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捷报!」
下午,宣泰城大门。一匹快马再次出现在城门口,一路呼喝,快马疾驰,穿过城中,直奔皇宫而去。
「虎贲军、虎威军大破魔军,斩首两万,俘敌五千!我军乘胜追击,魔国余孽已向西逃窜,我军大捷!」
快马跑过,街道旁的百姓更是议论纷纷。
「这还不到一个月就又来了捷报,这不会是假的吧!难道魔军都是豆腐做的?」
「要我看啊,这魔军也不过如此,息水离安陵城足足百里,这魔国军队对上我大梁强军,和撵猪狗一样跑了一百里!若不是息水横着,咱们梁军早就打到临津城去了!」
「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打过去,饭还得一口一口吃呢,打仗又不是你用嘴巴说就行的!」
「诶!你们看!那些是啥人啊!」
只见城门口处,一大群黑压压的人影在梁军的押送下穿过宣泰城城门,这些人衣衫破烂,眼神呆滞,有些人身上还穿着魔军的制式铠甲,一看便是魔军俘虏!而带头的梁军军士手提一颗糊了石灰的脑袋,下挂一块牌子:魔国叛逆统领卢光仲之首。
「乖乖,魔军统领都被砍了脑袋,还有那么多俘虏拉到宣泰城游街呢!看来梁军大捷是真的,要我看啊,这魔国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而兰俊航的副官姚昊霖就在押送的梁军之中,它奉兰俊航的命令将这些魔军俘虏后送到宣泰城,一方面是展示敌酋卢光仲的脑袋,这颗脑袋可是要在宣泰城里传阅的!另一方面更是南絮给出的主意:可以光明正大的向皇帝邀功!反正现在西部战事暂熄,他这个副官閑着也是閑着,顺便代兰俊航回宣泰城一趟,看望一下兰都统和兰夫人,以及最重要的:给韩烟雨捎一封信。
姚昊霖押解着这五千多魔军俘虏,一路少歇多走,快马加鞭,直奔宣泰城而去。这次梁军确实打出了威风,谁也没料到安陵城一战之后,又能打出一个全国震动的漂亮仗。
很快数队穿着华丽的骑军从皇城处出来迎接,这些都是宫城中的御林军,特意前来迎接。不仅如此,临时招募的乐队和旗手也忙不迭的列在路边,一时间锣鼓喧天,彩旗飘飘,数万百姓也闻讯聚集起来,大家欢天喜地,共庆胜利,场面相当壮观。
很快大队俘虏穿街走巷,被押解到皇城城门处,他们还不配进入其中。
只见一个红衣太监出来道:「你们这些魔国叛逆,统统跪下!」
「跪下!」
「狗杂种!」
周围的人纷纷对这些魔军的残兵败将喝骂起来,这些人无不千夫所指,再加上刚才一番游街,原来积聚起来的精气神这会儿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周围百姓的气场,仿佛下一刻就会将他们活活打死。一个魔军俘虏支持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紧接着这些魔军俘虏一个个跪倒在地,他们浑身紧绷,将几乎将头埋在地里,手脚和额头都深深伏在地上。
这种五体投地的方式,已经一个中州人在其他人前的最低姿态。快两个月前,他们还在大梁西边趾高气扬,四处烧杀掠抢,将大梁军打的抱头鼠窜;而现在风水轮流转,抱头鼠窜的变成了他们。这会儿他们又变成了万民唾弃的阶下囚,时间万物,瞬息万变,荣华富贵更如过眼云烟,人的命运真是叫人难以预料。
那红衣太监又道:「皇上口谕,那魔帝鬼罗鼓动阶下两名造反,罪无可赦,本应将从贼之人全数斩首!但,皇上宽厚,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有从贼之魔军叛逆,全数充往矿山,服苦役十年!」
「好!好!」
「活该!」
下面百姓有的交口称赞,有的打骂这些魔军叛逆,很快这些耷拉着脸的魔军俘虏就被人分批押走,等待他们的是十年内挖不完的石头。
「皇上口谕,今夜宣虎贲军校尉姚昊霖赴御宴!」
那红衣大太监突然说到自己,让姚昊霖兀然一惊:啊?皇帝要请我吃饭!
赴御宴可是天大的事,对姚昊霖这个从底层爬上来的来说是相当光宗耀祖的,而且在御宴上能见到许多大人物,许多人都求之不得。虽然大部分的的功劳根本就不是他的,但姚昊霖也禁不住一阵兴奋,急忙下马跪倒在地:「属下姚昊霖,跪谢圣恩!」
「你就是那姚昊霖,不愧是跟在虎贲将军身边的,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咱家李福顺,稍后咱家就带你进宫候着。哦对了,虎威军那边怎么没有人过来。」
「哦,李公公!是这样的。」姚昊霖低着头,不敢随便看面前的红衣大太监一眼:「虎威将军那边人手紧缺,又有许多军中事务处理,所以我家兰将军和关将军商议,就只派了我一个人回来!」
「原来如此,这一大捷过来,皇上可是高兴得很,也对你们两军没有相互拉扯深表欣慰!一会儿跟着咱家,可不要乱跑,不然走错了地方可是要掉脑袋的!」
「多谢李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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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宣泰城万家灯火通明,大街小巷中,大梁西部的大捷已经被口口相传。有些地方更是自发放起了各色焰火。一朵朵红色或者金色的焰火绵绵不绝从地上升起,飞到半空,猛的炸裂开来。因为打了大胜仗,朝廷还赐下了不少米面油等东西,就像是过了年一般,可谓是举国同庆,热闹非凡。
大梁皇城,永宁殿。
上一次永宁殿举办宴席是过年的时候了,今日永宁殿为了举办庆功御宴又重新布置了一番。永宁殿此刻一共摆了上百桌酒席,每一桌都坐满了人,能够来参加此御宴的人,无非是朝廷中的文武大臣。御宴没有人会随意推辞,这也是众臣相互交流攀谈的好机会,能来的人几乎都来了,就为了沾一沾皇帝的光。
太子候纪、皇后王蔓兰分列两边,再旁边则是各级嫔妃,皇帝目前最宠爱的夕妃和琼妃也列席其中。而三公的黄裴之、窦康、范晋卿则分坐在前排位置,其他的文武大臣分列左右,文臣在左边,武臣在右边。
本来姚昊霖一个小小的校尉只能坐在右边的末尾,但是好兄弟黄来远执意将他拉过来,坐在三公一桌。一桌八人,桌子也够大,让人不觉拥挤。不过在兰家待了那么久,姚昊霖也见过许多大人物,一点不拘谨。
而梁世宗则坐在最显眼的主座上,看着下方热闹的场景,他又想起了几日前密调室突然给他发件的的时候,他还一脸不可思议。现在梁军抓了那么多俘虏游街,看来西部的确获得了极大的胜利。目前魔军叛逆暂时退往息水西岸,虽然梁军暂时攻不过去,但魔军退守西岸,也不是那么容易攻过来的。
一想到如此,梁世宗的心情就非常不错。他对李福顺使了个眼色,红衣大太监会意,用尖利的声音道:「皇上有旨!」
见全场肃静,李福顺拿出圣旨,当众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虎贲将军兰俊航夜袭魔军,迫其逃遁!虎威将军关风月斩敌酋卢光仲之首级,焚尽粮草!征西军在我大梁西部平乱之战中屡建奇功,战功卓着!不足月余,魔国叛逆向西逃窜,尽显我大梁国军威,朕甚欣慰,褒有功之臣!虎威军、虎贲军中各级军官,再官升一级!按照官阶,各有金银田亩赏赐,钦此!」
圣旨宣完,黄来远轻拍一下姚昊霖的肩膀:「快去领旨!」
见姚昊霖上前,李福顺顺势将圣旨递到他手中,悄声道:「以后你就是横山校尉了!还不谢皇上赏识!」
有名号的校尉可不是一般的校尉,无论是俸禄和待遇都要再上一个台阶。又惊又喜的接过圣旨后,姚昊霖急忙跪谢:「属下虎贲军校尉姚昊霖,谢主隆恩!」
「你就是那虎贲将军的副官?」梁世宗问道。
「正是!」
「不错!年少有为,我大梁就需要这样忠君爱国的年轻人,回去落座吧!」
「谢皇上!」
待到姚昊霖落座,李福顺又拿出一卷圣旨宣读,实际上这一次的内容和上次差不多,但是多了两块御赐牌匾「虎贲」和「虎威」,分别赐予兰家与关家悬挂,又加封张佩枝为一品诰命,生下关风月的闻氏封三品诰命。只不过这「冠军侯」的称号依旧压在皇帝手中,是赐给关风月还是兰俊航,依旧悬而未决。
直到兰铁亭和关沛跪谢领旨,梁世宗这才起身道:「在座的诸位,皆是我大梁国的栋梁之材,忠勇之士!今日西部之大胜,魔国叛逆更是被我军打的抱头鼠窜。若是再有几次这样的大胜,天下定矣!来,与朕满饮下这一杯!」
「敬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方诸位大臣起身,文官大多掩面饮酒,以示文雅;而武官则粗俗得多,脑袋一扬,酒液入肚。
与姚昊霖坐一起的都是以黄裴之为首的清流一系,更是坚定的主战派,姚昊霖作为后辈一一为这些老臣禁酒,开怀畅谈。黄裴之更是问了目前西部战况,姚昊霖更是一一作了解答,听得黄裴之连连点头。
而后,姚昊霖又不卑不亢的向昔日的老上司兰铁亭敬酒,关沛也是如此——他们也被特意邀请入宫中赴宴。虽说是个小小的校尉,但无论是丞相还是太傅,亦或是其他人,见到姚昊霖能与清流攀谈,不卑不亢,都露出羡慕之色。
一轮敬酒过后,姚昊霖已经微醺,但依旧非常有分寸,若是再喝恐怕就要出丑,索性耐着性子夹起菜来。
「听说梁军都打到息水了,只要越过息水,就能直捣黄龙,蕩平魔国叛逆!说的小爷也想去西边建功立业了!要不等你回去了,我到我爹那边说道说道,让爷也去镀镀金?」
姚昊霖嚼吧嚼吧嘴里的火腿片,瞥了黄来远一眼:「哪有那么简单,你们在宣泰城动一动嘴皮子可是容易,但上阵杀敌哪有这样的?现在将军还在苦恼怎么渡河,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我们恐怕还要和魔军打一场。而且你要是上阵去,要是缺胳膊少腿,将军怎么和你爹交代,莫非你想要一辈子让拐棍陪着?」
「那,爷到后方监军还不行……」
虽然黄来远还想反驳,可是一想到要是缺胳膊短那做人可还有什么意思?声音也再没了底气,只得暂且举杯饮一口,将这件事暂时放下。
众人喝完酒,吃菜的吃菜,敬酒的敬酒,推杯换盏,菜肴丰盛。席间,一群舞姬小步迈入永宁殿,乐队曲乐齐奏,舞姬则随着曲乐翩翩起舞。一时间殿内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两边的乐队演奏席间雅乐,余音绕梁,俨然一副热闹之景。
伴随着舞姬和曲乐,永宁殿中的众人都喝得十分开心,有许多大臣向皇帝敬酒,皇帝满目和气,笑着回敬;有些人向太子候纪敬酒,但太子满脸阴霾,不过是遥遥举杯,应付了事,似乎并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