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星辰稀疏,雾一般的月光从枝叶间洒落,偶尔风过,搅乱一地碎银。
“你知不知道,挟持朝廷命官是犯很大罪的?”周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威严,说出来的话却有些颤。
“朝廷是什么东西?”初荷右脚落地,左足点在树干上,手中的长剑斜斜向上,指定他脑后的主血管,潇洒的姿势好像一只展翅欲飞的鸟。
“朝廷就是皇上率领一班文武大臣,受朝问政的地方。”周成的额头开始流汗。
“皇上又是什么东西?”
“皇上就是天子。”周成哆嗦了一下,背脊已湿了好大一片。
“天子又是什么东西?”
“这……这是个疯子,快……快把那两个人放了!”
“疯子又是什么东西?”初荷一本正经地问,态度和蔼可亲。
周成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他现在才发现,和一个女人讲道理,简直比和整个大自然作对更可怕。
两个衙役上前解开方学渐与小昭的绑缚,十几柄钢刀却依旧指定两人的全身要害。方学渐说道:“大师兄,我真的不是小偷,你要抓的‘豺狼当盗’已经被我打死了。”
周成一个劲地点头,斜眼道:“好,好,我相信你把‘豺狼当盗’打死了,师父说你的天赋在六个师兄弟中最高,以后成就不可限量,哪里还会有假?六师弟,你快叫你的同伴把长剑收起来,有话好商量嘛。”
方学渐微笑道:“大师兄,放你容易,可是这十几把刀指着小弟,亮晃晃地好吓人,师弟我胆子最小,舌头缩回去半截,怎么替你开口求情呢?”
“快,快,把方公子放了。”
那些衙役面面相觑,慢慢缩回手中的钢刀。方学渐吁了口气,背着小昭走到一棵碗口粗的香樟树前,气沉丹田,劲贯右臂,突然一声大喝,砰地击在树身之上“格勒”一响,树干一断为二。
香樟树木质细密坚实,生长极慢,碗口粗细的起码有十余年的树龄,一般的壮汉拿斧头砍,没有二、三十下,不能建功,方学渐居然一拳将之击断,内力之强不要说这些衙役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方学渐走到周成面前,脸上笑容灿烂,举着拳头在他的鼻子前面晃了晃道:“大师兄,‘龙眠山庄’今夜发生盗劫、杀人大案,两个蒙面大盗就是被我这招‘罗汉打牛拳’给活活打死的,你现在相信了吧?”
周成面如土色,脸上肌肉抖动,汗水如下雨一般,颤声道:“我相信,我相信,六师弟,你现在该放开我了吧。”
方学渐的拳头在他微微凸出的小腹上比了几下,笑道:“既然相信,为什么不派些人去‘龙眠山庄’看一看,那两个盗贼的尸体就在后院荷塘上的雨廊里,很好找的。”
“张龙、赵虎,你们带几个兄弟过去看看,如有情况速速回报。”
两名衙役躬身行礼,叫上两个同伴一起过去,玉山县的三名官差熟悉情况,领头带路。周成在内,原地剩下的衙役还有八人,方学渐自忖凭自己和初荷的武力,要摆平他们不是太难,等那些衙役走远,这才伸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说道:“我这拳头真的打死过一头牛,你可千万要相信哦,荷儿,不準对大师兄无礼,赶快把长剑收起来。”
初荷“嘻嘻”一笑,对方学渐扮个鬼脸,把长剑收回剑鞘,转头奔了出去,不多时搀扶着云霞回来。
周成被他两掌拍在肩上,吓得大腿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方学渐伸手握住他的臂腕,指着云霞道:“大师兄,刚才好大的一场误会,害得你也受惊不小,真是过意不去,实不相瞒,小弟今夜偷入‘龙眠山庄’,全是为了这个女子的缘故。”
“‘龙眠山庄’的李老头花言巧语,不但骗这位云霞姑娘签下卖身契,还要逼良为娼,把她卖去‘脂香院’当妓女。你看,她的裤子撕成一条一条的,还流了血,便是那姓李的强奸她的时候留下的痕迹,幸好小弟刚好路过,出手相救,这才免去了人间的一场大悲剧。李老头今年八十八岁,牙齿都掉光了,还要吃嫩草,大师兄,你说过不过分?”
周成被他的手掌握得半身酸软,歪着嘴巴一个劲地点头道:“过分,过分,这种老乌龟,人神共愤,就是我见了也要上去狠狠地踩两脚。”
方学渐朝初荷和云霞眨了眨眼睛,笑道:“想不到大师兄当官这么久,江湖豪杰的侠义之心丝毫不见减少,真是十分难得。这样吧,老乌龟的背脊我们就不去踩了,他的不义之财,我们不妨帮着花花。嗳,这位兄台,请你帮个忙,把车上的四个包袱拿下来好吗?”
马车旁的那个衙役还比较年轻,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等到发现大家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这才清醒过来,“噢”了一声,跳上马车,把四只包袱提了下来。
小昭身子完好,只是被他撞得全身酥软,一时无力行走,此时早恢复正常,她心思缜密,善解人意,对方学渐此举的用意摸得七七八八,从他背上爬下来,解下围在脸上的肚兜,走上去拉开四个包袱的结子,林子里登时一片珠光宝气,映得她头脸五彩斑斓。
小昭回头一笑,道:“相公,这些东西是不是让这里的官差大哥每人挑选两样?”
方学渐心中大赞她聪明伶俐,点头笑道:“这个自然,大师兄,兄弟们当差辛苦,反正当事人都死了,有多少赃物也无人确知,大家分上一样、两样份所应该,你看呢?”
巡捕俸禄有限,平时一半的油水都来自盗窃赃物,有时还顺手在失主的家里摸上几件值钱的物品,反正所有的烂账都记在盗贼头上,失主事后察觉,也只有哑巴吃黄连。
安庆府三天内一连发生七件盗窃大案,周成肩上的压力增大,落在口袋里的实惠却也不少,他抛下师父的丧事不理,急巴巴地赶来玉山,深更半夜在山下守株待兔,一半为公、一半为私,无可厚非。
这班衙役看见包袱里千奇百怪的金银玉器、珠宝珍玩,一双双眼睛睁得牛眼相似,“咕嘟、咕嘟”直咽口水。周成好生心痛,这些赃物自己原本可以随意处置,要几样拿几样,中饱私囊,现在拿来大家分,油水要少上许多了。
他点了点头,道:“兄弟们辛苦,大家每人挑两样喜欢的,回去送给自己的婆娘讨个欢心,只是这件事情大家要严守秘密,把住口风,知道吗?”
衙役们听长官这么说了,哪里还会犹豫,一齐哄然答应,围上去每人挑了两样。
小昭动手整理,把体积大的银器、金器和书画包了两个包袱,这些赃物是要还给失主的。地上还有四十几样翡翠、玛瑙、玉器和珍珠等,她从中挑出八样精致的首饰,交给初荷,她们这边四人,依规矩每人取两样。
剩下的三十几样另外打一个包,交到那个年轻衙役的手里,小昭嫣然一笑,道:“剩下的这些,就当慰劳周大人和其他的官差哥哥。”
周成见剩下的那些物品不是做工粗糙,就是体积小巧,心中越发痛惜,哼了一声,正想发泄几句,前面突然脚步声响,抬头看见一行十数人转过灌木林子,往这边走过来,当头两人正是自己的得意手下张龙、赵虎。
几个衙役的身后跟着五、六个山庄男女,全都衣着不整、头发蓬乱,想来半夜惊扰,起来的时候匆忙了。众人走到林子边上,张龙示意大家止步,上前几步抱拳稟告道:“周大人,‘龙眠山庄’今天半夜被一伙盗贼侵入。一共被杀了三人,庄主李亭龙、元配夫人汪氏和九夫人韩氏,失却的财物不计其数。”
“还有,小人在后院荷塘的雨廊之内,发现两具男性尸体。黑衣蒙面,一个胸口中刀,一个下颌碎裂,不敢确认是不是这次盗窃行兇的主犯。另据山庄护院郭康和账房杨靖的口供,有两个脸蒙花巾的盗贼,自称天柱山百花寨的头目,已带着赃物越墻逃跑。”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两个蒙面的黑衣人显然是这次盗窃事件的主犯,就是他妈的‘豺狼当盗’,哪里还会有错?兄弟们在庄子四周守了半夜,凭着顽强拼搏、艰苦奋斗的精神,才合力把他们杀死,小张,刚才你不是就沖在最前面么?这份功劳大家都是少不了的,关键是怎样把报告写好,千万记清楚了。还有,这两个黑衣人的口袋搜查过没有?有什么比较贵重的线索?”周成摆出一副官老爷的架势,挺胸凸肚,反剪双手,说到后面几句,声音低了八度。
张龙跟了他两年,早就心领神会,凑头过来,在他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周成面上神色不定,郁郁不乐,突然大声说道:“大家都听好了,刚才有两个头蒙花巾的蒙面人从这里经过,不过他们的轻功十分精强,我们奋勇杀敌,只夺下了两个装着赃物的包袱,张龙,你这就带去,还给‘龙眠山庄’的新当家。至于天柱山百花寨的头目下山打劫,那可不是我们衙门能管的事,叫什么护院、账房的辛苦一下,连夜把口供录出来,我回去以后呈给徐大人,请他定夺。”
张龙躬声答应,拿了地上的两个包袱,让刚才过来的一伙人原路返回。周成等一行人走得不见人影,这才哎哟一声,一脸痛苦地扭头过来,道:“六师弟,你反扭我的双臂也罢了,干吗还要用匕首抵住我的后心?”
方学渐笑嘻嘻地收起匕首,道:“我以前吃别人的亏太多,这种紧要关头,不得不格外小心一些,大师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不妨碍你升官发财,这便后会有期?”
周成恨不得让他早点滚蛋,让一大笔财富从自己的鼻子底下鉆过,闻得着,吃不着,心中恨得牙痒痒,面上的笑容却越发地亲切,温言道:“好,好,路上走好,做师兄的要务在身,不能远送,只不过师父的葬礼你总要去参加吧?”
方学渐偷偷使了个眼色,等三女上了马车,这才放开周成的双臂,一拍他的肩膀,身子腾起,轻轻跃上驾驶座位,拱手大笑道:“名剑山庄的事情有师娘和盛华飞三师兄主持就可以了,我一个流浪江湖的落魄客,没脸去见师父他老人家啊。”一抖手中马鞭,吁的一声,马车启动。
周成看着他从自己的头顶翻过,準确地落在两丈外的车鞍上,这份轻功只怕连师父都难以企及,心中既惊奇又恐惧,原来他刚才打算欺方学渐背上有人,一等初荷撤剑,就要拔腿逃跑,只是一直找不到绝佳良机,也幸亏如此,否则没逃出两步,“罗汉打牛拳”击在背上,不成了肉饼一块?
他看着四匹骏马长嘶一声,迈开步子慢慢地跑动起来,不多时拐过前面的林子,奔上了宽阔平坦的官道,一路轻尘飞扬,远远去了。周成在原地站立片刻,直到杂乱的蹄声慢慢消融在深沉的夜色中,直到视野中的那道烟尘一点点清淡下去,神色一黯,突然摇了摇头,喃喃道:“三师弟,他可有的忙了,一边死了师父,一边死了爹娘,唉。”
时近五更,四野星辰寥落,夜空却依旧漆黑得犹如浸透了墨汁。空气中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路边的野草披满了灰色的露水,秋风卷过长街,拖着低沉的尾音,好像临死之人在呻吟。
马蹄翻盏,车子沿着古老的东南大街如风疾驶,在“如意客栈”前停下。方学渐跳下马车,把客栈乌桕木的大门敲得震天价响。
睡眼朦胧的老板骂骂咧咧地从被窝里出来,拉开房门,睁眼看到一只银光雪亮的元宝,足有五两重,立时转怒为喜,笑脸相迎道:“大爷要住店么?”
“四个人,一间房,地方要偏一点,床要大一点,这样的房间有没有?”方学渐的眼睛贼亮,声音却压得很低。
老板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又瞧了瞧站在几步外的三个美女,登时心领神会,故意板起面孔,道:“客官,真是十分抱歉,本客栈只剩下后院的一间大套客房没有人住,不知你要不要?”
方学渐张嘴就是一个哈欠,私底下朝客栈老板竖了竖大拇指,一脸的无奈,道:“三天没好好睡觉,真是困得紧了,一间就一间吧,好歹先打个盹再说。”
四人跟在老板身后,穿堂过户,沿着后院的一条青石子路,曲折地来到一栋一间两厢的平房面前,开门进去,房中桌椅齐备,明窗凈几,陈设齐备,还算清洁雅致。老板放下水壶,点上青铜烛台,和众人招呼一声,关门出去。
方学渐环视一周,其他的家具也罢了,里面的雕花松木床足有八尺来宽,四个人在上面翻云覆雨、翻江倒海,倒也用不着太担心会掉下来。
他接过小昭递过来的搪瓷水杯,几口喝干,伸了伸懒腰,装成倦意上涌的样子,道:“天快亮了,大家就在这床上挤一挤,抓紧时间睡个回笼觉吧。”
话音才落,他已抓住小昭的胳膊,一拉一揽,抱起她柔软如绵的身子,放到床沿,弯腰脱去她的绣花丝缎小鞋,顺势在柔和匀称的脚背上亲了两口,然后拦腰抱起,把她的身子抛到床上。
小昭娇媚地轻呼一声,身子平展,高耸挺拔的山峰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斜眼望来,眸子里亮晶晶的,柔滑如水。方学渐动作如电,反身抓住正在喝水的初荷,把她也同样处理了。
云霞的面孔上泛出醉酒般的酡红,一颗心“咚咚”乱跳,见他嬉皮笑脸地过来抱自己,急忙闪身跳开,慌乱地道:“你…你别过来,你们先睡,我不困,我…口渴,先喝两杯水。”
方学渐知道她不肯轻易就范,抱她上床只是为了吓吓她,张牙舞爪地一步步走上去,道:“你让我不过来我就不过来,那多没面子啊。”
云霞不住后退,很快退到了墻角,再没有地方可退,蹲下身子缩成一团,惊恐的眸子里眼泪汪汪,乞求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方学渐一边步步进逼,一边脱掉身上的衣服,直到身上只剩下一条裤衩,突然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好香,你不是口渴吗?慢慢喝,别噎着,我们可要睡了。”
转身飞跑几步,“噌”地跳上大木床,挂帐子的时候又伸头出来,道:“我们睡觉的动作比较奇怪,你可千万不要偷看啊。”
云霞舒了口气,伸手抹一把额头的细汗,在墻角蹲了片刻,只见雪白的蚊帐上映出三人的倒影,亲密地滚在一起,两条曲线玲珑精致的身形中间是左右逢源的男子,唇舌相接,啧啧声响,异常热烈地亲吻。
她不敢再看,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两扇松木窗子,远方的天色微微有些明白,耀眼的太白星挂在龙眠山的峰巅,好像一颗刚从黑暗山坳里飞出来的自由灵魂。
她端着搪瓷口杯,一边喝水,一边仰头数天上的星星,稀疏而凌乱的几颗,像一盘围棋的残局。
突然后面悉蔌声响,扭头一望,只见床上两具白玉雕塑般的柔美身形像蛇一般不住扭动,身子的曲线好像波涛一般汹涌起伏,一件件女子的衣服从里面扔了出来。
云霞游移的目光从那些红红绿绿的衣衫上掠过,突然停在一条月白色的直筒衬裤上,这条短裤刚才还穿在方学渐的身上,现在的他不是……
她盯着那条男子短裤,上面居然还有些不太显眼的黄斑,云霞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好烫,心跳乱得像狂风暴雨后的野草,更恐怖的是,她居然听到了男子粗重的喘息声。
男子张口喘气,他的双腿中间,一根长长的棍棒状物体笔直地横空而立,透过薄薄的纱帐,清晰无比地投射进云霞吃惊又慌乱的瞳孔,床上的两个女子一人抱住一条男子的大腿,头颈不住伸缩扭动,两条小巧灵活的舌尖正在上下舔弄。
砰地一声,手中的搪瓷口杯掉落地上,散成千片万片,瓷器光洁的碎片在烛光下呼啸飞舞,一剎那的辉煌。
方学渐掀开帐子,红丝密布的眸子迅速扫过屋子,然后停在呆立在窗下的云霞脸上,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霞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望着床上赤身裸体的一男二女,突然“啊”地大叫起来,声震屋宇,然后猛地咬住了自己的十个手指,摇了摇头,见他一脸疑惑,再次摇了摇头。
云霞毕竟还是一个初经人事的少女,如此近距离看到这样强烈放蕩的男女亲热的画面,心中难免会涌上许多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蕩漾的烛光流上她闪动着委屈、羞赧和惊恐的眸子,红得好像处子的血。
“少见多怪。”方学渐悻悻地垂下蚊帐,一挺腰身,把自己壮硕的下体顶入小昭湿热的口腔深处。
小昭一时不能适应,柳眉一蹙,平滑如玉的额头微皱,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圆润修长的粉臂抱住男子肌肉结实的大腿,慢慢吐出胀大的炭棒,急促地喘息两下,又一点点吞入,直到男子的棒头顶到极限,才温柔地吮吸起来。
初荷两腮火红,白玉般的鼻翼微微扇动,眼波嫩如三月里的柳芽,她吐出含在口中的男子肉丸,站起身来,攀住方学渐的脖颈,丰润的红唇轻轻张开,把一双圆润高耸的雪峰挺立在他的面前。
云霞的双眼瞪得极大,塞在嘴里的十个手指慢慢吐了出来,帐子里突然传出一个女子甜美舒畅地“嗯啊”声响,她的身子不自觉地一颤,一颗刚放松下去的心又重新抽紧。
帐子上清楚地映出一个娇弱的女子身影,细腰盈盈,不堪一握,胸前的两座山峰鼓胀成球,随着身子的扭动不停抖动,像两只风中的椰子。男子的头颅正埋在山峰上面,两片开合的嘴唇一下下地舔弄乳房上的尖细突起。
云霞怔怔地看着,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空气中弥漫着男女交合的淫乱气息,耳中尽是男子粗重的喘气和女子娇柔的呻吟,如火如荼,蕩人心魄。这两种声音相差如此悬殊,交织在一起却又如此和谐,仿佛深入骨髓,与生俱来,蕴藏着一种让人血脉贲张的力量,难以逃避,难以自抑。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骄阳下的春雪,正在慢慢融化,水一般从自己的脑中一丝丝流走。云霞拼命咬住下唇,用手掌掩住耳朵。
纱帐之上,那个女子的身形已颠倒过来,头下脚上,双臂抱腰,两条修长圆润的大腿夹住男子的头颈,像一只从高处落水的青蛙。方学渐伸出双掌,轻轻揉搓初荷光洁滑腻的臀部肌肉,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芳草如茵、丰隆如丘的花房上,饱满娇嫩的红唇春雨绵绵,他伸出柔软细长的舌头,沿着微微开合的宝蛤口轻轻撩拨。
初荷的细腰不住扭动,喉咙间突然挤出一连串的轻声呢喃,白如美玉的桃腮犹如火烧,敏感的身子轻轻一颤,平坦润滑的腹部一阵抽搐,娇艳如花的桃源胜地晶亮一片,晶莹如珠的溪水汩汩流出。
从帐子外望过去,男子昂然似铁的粗大宝贝,被两个女子左右摇动的螓首所吞没。云霞心跳如鼓,呼吸微微急促,她猛地转过身子,额上细汗密布,视野中的天空依旧灰暗一片,远处锯齿般的山峰在淡淡的曙色中勾勒出乌黑的剪影。
院子里桂花飘香,几棵大榆树在秋风中抖落一身萧瑟的落叶。一只不知名的秋虫不时发出低低的鸣叫,从角落里飘过来,寂寥而深邃。云霞仔细地听着,突然眼眶发热,她觉得自己还比不上那只虫子,它至少还有歌唱可以排忧自乐,而自己呢?
方学渐跪下来,跪在小昭的圆臀后面,用力分开她两片肥美的臀瓣,美女的双腿之间,浓密湿润的芳草贴着雪白的小腹,下面的桃源胜地早已乱糟糟一片,殷红的花房吐出丝丝晶莹的玉液。
方学渐长长地吸一口气,寂寞难耐的灼热分身缓缓前挺,将棒头送入一个温软润滑的所在,然后臀部一沉,火烫的宝贝深深地透体而入,舒畅愉悦的美妙感觉霎时流遍全身,让他忍不住全身一抖。
小昭“阿唷”一声,分不出是痛苦还是快乐,她闭上冰雪般澄澈的杏眼,眉目间春意昂然,清丽的容颜红扑扑的,娇艳欲滴。
小昭的私密之处被情郎彻底占领,脑中晕晕乎乎,芳心又羞又喜,充实鼓胀的感觉让她咬住嘴唇。随着身子的扭动,从肩头垂下来的秀发油光黑亮,蕩漾起层层波浪,花房深处不时渗出丝丝玉液,缓沖两人的紧密和火辣。
云霞忍不住转过头来,帐中激烈的肉体相撞声诱惑着她的好奇,男女相搏,春情澎湃,活色生香。“嗯”、“哼”、“啊”,她今天才知道,原来女子的呻吟也可以这样肆无忌惮、淫蕩动人。
两具凹凸有致的女子娇躯已经亲密地叠在一起,孔武有力的男子半跪在她们的身后,腰肢前后摆动,口中的喘息急促而热烈,在空阔的房间里汹涌激蕩,轻而易举地侵入她的耳膜、她的芳心。
云霞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双腿在不自觉地轻轻颤抖。她的胸中空落落的,漫无边际,又像塞满了棉花似的受不住力,衣服下的身子却是热的,火热,无数细小的汗珠从张开的毛孔中渗出来,很快把她的衣服打得透湿。
云霞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那只墻角的虫子,在寂寞的深秋凌晨,低声吟唱缠绵的情歌,哪怕下一刻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
她提起手掌,握住仿佛要化成鸽子飞走的娇嫩乳房,透过迷蒙的眼帘,她看见那张木床在剧烈地摇晃,“咯吱、咯吱”的呻吟,像痛苦又像快乐,她想:帐子里面的空气一定是滚烫的,火红的肉体“噼啪”相撞,晶莹的汗水四下飞扬,珍珠般撒满每个角落。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有人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张开眼来,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却是方学渐,离她的面孔不过一尺距离。云霞吓了一跳,坐在椅子上的身子缩了一下,颤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方学渐的面孔一本正经,伸出修长的手指,点在她抓住自己胸部的手背上,问道:“这只手在干什么?”
云霞触电似地缩回手,藏到背后,脸上微微一红,道:“没什么。”
“没什么?”方学渐面孔上的表情简直深刻至极,点着她捂在自己双腿间的另一只手,道:“那么这一只手呢?”
云霞的小脸一霎时变成一块大红花布,急忙把这只手也藏到背后,低下头不吭声。
方学渐心中得意非凡,又指着椅子面上那一小块水迹,道:“那么这一块水迹,又是……阿唷……两位女侠饶命……”却是被初荷和小昭一人扭住了一只耳朵。
“欺人太甚。”初荷言。
“罪该请饭。”小昭语。
半个时辰之后。东南大街。一品香酒楼。三楼雅座。
“火焰牛柳”、“沙茶葱段爆鸡球”、“麒麟鳜鱼”、“豆皮肉卷”和“葵花虾饼”等十几道大菜已端端正正地摆上桌子,热气腾腾、浓香扑鼻。
方学渐站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吃完这顿饭,小昭、童管家、云霞姑娘、素素小妹,还有牛福,你们五人就要回去玉山,建设家园。”
“我和闵总管、麻叔、初荷,还有这三位兄弟,赶去天山救人,从此分道扬镳,再次相见已不知何年何月,来,大家干这一杯酒,希望前途一切平安,顺心如意地救回龙红灵小姐和秦伯母,早日团聚。”
众人“哗啦”站了起来,酒杯相撞,“乒乒”作响,仰起脖子一干而凈。坐下喝酒吃菜,回去玉山的免不了惜别之情,赶去天山的少不了悲壮之色,只有云霞听得有些莫名其妙,通过初荷传过话来,问道:“我的卖身契偷出来没有?”
方学渐正在咬一块牛筋,听了这话,差点哽在喉咙里,呛得半死,一连灌了三杯茶下去,这才觉得好过一些,他一脸的尴尬之色,搔搔头皮,道:“‘龙眠山庄’昨天出了命案,那只老乌龟和他的两个老婆死了,现在官府查得严,先让她到玉山躲一阵子,等风声过去,我再给她想办法。”
云霞听了初荷的转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也不知是怨恨还是愤怒,弄得方学渐全身不自在,躲着她的目光,低头喝酒。分手在即,大家的心情多少有些低落,又少了方学渐的谈话逗趣,酒宴显得十分沉闷。
正尴尬间,楼梯口脚步声响,一个官差三步并成两步地跑了上来,方学渐心中诧异,远望觉得有些眼熟,待那人走近,这才记起是昨夜见过一面的赵虎,只是林中光斑错乱,看得不是太真切。
赵虎径直走到方学渐面前,先躬身行了一礼,道:“方公子,小人赵虎,奉周大人之命,前来请教一个问题。”
方学渐见他腰间没有佩刀,显然是尊重自己,点了点头,道:“大师兄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吧。”
“周大人让小人来问问,昨夜方公子在那两个蒙面人的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方学渐摇头,道:“好像没有,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枞阳县昨夜也同样发生了一起盗窃、杀人大案,遭窃的是当地首屈一指的王员外家,而作案的手法和十几年的‘豺狼当盗’一模一样,可能是那两个蒙面人的同伙,方公子是目前唯一和他们交过手还活着的人,所以周大人让小人来问问,这两人在武功、言语和动作上有什么疑点。”
方学渐心中一惊,道:“昨夜枞阳县也有人家遭窃?”
“是的,四天里,这已是第九起案件。安庆城里,一连两夜发生五起盗案,第三天潜山县发生两起,周大人的师门‘名剑山庄’,还有方公子的三师兄盛公子的‘盛世山庄’,都在其中,几个老人家都不幸遇难。”
方学渐慢慢放下筷子,脑中一片模糊,突然想起一事,道:“等等,我从那两个蒙面的衣袋里搜出两块玉牌,说不定有用。”伸手入怀,在银票堆里好不容易找到那两块玉牌,拿出来一看,见是同样色泽的汉白玉,质地还算细腻,一块上刻着“二十七”、一块上刻着“二十八”,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赵虎脸显喜色,接了方学渐递过来的玉牌,收入怀中,又行了一礼,道了声“多谢”,飞奔下楼而去。方学渐怔怔地坐在那里,好半晌突然跳将起来,大喊道:“二十七、二十八,这还得了,好大一个强盗窝,小昭,你回去以后赶快搬到山上去住,多养些狼狗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