”
墨十一干枯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道法自然,无为而治,本就是顺应天理。仙姑有此认识,可见,正当是救蜀州于水火之人。”
林红娇微微低头不语,袁忠义却忍不住道:“救蜀州于何方水火?”
“霍疯子,和朝廷。”墨十一昂首挺胸,凛然道,“朝廷梁柱腐朽,蠹虫横行,惹出遍地狼烟,烽火四起。霍四方兴兵起事,假借大义,行的却是私欲为先,荒淫无道之举,他以泼天大水灭了朝廷的火,却又要将蜀州万民,淹死在此地。此即是蜀州水火,更是天下水火。我青城墨家避世十代,传承百年,为的并非开枝散叶,而是在此水火之际,以身救民。”
“然我墨家与研学先祖并非一脉。”他长吸口气,冷冷道,“我等不懂如何重整大地山河,只懂杀人。”
林红娇后背一紧,不过有袁忠义在旁,还不至于面现慌张,“墨先生……是要杀谁?”
“霍四方。”墨十一分毫不怕隔墻有耳,朗声道,“此人暴虐成性,滥杀无辜,屠妾婢成脍炙,豢妇孺为军粮,诛灭忠良,如狼噬羊。此贼不除,蜀州定将千里无烟,血流漂杵。”
他踏上一步,紧握竹杖,枯瘦手背一条条筋络突起,掌肉捏到发白,“仙姑,群龙不能无首,蜀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乃是据守以求天下的绝佳之选,绝不能叫霍四方这样的疯子,凭白糟蹋。”
袁忠义这才明白,原来青城墨家要做的事,是刺杀霍四方,扶持三江仙姑。
林红娇疲倦道:“我一介女流之辈……”
“仙姑!”墨十一抢白道,“当下西南之地,无人比你更加合适。一旦事成,你暂且将蜀州接过,安顿民心,休养生息,来日你若觉得有什么英雄人物,能令天下太平,率众投诚,又有何不可?”
林红娇沉吟道:“我流落至此,凭借霍老大照应,才有一处容身之所。论人情,我不能恩将仇报。论道理,霍四方身边有唐门高手护卫,据说还有雁山派的豪侠暗中随行,杀不杀他,你来与我商讨,无异于缘木求鱼。墨先生,还是请回吧。”
墨十一默默凝视她片刻,道:“我与仙姑商讨的,并非诛杀霍四方之事。而是想听仙姑承诺一句,只要霍四方身亡,仙姑便肯登高一呼,竭力重整蜀州河山,抵御朝廷强敌。”
言下之意,只要林红娇应下,他们便能将霍四方顺利刺杀似的。
林红娇缓缓道:“我在霍家军中毫无威望,霍四方身死,这一彪人马,应会落入霍勇、霍鹰之手。墨先生未免太天真了。我登高一呼,只怕当即就被霍家兵马一拥而上,剁成肉泥。而且霍四方为人谨慎,我投奔过来至今,都还不曾见过其人真身。这样神神秘秘的一个头领,只要令符还在,那么……倒下一个,便还会有下一个。”
墨十一却好像早就在等她这话,双眼精光闪动,微笑道:“我有一计,可将这两件难题,一并解决,一箭双雕。”
“哦?”
“仙姑丰姿端丽,法相雍容,在下听闻,霍四方不久前还曾向仙姑处派遣使者,欲结仙缘,可有此事?”
“嗯。”林红娇眉心微动,隐隐显出一股不悦。
袁忠义也猜到这墨十一打算用的是什么计策,暗忖,这倒真是个一举两得的法子。只是一旦实施,林红娇无疑便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不成功,便再无退路。
“仙姑不妨假意应诺,与霍四方公告天下,结缘成亲。不论霍四方如何小心谨慎,大婚之时,总不至于还藏头缩尾不肯露面,我等在婚期之前布下天罗地网,定能将此人诛杀。”
“霍四方一死,仙姑身为遗孀,又有西南名望,万千信民敬仰,只要及时拿到令符,霍家军尽在掌控,霍勇、霍鹰,掀不起什么风浪。若妄图肘腋生变,将其一并除去就是。”
“如今中京禁军四方平叛,捉襟见肘,尉迟狰兵马疲乏,又有张道安、蛮族各部威胁,大军入蜀至少也要一两年后,仙姑安民整顿,选拔贤才,未必不能守住。”
“此地根基打下,那便如禅僧所题,大海从鱼跃,长空任鸟飞。前途不可限量,还望仙姑三思。”
这话说得诱人至极,但林红娇最后也没有直接应允,只说会深思熟虑,便将墨十一送出了门外。
院门口人影重重,袁忠义凝神一听,外面少说守着近二十人,大都功夫不错,气息绵长。
墨十一一出去,也不听他发号施令,那些人便纷纷隐去气息,恍若鬼魅,消失在浓稠夜色之中。
林红娇发了会儿怔,起身道:“咱们也回驿馆去吧,久久不归,我担心霍鹰生疑。”
他们是打着私下游走散心的旗号出来,耽搁太久,恐怕张红菱也会不安。
但袁忠义一瞄,就发现开口的她,那双莲足并未动弹半点。
天下大事他不懂,女人心事,却是他专精专长。如那墨十一所说,人应当扬长避短。
他微微一笑,抬手关上屋门,回到林红娇身边,抬臂搭肩,柔情款款道:“红娇,其实咱们出来也没多久,你若倦了,就在此多歇片刻吧。”
林红娇毕竟不是羞涩少女,咬唇一顿,抓起了他的手掌,按在了自己高耸的柔软胸膛,“智信,我……心里好乱。”
于是,他摸了摸她的心口,解去衣衫,听了听,亲了亲,将她抱起坐在竹椅上,温柔抽送,拿出大半个时辰,叫她鬓发散乱,香汗津津,心跳如鼓,精神上,却总算安定下来。
她一边抬手梳理鬓发,一边用还略显低哑的嗓音问道:“智信,墨十一的事,你觉得我该如何选择?”
袁忠义在后面揽着她酥软腰肢,懒洋洋道:“你想如何选择?”
女子心思不好揣摩的时候,叫她做主,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我自然是不想掺和,我只想找个僻静地方躲起来。”她幽幽一叹,道,“可人避祸,总有一天避不过。我只是担心,这墨十一是霍四方派来试探我的细作,我若应了,便要惹来大麻烦。”
“若他不是呢?”
林红娇杏目微瞇,一股凌厉若隐若现,“那他的主意,便未尝不可……”
墨十一想必也知道,自己这大胆的计划想要说动林红娇,空口白话毫无意义。
十月十六,依旧秋雨如丝。
连着数日天气不佳,山路泥泞难行,不仅林红娇一行耽搁在唐家堡动弹不得,霍四方与手下兵将,也扎营在东川郡暂停行军。
当晚,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小童,又将林红娇约去了郊外小院。
这两天袁忠义曲意奉迎,有心讨张红菱欢心,将那本就身心臣服的姑娘逗弄得越发芳心沉沦,还顺势为她运功补了补肾经亏损,免得过早衰弱,影响他母女同床的大计。
张红菱没有贺仙澄那样锐利的眼色,对母亲和情郎之间的事情毫无察觉,叫他护着娘过去,还一路送到了巷口,几次叮嘱,才依依不舍转身。
上一次袁忠义就颇为担心会有唐家的人来盯梢,但最后并未发现。这次他依旧留心周围,却仍一无所获。
也不知是唐家对林红娇过于轻视,还是根本不把霍家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过不论哪种,结果都对他们极为有利。
至少此刻明面上唐家还是霍四方的亲信,而他们脚下一步步踏过的土地,属于唐家堡。
没想到,他们身后没有唐门的人跟着,到了目的地,却见到了一个姓唐的。
墨十一仍旧是上次的打扮,长枪般直挺挺站定。
旁边那张竹椅上,则坐着神情悠閑,正用指尖把玩一根细长毒针的唐飞凤。
袁忠义神情一凛,立刻横拦在林红娇身前,沉声道:“墨先生,你这是何意?”
墨十一低沉一笑,哑声道:“在下知道,仙姑对我多有顾虑,才会畏首畏尾,不愿应承除此恶贼,此次,我便是来展现,我墨家死士肯为天下万民牺牲的诚意。”
“哦?”袁忠义瞄向神情分毫不变的唐飞凤,皱眉道,“唐姑娘,难道就是墨先生的诚意?”
“那是墨家的帮手,这才是墨家的诚意。”墨十一从肩后解下一个西瓜大的布包,展臂递来。
袁忠义疑心有诈,伸手接过,让林红娇退后数尺,才凝神运功,层层解开。
三层包袱皮里,最后滚落出来的,竟是血淋林一颗人头。
袁忠义吃了一惊,林红娇脸上也褪了三分血色。
他定了定神,留心戒备着唐飞凤手上毒针,垂手将那人头上被血粘连的乱发拨开。
露出的脸,已经因为诧异和惊恐而扭曲,但不难认出身份。
林红娇面上变色,道:“你们杀了霍勇?”
墨十一缓缓道:“我已说过,我们墨家死士,只懂得杀人。为了取信于仙姑,自然只有杀一个足以表明诚意的人,给仙姑看。”
唐飞凤在后面淡淡道:“十三条命,换了对面四条。在我看来,并不算懂杀人。”
“唐姑娘惊才绝艳,和你比起来,我们的确不懂杀人。”墨十一毫无争锋之意,只淡淡道,“但霍勇身边有三个那样的高手,唐姑娘怕是不肯去杀的。”
唐飞凤也不否认,道:“不假,不暴露身份杀掉霍勇,我做不到。”
林红娇原本平息下去的壮志,终于被霍勇的这颗人头引燃。
袁忠义却在盯着唐飞凤。他隐隐明白过来,这女人一直格外留意霍鹰,看来并不是对那俊俏男装女郎起了什么绮念。
林红娇静静听了片刻,也望向唐飞凤,道:“唐姑娘,我很好奇,你在这里,是因为你是唐飞凤,还是因为你是唐门弟子。”
“唐飞凤。”
“那唐门弟子,会作何选择?”
“安排的保镖,大概会出出手意思意思,毕竟保住了唐家堡一带的安宁,毫无表示,面子上过意不去,失了信誉,在武林也不好交代。”唐飞凤微笑道,“不过唐天童兄妹两个,加起来也不会是你那小情郎的对手,不会有什么阻碍。”
林红娇目光一变,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露了破绽,一时间竟有些心慌。
唐飞凤眸光流转,浅笑嫣然,轻描淡写道:“我们练擒拿暗器的,最重要便是眼力,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仙姑也不必惊慌,真有本事的男人,姐妹共侍,母女同寝,不值得大惊小怪。你女儿若还不知道,咱们有这层合作关系,我当然也不会赘言。”
袁忠义禁不住冷笑道:“唐姑娘,这算是威胁么?”
唐飞凤唇角一勾,若有所指道:“凭这,怕是威胁不了你吧?你有天下至阴的内功傍身,什么女子能抵得住你的本事。”
袁忠义心中一惊,暗想此人母亲据说是魔教中人,此前交手之后,目光就颇为奇异,难不成……已被她认出了《不仁经》么?
她眉梢微挑,斜瞥着他,那双黑眸中透着一股隐隐的蓝,颇有股妖异之气,“袁少侠,我素来是不信鬼神之说的,肯与三江仙姑合作,正是看中了你的身手,今后若有机会,咱们还要多聊聊才好。”
林红娇知道袁忠义不是唐飞凤的对手,墨十一武功虽然还不知道深浅,但死士在任何地方都很令人头疼。
更重要的是,她极不喜欢霍四方。
闭目静静思索片刻,她睁开眼,露出了三江仙姑笼络信徒,令人心甘情愿供奉香火的和蔼微笑,柔声道:“私事不必再谈,既然咱们志同道合,都是为了蜀州万千民众的安宁康泰,接下来,就告诉我,咱们该如何去做吧。”
袁忠义退后两步,默默旁听。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便已过去。
林红娇喝了口水,最后问道:“墨先生,这计划……你们墨家当真并无异议?”
墨十一缓缓颔首,神情平静:“霍四方不是霍勇。一击不中,不知要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我们没有时间……去从长计议了。”
林红娇郑重其事矮身行礼,道:“愿墨家诸人,能早日归隐青城,福寿安康。”
“承仙姑吉言,墨十一,就此别过。”
袁忠义静静矗立在旁。
他心里明白,比起那些终日不离山门依靠田产收租家财万贯的宗师、只知道满世界赚通缉赏银以此谋生的游侠、一门心思就是报效朝廷官吏给百姓吃屎也要在旁鼓励大家趁热比较好味道的名士……墨十一更像是大侠应有的样子。
然而墨十一永远也不会成为大侠。
他很快就会死,未来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
可他不会恐惧,也不会犹豫。
一种叫做信念的东西,就在他的身上。
袁忠义默默望着那枯瘦的背影与随行的同族一道走远,暗暗告诫自己,绝不能成为那样的人。
“觉得他很蠢,对么?”唐飞凤忽然在旁笑道。
袁忠义略一犹豫,点了点头,“不错。”
“但江湖中偏偏就有不少这种蠢人。”
林红娇原本已经披好蓑衣,见他俩在院内开始交谈,略一沉吟,退回去将房门掩上,放下了斗笠。
袁忠义一时不知唐飞凤意欲何为,只能随口应付道:“幸好我不是蠢人。”
“幸好你不是蠢人,否则,我就该将你杀了,带走贺仙澄。”
“可说不定将来,我会把你杀了,免得你带走仙澄。”
唐飞凤忽然昂首,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是么,我怎么觉得,我若是愿意,随时都能让你为了带走我,杀掉贺仙澄呢。”
袁忠义面色一沉,冷冷道:“太过自信的女子,可不讨人喜欢。”
“我唐飞凤从不讨人喜欢。”她缓缓扭头,双目冷电般一扫,淡淡道,“我也谈不上太过自信,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心甘情愿为我杀了贺仙澄。”
他微瞇双目,谨慎道:“哦?这倒有趣得很。”
他心底惴惴不安,只能尽量掩饰,猜测这女人到底是看穿了贺仙澄并不是他心头挚爱,还是认为自己那句话有叫他痛下决心的魔力。
唐飞凤的声音轻了几分,道:“你若不信,可将耳朵凑过来,我轻轻说给你听。”
他望着她,没动。
“怎么,怕我暗算你?正面交手你都胜不过我,担心这个,不觉得多余么?”
他暗暗咬牙,心想迟早有一天要将她扒光捆在床上,肏她娘的一个三眼开花。不过他面上还是带着微笑,缓缓侧头,将耳朵乖乖竖了过去。
给一个残废魔头当狗的日子他都熬过来了,一个样貌不错的女人,他忍忍又能如何。
唐飞凤朱唇轻启,说了句话,跟着哈哈一笑,迈开步子拂袖而去,皓腕一扬,已将斗笠戴上,转眼踏进雨里。
袁忠义面色变了几变,对着她的背影高声道:“你当真要我杀了贺仙澄么?”
唐飞凤在雨中转身,微微一笑,“怎么,你服了么?”
袁忠义堆起满面笑容,道:“唐姑娘有什么需求,只管开口,袁某愿效犬马之劳。”
“我若要你舔本姑娘的脚呢?”
“姑娘玉足芬芳,乃是袁某的福气。”
“那我若要你将贺仙澄让给我呢?”
“不知是如何让法?”
“你放了她,将她交给我。”她眸子一转,又道,“你们私下情意,我不干涉,但今后我要她一心助我做事,不能再那么向着你。”
“仙澄并不是我个人的器物,说让就让。你这要求,倒比杀了她还要让我为难。可有什么折中的办法?”
“有。”唐飞凤却好像早就在等这句,双目如刀,牢牢盯在他的脸上,“只怕你不肯答应。”
袁忠义缓缓道:“竟是比杀她还为难的事么?”
“不错。”她哈哈一笑,道,“她不过是个好看的女人,有些头脑,你舍得杀她,并不奇怪。等我说的事情为你办了,你舍得杀我,怕是也不奇怪。”
“那你是要我发誓听你的话么?”
“算了吧,誓言那种蠢话,骗骗屋里那个长不大的老仙姑还行。”唐飞凤淡淡道,“按我从贺仙澄那里摸到的底,你行走江湖这些时日,也没什么计划打算,对么?”
“倒也不是,”袁忠义朗声道,“我说过多次,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人人称颂的大侠,在武林中扬名立万,交口称赞。”
唐飞凤一怔,似乎有些诧异,“你……要做个大侠?”
袁忠义微微一笑,反问道:“你不觉得,大侠才是最好的么?”
她眉心微蹙,纤长玉指扶着斗笠向上掀高,仿佛打算把他看得更清楚些。
“这是我真心实意之言,不是为了说给谁听。出自肺腑,唐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怀疑。你不如仔细想想,这与你对我所说的话,当真矛盾么?”
唐飞凤笑了,缓缓摇了摇头,斗笠边缘水花洒落,恍如碎珠,“不错,的确不错,唐门要做武林世家,你袁忠义,自然也可以做一代大侠。好,好,好得很。”
她忽然面色一寒,冷冷道:“可你做得到么?”
袁忠义气定神閑,淡淡道:“为何做不到,除了如你一样的人之外,旁人只会认为我是机缘巧合得了一身内力,之后又苦修了九霄心法。”
“你当我这样的人,在江湖绝无仅有么?”
“有,未必便是我的敌人。孤雁飞不远,独木不成林。大侠,也要有许多朋友的。”
唐飞凤笑道:“有理,你说的有理,简直……他娘的有理极了。”
袁忠义后背一凉,急忙凝神运功,提防对方暴起出手。
她笑吟吟道:“不必那么紧张,我没动怒,我觉得有趣,才会如此说话。你这人,确实也有趣极了。你可知道我方才对你说的话还意味着什么?”
“愿闻其详。”
“你有可能坐上一个很高的位子,拿到极大的权势,你一句话,便能在武林搅动风云。”
“这听起来,似乎更适合你。”
“我是女人。那个位子,从没女人坐过。”
“霍鹰也是女人,女人,不一定非要承认自己是女人。而且,别人不曾做过的事,难道就做不得么?”
“别人不曾做,说明做起来难。”
“难就不做,不像你会说的话。”
唐飞凤眸子一转,笑道:“倒是有几分道理,如此说来,我是不是连留着你的必要也没了?”
袁忠义已彻底放松下来,淡淡道:“你难道不想看看,我被武林称颂,侠名远扬么?”
“做大侠,很多事便做不得。”
“做不得,很多时候的意思,只是不能叫人知道而已。”他微笑道,“肏岳母这事儿,本也是做不得的吧。”
唐飞凤沉默下来,周围一时间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袁忠义也不再开口。
他已有了信心。
“这次行动,我会好好看着你的,等我看完,自会告诉你答案。”唐飞凤最后留下这样一句,微微一笑,眉目间竟显出几分妩媚,跟着缓缓后退数步,纤腰一拧,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之中。
袁忠义这才将一直强行舒展的双手紧紧攥住,一把冷汗,就这样被他捏在了掌心。
推开屋门,叫出林红娇,他们这才折返。
林红娇颇知分寸,全程没有问起一句,他们两个在外面具体谈了什么,只是对自己将要承担的角色惴惴不安,连趁机偷欢一场,都没了心情。
事不宜迟,回到驿馆,她就请人找来笔墨,修书一封,连夜交给霍鹰,请她转送于霍四方。
霍鹰斜靠床头,大大咧咧展开先看了一遍,她身边那个衣不蔽体的丫鬟羞答答鉆进被窝,背过面庞不敢见人。她匆匆读完,侧目道:“张夫人,怎的如此突兀……便改了主意啊?莫不是……当我的副手,叫你觉得委屈?”
林红娇对着床内背对这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能当着外人明讲。
霍鹰倒是利落,一掌切下,打在那丫鬟后颈,将她劈晕过去,道:“说吧,没外人了。”
“霍勇死了。”
“什么?”霍鹰果然还没得到消息,一扭身坐直在床边,“我堂兄死了?你听什么人说的?”
“我那些江湖朋友。听闻,他得罪了来路不明的死士,那些人豁出命,将他连着护卫高手一起,拼死在巡视粮草的路上。”
霍鹰面色变得难看至极,跟着双眼一翻,不解道:“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林红娇不遮不掩,平静道:“我原本拖延,是因为知道即便改嫁,也得不到霍老大的真正信任,怕是要等到与他有个一儿半女,他才肯将我当作自己人。”
“可如今不同了。霍勇都有人敢冒险刺杀,说明民心不稳,急需安定。我在此时出手帮忙,为霍老大送上仙侣的帽子,便是雪中送炭。对我而言,自然是更大的好处。”
她展颜一笑,缓缓道:“乱世如炉,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敢错过太多机会。我女儿女婿,林林总总一大家子人,都还指望着我呢。”
霍鹰脸上阴晴不定,抬手将束胸布缠好,起身道:“好,仙姑请回,这封信,我一定令人快马加鞭,送去爹爹那边。”
林红娇悄悄瞄了一眼霍鹰胸前束布死死扎着的那两团丰肉,微笑道:“那就谢过霍小姐了。”
她懒洋洋摆了摆手,似乎对这话题失去了兴趣,略带讥诮道:“真要事成,我还得喊你一句母亲,都是自家人,犯不着这么虚头八脑客套。”
林红娇出去不久,霍鹰便穿戴整齐,变回男装,匆匆出去找来一个粗通文墨的随行伴当,口述一封书信写好,唤来通传兵官,命他连夜送往霍四方那边,不得延误。
望着雨幕中驿馆门外踩着水花匆忙离去的信使,袁忠义暗暗点头,回去将情况告诉林红娇,这才返屋,与张红菱温存片刻,交颈而眠。
一行人停留在唐家堡,除了天气不宜赶路之外,还有到了唐家,唐门愿尽地主之谊的缘由。
头一日匆匆拜山,并未久留,十月十七,雨势渐弱,唐天童与唐甜儿兄妹两个下山邀请,说山上设宴,请霍鹰一行大驾光临。
霍鹰一早就在打唐甜儿的主意,那双眸子贴着唐甜儿紧绷绷缠着大腿的裤子上下一扫,便笑呵呵应下,带了四个亲兵,与林红娇母女一起上山。
袁忠义本想跟上山去看看武林新生豪强的气派,可临出门前,被贺仙澄拦下,只让张红菱跟着母亲赴宴,把他留在驿馆。
这几日贺仙澄晚上一直在唐飞凤房中住着,他心底不免有些芥蒂,探望过鹿灵宝后回到房中,就将她拦腰一搂,抱起压在床上,不悦道:“你老实告诉我,那唐飞凤到底是不是和霍鹰一样,也是个喜欢吃对食的?这夜夜留着你不放,就只是说话么?”
贺仙澄面色微红,知道他这不悦其实是为何,便先松开裙带,褪下布裤,露出雪腻腻粉嫩嫩的芳丘,引他手指贴着蜜缝一滑,轻喘道:“说是在谈天,其实尽是试探。那一晚交手之后,她不知为何对你兴趣颇大,却不愿明面流露出来,来来回回绕着弯子打听,要不是我留心观察,都要以为她也看上你这个风流少侠了呢。”
他抚弄几下,指肚刚蹭上几分黏滑,便将她下裳一剥,拍开那双雪股,撑在床边挺身投入蜜户,抽送不休,“那你觉得,她是为了什么?”
贺仙澄瞇眼抿唇,迎凑片刻,等花径一拧,绞紧棒儿泄了一个哆嗦,才道:“我哪里知道。我就觉得奇怪,怎么她这个才见了你一面的,好像比我知道的还多。然而……她又觉得我应该知道得比她多,我没什么话可被她套的,装腔作势,反而从她那儿套了不少。”
她抬起嫩滑掌心,在他脸颊上轻柔摩挲,妩媚一笑,“智信,我思来想去,她好像没什么了解你的路子才对,那……她会不会和你有什么神秘的联系呢?比如……”
“她娘。”袁忠义冷笑一声,鸡巴往深处一挑,在她嫩软软的窝儿里重重一撞,“你是想说这个,对么?”
贺仙澄轻轻娇喘,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嫩白中透着绯红的小腹往他身子上一下一下地挺,凑在耳边道:“这……会不会……是个收服她的好机会?”
是,但,跟贺仙澄没多大关系。
既然没多大关系,也就没必要叫她知道。
袁忠义将她往床上一压,把她双臂按在两侧,俯身一顿猛顶,肏得她蹙眉昂首,连泄两次,顺势抽了几丝阴元出来,将阳精一喷,喘息站起,用她裙摆内侧将鸡巴一擦,低头道:“澄儿,那女人不好惹,一个不慎,咱们两个都要栽进去。不管是为她来刺探我,还是为我去刺探她,劝你今后都少做为妙。这些天咱们要干一桩大事,你收收心,回来帮忙,免得我渐渐弄不清,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她屈起双腿揩抹阴户,颇为幽怨道:“智信,我随你这么久了,你就算不肯全心信我,那即便念在上次我出言救你的份上,也不该如此说我吧。我……难道还有别的边可选么?”
袁忠义弯腰看着她的眼睛,捧住她仍在发烫的面颊,微笑道:“这话,只能说明唐飞凤你不满意罢了。澄儿,你我对彼此已经足够了解,今后,还是少来几句言不由衷的话吧。”
贺仙澄略显黯然,偏开头道:“难道……有心计的女子,便不能动情么?既便不说我身子已是你的,就是单讲性情,天下能有几个如你这般与我心思合衬的。智信,我愿随你一生一世,难道今后……你要永远防着我么?”
这几句语气悲苦,如泣如诉,听着倒是很有几分真心。
可惜《不仁经》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袁忠义的过往,更是最好永远不要有其他人知道。
他抱住她温柔一吻,轻声道:“我任何时候,也不曾只防着你一人。任何人,也不能叫我毫不设防。当下这些女子之中,你对我最为重要,这便是我能说的,真心实意的话。”
贺仙澄在他怀里将裙裤整好,指梳鬓发,道:“唐飞凤……似乎有开宗立派的打算。她在唐门,被兄长处处压制一头,心中极为不忿。她打算在将来的宗派中为我留一个位子,我说只有你肯去,我才肯去。她这些天,可有来拉拢你?”
何止是有,还差点让我杀了你呢。袁忠义心中暗暗计量,只道:“她还不曾提起,大概……还在观察吧。先不说这些,澄儿,方才我说的大事,不能少了你的一臂之力,你先静静心,咱们坐下,我细细告诉你。”
贺仙澄面色稍霁,点头坐下,静静听着。
也不知道是唐飞凤给了她其他选择的机会,还是她真的渐渐动了真情,举手投足,言语之间,袁忠义清楚感受到她有了几分年轻女子本应有的小性子,很有几分新鲜。连提起林红娇这次的安排时,她都要绕着弯子问一问,他心里是否介怀。
袁忠义当然不在乎。
莫说霍四方根本没机会沾到林红娇的身子,就是得在林红娇屄里下毒让他肏了才死,又有什么不舍得?
女人岂能有大事重要。
霍四方如今在蜀州惹得百姓怨声载道,早不再是起兵时那个屠杀暴戾官吏的义军首领。
杀霍四方,拥立新主,既能救民于水火,又不会被当作朝廷走狗,何乐不为。
等到说完,贺仙澄眉心微聚,略略隆起,不解道:“青城墨家根基就在蜀州,为了家业安宁,出山刺杀霍四方,情有可原。唐飞凤……究竟是在图谋什么?你们先前那场对谈,并未涉及事情关键,唐门对这刺杀,到底是什么态度?”
“若是支持,难道唐门高手在近处下手,不比安排一场假婚礼冒险出手可靠?若是反对……咱们在唐家地界出手,岂不是危机四伏?”
她神色微变,沉声道:“更糟的是,万一唐家想要兔死狗烹,渔翁得利,霍家军这一方势力,岂不是拱手送给了唐天擎?智信,你準备的退路是什么?”
袁忠义隐瞒了计划中的一处关键未讲,看贺仙澄目光焦灼确实是在担忧,心中暗暗得意几分,柔声道:“我想不到有什么退路。我打不过唐飞凤,她要我干,我也没得选择。澄儿,你智计过人,不妨想想主意,帮我找条以防万一的退路,如何?”
贺仙澄双手交握,蹙眉苦思。这里不比滇州,人生地不熟,她想从外界安排援助,已绝无可能,手边唯一可用的好手,还是那个半疯半傻的鹿灵宝。可她剑法天赋虽高,积累却差,在唐门高手眼前,怕是走不过三招。
万一……万一……以防万一……
她眼前忽然一亮,道:“婚期就算匆匆定下,择个吉日,定下地方,怎么也要半月有余,咱们还有机会。这退路,可以落在两个人身上。”
“哦?哪两个人?”
“霍鹰,唐飞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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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F-1030】
“我需要对所有人保密吗?”他皱着眉,口吻显得有些退却。
“如果你承诺过对谁永远诚实,那么你可以承认和我的关系变化。但我依旧希望和你的每一次约会,都只被旁人认为是一次心理咨询。”俞静思轻声说道,脸上已经浮现了几分醉意,“我很介意自己亲密关系的私密性,浦杰,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你女人们的话题。我三十岁了,让自己的秘密出现在二十岁小姑娘的口中,我会难过。你懂吗?”
“二十岁有二十岁的美丽,三十岁有三十岁的魅力,我不太明白你的纠结。”他站起来,柔声说,“但我尊重我喜欢的女人的想法。”
俞静思也站了起来,她赤着足,当然会比他低些,但她带着很微妙的表情踮起了脚尖,与他平视,显得有些紧张地轻咬了一下唇瓣,呢喃般道:“那么,沟通的结果,算是达成了一致吗?”
“算,”奔流的热血已经涌动着呼啸而下,浦杰吞了口唾沫,点了点头,“如果还有什么细节,我想以后咱们可以慢慢修正,互相妥协。”
她嗯了一声,转过身面对着床,双手抬起握住垂下的乌丝,越肩拨到前方,柔声说:“那么,这次我应该不必自己费劲去拉开这拉链了吧?”
他走近半步,轻轻嗯了一声,抬起手抓住领子后面小小的拉锁,缓缓往下拉开。
细小的声音中,裙子的上半部向两旁裂开。
被胸罩背带分割成几块的雪白脊背,透着一股淡淡的红晕,布满细小的绒毛,近距离呈现在他眼前。
她的气息急促了几分,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低声说:“我恋爱谈过很久,但……经验其实不是很多,而且分手这么长时间,希望你能稍微温柔一些。”
“放心,我保证会给你最美妙的体验。”
他呢喃着抬手按住她的肩头,轻轻用力一压,那裙子就掉了下去,堆叠在床边的地上。
被柔润的曲线所囊括的一片完整霜白雪嫩,就这样盈满了他的视线。
恰到好处的丰腴让修长的轮廓填充着迷人的饱满弹力,有些地方的确已经不如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那么紧凑,但仿佛能够水一样蕩漾的柔软,亦是视觉上极能刺激情欲的诱惑。
“虽然我懂得不是太多,但我希望你能稍微教一教我,让我不必一直被你引导掌控。”当火热的手掌划过薄汗微凉的脊柱时,双手抱在胸前的俞静思又一次轻颤了一下,往后靠在浦杰身上,小声说道。
乳罩的钩子被轻松划开,只要她的手臂垂下,她的身上就会只剩下一件撩人的黑色蕾丝内裤。
“我很想仔仔细细教会你所有男女之间的快乐,但是……”浦杰的手把碍事的乳罩剥离,掌心尽情享受着臂弯内乳房绵软光滑的触感,细微的眩晕升上头顶,仿佛血液正在因为某处的过量需求而对大脑供应不足,“就像你之前说的,我最近……有点烦躁,我希望我这点残存的定力,都用来对你保持适度的温柔。”
“唔……”感觉到突起物顶在自己的腰下,俞静思的喉中浮现出细小气流划过的声音,“那么……如果我先任你摆弄,你能让我觉得那非常值得吗?”
“我一定能。”他自信十足地吻上她的脖颈,横转头颅,缓缓上下移动,呢喃道,“我不知道你和你男朋友过去是怎么样的,我也不关心那些,我相信我会比他更好,好得多,好到……你永远也忘不掉。”
“我不会去比较什么。”她缓缓放下手,把最后的防区也暴露在他绕过腋下的手掌袭击范围之中,“但如果你能让我忘记不愉快的曾经,我会非常感激。”
“我很乐意,静思。”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腹,那里稍微有些丰腴,软软的像包了酪。
“能不要……一直在那儿吗?我工作时候一直坐着……稍微有些赘肉。”她抓住他的胳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再怎么淡定的女人,总会在意即将发生亲密关系的男人对自己的看法。
“挺好的啊,不知道最理想的身材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么。”他笑吟吟攻向她的耳垂,试探着寻找她比较要害的部位。
尽管大部分地方通用,但不同的女人,每个区域对应的感度并不一样。
这一点浦杰深有体会。
方彤彤的要害是耳根到颈窝那天鹅般优美的一线,不管事前事后,她最享受的都是背靠在他怀中让他上下轻吻的时刻。
而孟沁瑶就更喜欢把笔直的长腿架在他的肩上,让他来反复怜爱大腿内侧到膝窝之间的紧绷滑腻。
郑馨和薛安相似,女人的寻常区域都能十分享受,不过郑馨是全都平平常常,所以最激动的时候还是愿意把脸埋进他结实的胸肌里左右摩擦。薛安则是全都非常敏锐脆弱,除了喝醉之后稍微能打一些,平常简直是不堪一击,随便选个合适的地方重点进攻一会儿就会让她一塌糊涂。
尺寸最小的沐华,在胸部的位置却最为敏感,有时候拥抱得紧了压住蹭几下,都会叫她嘤嘤哼上两声。
浦杰既然夸下海口,要让俞静思忘不掉今晚的体验,那么,找到一个这样的要害部位还是比较重要的。
因为他已经发现,俞静思的经验的确称不上丰富,她身体与气质上的成熟,跟神情和动作上的青涩奇妙地混合在一起,撩人无比。这样的女人势必不会太大胆,他必须发挥出足够的耐心,不能让她过于紧张,慢慢融化在他的双手和唇舌之间。
因此他不敢长驱直入,直奔所有女人共同的真正要害而去,只能慢慢地,耐心地探索。
乳房在灵活的指掌中变形,他轻轻捻住颇为饱满的乳蒂,把那花苞一样软嫩的突起,一点点搓成膨胀起来的葡萄,硬硬的翘着。
她的耳根不算敏感,后颈也反馈平平,不过举起她的双臂,站在身后轻柔舔过拉直的腋下,在光洁的柔嫩肌肤中品尝酸涩微咸的迷人味道时,俞静思的呻吟,出现了明显的变调。
很好,他轻轻咬住那里,舌头拨弄,抵住,旋转,横撩,与此同时,两边的手指更加灵巧地玩弄颤动的乳头,仿佛恨不得将花苞直接玩弄到绽放,崩裂出蜜一样的乳汁。
接着,在肩胛骨下方,靠近脊椎的地方,沿着紧绷的肌肉游走的舌尖,找到了更加敏感的区域。
他抚摸,亲吻,来回刺激了没几下,就听到了她张开的红唇中,不自觉流泻出的甜美呻吟。
俞静思的确不太喜欢一直被动,很快,她就趁着被转过来面对他的机会,帮他去除了遮蔽,瞇起眼睛望着他健硕,比西方古典雕塑还要充满张力的身躯,手掌情不自禁就攀附上去,仔细地描绘,仿佛要用指尖把他雕刻在心田之中。
轻柔的抚摸在经过肋侧的时候,又一次察觉到她微妙的战栗。
于是,比较方便同时下手的背后和肋侧两处,就此被他锁定。
他马上同时展开进攻,先将她温柔翻转,口唇军团直线出击,沿着她霜华般白皙的脊背杀上杀下,循环往复,而双手齐头并进左右夹击,把情火顷刻烧遍了即将被他征服的温玉之地。
都还没有让侵略的印记越过下腹部迈向更加私密的花园,她那仅剩的内裤,就已能摸到底部微凉微腻的小小一块。
把双手插进裤腰,他往下蹲低,拉下那片小小的布料,亲吻着她鼓胀绵软的臀丘,抬起妖娆的高跟鞋,拿掉,丢到一边。
“头一次,可以让我在上面吗?”凌乱的气息倒是并没有干扰到俞静思的话语,她转过身扶住他的双肩,阻止了他準备亲吻胯下蜜源的动作,低头轻声说道。
“你试过吗?”浦杰向后坐下,把她拉向自己,然后抱着她一起躺倒,于是,她就到了他的上面。
屋里的光不算太过昏暗,白皙晶莹的女体换到上方后,恰好矗立在灯下,好似被镀了一层耀眼的边。光与影的分界勾勒出凹凸不平的曲线,恰是最适合这样丰美柔软肉体的视界。
他贪婪地注视着,双手攀附上去,手掌品尝那略有吸力的柔软,眼睛品尝那一有压力就变幻的线条。
“没有,所以才想。”度过最初的紧张后,她眨了眨眼,满面期待,这一霎那间的神情,仿佛突然小了十岁。
“不嫌累的话,当然可以。”虽然已经习惯了开始之前交给伴侣先吹奏一曲,不过这是一段刚刚开始的关系,不急着保持这种无聊的惯例,他笑着往后躺倒,但没有躺平,而是绷紧肌肉做了个类似卷腹的动作,双手扶着她,小声指点。
“这样吗?”她按住他的腹部,忍不住又用手摸了摸他那盘结的筋肉,然后按他的指点摆出姿势,皱了皱眉,自嘲地说,“难怪……健身房里的女人那么多。腿上没有力气,光是这个姿势就感觉好难坚持。”
经验不够丰富的女性,的确很难摆出稳定又省力的那个女上体位,再加上,浦杰又有点壮得过头,不够结实的大腿分开超过一定距离后,支撑身体的能力也会随之下降。
重心不稳,那饱满的、肉桃子一样的美妙阴阜,也撩人地贴着肉棒轻轻摇晃。
“适当健身对各种事情都有利。”他笑着扶稳她微微晃动的身躯,“你那么懂心理学,帮自己培养毅力应该也不难吧?”
“医者不自医。”她噙着笑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咬了下唇瓣,轻声说,“那……我来了。”
“这本该是我的台词。”他笑着说道,乖乖地没有任何动作,等着她来把握自己。
可能是担心他会有所误会,俞静思探头轻轻吻了他一下,柔声说:“浦杰,我不是那种重视形式上平等的女人,我只是在摸索,想要找出一个让你我都不必改变自己的相处方式。我需要这种独立不被占有的感觉。”
随着她的话,她的手指帮助昂扬的巨柱调整好位置。那长度她的确不太适应,不得不把一边的腿换成蹲姿,身子斜着抬高,弓腰调整臀部的位置,才勉强对準了硕大的龟头。
柔软的阴唇中央覆盖着薄薄一层温热的粘液,她试探着动了动,鼓胀的耻丘,开始因吞入了粗硬的肉棒而更加膨大。
“没关系,我不介意变成被占有的那个。只要你别宣布独享主权就好。”他粗喘着开了句玩笑,腰部情不自禁地往上挺了一下。
鉆探的龟头,立刻进入到更加柔软紧凑的通道中。
天哪……他都能感受到一片温热的油蜜,让他真是想拽一把她的脚踝帮她失去平衡。
“别急……”她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开始尝试,“我还在学,拜托,千万不要急,我会紧张。”
“嗯……”他畅快地哼了一声。
她有多紧张他不太清楚,但他在这一刻清楚分明的感觉到,去掉那个张字来形容明显更佳贴切。
美妙的抓握感足以说明她之前的空窗期有多长。
她娇喘着将大半根巨物吞入,将那条颤抖的腿放回跪姿,试探着起身,放下,忽然发现,她如果不往前扑,在跪姿的垂直方向下,这根尺寸超标的家伙,她怎么乱动,也脱不出去。大腿向上发力把臀部托到最高,那肉蘑菇一样的头儿,依旧埋在膣口内部,拖出一股想要把自宫吸出来似的真空。
但滋味很好。
尽管稍微有点涨痛,坐下不够缓慢的话子宫口也会被撞得不太舒服,需要提防宫颈炎癥之类的妇科问题……但她承认,这样坐在上面,吞没着一根满含雄风的坚硬男根,感觉好极了。
她勾起唇角,红酒带来的燥热在周身愉悦的奔流。她有点后悔自己锻炼不足,大腿不够有力,但她还是咬唇上下动作起来,享受着放纵的快感。
女人,也是有征服欲的……
眼看最艰难的一步完成,浦杰愉快地躺好,养精蓄锐等待俞静思体力不支后再大发神威。
看那两团白白的满月晃动的幅度,他知道,自己一定不用等待太久。
因为真正省力的女上位,不是这样做的。
即使是耐力优秀的姑娘,像她这样大腿发力抬屁股,抬到最高再放下来,几乎直线上下起伏,一样坚持不了十分钟就要肌肉酸痛。
不过他没接着指点她,就这么抬高脖子看着,偶尔迎合着她往上顶一下。
一来这样她很快就会体力耗尽,方便他反客为主。二来……这种直率的女上位,各种效果都很好。
每次都起伏到最大幅度,那丰满浑圆的乳房也自然会摇摆出最大的波动,嫣红的乳头在空中几乎留下迷人的湖光,嫩白肉丘的运动轨迹,足以吸住任何男人的眼睛。
而且,大腿根全力绷紧向上提起的时候,那条湿润的蜜径也会自然而然锁死,而处于被吐出状态的肉棒,就会像被数道肉箍紧紧勒过一样舒服,如果不是她起身的高度不足对龟头的刺激差点,坚持个十几分钟,他说不定都会爽到射出来。
可惜,几分钟后,俞静思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每天工作只需要坐着,手上也没个健身卡的女人,能坚持动到这个时候,已经足够说明她有多舒服。
“累了吗?累就还我,你来休息一会儿。”浦杰屈膝踩住床垫,在下面往上耸动。
俞静思赶忙把臀部往上抬高一点,保持结合的深度在妇科安全距离。她抹了把额头的汗,被他从下面耸得呻吟了两声,“嗯……确实……有点缺乏锻炼了。”
不过这样软绵绵的也挺有味道。他坐起来,抱住她,以这个姿势律动片刻,亲吻着她的在快感中仰头后暴露出的柔嫩喉咙。舌尖划过脖子上那一层汗津津的地方,鲜咸可口。
也许是许久没有这样和男性亲昵过,俞静思的快感上升得并不剧烈,像是一条没多少起伏的线,缓慢但稳定地拔高。
但只要在拔高,对浦杰这样的耐力怪物来说,就能轻易满足。
“嗯……唔……”她缓缓舒展分在两边的脚,足尖绷直,勾着已经皱起的床单,浑圆的大腿轻轻震动着,用攥紧的双拳,表达了初次来到高潮的喜悦。
他乘胜追击,在她需要休息的当口抽身而处,亲吻着将她放倒,唇舌与手指灵活的玩弄着饱满的乳桃,在她稍稍从快感之峰上回落后,从背后侧躺着抱住她,架起她颤抖的大腿,绕过手臂一边玩弄着充血的阴蒂,一边重新贯穿那一腔湿润滑嫩的黏膜。
床垫发出吱吱的轻响,白里透红的胴体在激烈的沖击中摇晃,一道晶亮的粘液从翻出的肉瓣上掉落,划过肌肉绷紧依然在不断蕩漾的丰臀,牵拉出一条好似蜗牛爬过的线。
来得慢的高潮,大都来得强。
当臀肉上那道细线越来越粗,渐渐扩张到马克笔的程度时,俞静思反手抓住了浦杰的腰,一边推他,一边闷哼着摇头。
飞快蜷缩起来的双腿中央,成熟的果肉迅速吸紧成生涩的直径,激烈的蠕动。
看她的样子,也知道这次高潮之后她怎么也要休息一个长的,浦杰捧住她颤抖的屁股,发力猛顶了几十下,将她用力一搂,紧贴着肉鼓鼓的子宫口,喷出了浓稠的精浆。
初次得到的新鲜感驱使下,一次射精当然不能让浦杰满足。
他体贴地为瘫软开来的俞静思擦拭、按摩,然后,就让亲吻雨点一样落在她还未冷却的肉体上,迅速而熟练地唤起。
当他觉得準备完毕,翻身上去分开俞静思的双脚,身躯把她彻底覆盖在下方时,她呻吟一样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房间中,又只剩下了快感在回蕩的声音……
“怎么样,还满意吗?”单手托在头下,浦杰忍下了休息一会儿继续再来的沖动,免得一会儿耐不住性子急着回来看电视剧的裴乐直接把俞静思撞进地缝里躲着。
托此前在窥探能力中学习了一大堆技巧的福,他对于成熟浆果的八百种吃法都胸有成竹,一个只谈过一次恋爱就空窗好几年到现在的俞静思,他要是拿出一半功力就能让她虚脱。
所以为了自身的排遣效率考量,他选择适当地收手,不过尽管如此,他的两次下来,她也已经软软摊开早数不清数了。
“我先前设想过很多种……她们围绕着你互相却不闹大矛盾的理由。”喘了好一会儿,俞静思才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有气无力地说,“我可没想到……这事儿可能也是原因之一。我的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