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是北方草原上仅有的几座城,原本只是许朝用石头搭建的简易城池用来防范北方的边患,但在呼罗通取得庆祥大捷之后,这里便成了奈曼人的王城所在,几经修缮下来,整个榆林已经堪比北方重镇,城墻高耸巍峨屹立。
不过与许朝皇帝不同的是,榆林城中圣可汗呼罗通却仍然住在营帐之中,不愿学习许朝皇帝那般住在皇宫中,而城外便是三十万大军云集,奈曼人与靖王爷的联军时刻準备南下攻取许朝,不过与其说靖王爷与奈曼人的联军倒不如说靖王爷的军队早就变成了奈曼人的仆从军,毕竟连靖王爷在呼罗通面前也不过是奴仆罢了。
傍晚时分,穿着羊皮戴着绒帽与奈曼打扮无二的靖王爷李守存侍立在中军的王帐外请求觐见,王帐之外不时有穿梭往来的女子,穿着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却是大许宫廷宫女的服饰,束衣的几个结扣松着,衣襟敞开露出挺翘的双乳,一名穿着粉红色绣花罗衫,外披一层白色轻纱的女子走了上来,衣扣全部开着,娇嫩的鸽乳随着身体的走动微微晃动,来到李守存面前,「靖王爷请随奴来」声音还带着燕京的口音一听便知是京师贵族女子,被呼罗通抓来此地成了牝奴。
女人领着靖王爷李守存到了王帐外,俯身跪下娇声道:「启稟大汗靖王爷李守存求见」,过了片刻,王帐的帘子才被两名同样穿着暴露的女奴从里面拉起来,李守存弓腰走了进去,王帐之内铺着羊毛织成的绒毯,绒毯上跪伏着一地穿着宫装的女人,各色的衣裙都被撩起打了个结露出或肥或窄但都无一例外挺翘的臀部,王帐正中大刺刺的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头顶戴着一顶从钦察汗国抢来的王冠,身旁趴着两名美妇人衣着与跪伏的众女截然不同,腰间围着羊袄上身坦露着,而面容与四周众女更是迥然不同,金色的波浪卷披散下来,肤色雪白眼眶凹深。
「罪臣李守存叩见大汗」李守存哪里敢多怠慢,二十年来的奴化生涯早就让他彻底被奈曼人驯化,一见呼罗通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二十年前李守存归附呼罗通之后,庆祥帝一怒之下杀了李守存在京师的全部男丁,女眷收为囚徒,城破之后女眷自然被呼罗通缴纳。
庆祥之难后,李守存见呼罗通势不可挡,原本驱虎吞狼之计反倒令自身难保,生了二心意欲背刺呼罗通,哪料到被呼罗通察觉,在深夜被呼罗通突袭营帐,李守存成了呼罗通的阶下囚,为了惩罚李守存的背叛,呼罗通阉割掉了李守存和他仅剩的一个小儿子年仅四岁的李慈瑯,李慈瑯更是被做成了牝奴,留在后宫之中侍奉呼罗通,从此靖王爷的势力范围彻底成了奈曼人的附庸。
「嗯,起来吧,守存兄镇守淄州朔州劳苦功高不必如此多礼」呼罗通很是满意自己的这个奴仆,二十年来替自己镇守淄州和朔州东部未出任何差错,呼罗通还专门嘱咐国师通天巫想办法让他多活几十年,或者还有更大的用处。
「罪臣自知罪该万死,幸大汗开恩饶罪臣一命,定当万死以报大汗」
「哈哈哈哈,守存兄乃是国之重臣,孤岂可怠慢,还不快给守存兄上座」,话音刚落,转出一名貌美的女奴捧着红绸布盖着的方凳放在李守存身后,李守存诚惶诚恐的接过方凳也不敢全心落座,身子虚浮半蹲式的靠在凳子边上,姿势颇为怪异,左右跪着的宫装女奴们低眉顺眼时瞥到这场景竟是一时抿嘴忍俊不禁。
呼罗通见李守存的样子知道他不敢真在自己面前坐下,也不以为意,「今日唤守存兄来实在是为国之大计,如今奈曼大军及羯、奚等草原三十七部共计五十万大军屯兵于榆林,下一步该往何处去呢,也遂你向守存兄介绍一下我大军动向」。
趴在呼罗通左边的金发美妇人听到命令起身不管自己胸前一对玉乳弹跳,伸手将面前案几的布扯下,案几上摆放的正是燕州、兖州和青州地图,山川地貌关隘要口无所不包,也遂操着略带生硬的许朝官话「靖王爷请看,如今我奈曼大军总共步骑兵二十万屯兵燕州以北,羯族哈布勒汗率兵十万于乌梁海城,奚族太阳女王忽兰率兵五万进攻居庸关,高句丽女皇纳兰静雨及其三个女儿兵分四路共十五万人进攻辽城」,随着也遂的介绍,整个许朝北方边境上已经是密密麻麻布满了呼罗通的大军,只等一声令下鲸吞许朝。
李守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恭喜大汗,贺喜大汗,许朝孱弱且内斗不休,如今大汗披甲之士五十万放眼天下何人敢于大汗争锋,兵锋所指之处皆为大汗的领土,将北方变为牧马放羊的草原……」
「好了好了,今天邀请守存兄前来是想请教一番,守存兄镇守朔州淄州二十年,对于许朝情况了如指掌,对孤这兵分三路可有何建议」呼罗通可不想听李守存拍马屁,在自己日后统一天下的计划里李守存可是极其重要的一环。
李守存沉吟良久「臣以为三路大军每一路实力都远胜于元嘉帝李庆延,燕京又被我铁骑踏破,城内许朝贵族听闻大汗大军驾临定然再度南逃,眼下是秋季正是秋高马肥之季适宜用兵,若是放任李庆延小儿南逃至洛水,气温偏高又有水网密布不利大军行进,战事恐拖延日久,若是一旦拖到来年初春则人困马乏,加上冬季粮草消耗量大,初春时即使播种也要到秋季方可收获,春季粮草定然短缺,那时则形势危矣,臣以为南征之事宜速不宜迟,秋季兴兵,初春无论拿下多少地盘得到多少战果若不能灭掉许朝都要及时撤兵,决不可在南方多做逗留。」
「善」呼罗通抚掌大笑「守存兄不愧于经略北方二十年未出差错之人,一席话正和孤的心意,许朝实力虽弱内斗不止但立国两百余年仓促之间不可亡,孤若是全力南下定有忠义之士誓死抵抗,平白损耗奈曼勇士的性命,反倒不如劫掠一番后昭告天下,引兵撤回草原彻底毁去许朝皇室威信,让许朝宗亲诸侯觊觎皇帝宝座,定会对孤求援以助他一臂之力,到那时只要稳坐榆林便可白得北方之地」。
随即呼罗通命令身边随侍的文书女奴,「孤今日之言尔等抄送给木华黎和蒙力克将军,告知二人孤的打算」,负责抄写文书的女奴乃是许朝魏王的小女儿,名婉茹,窈窕贤淑,出落得秋水为神、芙蓉其面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便武功不凡,胸有韬略,十二岁时便许给李庆延为皇后,可惜还未成婚便被呼罗通掳走,二十年来颇得宠爱虽是女奴身份却留在身边一直负责文书乃至协助谋划之事。
李婉茹跪在案几旁抄写完呼罗通的谕令后抬起头「大汗,奴以为中原之地武林人士众多,不服许朝法度,现在许朝松弛武林人士更是如鱼得水与绿林盗匪勾结在一起扩大自己的势力,大汗可遣得力高手秘密潜入中原化妆成许朝人士挑动那些武林中人作乱,即使不愿归附大汗能扰乱许朝秩序也是极好的」。
「哈哈哈,婉茹不愧是孤的爱奴,深得孤的心意啊」呼罗通不禁抚掌大笑,「既然如此此事便由爱奴负责操办,定不负孤厚望」。
「大汗放心,奴定不会让大汗失望」,李婉茹盈盈起身叩谢大汗恩德。
与北方许朝大乱截然不同的是,南方黎朝已经至少维持了表面上近两百年的和平,当今南黎皇帝司徒皓七年前登基后改元元兴,而大黎权倾朝野的第一世家—王氏家族的核心安庆,论繁华与富庶的程度与大黎都城南宁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庆的王家府邸,正厅内王家大公子王通斌端详着下人刚刚送进来的密信向父亲王家族长王导稟报道:「父亲,小娘派人传消息说,许朝的魏王爷已经和齐王爷停战了,一起联手对付草原南下的靖王爷和硕王爷,他们想和我朝一起联合拒敌。」
「北朝人自己内讧,跟我们黎朝有什么关系,许朝的皇帝自己管不好自己的王爷,诺大的疆土十几个王爷打的你死我活,现在又向我们求援,我们管他们死活干嘛!」王导轻抿一口上好的西湖龙井茶,「这好茶啊,就跟权力一样,简直让人上瘾。」
「可是父亲,我们真的不乘机北上占据淮水泗水,控制住徐州宿州,就算控制不了两个州,拿下沛郡和宿怀也是对我们长江一线的防务极大的加强,何况北伐更是大义名分所在,就算不能收复长安和东都,能打到洛水也是大功一件,让大黎百姓无不对王家敬仰三分」王通斌说话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此时刚刚年满三十岁正好执掌军务王通斌巴不得能像史书上驰骋疆场的将军一样能在战场上叱咤风云。
「通儿啊,这些道理谁都懂,可我黎朝上下可有一名骑兵?大黎的军队下船陆战北朝那些蛮子?我朝稳坐江南二百多年却从未北上开拓过一寸土地,不是说你想北上就能北上的,这其中的原因太复杂了啊。」
「那爹爹,我们就这样看着?」
「200多年都这样过来了,难道还急这一时吗?通儿啊,看来一直让你负责长江防务实在有些限制你的考虑了,北征的敌人从来就不是许朝,」王导放下茶杯,轻声叹了口气,「大黎的心腹大患从来不在北边,就在大黎境内,大黎之内世家众多,太史、慕容、公孙、孙家、白家、南宫家、萧家等等虽说名义上听从我这个丞相的话,但背地里哪个不是死死盯着我们王家,就连皇上不也苦心积虑想削弱我们王家的势力;我们王家现在是大黎第一大家族又和南宫家结成儿女亲家,我王导身为丞相兼任辅政大臣权倾朝野,谁都觉得都觉得我们王家可以在大黎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越是这般情形,我们王家就越危险,通儿,你可知两百年来,大黎能国泰民安靠的是什么?」
「边境将士勠力,朝野人才辈出,辅佐陛下治国。」王通斌犹豫了一下,平日里熟读兵书,对政务了解甚少,现在父亲问起来只好勉强用平日里从街边巷尾听到的话应付。
王导笑了一下,「嗯,通儿你说的没错,不过更重要的是平衡,我大黎能立国,便是依靠皇家和各世家之间微妙的平衡,皇帝需要世家大族辅佐他治理天下,世家需要一个不强势的皇帝来保证各个世家大族的家族地位不会改变,200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可现在我们王家的风头实在是太盛了,皇帝担心我们王家会不会篡权夺位,其他世家大族担心此以往的下去就只能仰我们王家的鼻息而活,王家现在不北征则已,一旦北征失败,就是朝野上下巨大的反噬,到那时整个大黎恨不得所有世家大族都要上来踩王家一脚,就连南宫家我看他们现在也有些抵触我们王家。」
「父亲,既然太史、慕容、公孙家、萧家这几家对我们王家有不臣之心,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除掉他们,公孙家与逆贼西门绍交情匪浅,且他们家旁支的公孙青和公孙蓉还曾经是西门绍的儿媳妇,父亲讨伐西门绍后,公孙青和公孙蓉现在已经被练成了剑奴,何不以此上书皇帝下旨问罪公孙家,将公孙家族长公孙越下狱,若是公孙越不从便是谋反之罪,孩儿愿起兵清剿公孙叛乱」。
「不急,公孙越的小女儿公孙琦玉已经被皇帝亲自下旨选定为秀女準备入宫,是準备当未来的皇后培养,这会上书不是赤裸裸打皇帝的脸」王导抿了口茶想了想王通斌的法子,还是摇了摇头断然否定了。
「那公孙琦玉已经被选定为秀女了?」听到这个消息的王通斌一愣神,脑海顿时浮现出公孙琦玉绝美的容颜,自己的胞弟王诏麟可是心中一直念念不忘这位有着大黎第一美人之称的公孙琦玉,「哎,可惜了,麟儿他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着公孙琦玉这位大黎第一美人呢」。
「哼,他这小子见着女人就走不动道了」不提小儿子王诏麟还好,一提他王导就气不打一处来,喝骂一声犹觉得不解气,「诏麟这个孽障,仗着自己是王家的世子恨不得把大黎的女人都给霸占了,若是寻常武林女子也就罢了,连白家老祖的亲曾孙女、前朝皇帝的义女-芳春梦玉姑娘也敢打主意,我看他是真是找死,是不是真的觉得白家老祖一辈子就在地宫里出不来了,一旦若是白家老祖从地宫里出来了,我们王家可保不住他」,王导气不过由骂了几句。
「父亲教训的是」王通斌也不知道如何规劝父亲,毕竟确实是胞弟王诏麟闯下大祸,「父亲,麟儿这件事做得确实不对,不过这白家老祖真的会像父亲说的那样还活着嘛,毕竟已经一百多年过去了,若是白家老祖真的活着,又怎会坐视白家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哼,白家老祖无论现在还活不活着也不是麟儿他能招惹的,白家老祖身边当年那帮恐怖的女人肯定还有活着的,被那群女人记恨上,以后睡觉都睡不踏实」。
「父亲说的可是一百多年前淫满江湖,人称淫贱第一武功第二的艳剑仙子和堕落女帝姜亦凝,若只是这两位女侠,通儿以为还不足让我们王家畏惧」,艳剑仙子和女帝姜亦凝都是一百多年前武林之中双壁的存在,名满天下,天下之人无不敬重三分,连王家也是在白家老祖入地宫沉睡之后,搬倒了白家旁支才知晓那曾经名满天下的女侠艳剑仙子和女帝姜亦凝早就已经入了畜生道成了白家老祖胯下的贱畜牝犬。
「哼,若是如此你也太小看白家老祖了,能让大黎太祖都忌惮三分的人物,岂是只有这点势力」,王导不解气了狠狠一巴掌将椅子把手拍的粉碎,恨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障,王诏麟自幼深受王导疼爱,每每被父亲王导责罚也是嘴上悔过实际可从未遵从过父亲的教诲,处心积虑的搜刮美人,掳掠得武林女子五百名练成五百剑奴,以天材地宝浸练得肌肤晶莹剔透刀剑不入,随侍奉自己左右,另外大黎境内隶属于王家的奴籍者有千万之众,精挑细选奴婢一万人以行伍进行训练号称奴军。
「通儿啊,我与你王离伯父商定好了,任命雄儿为镇抚司提督今后大黎武林中的事交给你堂弟王雄处理,雄儿他师从法相宗的现世佛—普天广法佛武功绝伦,有他坐镇自不必再操心大黎武林了,麟儿他就不必再插手武林,我打算遣他去宛城,有一场功名予他,为他做晋升之阶,省的在外面徒生事端,通儿你就专心都督苏扬沿线的防务即可,」。
「是,父亲孩儿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