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上前说道:“我相信梵音寺不会做这样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陈卓身上。
沐颖问道:“为什么这么相信?”
陈卓道:“我无法完全证明梵音寺的清白,但这次除魔中,梵音寺的师傅发挥了巨大作用,所以我愿意相信。”
天隐门之事对于整个天下来说还是个秘密,而且事关重大,他的娘亲与姨母都是天隐门其中一脉的人,若是此时将之公布于世,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这次浩劫中陈卓表现得很优秀,而且前几日靠着直觉便猜对了张术玄事件与邪道有关,所以他的话在众人心中还是很有分量。虽然陈卓并无证据,不过不少人还是站在他一边。
龙庆煌道:“这次浩劫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也让我玉龙山元气大伤,名誉大损,陈院长一句相信便想让梵音寺撇清关系,这未必能让天下人信服吧。”
陈卓深知自己的话难以服众,不过他并不打算说出天隐门,但若今日真让佛门与道教再结仇怨,那便遂了邪道与天隐门之愿。
他看向孟长风与王观剑,希望天华宗的长老人物能说站出来说几句话。
“孟长老,您老以为如何?”
孟长风道:“老朽愿意相信梵音寺的高僧,只是这事确实与梵音寺有重大关系,老朽也说不清。”
孟长风这番话说得很暧昧,可以说并未表明态度。
陈卓目光转向凌楚妃,说道:“郡主以为如何?”
凌楚妃自然知道陈卓是在寻人帮他,她看向梵音寺僧人,目光在那三四百僧人中缓缓扫过,随后说道。
“此次浩劫若是梵音寺所为,悟贤住持大可不必领着这么多弟子前来相助,今日与邪道一战诸位也看到了,梵音寺身先士卒,与邪道拼死相搏,死伤不少门下弟子。”
凌楚妃说着提高音量,一时威严无比。
“永明身为朝廷郡主与无忧宫圣女,愿意相信梵音寺与本次浩劫无关,一切皆为邪道从中作恶。”
凌楚妃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先说出自己信任梵音寺的理由,随后搬出朝廷与无忧宫,既有理有据,又以强大的背景作靠山,最后收尾又将责任全部推给邪道。
这一番话多数人还是买账的,毕竟凌楚妃统领的朝廷大军在这次浩劫中的表现是让天下人信服的。
玉龙山的人这些日子受尽煎熬,备受指责,虽然舆论上已经将张术玄入魔的原因归于邪道,但玉龙山也难逃其责。
如果此时将祸水引到梵音寺身上,玉龙山将更能以受害者的身份博得天下人更多的同情。
龙庆煌便是这么想的人,他在这次事件中失去的最多,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根稻草,岂能这么容易放过。
他看向秦玉山,见这位师叔微瞇着眼,跟天华宗一样,似乎都不愿意过多参与,像是玉龙山与他无关一样。
可秦玉山却是代掌教,现在只有他的话能代表玉龙山,如果他都不说话,那这场争论便没有必要持续了。
龙庆煌硬着头皮道:“秦师叔,如今您是玉龙山的掌门人,请师叔明示弟子们该如何做。”
这些日子,秦玉山一向极少说话,此时见龙庆煌问他,一对深不可测的眼眸扫过玉龙山门下众人,那是一双双有些迷茫,略带委屈的眼睛。
在天下人注视下,他想了想,刚要说话,一人已经抢先开口。
“秦代掌教,柳某有一件事想向你请教,不知秦代掌教能否赐教?”
秦玉山寻声看去,见是天策府的供奉柳元。
“柳兄请讲。”
柳元道:“数月之前,邪道使用神秘法器更改天象,召唤黑雪,玉龙山以法器道庭着称,不知道秦代掌教可听说过这类法器?”
秦玉山略思索了下,答道:“确实有这类改变天象的法器,只是炼制这类法器极为困难,材料难寻,条件苛刻,炼制之人也需要极高的造诣。”
柳元道:“不知道玉龙山有没有这样的法器?”
秦玉山看着柳元,双目微瞇,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略顿了一下,说道:“据我所知,目前玉龙山并没有这样的法器。”
柳元道:“连玉龙山都难以炼制这等法器,邪道却拥有之,唉,看来邪道现在势头不小啊。”
秦玉山道:“邪道歹人不过一群宵小,只敢背后行龌龊之事,用不明手段让本派掌教失去心志,屠戮苍生,令本派蒙羞,还欲撺掇佛门道教的仇怨,挑拨江湖宗门内讧,令正道人心涣散,其行可恨,其心可诛!”
柳元赞赏道:“秦代掌教看得清,看得清呀!哈哈!”
数月前,当时柳元与凌楚妃调查黑雪,便发现落下黑雪的城郡有一种与玉龙山法器较为相近的气息,他当时并不知道此事与玉龙山有何关系。
但经过这么多事,他肯定这次浩劫玉龙山绝不仅仅是受害者,不过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玉龙山与邪道有染。
他是朝廷供奉,见凌楚妃与陈卓站出来为梵音寺证明清白,可不想让两人难堪,便借黑雪法器之名来与玉龙山周旋。
此时众人见秦玉山都没有与梵音寺为难,便也不再多说什么,龙庆煌即使心中再不悦,也不敢再说。
这一次浩劫的矛头也只剩邪道。
悟贤感激众人的信任,对于陈卓可能被侵蚀一事,也不再多说什么。
倒是凌楚妃心中挂念,向陈卓问道:“陈院长,你可感觉身子有何异样?”
陈卓只是摇头。
凌楚妃又对悟贤悟法道:“大师可在陈院长身上感觉到与天音壁相似的气息。”
二人也只是摇头。
这两问让天下人的疑惑又打消几分,凌楚妃望着众人,剪水的眸子非常好看,她看回悟贤问道。
“悟贤大师刚才说那人若无依附,恐怕已经灰飞烟灭,依附于陈卓身上是那人的最好选择,虽然陈院长身上并无发现异常,但我们也不能大意,不知道贵寺可还有什么法子检测出那人是否侵蚀了陈院长的身体?”
悟贤道:“除了天音阵,老衲再想不出其他更好方法。”
“那好,我们便用天音阵试一试。”说着看向陈卓,“陈院长,可否让梵音寺一试?”
陈卓看着美丽动人的郡主娘娘,点头道:“陈卓愿试。”
陈卓在天音阵里不会受到伤害,这点众人皆知,因此也没人再有异议,今日一战,战况惨烈,尤其是梵音寺众僧,死伤百来人,趁着悟贤五位梵音寺神念境长老布天音阵,朝廷与正道开始打扫战场。
凌楚妃也安排人马去追击邪道,以及查找那个中年文士的蹤迹。
太阳再次出来后,湖面结的冰也慢慢化开。
湖边的一处草地上,悟贤五人围坐在陈卓周围,再次开始念诵佛文,不多时天音阵再次启动。
凌楚妃仙姿绰约,丽影独立,澹然看着阵中的陈卓,若有所思。
熠熠生辉的佛音符文落下后,沐颖来到凌楚妃身边,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梵音寺?”
凌楚妃似是早猜到沐颖会有此一问,声音干脆,回答道:“你应该比我清楚,这次浩劫背后的真正黑手最有可能是天隐门那些人,无论是梵音寺,玉龙山,还是邪道那些人,可能都不过是天隐门的棋子。”
沐颖道:“这群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凌楚妃道:“再过一个多月便是无忧宫论剑大会,皇叔对此极为重视,若是此时让梵音寺与玉龙山这两大宗门斗起来,那可不是小事。”
沐颖道:“如今藩王蠢蠢欲动,北羌虎视眈眈,邪道其势也不小,再加上一个连目的都不知道的天隐门,确实不能再让这些江湖宗门动乱,不过以我之见,梵音寺与玉龙山背后肯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这些事暗地里再查吧,如今不仅江南岭南,整个天下都人心惶惶,张术玄之事必须结束,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郡主觉得累啦?”
“能不累吗。”凌楚妃说着偷瞄了下四周,见无人看向这里,伸了个懒腰,“在无忧宫修行可比当朝廷统帅轻松多了。”
沐颖打趣道:“那郡主何不找个……人分担一下压力呢。”
说着美眸看向天音阵中的陈卓,表情玩味。
凌楚妃俏脸一红,随后忍着羞意撒娇道:“那这个人非沐姐姐莫属,梵音寺与玉龙山便有劳沐姐姐了。”
沐颖被反戈一击,含笑不再言语。
天音阵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夜幕将至方才停下,陈卓静坐其中毫无异象,众人方才打消他被邪魔入侵的念头。
直到半夜,朝廷与正道的大军才回到丹阳城中,经过几日的辛劳,众人皆是疲惫不堪。
陈卓吃了些东西,简单洗浴便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