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林如虎双臂一挥,干凈利落地将柴垛上竖起的木柴劈做了两半。
「……嘿!咦?」
正当他俯身去拾被劈砍之力弹飞的一截木柴时,却发现自己脚下的泥土颜色颇为新鲜。
「奇怪,这几日只有我时常来树下劈柴,这泥土……等等……」
由于树荫遮蔽,就连林如虎前几日也没能发现泥土的异样,此刻无意中瞥见,立即让林如虎注意到了自己面前的槐树。
这棵有三人合抱粗的槐树长在院墻一旁,而院墻由于槐树的存在而翻新重扩过,地上的砖痕便是证据。
那么林娇娘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大费周章地拓展院墻,也不一劳永逸地将这碍事无用的槐树掘根砍倒呢。
林如虎缓缓抚摸着槐树的树皮,指尖触及到了一道浅浅的印痕。
「……哈哈,哈哈哈,造化弄人,这几日千方百计也寻觅不到暗道的入口,没想到放弃寻找之后,它竟然自己出现了……」
林如虎一阵狂喜,手中斧头一丢,朝前院走去。
「……什么?」
林娇娘目光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你再说一遍,他们要你打听什么?」
「哦哦,那位客人要我去打听打听那个山上的璇女派要怎么走,嗨,这有什么好打听的,镇上的人谁不知道往西绕上十里地,便是缘空山的山脚……」
「哼哼,是啊,谁不知道呢……」
林娇娘一阵冷笑,吓得林如虎不敢出声。
「叫伙计们都过来,今天开始,店里放假两天,都各自回家看看去吧。」
傍晚时分,準备下楼晚饭的何勇等人突然发觉,偌大的客栈中此刻竟空无一人,莫说是来吃饭的食客,就连店中伙计都不见一个。
「何爷,你看……」
「嘘。」
何勇看到了独自坐在角落,自斟自饮的林娇娘,于是制止了同伴,快步走下楼梯,笑道:「老板娘,今日店中怎么这么早便打烊了?这店中怎么一个人也没有,难道要我们要自己生火做饭吗?」
「呵呵,怎么,我不算人吗?」
林娇娘将自己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双臂抱胸问道。
「行了,打开天窗说亮话,老板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按做生意来的,还是按江湖规矩来的?」
何勇指着紧闭的大门问道。
「做生意如何,江湖规矩又如何?」
「若是按做生意来的,不愿接待客人,兄弟们自然识趣挪窝,若是按江湖规矩,要给兄弟们来个『焖杀鸡』,嘿嘿,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何勇说罢,众人都齐刷刷地掏出了长刀,快步上前围住了林娇娘。
「哦哟,要来硬的……?」
被众人围在中央的林娇娘丝毫不见慌乱,不知何时起,她的手中竟多了一柄五尺长的细窄长剑,古朴的剑鞘上镶着淡紫连坏七星,剑格中央悬纹两枚对称的青蜂图案。
「这是……『玲珑蜂』!你是璇女派霜若!」
林娇娘盈盈一笑,说道:「霜若十五年不涉江湖,竟然还有人认得『玲珑蜂』,不错不错,我是越来越好奇你们的身份了……」
「既然亮了家伙,那就手下见真章吧!来,我先来领教领教璇女派的高招!」
「就凭你?呵呵,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呼咻——」
林娇娘不再客气,一把掀飞了面前的桌子,桌前的几人连忙躲避。
「蹡——」,林娇娘拔出佩剑,玲珑蜂的剑身不过二指余宽,剑尖形如蜂尾,剑锋此刻更是在月色映射下闪耀着凌然的寒星。
何勇等人彼此交换了一番眼神,确如林娇娘所说,他们若是和林娇娘一对一相斗,无异于白送死。
「那就别怪我们不讲江湖道义了!看刀!」
何勇大喝一声,率先出手将掌中宽刀当空轮转,狠狠地朝着林娇娘劈去,虽然何勇这一刀舞得虎虎生威,但在林娇娘面前,就好似三岁孩童的嬉戏一般简单易懂,只见她一转手中的玲珑蜂,竟然后发先至,在半空中截住了何勇长刀的来势,何勇身旁的两人见此情形,不敢耽搁,一齐将双掌摁在了何勇的背上。
「嘣!」
一声闷响,何勇的长刀被玲珑蜂拦腰折断,他本人也是连环倒退三步。
「哦?有意思……」
林娇娘来了兴趣,提剑主动出击,刺向了何勇左手旁的那人。
璇女派的璇女三叠功法何其厉害,往往在临敌交手的第一击便能重创敌人,方才两人兵刃相交的一瞬间,何勇身旁的两人便将内力送入,以三人之力接下了这一击,不然此刻断的恐怕就不止是何勇的这柄长刀了。
必然是对璇女派的招式心法了然于胸,才能做出这样的临场反应,林娇娘此刻更加确信,这一行人的确是沖着璇女派来的。
「蹭——」
林娇娘袭击的这名士兵并没有提刀招架,反而以刀背托住林娇娘的剑锋向上一抬,「噗呲」,玲珑蜂划过那人的肩头,鲜血淋漓喷出,可惜那人反应及时,这一剑刺得并不算深。
「……当真是有备而来呢。」
这些人似乎对璇女派的剑法颇为熟悉,刚刚这招若是不想硬接比拼内力,便唯有此法可以破解,只不过虽然此人应对得当,但林娇娘迅疾的动作还是令他挂彩受伤,一旁的何勇冷汗直冒,若不是事先知道林娇娘所用的招式如何拆解,己方此刻已经倒地两人了。
虽然长凤军的士兵已经与施展璇女剑法的巫行云操练了许久,但一来巫行云只知道璇女派剑招,不会璇女派心法,使用起来一定会和真正的璇女派高手有所区别,二来巫行云并未同他们较真相斗,他们也因此不会有面对林娇娘时这般如此强大的压迫感,此番真正一交手,众人都有些措不及防。
「当啷!当啷!」
林娇娘身影疾驰,玲珑蜂左劈右砍,游刃有余地游走在一众长凤军士兵之间,但何勇等人终究是身经百战的长凤军精锐,在初始的不适过后,很快便找到了对敌之策,如同当初钳制徐芷仙,最终将徐芷仙逼退一样,他们默契地结成了三五人为一组的刀阵,让林娇娘永远处于以一敌三,以一敌五的状态,彼此更是互相掩护,绝对不独自面对林娇娘的璇女三叠。
「喝!」
林娇娘侧身躲过一名士兵的长刀,反手点向了那人的小腹,「当啷」一声,同伴的两柄长刀适时地交叉一横,接住了刺来的玲珑蜂,又有一刀从她背后砍来,林娇娘只好回剑,击退了背后的袭击。
时间越久,林娇娘辗转腾挪的空间便越是收缩,此刻已经几乎被众人遏制在了中央动弹不得,正在众人得意之时,一道鬼魅般的长缎从天而降,突然裹住了一名士兵的手臂。
「啊呀!」
林娇娘一拉长缎,对着扯来的士兵飞起一脚,结结实实地踹中了他的胸口,士兵的身体登时向后一弹,一并撞飞了背后的同伴,他们二人所处的五人刀阵便出现了阵势上的缺口,好在何勇等几名高手补位及时,才没能让林娇娘彻底撕碎几人组成的刀阵。
「怎么?以为能克制璇女剑法就万事大吉了么?呵,璇女派剑缎合击之名没有听过吗?」
林娇娘不再隐藏,袖口长缎飞出,扫倒了一名士兵,同时玲珑蜂向后一划,抢在同伴救助之前将对方逼退,一记鲜美的膝踢仰首击晕了倒地的士兵。
「该死!快补上!」
远处的何勇救援不及,急忙喊道。
「晚咯~」
林娇娘正要收回长缎,却见一名士兵趁着她剑在身后,长缎未归的空档,不要命地沖了上来,砍向了她的左臂,林娇娘赞赏地嗯了一声,便将手腕一翻,撒开长缎,径直一掌印在了那人的长刀刀身侧面。
这名士兵便觉得刀身上传回了两道截然相反背道而驰的力量,震得他虎口一阵巨痛,不觉长刀脱手,手臂更是咔嚓一声脱了臼。
「哎呦,就算没有剑缎合击,你们似乎也不是我的敌手呢……转坤掌!」
林娇娘又是一掌拍向了面前的何勇,何勇不敢大意,掌心凝集自己全部的内力之后,方才沉稳一托,「波」,两人手掌相触,虽然何勇接下了一道真气,但还是有一道震动何勇心脏的反向真气沖击而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旋转着往左侧摔倒下去,这便是「转坤掌」的威力。
这一套掌法乃是从洛华千变万化的「妙空灵缎」中演化而来,林娇娘删繁就简,只留下了两道或左右,或上下,截然不同的交错内力,敌人守得住这道,便无从抵御反向的另一道,可谓是诡辩莫测,精妙无比。
好在林娇娘还要分心对抗其他士兵,何勇这才侥幸接下了这一招,虽然如此,何勇仍旧是咳血受伤,待到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时,局势已经一边倒地被林娇娘掌控住了。
玲珑蜂剑如其名,就像是一只穿梭在花丛中采蜜的飞蜂,灵活地绕着众人翩翩起舞,畅通无阻地一一刺中了他们的身体,除去林娇娘迅疾的短剑,他们还要防备那冷不丁便会缠住手臂脚踝的长缎,以及林娇娘看似柔软,实则沉痛的转坤掌。
不多时,地上已将躺倒了一片呻吟的士兵。
「锵啷!」
「中!」
李智和何勇是这一众士兵中武艺最为高强的两人,对林娇娘造成的麻烦最多,此刻林娇娘瞧準了李智的一处破绽,虚晃玲珑蜂诱他出手,然后又将长剑一斜,用剑柄反磕击中了他的腰眼。
失去重心了李智倒地不起,林娇娘一脚踩在了他的胸口上,玲珑蜂向下一竖,就要刺入李智的心窝。
「住、住手!」
眼见玲珑蜂就要穿透李智的心脏,何勇知道胜负已分,连忙大声喊道。
「哦?不打了么?」
林娇娘咯咯一笑,收剑回鞘,又坐回到了长椅上,开始静静地等待着倒地的士兵们彼此搀扶着爬起。
「多谢前辈高抬贵手……」
何勇狼狈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无奈地说道。
「哼,奉承话就免了,老实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找我璇女派的麻烦?」
林娇娘转过脸庞,不屑地俯视着何勇,意思很明显——凭你们这般本事,也配找我璇女派的麻烦?
「咳咳,我们是从京城转角胡同来的……」
林娇娘一怔,有些诧异,因为转角胡同乃是六扇门总部所在,六扇门总部的捕快在江湖上行走才会自称来自转角胡同。
何勇从怀中抽出一道文书,恭敬地递给了林娇娘过目。
林娇娘匆匆一扫,确实是捕快的官府证明,这些人看来是六扇门的高手。
「……原来是长孙门下的人,哼,你们这套功夫和结成的刀阵处处针对我璇女派的招式,又是怎么回事?」
大昭刑部总捕头长孙洪执掌六扇门已经三十余年,所以江湖中人往往称呼六扇门中的高手为长孙门下。
看着何勇犹犹豫豫的模样,林娇娘又是一声不满的「哼」,何勇只好无奈说道:「这……这是总捕头所创,专门用来……用来对付璇女派的功夫,乃是官家秘技,绝不会在江湖上流传,还望前辈理解……」
为了抓捕各门各派中的一些不肖弟子,六扇门自然会有针对各大门派的招式,此套武功既然是出自长孙洪之手,那便合理了,林娇娘微微颔首,继续问道:「说吧,你们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实不相瞒,我们此行是来追查前些时日在京城附近接连发生的劫持『女奴』一案……」
璇女派乃是反对奴法的名门正派,所以林娇娘丝毫不加遮掩脸上鄙夷的神情,但林娇娘也清楚,此事就是徐芷仙下山所为,于是冷笑说道:「哦?怎么,怀疑是我派弟子干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长孙老儿想要灭了璇女派,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不敢,不敢!前辈断然不能如此想!」
江湖各派对奴法的态度在柳无双和长孙洪那里都是一件巨大的难题,朝廷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何勇又怎敢就此事多言。
「只是确有线索显示,贵派弟子徐芷仙似乎涉及此案……」
「你知不知道,徐芷仙乃是我派掌门的弟子?」
「自、自然知道……」
「你知不知道,下一任璇女派掌门之位也是由她继承?」
「……有所耳闻……」
「既然如此,是要我璇女派自行将下一任掌门人押赴转角胡同?也好,不知长孙老儿是要她现在就去投案自首,还是等她继承掌门之位后,我璇女派举派来投呢?」
林娇娘的话语比她的剑锋还要犀利,何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颤声说道:「不、不敢……」
「如此污蔑我璇女派下一任掌门人,真当我璇女派是好欺负的么?!」
何勇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低声说道:「前辈息怒,总捕头也知道此事全然是子虚乌有,但架不住上面催促,所以只好派我等来……来探查一番,待到贵派礼典一过,下一代掌门之位确认,我们便也能交差换贵派弟子一个清白……还望前辈宽容……」
「哼哼,若真是如此,方才既已知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动手?是不是想着,抓不到徐芷仙,抓一个霜若回去交差也好?」
「不敢、不敢……前辈武功盖世,我等只不过,只不过……」
见到自己心思被点破,何勇连忙否认。
江湖上本就是强者为尊,无论何勇是否有如此心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一行人败在了自己手上,林娇娘捏了捏自己的手掌,说道:「既然如此,待到我派『授仪大典』结束,各位是不是就会乖乖离去?」
「自然,那是自然!」
「那便是了,哦,各位应该不会走漏消息,让人知道霜若在此吧?」
「当然!当然!」
何勇点头如捣蒜,可是李智却发出了一声不和谐的声音。
「额——这个……」
当被点了穴道,惊恐地疯狂眨眼的林如虎被李智从一旁抗到林娇娘面前时,林娇娘的身体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
感到口干舌燥的林娇娘发出了连自己都觉得沙哑难听的声音,李智低着头说道:「方才动手时,我见到他从后院出来,又不会武功,便点了他的穴道,将他丢在了一旁……」
「怎么可能!」
回过神来的林娇娘咆哮说道,
「我分明查看过整间客栈,除了你们再没旁人,这家伙又是从哪里……」
一道的火花在林娇娘脑海闪过,林如虎天天劈柴——柴垛在槐树荫下——槐树!
整间客栈,只有一处地点自己刚刚并未查看过!
晴天霹雳当头响起,林娇娘气得险些眩晕过去,而眼中喷出的怒火几乎是想要将林如虎整个人烧死,何勇见状连忙说道:「前辈的事我等断然不会泄露,但是守卫各方百姓安危,也是我等分内之事。」
「……是么,各位还真是恪尽职守呢……」
林娇娘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十足的威胁,何勇厉声说道:「前辈,这是一名毫无武功的寻常百姓,您应该知道此事的分量!」
「那又如何……如果没人知道此事,那还有什么分量么……」
冰冷刺骨的杀意令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此刻他们看不到林娇娘面上的表情究竟是何等模样,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静默。
良久,林娇娘似乎冷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笑着对着何勇说道:「刚刚……是在威胁我么?」
「……不敢,只不过若是『面前』出现了命案,我等都不能坐视不理……」
何勇的意思非常明确,起码在他们在客栈中时,林如虎决不能出事,但是等到他们离开,长茗客栈中再如何便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很好,很好……」
林娇娘单手拎起了动弹不得的林如虎,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来到后院槐树前的林娇娘奋力挥出一掌,掌风所及之处的树皮层层落下,露出了一柄木摇桿。
木摇桿的桿身角度已经不是前几日师姐经过时那般几乎平行于树干,而是有了些许倾斜,似乎有一道冰霜凝结在了林娇娘脸上,她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拉。
嗑哒,随着林娇娘拉下摇桿,槐树根部露出了不到半人高的黑洞,林娇娘将林如虎丢入洞中,而后自己也揉身鉆了进去。
咚,一记沉重的直击解开了林如虎的穴道,也震得他四肢发麻,胸口震痛。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板娘饶命,老板娘——啊!!!」
林娇娘玉指一点,戳中了林如虎肩头的穴道,痛的林如虎嗷嗷直叫。
「我不想再问第三遍,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我不是,我……啊!!」
林娇娘专挑了几处险要穴道下手,若是寻常武林中人,宁死也不会让她的手指触碰这几处要穴,因为点中这几处要穴非但可以令人无比痛楚,高手还能经此要穴震碎敌人的经脉,令其变成一个废人。
可林如虎即便已经痛的满地打滚,手脚胡乱地又抓又踹,仍旧没有对林娇娘的动作做出有效的抵抗,林娇娘又折磨了他好一阵儿,心中的怒气才感到稍微发泄了些。
「啊……呜呜……饶命,饶命啊……」
林如虎痛苦哀嚎的模样引起了林娇娘的可怜,这样壮硕如牛的一名汉子,被自己折磨得痛哭流涕,林娇娘有些懊悔地停下了动作。
「噤声!老实交待,你是怎么发现这处暗道的?」
「呜呜……我,我收拾了钱,想、想镇上去赌两把……想起来老板娘嘱咐的……把洗过的抹布……搭起来,便想……爬上树晒,然后……踩中了什么东西,就掉到了这个洞里面……等我醒过来,就……唔!」
剧烈的痛苦令林如虎闭气晕了过去,林娇娘沉默了一阵,突然出剑划破了林如虎的裤腿,看到了林如虎膝上的摔伤,知道他所言不错,更是一阵自责。
「阴差阳错,没想到竟然叫你知道暗道的入口……」
一想到先前林如虎兴高采烈地同自己将他最近手气不错的样子,林娇娘没由来地莞尔一笑。
「真不知道你是倒霉还是好运……」
等到林如虎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柴房之中,身上的痛楚也似乎消失了。
「哎……啊!」
看到床边端坐着的林娇娘,林如虎像是触电一般地从床上跳起,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起来起来……」
林娇娘知道自己吓坏了林如虎,于是伸手一扶,林如虎便感觉有一股大力托了自己的双臂,登时便从地上站立了起来。
「这……这……」
「先前是我做的不对,这里是三百两银子,给你配个不是。」
林娇娘指着手边的银两,由衷地说道,可是看着林如虎又惊又怕的样子,林娇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和那些人的对话,你听到了多少……」
「……我,我……」
看着林如虎纠结的样子,林娇娘点了点头,说道:「想必也是,你当时被点中了哑穴,除了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之外一切如常,自然是听得见的……」
「老板娘饶命……我,我对天发誓,一定不会把听到的说出去!」
林如虎指天说道。
「那可不行,就算你再怎么赌咒发誓,你终究是知道了这里的秘密……」
听到这里,林如虎拔腿便跑,可还未等他迈出几步,一根长缎已经裹住了他的腰,将他扯了回来。
「救、救命!救命啊!」
「嘘,别吵!坐下!」
林娇娘见安抚不住林如虎的情绪,无奈地抽出了玲珑蜂。
见到兵器,林如虎立马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坐在了床边,却不敢看向林娇娘。
林娇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己明明是正派的女侠,此刻的行为却像是一个绿林中人,可自己偏偏又不是,不然一刀将林如虎杀了,反而一了百了,不过林娇娘转念一想,既然已经有六扇门的人盯上了自己,就算是绿林好汉,恐怕也灭不了林如虎的口了。
那该如何是好呢?
林娇娘还未遇到过这般麻烦,她既不能放走林如虎,也不能囚禁林如虎,实属进退两难。
就才此时,林娇娘看到林如虎的手缓缓将那三百两银子一锭锭地摸走,不禁噗嗤一笑,开口说道:「不要慌,都是你的。」
听到这话,林如虎的两眼放出了光芒,喜笑颜开地抱起了那摊银两数了起来。
虽然对自己而言这不过是随手的小钱,但对林如虎来说,恐怕是几辈子也攒不到的财富,林娇娘沉吟片刻,便想到了法子。
「如虎啊,平日里我待你如何?」
「……不好!」
林如虎摸着银子,胆子大了起来,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这银子你要是不要?」
「当然要!」
「那好,我也不能白白送你这么大一笔银子,不如这样,以后你来做店里的掌柜,这钱便当做是对你聘金,日后店里的进账也按比例有你的分成,你看如何?」
林娇娘间此刻这林如虎脑中一团浆糊,还没搞清状况的模样,趁热打铁的说道:「若是不愿,那便算了,你还是继续做你的樵夫去吧……」
说着便将盛着银子的木盘往回一拉,林如虎急忙喊道:「不是说这是我的银子吗!我当!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