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饶命啊,大汗。」萧烨浑身颤抖,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匍匐在完颜铮的腿边,不住的哭喊求饶。
「哼,要饶你性命其实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完颜铮话说一半,却是故意吊起了萧烨的胃口。
「只不过什么,大汗但有所命,我,我,我定当尊崇。」
「好!」完颜铮稍稍点头:「念在你大明皇帝的面子,只要你颁布一道旨意,令这大明臣民不得抵抗,我便饶你不死。」
「这?」萧烨语音一滞,他知道若是此令颁出,他萧氏声望无疑跌至谷底,届时大明子民尽皆臣服,即便是有那勤王之师,亦会受到这旨意的牵制,出师无名。
「陛下,万万不可啊!」却是那淑妃痛声呼唤唤醒了萧烨的神思:「陛下,死便死了,此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可此令一下,我等还有何面目面见列祖列宗,还有何面目面见这大明的子民啊!」
「哼!找死!」完颜铮恼火于这妇人打断于他,登时一脚蹬出,直将那淑妃踹得老远,淑妃嘴溢鲜血,腹中翻滚,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捂住肚子痛声呼喊。可完颜铮哪里肯就此放过,当即一把将她扯起,见这淑妃虽是已为人母,但在宫中保养得却有如少女一般皮肤细致,身姿绰约,完颜铮不由得一时间眼睛一转,忽然笑道:「萧烨,你若是不从,不但你要死,你的妻女,都将不得好死!」旋即在那淑妃身上一扯,那锦绣宫装立时扯开,露出一抹艳红之色的丝绸亵衣。
「哈哈,穿得这般风骚,还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完颜铮大手一挥,便将那团柔滑的亵衣扯下,淑妃胸前的那一对白乳登时弹了出来,正弹在完颜铮的手掌之处,完颜铮只觉这对白乳生平罕见,壮硕异人,不由心中暗爽:「看来是捡到宝了。」
「畜生、畜生啊!」萧烨手指颤抖的指着完颜铮,却又不敢骂出别的话来,那淑妃毕竟与他夫妻一场,此刻竟是被这贼人当面欺辱,生平大耻莫过于此,一时气得萧烨七窍生烟。
但那完颜铮却也不是善与之辈,这边正把玩着淑妃身上的浑圆妙乳,那边见萧烨竟是对自己指指点点,当即抽出腰间兇刃,随手便是一刀,竟是迅猛轻快,一刀斩下,直接将萧烨右手伸出的那根手指给切了下来。
「啊!」萧烨一声狼嚎,显是痛入心扉。
「你若再叫,我便剁了你这只手!」完颜铮冷声道,立时吓得萧烨不敢再喊,但那份十指连心的鉆心疼痛却是侵蚀着他的神经,萧烨双手紧捂,鼻间微微蹙动,忍得极为辛苦。
「来人,拿纸笔来!」完颜铮心知这一声威吓,这萧烨已然再无反抗之意,也不待萧烨答应,当即吩咐擒来的宫人太监拿过纸笔玺墨,便在这大帐之中摆开,完颜铮笑道;「你大明天子已降于我,他们身为大明臣民,难道还有不降之理?莫非你期盼看到你的臣子另立他人为帝,恭立别人来取代你的位置?」
「是啊,我是大明天子尚且如此,他们凭何过得比我好?」萧烨骤然落难,身心俱疲,此番惶恐之下不由得心态也变得有些扭曲,完颜铮一番威逼利诱,总算是为他寻得了个不成借口的借口。「权当是为了活命罢!」萧烨一声叹息,终是执起笔来:
「天下风云攘攘,皆由气运所夺,大明延绵不过百年,然气运已然北顾,今有鬼方完颜雄主天威,得天眷之幸,败我大明于燕京城下,怜我子民,朕实不愿再动刀戈,今次降于北主,惟愿北主仁德,体恤我大明百姓,止兵戈于燕京一役,凡我大明臣民,亦不可再向鬼方用军,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完颜铮虽是不通文墨,但那句「亦不可再向鬼方用军」他还是看得懂的,满意点头之余上下揣摩着这张诏书,当即喝道:「来人!把它给军师送去。」
见得侍卫拿过诏书而去,完颜铮不免好整以暇的望着这帐中情景,想着手中还抱着这风韵犹存的淑妃,当即淫念再升,那不安分的手再度攀了上去。
「啊!畜生你住手!」淑妃渐渐自疼痛中回过神来,见这完颜铮对她欲行不轨,当即大喝。
「喊什么,你的男人都降了我,你还敢放肆?」
淑妃面色铁青,完颜铮此言登时让她不知如何反驳,她本是名门闺秀,自幼诵读诗书,明辨礼仪大道,可此刻一面是君威夫钢,一面是礼义廉耻,权衡再三,竟是出人意料的使劲一甩,竟是从完颜铮手中挣脱开来:「我李氏没有男人!」
「哦?」完颜铮虽是有些恼怒,但见她如此激动,不由伸手止住欲擒拿她的士卒,当即笑道:「你不认他这个皇帝了?」
「我大明只有死战的皇帝,没有投降的皇帝,我李氏早已多年没了夫君,只与启儿相依为命。」
「贱妇敢尔!」萧烨于地上听得大怒,当即破口大骂。
「你若是我男人,就当大骂这北方蛮夷,纵是舍得性命,也要叫世人得知大明萧氏风骨,而今你却卑躬屈膝,令大明臣民不得抵抗,较之我一介女流都有不如。」萧烨沈溺女色,后宫宠妃频繁,已是多年未曾再见这淑妃,而淑妃却对他那些丑事尽皆了然,当即越骂越狠:「你昏庸无道,迫害忠良,是个有负天下的昏君我也认了,可你罔顾人伦,连启儿的女人也不放过,萧烨,你安为人乎?」
「贱妇!贱妇!」萧烨虽不敢与完颜铮这等蛮夷动手,可对这淑妃却是毫不畏惧,当即便她沖来,他手上有伤,可脚下却不慢。见着淑妃当前,擡脚便是一踢。
「啊!」营帐之中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叫喊,却是萧烨抱着自己的大腿直跳,原来他一脚踢下之时,完颜铮却是抢先一步,擡脚先将他踢飞出去。
「大汗,你?」萧烨不理解的望着完颜铮。完颜铮却是眉头一挑,冷声道:「本王答应饶你一命,却容不得你对本王的人撒野!」
「可大汗,她是我的女人,她…」
「这里没有你的女人,这里所有的,包括你,都是本王的奴隶。」完颜铮蹲下身来,声音越发寒彻入骨,待说道「奴隶」二字之时,却是眼神朝着远处默默不语的拓跋香萝看了一眼,拓跋香萝自幼草原长大,自然知晓草原战争中若是灭了部族,那部族残余无论男女尽皆成为奴隶的规矩,听得完颜铮此言,心中更是一紧。
「亍豹,把他给我押出去。」
亍豹稍稍上前,一把提起那蜷缩成球的萧烨,朝着完颜铮嘻笑道:「那大汗你好生享受,我便不打扰了!」
完颜铮脸色稍稍宽松下来:「这几个女人还有点用,不能让你给肏死了,这样,前军中抓获的宫女妃娥无数,任你挑选。」
「好嘞!多谢少主啦!」亍豹喜笑颜开,却是连称谓都换成了当年的「少主」一词。
*** *** ***
待亍豹引着侍卫押解萧烨而出,营帐之中此刻只剩一男三女,唯一有些功夫的萧念却是被架在邢架之上动弹不得,完颜铮咧嘴一笑,却是先将那蜷缩在角落的拓跋香萝搀起,笑道:「香萝公主,好久不见啊。」
拓跋香萝委实不想与他答话,可这完颜铮却是不依不饶的调戏与她,大手一把将她扯起,径直抱在怀中,那有着几分熟悉的蛮舌已然在她耳垂边缘舔舐,惹得她浑身一激,当即疯狂扭动起来,可这完颜铮力道甚大,哪里是她所能避开,双手环抱,将她牢牢固定在怀中,却是将她拖向李淑妃所在之地,沖着淑妃淫笑道:「你说你没了男人,那我做你的男人可好?」
淑妃李氏当即大喝道:「我大明女子各个忠贞,誓死不从!」李氏此话颇为豪壮,但完颜铮却是不屑一顾:「想死?我便偏不让你死。」言罢却将怀中香萝朝地上一扔,自己便伸手朝着淑妃狠狠一推,直将这淑妃推至香萝身上,二女跌撞在一块儿,正自疼痛之时,完颜铮已然骑上身来,顿时压住两女,一把捏住淑妃那罕见的珠润大奶,淫笑一声:「你不愿做我的女人,你也没资格做我的女人。」忽然伸出手指,朝着这三女纷纷点道:「你,你,还有你,你们都只配做我的母狗!哈哈哈哈。」
正说道「母狗」一词,完颜铮骤然动手,朝着那淑妃臀间狠狠一拍,惹得这淑妃痛呼一声的同时,那另一手亦是使劲儿一拽,将淑妃的半边母乳捏成一团麻球儿形状,淑妃痛得再不敢言语,只得轻嘶呼唤,完颜铮知她吃痛难当,当即松开手来,一把扯过淑妃的裙摆,只听「哗」的一声,那丝绸润滑的宫装长裙却是被撕了个粉碎,活生生将那团雪白的翘臀坦露出来。
「不愧是生养过的女人,这屁股就是比她们两个要翘得多。」完颜铮哈哈大笑,大手不断在这团蜜臀之上把玩,忽然想到之前这李氏的咆哮所言,不由问道:「你刚刚说你还有个儿子?」
李氏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又被他揉臀袭胸甚是耻辱,只恨不得一头撞死,可这贼人竟是提及启儿,当即寻得一处倾泻点,转过脸来嗤笑道:「哼,你这蛮夷,只能欺负那不是男人的皇帝罢了,我儿萧启虽只年方十五,但定是位仁爱之君,若是他来当政,定然痛击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蛮夷。」
闻得此言的萧念却也来了精神,顺着李氏之言道:「正是,我那启弟能文能武,身具圣龙血脉,注定是天命所归,现今他已南下,待他日重振旗鼓,定会将你等赶回草原。」
「萧启?」完颜铮双目微凝,一把提起被压在最底下的拓跋香萝,问道:「可是于庆都王庭中救你出去的萧启?」
「哼,正是,我启弟能在你大漠王庭之中来去自如,他日取你首级,定然易如反掌。」拓跋香萝沈吟不语之时,却是萧念抢过话来,继续朝着完颜铮讥讽道。
「哼,原来是他!」完颜铮稍稍站起身来,众女不知他是和用意,但见他语意之中似有异常,不免有些疑虑,却见得完颜铮朝自己腰带,那一身戎装顷刻间卸下,完颜铮面色变得甚是狰狞,朝着胯下的二女吼道:「你们可知道,便是这萧启杀了我的父汗!」言罢又朝着萧念一指:「他杀我父汗,今日我便肏他的老母,你,你们都是他的亲人,今日我一个都不放过,来日战场相见,我定要在万军阵前肏给他看。」
言语之时已然将自己剥个精光,露出他那只黑铁长枪,朝着手中猛地吐了口唾沫,往那长枪端头一抹,便顾不得许多,拦腰扶起李淑妃的翘臀,将长枪稍是对準,口中一声轻吼,那长枪便毫不留情的顺着李淑妃的后庭之地插了进去。
「嗷!」的一声,李淑妃泪洒当场,痛得无以复加,多年未曾行房的她哪里经得起完颜铮这等强壮蛮人的长枪,更何况还是后庭之地,当即肩头一松,身子骨竟是脱力了一般坠了下去,直压在香萝的脸上,完颜铮也不管她如何,双手紧紧握着那团挺拔翘臀,一个劲儿的狂肏起来。
随着完颜铮的这一阵抽插,李淑妃身子没来由的顺势朝下前方挺动,直压在香萝的身上分外难受,香萝本就体弱,此刻被这二人压在自己身上动作,更是痛苦不堪,一想起这眼前妇人是萧启之母,当即恶吼道:「完颜铮, 你住手,有本事你沖我来!」
萧念在旁亦是心里不好受,她自幼母妃早逝,与萧启亲近,淑妃历来对她颇为关怀,待之犹如生母,此刻见她受辱,亦是怒不可遏:「你个狗贼住手!你、你沖我来!」
完颜铮丝毫没有停歇之意,肆意的在这李淑妃的股道之中沖刺,每一次都被那臀间美肉夹得不能再前才肯罢手,稍稍抽出便再狠狠挺入,见这二女各自叫嚣,却不免回嘲一句:「自今日起,你们都是我的母狗,哪里有你们讨价还价的余地!」言罢空出一只手来,一把揪住李淑妃的发髻一扯,直将李淑妃的长发扯散开来,腹间又是用力一顶,顺着揪住秀发的手同时发力——「啊!」李淑妃痛呼一声,自上而下的疼痛稍稍有些让她迷失,完颜铮便继续这般抽插,肏得她痛声连连。
罗钗摇曳,芳华尽落,李淑妃本自名门,即便是当年在宫中与陛下行房都是规规矩矩不曾有逾越之举,心中如何能忍受完颜铮这般侮辱,那激蕩在股间的阵阵刺痛与头上长发被控住的无奈,立时激得她咬牙切齿,不堪受辱的她却又动弹不得,只能别过头来朝着完颜铮不住的谩骂,可她终是个知礼的妇人,又哪里会些什么粗言痞语,翻来覆去无非便是「蛮夷、狗贼」等词,完颜铮肏弄半晌,不时也冒出几句「好大的奶子、这屁股真真给劲儿,肏得他娘的太爽了」的污言,反倒把她给说得羞愧难当。
便在三女的谩骂之中,完颜铮越肏越勇,那活儿猛然肿胀开来,完颜铮毫不犹豫的自李淑妃的股道之中抽出,却是将那李淑妃侧身翻转开来,与拓跋香萝并排而卧,自己疾行两步,竟是蹲坐在二女中间,将那乌黑长枪甩在拓跋香萝与李淑妃脸盘,一股腥臭浓精登时激射而出,滚烫的白精溅洒在二女脸上,李淑妃与香萝此刻尽皆有气无力,只顾得上喘息匀气,任凭着白精溅洒亦是无可奈何。见着这美艳两女的脸上纷纷沾着自己的秽物,完颜铮心情大好,当即又剥了香萝的衣物,自己探下身去双手齐出,各自同时伸入两女的蜜穴之中。
「嗷!」随着完颜铮的手指伸入,二女不由得同时翻滚扭动起来,鼻息急促,娇声连连,完颜铮那软化的长枪当即又有觉醒之意,但他亦不急于一时,继续抚慰着胯下的一对美人儿。
「啊!淫贼,你杀了我罢!」李淑妃遭他后入颜射一轮,已不似当初那般硬气,但言语之间却是一心求死,连带着扭动的身躯也变得安分许多,完颜铮却是嬉笑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这母狗还是好生活着罢。」言罢放肆大笑一声,手中越发用力,那李淑妃与香萝一个久旷多时一个又受尽皇帝调教,此刻遇到完颜铮这般淫辱之举,哪里还有不丢盔弃甲的道理,完颜铮还未把玩多时,两处小穴竟是同时紧缩,一齐涌出淫水来。
「哈哈,我就喜欢看你们这群母狗出水。」完颜铮收回手来,见得二女各自痉挛不休的瘫在地上,双腿紧紧夹住,却依然掩饰不住那穴中涌出的丝丝涓流,完颜铮好整以暇的站起身来:「你们好生流着,我先去安慰下咱们的大明公主。」旋即行至那邢架之前,用手稍稍捏住萧念的玉首,淫邪无耻的朝着萧念打量。萧念气将不过,又四肢被制,气急之下,一时抿了抿嘴,一口香痰吐了出来,完颜铮反射般侧身一躲,但依旧为能躲过,只觉脸上一阵别扭,稍稍有些恼火,但看着萧念这股愤怒模样,却又当即释然:「嘿嘿,你尽管吐,待会儿被我肏得高潮了,我看是你的香津玉液好吃,还是我的肉棒浓汤好吃。」言罢却是大手一抹,自脸上将那团香津擦去,却是并未急着凈手,竟是将那手朝嘴边一放,极其猥琐的将那团香津舔了进去。
「呕…」萧念有些作呕的看着这蛮夷动作,心头更是惶恐,却见完颜铮取过腰刀,将她双脚的枷锁除去,双手各自扶起一只大腿,来回把玩抚摸,嘴边还放肆调笑道:「啧啧啧,真是比那草原上的肥羊还要白嫩几分,今儿个定要将你这白花花的身子肏遍,让这世人看看大明的公主是个什么模样。」言罢双手一挺,将那雪花花的玉腿提了起来,腹间稍一用力,挺在萧念的玉穴洞口。
萧念的玉穴先前已被亍豹撑开几分,此刻还未见愈合之兆,完颜铮的长枪挺入,又是磨得她穴间一痛,还未来得及痛呼之际,完颜铮已然尽根没入,那长枪直刺娇嫩花芯,萧念「嗷」的一声皱眉痛呼,可还未待她呼出声来,完颜铮已然俯身上来,一张淫色密布的笑脸凑至萧念眼前,那张恶心的大嘴已然在自己的脸颊之侧舔舐起来。
「呜呜!」萧念左右摇晃着俏脸,不想让他靠近,可那穴间的刺痛再一次传来,虽不及亍豹那般刻骨铭心,但亦是枪枪贯顶,让她一时无暇他顾,只得任由着完颜铮在她脸上与胯间肆虐无度。
「嘿嘿,什么狗屁公主,老子肏的就是公主,拓跋家的公主被我肏了,你萧家的公主,还不是得乖乖任肏,等着吧,他日我挥军南下,便带着你们几个,到时候拿下萧启,便在他面前这样肏你们,看他还有何颜面。」
娇颜落泪,本是清宫之中的无忧公主,国难当头,却也只能随着萧氏的落寞化为敌人的肉欲玩物,萧念已然记不清完颜铮在她身上射了多少回了,只觉脸上、胸间、腿侧尽是沾满那腥臭黏滑之物,苦不堪言,这完颜铮每每射完,便寻那地上的二女发泄,逼迫她们或用嘴,或用手,甚至于用那淑妃的傲人胸乳与香萝的豆蔻小脚,每每挑弄一番便再度提枪上马,插入萧念的体内,每每有了射意 ,便果断掏出那根长枪肆意在外抽射,却是做到了将她射得体无完肤。萧念仿徨无措,已然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带着心头的痛楚都淡了几分,神游天外,只盼着早日死去罢了。
*** *** ***
燕京北郊的一处荒山之上,燕北之战仍未结束,自燕京东城破城之后,北门也渐渐无力把守,鬼方人自然长驱直入,可埋伏在外围的韩显与赵乞儿两支残军却是一时攻守相易,突然变成了丧家之犬,韩显知兵事,心知此刻向南必是落入鬼方人的包围之中,只好领着这两支人马朝着北郊撤去,寻得一处荒山暂作歇息,可天还未亮,却又叫鬼方的哨探追了上来,这会儿已有鬼方大军包了过来,韩显唯有下令死守,依托地形勉强一战。
「韩将军,令尊可曾醒来?」却是那新任的武林盟主赵乞儿行至韩显身前问道,二人率众逃离之时,韩显拼了命自城中救出其父韩韬,奈何韩韬气急攻心,于战阵中又中了鬼方蛮子一箭,故而一直昏迷不醒。
「家父仍未醒转…」韩显面色凝重,旋即朝着赵乞儿稍稍一拜,望着那源源不断围上山来的鬼方人叹道:「赵兄,你我一见如故,却不想这么快我二人便要共赴黄泉了。」
赵乞儿脸上尽是血色,但却为显丝毫颓意,见得韩显如此说,当即大笑道:「赵某生前能得韩将军这一知己,死而无憾了。」
「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你…」
「诶,韩兄哪里话,若不是你带着我们朝北而行,此刻怕是早已全军覆没了,如今据守此山,虽是死局,但只要迟一日不死,那便有多一日的希望,就算即便最后战死于此,也能多杀几个蛮子,岂不快哉?」
韩显却是未曾想到这赵乞儿这般豁达,稍稍摇头道:「赵兄说来轻巧,却不知此地虽是易守难攻,但也绝难撤离,此刻被鬼方人包围,围杀咱们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赵乞儿见他隐隐有些死志,不由摇头道:「韩兄,赵某是过来人,这世事万物虽有规律法理可依,可却也有奇迹发生,韩兄切莫灰心啊。」赵乞儿三年前与秦风坠落山崖都能逢兇化吉,此刻面对这等局面,自然要淡定许多。
韩显闻言仍有些不安,但碍于颜面也只能敞开了心扉:「好,咱们便与这鬼方人好好斗上一斗」
韩显等人便是这般守在山中三日,鬼方人每有突袭均被他利用地势之利所退,久而久之,鬼方人也不再强攻,直将这山头围困起来,韩显军马早已困乏,这山中又寻不到补给,不出两日,已然断粮断水了。
「哎,恨不能再提刀秣马,斩尽鬼方蛮夷!」韩显长叹一声,心中甚是凄苦。赵乞儿却是自腰中解下一壶酒饮了一口,旋即将那酒壶递至韩显:「来一口吧,最后一口了。」
韩显微微一楞,他常年自律,此刻却是再不想守这戒律,怅然一笑,接过酒壶便将那最后一口烈酒饮入。
赵乞儿点了点头:「韩兄,赵某生平散漫,但生平有一憾事,今日想将此事托付于你。」
「赵兄,只怕你我今日都活不成了。」
赵乞儿却是打断他的思虑:「赵某半生邋遢不堪,只想做个行侠仗义的叫花子,直到遇到那烟波楼的琴枫姑娘,才知这世上竟有如此清丽脱俗之人。」
「哦?」韩显却是好奇起来:「赵兄莫非爱慕于这琴枫姑娘?」
「在旁人面前,我洒脱自然,无拘无束,可偏偏在这琴枫姑娘面前,我却连话都说不清了。」
「那赵兄所托之事?」
赵乞儿终是正色起来,朝着韩显稍稍一揖:「韩将军,你有将帅之才,他日北伐,定是国家栋梁,而我赵乞儿不过一届江湖草莽,一条烂命不足为惜,今日大战之际,我定会全力护得你周全,赵某不才,愿舍却性命助你突围,只愿韩兄他日南下有幸见得琴枫姑娘,告诉她一声,『夜孤山后的叫花儿子还念着她』,能换来她一声挂念之色,我便心满意足了。」
韩显当即起身,急道:「赵兄不可,我乃大明之臣,死战沙场乃我分内之事,赵兄本就是来助拳,此刻应是韩某率兵掩护赵兄人马突围。」
赵乞儿微微摇头:「韩兄切莫再争了,赵某心意已决。」
韩显亦是情急,当即说道:「赵兄有所托,难道韩某就没所托了吗?韩某今日率众掩护赵兄突围,但求赵兄突围之后,寻得那烟波楼惊雪将军,昔日大同府的小将无用,有负将军厚望,但愿来生再入惊雪将军帐下,以尽今生遗憾。」
「你?」赵乞儿却是有点难以置信。
「哼。」韩显却是嘴角一翘,似是再说:「只许你喜欢烟波楼的人吗?」
便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一声急斥传来:「将军、盟主,援军!援军到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韩显赵乞儿面面相觑,登时犹如受惊了的兔子一般蹦起,朝着那山下望去,但见山下旌旗晃动,一支黑甲神兵飞奔而来。韩显癡癡的望着那面不断摇曳着的极为显眼的「雪」字大旗,一时热泪盈眶,竟是跪倒在地上,拉着赵乞儿的手不住的摇晃:「是『饮血』,是「饮血」,惊雪将军回来了!」
「饮血」天降,惊雪已至!世间战场,皆成炼狱!
大明历八十二年春,鬼方新主完颜铮率十万铁骑大破燕京,擒明主萧烨,淑妃李氏、公主萧念、匈奴公主拓跋香萝于帐前,另有鬼方第一勇士亍豹率部突入皇城,俘获宫娥妃嫔无数,皆以充作奴仆困于城中,受尽苦难。明主萧烨下诏受降,并节令其大明臣民不得抵御,一时间天下震动,群情激涌。有那前任护国将军惊雪,亲率其「饮血」赶赴燕京,见燕京城破之势不可逆,便以雷霆之势绕至北城,救出大明残军。北汗大怒,遣军围之,不待片刻尸骨无存,鬼方群雄再不敢战,竟只埋首于城头目送其行也。
*** *** ***
萧启渐渐自马蹄震蕩之中醒来,姐姐萧念的话言犹在耳,一时间脑中竟是有些胀痛,甚是昏沈。
「殿下你醒了?」庞青一面御马前行,萧启便在他背上,自是知晓身后萧启的动静。
「庞青,这里是?」萧启四周打量,却见着四周颇是陌生,不由问道。
「殿下,咱们这是按照念公主的吩咐一路向西而行,想必已然脱离了鬼方的追捕了。」
「姐姐?姐姐何在?」萧启突然想起萧念,当即问道。
「这?」庞青一时语塞,但也知此事不便相瞒:「殿下,公主为了救您,孤身引开追兵去了。」
「什么?」萧启双目圆睁,急声问道:「咱们走多久了。」
「回殿下,已经三日了!」
「姐姐!」萧启朝着东边痛吼一声,只觉喉间哽咽,声嘶力竭。他想起了姐姐临走之前的嘱托,想起了姐姐那回首之际的决绝,不由再次痛呼:「姐姐!」
「嘿嘿,太子殿下莫要悲痛,在下一会儿就带你回去与你姐姐团聚。」正在萧启悲痛之时,却是自东方传来一声长啸,一条长髯大汉手持银枪孤身一人御马奔来,却正是那摩尼教的首席护法——怒雷震。
「保护殿下!」庞青闻声色变,他一路奔走,身边亲卫已然只余不到百人,如今又是人困马乏,而来者一看便是武林高手,当即正色起来。
「听闻五妹都曾败于你手,今日某便要好生领教。」怒雷震策马提抢便朝着萧启阵中沖来,庞青当即指挥亲卫迎战,却不想那怒雷震宛若天神一般于阵中横沖直撞,银枪一挥,便是十余条人命,那套势大力沈的枪法,单骑五尺以内,竟是没有一人能近得了他身边,怒雷震也不急于寻萧启一战,他以怒意为基,战阵之上自是越战越怒,越战越勇。
「殿下快走,臣去引开他!」庞青见来者这般勇武,一时也失了分寸,当即下得马来,便要领着萧启逃走,但萧启却是知晓来者的本事,微微摇头:「我们逃不掉的。」
当怒雷震持枪飞马,道割下最后一位亲卫的头颅,似乎只用了不足半柱香的功夫,片刻之前的百余生灵顷刻间化作了地上的尸水,庞青吓得双脚发颤,但仍然护在萧启身前,萧启却是自马上下来,取过腰中的一柄佩剑,绕过庞青,缓缓朝着怒雷震走来。
「你受了伤?」怒雷震见他步履蹒跚,不由蹙眉问道。
萧启默然不语,他知道,此刻多言无益。
果然,怒雷震稍稍蹙眉之后便是冷声狞笑:「即便是受了伤,今日我也要擒你回去!」
「动手罢!」
此刻不是高台比武,怒雷震亦不会在乎什么乘人之危,他跃马西行三日,便是为了活捉这大明最后的皇子,此战,不容有丝毫懈怠。怒雷震先行一步,长枪挥舞,却是怒吼一声,全力朝着萧启刺来。萧启轻咳一声,集全力于手中长剑,默默沈思着昔日夜孤山崖琴枫的开山一剑,周身万物似是静却一般,萧启只觉手中长剑之势已起,当即睁眼而呼:「开!」长剑挥舞,萧启第一次感知到剑气的存在,那曾金色光晕自长剑外围扫出,正撞击在怒雷震的奔雷一枪之上。
「轰!」的一声,萧启潸然倒地,连咳数声,嘴角鲜血越发多了几分,虽是骤然悟得剑气,但终究是有伤在身,内力修为终有不济,又哪里是这摩尼教第一护法的对手。怒雷震长枪一收,稍稍朝着萧启打量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我听说太子殿下才刚满十五,如此天资,可惜,可惜。」 言罢却是长枪再摆,毫不留情的再次攻来,这一次,怒雷震重重跃起,于空中贯顶而下,贯顶一枪,雷霆咆哮!
萧启望着这贯顶一枪,只觉浑身上下再也无力挣扎,可他却未曾想过放弃,他的命是姐姐救回来的,即便是一丝希望,他都会去拼上一次,萧启弃了那支长剑,却是双目望向天空,死死的盯着那贯顶一枪,双目渐渐变色,竟是出现了两道金色的光柱。
「哼,原来你身具『圣龙瞳』,难怪有此天资,只可惜,老子这一枪,你这点修为的圣龙瞳却救不了你!」怒雷震自空中识得这失传已久的秘术,却是毫无畏惧,圣龙瞳固然威名远播,可也终究是一种体质,若是没有勤学苦练,又哪里敌得过他近四十年的砥砺修行。
雷霆一枪而下,金光双目而上,两道极光终是相触一体,爆出一阵骇人的火花,怒雷震本以为可以长驱直入一举击溃萧启之时,忽然只觉这极光相触之间似是传来一股极强的杀意。「不好!」怒雷震猛然撤枪,连退数步,却见着自一道紫光自东而来。怒雷震与萧启见这紫光,心中同时一震,当即将头扭向远方,只见大地无垠,东方边际之上,一匹骏马带着两道丽影缓缓前行。
「紫衣剑?秦风!」怒雷震似是还习惯了琴枫昔日在望岳庄的化名,眼睛死死盯住那马前紫衣之人,忽然,怒雷震神色一紧,却见着琴枫的背后,背着一位神色凄婉的女子,那女子与琴枫一模一样,只靠着一身黑衣辨别身份。
「师傅!」萧启望着她二人身影,当即唤道。
琴桦没有回应他,琴枫却也没有理会萧启,二人所骑的骏马依旧缓缓而行,可怒雷震却是心头缀缀,那紫衣剑的一剑东来,正击在二人交手正中,除了分隔自己与萧启的阵势以外,却无伤人之意,可自己摩尼教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她又为何不趁机杀了自己呢?
那便只有一个解释——紫衣剑,绝不暗剑伤人!
琴枫终是御马行至怒雷震身前,紫衣剑缓缓拔出,朝着怒雷震一指:「听说你越战越勇?」
怒雷震受她此言,顿觉颜面尽失,当即强鼓起勇气吼道:「是又如何?」
「死战!」
怒雷震望着那紫衣剑上的点点寒芒,望着琴枫自里而外显露出的那抹杀意,心中已然一片凄凉,哪里还有死战的勇气,但此刻他孤立无援,再无生机,当即强撑吼道:「来罢,死战!」 怒雷振挺枪而出,却是企图抢占先机,快步疾行,声势浩大。
而琴枫却是微微摇头,紫衣剑出,不过白驹过隙一般,身影飘动,怒雷震还未看清琴枫的身影,便觉喉间一凉,登时血如泉涌,失了知觉。琴枫望着他那死不瞑目的面容,冷声斥道:「怯战之人,安敢言勇!」
「师傅、师伯!」萧启在庞青的搀扶下行至近前,朝着她二人微微行礼。
「走罢,与我一同回江南。」琴枫只道这一句,便不顾萧启的疑惑,继续背着那神色仿徨的琴桦上马南行了。萧启不明所以,只得与庞青跟了上去,萧启看着那昔日机敏无双却又张弛有度的琴桦师傅此刻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默然不语,而琴桦的气海之中似是有若一潭死水,更叫萧启疑惑万分。
琴桦目光呆滞之余,心中却有如明镜,望着萧启关怀的神色,心中不由一激,眼角不由缓缓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