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天从山崖坠下,在坠落过程中,他向宋紫盈最后传音道别,对于生存,他还有一丝的希望,他渴望能抓住悬崖边的树枝或草藤,可是距离崖壁太远,而且下坠的速度极快,加上郭筠怡还压在自己的背上,他已经不敢奢望什么奇迹发生。
绝望,尽管自己有紫霞神功护体,有玲珑战甲护身,又百毒不侵,但是他无法抵挡从万丈悬崖掉下来重击,那足以让自己粉身碎骨。
唯一让他欣慰和感动的是,在自己跌入万丈深渊的那一瞬,郭筠怡竟然冒死飞身来救,这份恩情,已经超越了所有的仇和恨,超越了生死,那是一道永恒的价值浮标。
凌浩天在下坠的过程中,紧紧握住郭筠怡娇嫩的手,郭筠怡似乎明白什么四的,把头紧紧的贴在凌浩天的背上。
凌浩天缓缓道:“一会坠到地上,你利用我做垫子,减轻自身撞击力度,飞纵离开,或许还有一救。”
郭筠怡一惊,道:“我是你的仇人,你不想我死吗?”
凌浩天道:“我跟你没有仇恨,有的,只是误会其实我一直没有把你当成仇人。”
郭筠怡道:“你不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凌浩天缓缓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郭筠怡心中一阵恻隐,她有感二十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没有几件是对的,但是,此刻,她面对死亡,她是如此镇定!
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心中恋情的彻底毁灭,又或着自己彻底的清醒过来。自己的命是凌浩天所救,现在一起坠入万丈深渊,或着是对自己一生最好的了结。
他无牵无挂,无思无虑。
其实在决定伸手去拉凌浩天一把的时候,郭筠怡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她没有任何的犹豫。凌浩天的话让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死很是值得。
多年来的江湖争斗和苦苦追恋,耗尽了她太多的心神,或许现在是一种难得解脱。
对于凌浩天,其实她一直都有一种寄托。
她没有看错人,凌浩天,的确是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男子汉。她甚至有点喜欢上他,只是,这一切在现在看来都已经来不及。
死亡,就要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猎鹰在天空盘旋,似乎等待他们摔死后来叮啄他们躯体上的肉。
郭筠怡听着猎鹰长嘶,全身一颤!
听着身背后披风被气流吹得哗哗声响,心里很不是滋味。
“披风?猎鹰?飞翔!”
郭筠怡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眼看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郭筠怡突然用手一扯,批在她身上的披风抖开来。披风一头系在她的项上,另一头她用手抓住,道:“凌浩天,你帮我抓住一个角。”
凌浩天正要问为什么,只见抖开的披风鼓鼓的涨开,他们下坠的速度居然减慢,如同风筝一样飘蕩在半空。
凌浩天见披风一头系在郭筠怡脖子之上,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当即抓住一角,顺道揭开系在郭筠怡项上的那一头,道:“一人抓两个角,快!”
郭筠怡顺手抓住另外一角。
凌浩天与郭筠怡一人抓住披风两个角,正好将披风四个角固定下来,披风下坠过程中遇上阻拦的气流,就把披风鼓得如同蒙古包一样,气流无法穿透披风,就被排挡回去,这样无疑增加下坠的阻力,凌浩天与郭筠怡就像风筝一样的在空中飘蕩。下坠的速度开始减慢,他们也不是笔直下坠,身子在空中飘飘蕩蕩。
这法子原本极为冒险,只是郭筠怡死忠求生,看见空中大鹰盘旋,想到小时候放风筝。才冒死一做,除此也无他策。
此时下降之势大为减弱。凌浩天与郭筠怡当下仗着一身仅有的内功,强行运气同流全身,一面抵挡下坠强烈的气流,二来死死的抓住披风不松手。
当他们坚持盏茶时间之后,穿透茫茫云雾,看见身下竟是一碧水深潭。
瞬间,不由全身口气大松,心想,这回小命是保住了。
转念之间,凌浩天已和郭筠怡双双掉入潭中。
或许郭筠怡真的费尽了体内真气,她从坠入潭中的那一刻起,就昏迷了过去。
凌浩天全身一阵冰凉,费了好大的劲才抱着郭筠怡拉到岸上去。
郭筠怡本来就是绝色大每人,此时的她更诱人了,衣裙单薄得无法蔽体,紧紧粘在她凹凸起伏的玉体上,她双目失神的望着凌浩天,躺在凌浩天的怀抱里,脸上是水还是还生后激动的泪水,凌浩天已经分不清了,只见她牙关轻颤,这潭水无比寒冷,加上之前她被丁光中所伤太重,嘴唇都成黑紫色了。
凌浩天心中大为不忍,伸出手臂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凌浩天感到她的软弱和无助,她再也不是那个傲慢冷血的神鹰堡圣姑,而是一个需要照顾体贴的软弱女子。
凌浩天看着郭筠怡苍白无血色的俏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恬静之色,心中一阵欣慰,其实他自己也是奇经八脉尽伤,加上刚才所耗真气严重,凌耗天自己也是强弩之末了。
凌浩天四下打量这潭水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天然的大山洞,于是把郭筠怡扶进了山洞中。
由于二人刚才水中出来,加上此时还是春季的黎明时刻,空气和温度都异常的寒冷,又没有取暖的工具,凌耗天把湿透的披风银袍裹在郭筠怡身上,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凌浩天抱着她,借此来给她传输体温,郭筠怡颤声道:“好冷!我是不是要死了。”
凌浩天心头一震,自己经脉大伤,也弄不清楚她伤的有多重,但听她的话音似乎回天乏术了。
凌浩天咬咬牙道:“不会的,我们刚刚脱离危险。”
郭筠怡免强一笑,道:“你不要骗我,我知道的。”
凌浩天感觉郭筠怡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他不想发生的事情正要一步步的转成现实。
凌浩天将郭筠怡抱起,双手扣住她的蛮腰,让她双腿盘在腰上,自己往下凑上她的樱唇,用口往她体内输入一股真气。
度完真气,郭筠怡软软的倒在凌浩天的怀中,呼吸还是十分微弱。
凌浩天感到她的生机正一点点消失,心中一阵惨然。
想到她一生为了爱情,为了追求一段不可能实现的爱情理想,因爱成恨,成为武林人人痛恨的杀人女魔头,其实她的心一直是孤独的。
她一直在孤苦的前行,为爱而恨的日子哩,受尽内心的折磨。
凌浩天始终觉得华山派亏欠了她太多,和她哥哥郭天霸不同,至少郭天霸后来还娶妻生儿育女。而郭筠怡始终保持独身不嫁,更没有移情别恋。那份执着,让凌浩天感动,如果不是她因爱成恨的与武林正道作对,她活生生的就是蔡思雅的翻版。
蔡思雅因为爱,成为了武林人心中圣洁的碧波仙子,而同样是因为爱,郭筠怡却成了武林痛恨的女魔头。而她们同是爱上一个人,同样得不到对方的爱,可命运却完全不一样。
一种爱情,两种命运。
凌浩天的泪水滴在郭筠怡的脸上,他的心在疯狂的抽痛,不能让她死,至少要让她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爱,让她好好品尝被人爱的滋味。
否则,人生是不完美的。
“没想到你这么坚强的人也会流泪,记得我们第一次交手,你是那要的洒脱,后来每次交锋,你都是那么的自信迷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与你交锋,那次在四十里街,我并不是要杀你,我只是想试试你的定力和坚毅。其实我第一次交手败在你手里时,我就知道自己这一生都忘不了你了。为了再见到你,我才设下丁光中这个局,引你出来。现在能在你怀里度过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我好开心的。”
郭筠怡声音像一记记重锤砸在凌浩天的心头。
郭筠怡竟然会迷上自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
凌浩天又何尝不是,的确,郭筠怡曾经有过无数次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机会,但是她始终没有下手。
那唯一的解释是,她爱上了自己。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爱情转移,而是一种征服与被征服的斗争结果。
当凌浩天战胜她的每一次中展现出来的洒脱、风采,一次次的刻在了她心里。
她们每一次交锋,其实都是为了征服对方。这已经超出了江湖恩怨或门派的利益、战略的考虑。他们的交锋,完全成了二个人的战争,与江湖无关。
当凌浩天成为全武林的公敌,再抓凌浩天,对神鹰堡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郭筠怡却还要费劲心思进行捕抓凌浩天。这只能说,这是郭筠怡对凌浩天的执着。
郭筠怡是一个可以为爱疯狂的人,为了见凌浩天一面,她竟然布下丁光中要抓叶秦秦的局引凌浩天出来。
她布局的时候就曾想到,如果凌浩天不出现,那证明自己看错了人,凌浩天不是自己期待的那种男儿;如果凌浩天出现,那她就要千方百计的维护他、保护他。
她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全武林都容不下他凌浩天,那她就是他最温柔、最可靠、最安全的港湾,郭筠怡自信可以顺利的说服他、留住他。
所以就有了郭筠怡为什么会与凌浩天联手对付丁光中的一幕,丁光中不明白,开始凌浩天也不明白郭筠怡怎么会与自己联手。
直到现在,凌浩天知道了。
郭筠怡可以冒死救他,是因为她可以为爱牺牲生命。
而凌浩天就是她爱情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