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渐渐远去,云岭上的积雪尽消,鹰飞草长,在山区倒是一个宜人的季节。
此时在座的是钟国栋与夫人陈玉卿,及二堡主钟国梁等三人,他们瞧钟家孝神色有异,钟国栋因而询问道:“瞧你这么慌慌张张的,究竟出了什么事。”
钟家孝说道:“孩儿探到两个消息。”
“哦,你说。”
钟家孝说道:“南家镇上前两天出现一批怪异的江湖人物,男的一律黑色劲装,女的全是白衣白裙,他们有一个共同之点,每人胸衣之上都绣着一只金色的蜈蚣。”
钟国栋面色一变,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钟家孝说道:“约莫八十上下,女的比男的较多。”
“知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他们向店小二打听钟家堡的情形,看样子似乎是沖着咱们来的。”
“还有什么消息。”
“听说《露宝真经》已在东南出现……”
钟堡主兄弟呼的一声站了起来,钟家孝的这两则消息实在太惊人了,一项关系着钟家堡的满门祸福,一项涉及天下武林的安危,一向沉稳如山的钟国栋也不得不为之悚然动容。他们兄弟相互瞧了一眼,然后回归座位,钟家梁对这两项消息似乎不大相信,因而询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钟家孝说道:“忠义堂的吴大爷亲口告诉侄儿的,他说天下武林各派几乎都往东南去了,忠义堂也準备去碰碰运气。”
钟国梁回顾乃兄道:“吴家亮这个人从不说谎,大哥,你看怎么办。”
堡主钟国栋说道:“东南半壁何等辽阔,咱们去哪儿找。”
二堡主钟国梁沉思有顷,说道:“这倒也是,孝侄,吴家亮有没有说在东南哪个地方。”
钟家孝说道:“小侄曾经问过,吴大爷也不知道确实的地点在那儿。不过,他说咱们只要跟着别人走,就保管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钟国栋长长一吁,说道:“相传《露宝真经》乃是秦始皇所拥有,原为炼士修本固源之术,后来转转流入民间,方外之士莫不奉为修练之圭臬。三百年前落在武学宗师南北二圣手里,发现真经所着书但是修练之术,而且更是武术精华,乃携手研究创缔一套武学精华。再经百年后的绝代高人灵空神尼去芜存菁,并将她自己穷造化之功,微变化之妙的武功抄录其后,遂成为一部空前绝后,学究天人的武学宝典。武林同道只要省得其中一招半式,就可以叱咤江湖,称尊武林了。该经如今忽然出现,一场可怕的江湖浩劫,只怕难以避免了。”
钟国栋说着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咱们呢,要不要去凑凑热闹,但不能让这本绝代奇书落入恶人手中。这样吧,二弟,咱们分两路进军东南。你们一家沿江苏、浙江、福建、广东之线前进,咱们沿着安徽、江西之线直趋广东,预定在广东会合。如果在途上发生意外需要支援之时,可以派人沿咱们预定之路线追赶。”
钟国梁问道:“我们何时起程。”
“事不宜迟,越快越好,我準备明晨五鼓起身。哦,二弟,你去告诉程如萍,咱们有事远出,如愿意跟随,任由她选择咱们任何一家,否则,就不能再收留她了。”
“是,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你去吧。”
待钟国梁父子退出后,堡主夫人陈玉卿咳了一声,说道:“堡主。”
钟国栋道:“什么事,夫人。”
陈玉卿道:“咱们隐居云岭,无虑温饱……”
“我知道。”
“可是堡主却违背初衷,要投身江湖。”
“形势所迫,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堡主是在逃避来到南家镇的那批人了。”
钟国栋长长地吁了口气,说道:“夫人,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说了出来徒乱人意。现在是时候了,今晚我将召集所有的人宣布这件事,也让大家心里有所準备。”
往往事与愿违,就在钟家準备投入江湖的当晚就有夜行人入侵。
窗外不知在什么时候洒下绵密的雨丝来,夜色黑沉得犹如幽深的潭水来,若是人未寐,那就益添悉绪了。程如萍虽然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睁着那双大眼睛,透过轻纱罗帐,望着窗外那隐若可见的雨丝。
良久,她眨动了一下眼睛,发出一声幽长的轻叹。接着,又发出一声苦笑。
说实在的,她在这段的日子里,其遭遇之特别,是她意想不到的。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钟家两位千金惠珍、惠琴的金兰姐妹,不得不留来来,如今对于钟家,她是衷心的感激,那么她又怎忍心将祸害带入钟家。本来,她想在伤愈之后便马上离开的,可是,鬼使神差,她如今却真难取舍,尤其是钟家老四对她那份情愫,就像蚕丝一样紧紧地缚着她,这就是她至今睡不着的原因。
窗外传来更鼓三声,已是三更天了。陡地,程如萍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是想乘这时候一走了之。因为,钟家一定发生了变故,才会告诉她去留两便,果如是,自己随着走,岂不是更增加钟家的麻烦。
虽然这样不辞而别,一走了之,未免有负钟家父子姐妹的一片好意,但这却是逼不得已的。她实在不愿将祸害引进钟家,万一钟家因此而有伤亡,她岂不是恩将仇报,那怎么对得起钟家父子姐妹。
本来,她还有点犹豫的,但是她想到这一点,便马上有了决定,夤夜离开钟家堡。
此刻离开,也正是时候,因为钟家父子姐妹正在召开家庭会议。她想到就做,马上推被下床,穿好衣服,点上灯火,留书一封才走。正所谓来的干凈,去得也要光明,交待一下,那是应该的。
她摸到火石,正想敲火燃亮,岂料就在这剎那,她似乎听到屋顶上面有极细微的声响发出。若是平常人,必然听不到那响声,这就显出她不是一个平常的人。
程如萍马上屏息凝神,倾听起来。
屋面上又响起一下极之轻微的声响,她的眉毛跳动了一下,一闪身便掩到了那扇敞开的窗户的墻壁上,闪眼往外瞥视着。
“唰”的一下轻响,她听到窗外响起一下跃掠声,心头一紧的剎那,紧接着又瞥到一条捷如鬼魅的影子,从窗前一闪而过。她将头忙着缩回,以免被那夜行人发觉到。
还好,那夜行人没有对这敞开窗口的房间感到好奇,停下来对窗边往里探视,而且一掠而过,往隔邻的钟家姐妹寝睡房间那边掠去。
程如萍徒窗边瞥及之下,心头跳动了一下,她虽然看不出夜行人是什么是,是否沖着她而来的,但她却担心那夜行人会对钟家姐妹不利。故此,她一横心,迅速地闪跃出窗外,追蹑在那个夜行人身后。
那夜行人的身法好快,程如萍要是慢那么一点跃出窗外,便看不到那夜行人犹如鬼魅般从那半遮的窗外,掠入钟惠珍的房内。
程如萍不禁心头火发,杀意陡涌。那夜行人掠入惠珍的房间内有什么企图,莫非是采花贼不成。她马上闪掠开去,轻巧地飞身纵掠起来,掠上了檐边,一个倒垂帘倒垂而下,往窗内窥望着。
房内,惠珍可能已睡熟,没有觉察到那夜行人潜入房中。只见那夜行人悄无声息地掩到床前,伸手轻轻撩开了纱帐。
程如萍剎那间已取出贴身收藏的一柄只有尺长的薄刃短剑,憋着一口气,只要那夜行人有进一步的行动,她便会不顾一切地穿窗而入,飞击那夜行人,她决不能眼看惠珍遭到夜行人的伤害。而且她从身形上已经看出,那个夜行人是个男子汉。
那夜行人轻轻撩起纱帐,往床上一瞧,床上空空如也,没人。夜行人迅速将纱帐轻轻放下来,没有进一步的行动,随着转身之势,目光在房内掠了一眼,便闪掠到窗前,身形一跃,穿出窗外。
程如萍没有注意到床上没有人,却在那夜行人转身的剎那,倒垂的身形向上一引灵捷地翻上了檐面,贴伏下来。从这几个动作,以及一点声音也没有弄出来,可以看出,程如萍的身手很高明,特别是轻功身法,因为那夜行人一直没有发觉她在暗中跟蹤及监视。
而在那夜行人转过身来的剎那,程如萍目光闪瞥之下,已看到那夜行人的脸廓,心头剧跳之下,她几乎忍不住惊叫出来。她虽然看不清那夜行人的容貌,但是从脸部轮廓已认出那夜行人正是金蜈门无双堂堂主古风的副手郝坚,也正是她的死对头、大仇家。
她吃惊的不是认出那夜行人的身份,而是惊诧那夜行人怎么会寻到崂山钟家堡来的。对于那夜行人的身手及厉害,她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对于那夜行人她是既痛恨又惧怕,因为他那销魂蚀骨七煞气实是利害。不过,要是夜行人敢对钟家有所不利,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是会拼死也要出手阻止的。因为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若是,她大可一走了之而不致于弄到这种暗中维护的地步了。
不用说,那夜行人这样入房查看,目的就是要找她出来。知道了那夜行人的目的后,她不由松了口气。只要她不被郝坚发觉她的藏身在钟家,那么,那郝坚为避免打草惊蛇的情形下,是不会对钟家上下人等有所不利的,而她也不会眼看着那郝坚伤害钟家的人。
郝坚穿出惠珍的房外,迅速地闪掠到紧邻的惠琴那间卧室的窗边,以熟练的手法轻巧快捷地弄开了紧闭着的两扇窗子,纵身跃了进去。
程如萍一直跟蹤在郝坚的身后,在郝坚弄开惠琴卧室窗子的时候,她本来是有机会猝然出手偷袭,而她也几乎忍不住出手,但她还是抑止了心中那股沖动。
她知道,若是一击不中,她便没有机会再出手了,必然会死在郝坚的手下;而她却不能死,除非郝坚对钟家的人不利,否则,她不会冒险出手的。
那郝坚就像鬼魅般穿掠入惠琴卧室内,这一次程如萍不敢再冒险太接近了,因为她已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而目的物又是她,在发觉不是她时,是不会伤害惠琴的,那她又何必冒险太接近呢。于是她只是匿在一丛斜对窗子的花树丛中,距离不过丈许远,若是房内有什么动静,她可以最快的速度掠入窗内,出手解救。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夜行人没有对房内的惠琴有任何不轨行动,只不过眨眼间,便从房内穿窗掠了出来。
程如萍看着,暗中透了口气。其实她这层顾虑也是多余的,如今钟家正在召开家庭会议,钟家姐妹早已不在房中。另一个念头随即从她的心头引起,这样不是办法,万一他遍寻不获,恼怒起来,胡乱找个人胁迫他,那岂不更糟,必须要想个办法,引他引出庄宅外面。
那知她心愿未了,一条人影蓦地犹如鬼魅幻现似的,从对面一处瓦檐上现出来。这剎那之间,从惠琴房内穿掠而过的郝坚,便恰好与那人影打了一个照面,两人皆身形微微窒了一下。
程如萍这剎那心中却是大奇,不知瓦檐上闪现的人影是否与郝坚是一伙的,这是互不认识。若是互不认识,那人影又是来干什么的。到底钟家庄有什么秘密,居然吸引了江湖中人的兴趣。
她虽在脑中转着念头,但她的双眼却透过枝叶缝隙,注视着郝坚与另一夜行人的动静。
只见郝坚与夜行人在身形微窒的剎那,瓦檐上的人影嘎地一声跃掠下来。而那郝坚似乎对那人影有所顾忌,身形一闪,斜掠开去,直向亭子那边掠去。
原来,钟家姐姐所居住的这座院子,是有一座小娇园的,园内有凉亭假山秋千架,越过围墻,便是庄内的后花园了。那人影见郝坚向凉亭那边,立刻便闷声不响,横身闪掠过去,似乎要将郝坚拦截住。
程如萍看得大感奇怪,她弄不明白那人影为何要拦截住郝坚,莫非那人影是沖着郝坚而来的。只是她一直无法看清楚那人影的面目,原来那人影的脸上是蒙了一块黑色布巾的。那人影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令程如萍对那人影更加猜疑。
程如萍非常之小心地从花树下窜掠出来,来到一座假山之下隐伏着,透过假山的一个眼洞,刚好看到郝坚被那个人影越停下来,双方相距大约二丈左右,互相对视着。
郝坚与那人影对视了一会,终于那蒙着黑巾的人影压着声音,对郝坚道:“阁下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郝坚目光闪动了一下,阴沉地说:“要我报上大名不难,先将你脸上那块遮羞布扯下来,让某家看看你是个什么鬼样子。”
那蒙面人影沉哼一声,说道:“阁下夜探钟家堡,到底有何目的。”
郝坚嘿嘿沉笑一声,冷然道:“你是什么人,还不是和某家一样做个不速之客,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钟家堡的人。”
那蒙面人不置可否地说道:“这一点你管不着,你到底说不说出夜探此庄的目的。”
郝坚目中丝光一闪,阴狠地说:“阁下好大的口气,不说又如何。”
“哼”的那蒙面人沉哼一声,说道:“那阁下就别想活着离开此庄。”
程如萍听到这里,知道两人必有一番恶斗,目光更是眨也不眨,心里暗忖道:“那蒙面人虽然不承认他是钟家堡的人,但听他的说话又似是庄中之人,莫非钟家堡有着什么隐衷不成。但看钟家父子姐妹,个个都具有上承武学,何以不见他们现身呢。是了,莫非钟堡主家大业大,不愿使自己身份暴露,而有意藏拙,暗中出手。”
想想,程如萍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于是她越想越不明白,干脆不去多想,因为就在这剎那,郝坚已经与那蒙面人动上了手。
对于郝坚的身手,程如萍是再清楚不过的,在金蜈门中可以称得上是一流高手。而那蒙面人的身手显然也不弱,一出手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拳掌兼施,将郝坚逼退了一步。由此见之,那蒙面人的身手及功力,亦可称得上一流中的高手了。
郝坚连接蒙面人七掌十三拳,被逼退一步,口中沉沉嘿的一声,偏身一闪的剎那,但见指掌翻飞,攻击向敌人的肩背腰等部位,其中有数招是攻向那蒙面人的脸部,看来意欲扯下那蒙面人脸上的毛巾,口中同时低喝道:“阁下也来接某家几招试试。”
程如萍凝神专注两人的搏斗,看得连眼也不眨一下,心中暗惊那蒙面人身手之高,看样子这两人会有一番激烈的恶斗。
那蒙面人展开身法,闪挪飞跃,有几次堪堪避开那郝坚抓向他脸上蒙面布的五指,拳击掌截间,一一化解接下了郝坚的一轮急攻。凭程如萍的见识,她也看不出蒙面人的武功是那一家那一派的招数,这倒令她惊奇不已。
就在这剎那之间,那蒙面人与夜行人已打得难解难分,只见两条人影左闪右挪,纵高窜低,几乎分不出那两人谁是谁来,只听到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拳击掌劈声。
程如萍看到这里,心中虽然想到那蒙面人能击杀郝坚,替自己报却部分杀父之仇,但也极为盼望郝坚能够扯下蒙面人的布巾,看一下到底是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这时,激斗中的两人发出一声沉实的掌击声中各自被震退开去。只是那郝坚退了两步半,而那蒙面人只退了两步,只是这半步之差,胜败立判,强弱已分。
程如萍看到那蒙面人的功力居然比郝坚还要强,心中一则是喜,一则是忧。
喜的是,两人若是再斗下去,郝坚便可能死在蒙面人的手下。忧的是,万一那蒙面人对钟家堡怀有某种企图,凭蒙面人的身手,钟家父子姐妹那就危殆了。
“阁下果然有两下子。”郝坚喘了口气,目光兇厉地注视着蒙面人,一袭衣衫无风自动。
程如萍一眼看到之下,心头剧烈地震了一下,因为她已看出郝坚已运起他那独门内功“销魂蚀骨七煞气”,準备对付那蒙面人。程如萍知道得很清楚,这种销魂蚀骨七煞气乃是一种得自南疆荒蛮之地的歹毒内功,就算对手功力再高,只要被他这种歹毒的掌力沾上,轻则头晕目眩,筋骨酸软,重则神昏意乱,筋骨碎蚀,七窍溢血而死。她的父亲固然是被暗剑刺中咽喉,其实早已中了郝坚的销魂蚀骨七煞气,纵然不死于火场,也将毒发身亡。
这剎那,她心中一片慌乱,拿不定主意,是出声示警,还是隐伏静观好。因为万一那蒙面人怀有对钟家堡有不利的企图的话,她若是出声示警,无异替钟家留下一条祸害,是故,她一时之间委决不下。
岂料就在这剎那,庄中响起了一阵人声,从前院那边亮起了火把,看来是两人的激斗声,终于惊动了钟家堡的人。钟家堡虽然不入江湖,但堡中的人聚族而居,读书习武,因此堡中上上下下的人,不但练过几天把式,而且都由二位堡主及一位教练亲自教导,但是钟家父子姐妹此刻却始终未见出面,而这些人只不过是那些巡夜的堡丁而已。
人声越来越喧嘈,火把也在堡中各处陆续亮了起来,看样子堡内重要人物则另有良谋了。
那蒙面人与郝坚自然亦惊觉到了,两人的目光同时一闪,脸上神情微变了一下,郝坚鼓动的衣衫倏然欲止,陡地向蒙面人劈出一掌。那蒙面人冷哼一声,翻掌疾劈过去。
郝坚的掌才劈出一半,却蓦然缩手仰身,脚下一蹬,倒射出去。不用说,他是想溜了。
那蒙面人似乎亦已料到郝坚会有些一着,亦是掌到一半,便撤掌身形半转,斜掠出去。两人似乎是心意相通,均撤手溜之乎也。
程如萍在这剎那是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走还是留下,走,对她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她又怎能一走了之呢,万一那蒙面人是对钟家堡有所不利,必然会再回来,那她又怎忍心一走了之呢。虽然她自忖不是那蒙面人的对手,钟家堡也不一定须要她的救援,但她一走,就背上了忘恩负义的罪名。
思忖之下,她决定暂时留下来,看一下再说。于是,她趁那些堡丁还未赶到时,马上从那假山之下窜了出来,掠回她的房内。
而郝坚与那蒙面人已经闪没在围墻这外,消失在夜色之中。待到那些堡丁赶到时,那里还能看到一个人影,只有那绵绵的雨丝,依然下个不停。而堡内各处亦已灯火通明,人声喧嘈,好不热闹。
但奇怪的是,堡中发现有夜行人的侵入,照理钟家父子姐妹必然也被惊动了,亲自出来查看一番才对,可是堡主兄弟却不见现身,就连他们几个儿子也没有出来,这是不合情理的,莫非他们另藏玄机不成。
其实钟家一点事故也没有,堡主兄弟这时就坐在钟国栋那间书房,还有堡主夫人也在坐。兄弟两人皆显得很安宁,绝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急慌惧之色,眼光尽望着书房右边的那个里间,莫非这里透着什么玄机奥秘。
一点不错,在堡主兄弟俩及夫人的注视下,钟家忠从里间走了出来,后面鱼贯的出现了家孝、家仁、家义、家信及惠珍、惠琴、惠瑶三姐妹。钟家兄弟姐妹见了堡主兄弟俩,急忙行礼不迭,家会抢着道:“爹,那人已被赶走了。”
钟国栋扫了儿侄一眼,颔首道:“没有出事吧。”说着语气一顿,目注家仁道:“仁儿,在兄弟几人中属你性急,沉不住气,这一点你须在养气方面多下功夫。”
钟家仁垂下头来,应道:“是,大伯,仁儿会记着的。”
钟国栋一摆手,命他们兄弟姐妹坐下。众人坐定,家忠这才道:“爹,看出那人的身份了么。”
听了钟家仁这样说,钟家父子是一直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的,从而也显示出,钟家父子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钟国栋皱了一下眉头,摇摇头道:“还弄不清楚,忠儿与他交手,并没有问出什么,仅能在功力上胜他半筹。不过,为父怀疑他可能是金蜈门的人。”
照钟国栋这样说来,与那夜行人激斗的蒙面人岂不就是钟家兄弟中的老大钟家忠。钟家忠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疑惑地说道:“爹,咱们跟金蜈门根本风马牛不相及,一点也扯不上关系,那夜行人怎会无端找上咱们钟家堡的。”
钟国梁也插嘴道:“大哥,咱们一向不与武林中人来往,更没有惹上金蜈门的人,若是由程姑娘引起,似乎并不可信,因为此事一直未宣扬出去。那人若真的是金蜈门的人,那就令人费解了。”
钟国栋蹙着收,凝眸道:“我相信我老眼不花,忠儿与他硬拚一掌,我就在他们不及一丈处,那人被震退后,暗自运起内功,一身衣衫无风鼓震起来,双眼中射出两道赤蓝的幽光来,那正是运起销魂蚀骨七煞气才会显露出来的,故此,我才怀疑那人是金蜈门的人。”顿了一顿,他又说道:“照我看来,那人这一次夜探本堡,可能是投石问路,否则,只怕堡内早已有人伤在他的手下了。”
钟国梁及钟家几兄弟均为之焦急不已,钟国梁更是不解地说道:“那么大哥认为他夜探本堡为的是什么呢,咱们钟家堡与金蜈门究竟有些什么过节呢。”
钟国栋道:“依我猜测,那人可能要找一个人,我暗中注意,发现那人从惠珍房中掠出,紧接着又到惠琴的房中,停留未久即又出来,似乎还想到别的房间查看一番,我才命忠儿现身将他截下。而事后,堡中并没有出什么事,珍儿与琴儿房中也未受到骚扰,故此我才会有此猜测。”
“若是来找人,那人到底是要找的是谁呢。”二堡主钟国梁毕竟年长几岁,处理事情有其脉络,于是直接询问乃兄,而以疑惑而谨慎的态度再次问道:“咱们堡中,有什么人是他要寻找的对象。”
“有。”钟家信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就是程姑娘。”
说实话,他是不想将程如萍与那夜行人扯上关系的,一个孤零零、孑然一身的女孩子,谁都会付出同情心。但钟家信在兄弟几人中年龄虽然最小,但最不意气用事,是个非常理智的年轻人,而这件事关系到堡中的安危,他又岂会感情用事。
钟国栋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颔首道:“信儿说得不错,但只说对了一半,程姑娘固然是他们要找的人,但并不是真正的对象,他们要找的人是你们的祖父,浩天公。”
“祖父他老人家与他们又有什么过节呢。”钟惠琴惑然地问道。
钟国栋说道:“这就是今天我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把钟家隐藏了数十年的秘密公布,大家心里也有个準备,接受未来的打击。”说到这里,钟国栋的脸色愈发沉重,他凝重地说道:“金蜈门并非什么正式门派,而是一个杀手的组合,以前叫北斗七星会,成员只有七个人,老大铁独行骆孤帆,老二断掌曹风,老三封喉鲁百扬,老四翼虎沙双月,老五鬼狐公孙樵,老六妖熊谢大彪,老七小媚紫凌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标帜,就是每人的衣襟上都乡着一只金色的蜈蚣,每在做过案的现场,都会留下一只金蜈蚣。这金蜈蚣的标志,在钟家的上代,引起了相当大的震憾。”
湖北秭归乃峡中古城,背依雄伟的山岭,面临浩蕩的长江,景色壮丽。钟浩天这天抵达秭归,看见岸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张灯结彩的龙舟十数艘,这里是屈原的出生地,每逢五月初五,自然更是热闹,算是对这位爱国大诗人的追怀。
现在还是清晨,舟子都停泊在岸上,大部分是龙舟,还有体面的渔船,其中还夹杂着几艘商船,还有一艘看来极是讲究华丽的画舫,敢情是什么富贵人家,老远赶来看赛龙舟的。
因为是清晨,岸上的人并不太拥挤,要是换作平时,这时刻堤岸上根本不会有什么人的。钟浩天一生游侠江湖,见过离奇的玩意儿太多太多,这种画舫自然不会感到惊奇。不过,在这个地方也有这种画舫,钟浩天就不禁多看了几眼。
这时候画舫里有一名家丁正在船头伸懒腰、打呵欠,一名女婢正在倒痰盂里的秽物入江中。本来他留意了一眼便知道是富人来凑热闹的,只是这一眼,却让他看到了不寻常的事儿。于是,他便停下了脚步。原来从钟浩天的目光望过去,他并不看画舫,而是注意到对岸密林的边缘。
钟浩天绕过街尾,踏过长堤,不疾不徐地走着。他已发现了那片密林了,这里可以说已是算秭归的郊外了。
一阵阵喊杀之声远远的随风传来,钟浩天穿赵过密林,只见林内一片空地上有几人正在拚命相搏,乃是三个壮汉围攻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女。
围攻的三个人,一个是年约五旬上下,满脸虬髯的老者,手中一枝烟管,戮劈扫点,凌厉无比。另外两个全都生相兇悍,一个是瘦小的老者,使的是一柄虎头钩,另一中年汉子手持九节鞭。旁边距离丈外的一株大树下站着一位书生,朱服儒巾,长衫飘飘,神态虽显潇洒,却掩不住那股兇戾之气,令人见之生厌。
被围的少女长得杏眼桃腮,真是美艳动人,手中三尺长剑也颇见火候。因为是以一敌三,而且另有强敌正在一旁虎视,在形势上她先弱了一环,任她长剑挥动寒光胜雪,招数精妙,还是落了下风。
大树旁的书生忽然朗声笑道:“紫凌烟,别再执迷不悟了,只要你坦诚说出北斗七星会的总坛所在,我决不为难你,我辣手浪蝶让你这一生吃香喝辣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紫凌烟已娇喝一声道:“龙黎,你少在我面前装蒜,你那一点鬼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吗,告诉你,今生休想。”
大摇大摆的,安安稳稳的,龙黎走了过来,微一摆手,先前围攻紫凌烟的三人立即退了下来。龙黎正拦在小媚紫凌烟前头,他一边打着招呼:“嗨,紫姑娘,看来只好我亲自接待你了。”
原先神采飞扬,有攻有守的紫凌烟见到龙黎之后,蓦地像白日遇见鬼一样,她在猛的一楞之后,两只俏眼儿完全发了直,脸上的肌肉也失去控制的痉挛起来,一剎间她就僵在那里,手上的长剑似乎是把持不住。
龙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小媚,这就叫有缘,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识。”
紫凌烟的脸蛋剎那白中泛青,青里透红,她在机伶伶的一颤之后,立即惶遽回头,神色紧张,再加上慌乱,眼前的场面似乎已令她不知所措了。
龙黎踏上一步,笑瞇瞇地说道:“别看了,事到如今,那个还帮得上你的忙,你那北斗七星会的几块料,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逍遥快乐哩。”
细小的汗珠凝聚在紫凌烟的眼洼鼻凹间,她的脸蛋儿似乎有些扭曲了,两边太阳穴在不停的跳动,以至将额门上的淡淡青筋也扯浮起来,呼吸急促的,她又回头望去。
龙黎冷淡的说道:“不用回头看了,我敢打包票,在你那张专会骗人的小嘴甫张开,发出第一个音符以前便封住它,叫你永远也出不了声,你信不信。”
窒噎了一下,紫凌烟本能的立即闭上微启的嘴唇,劲项间的筋脉在急速的跳动。当然,她非常明白,龙黎不是在吓唬她,她也确深知龙黎有这等的本领,她曾经已领教过了。何况,他还有三名助手呢。
龙黎背着手,缓缓的说道:“嗯,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以你这种七窍玲珑心,当然不会做出傻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紫凌烟尽量平静着自己惊恐不安的情绪,口齿间十分艰涩拙滞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龙黎哈哈大笑道:“这问得多笨,当然,觉得不愉快是确定的事,首先想到要受难的,恐怕就是你了。”
惊怵的,紫凌烟的语音也变得暗哑了:“你、你要对我怎么样。”
“问得好,你猜,我会对你怎么样。”
“你不要以为我是好欺负的,龙黎,我会和你拼个同归于尽的。”
“和我拼,你用什么和我拼。就凭你那两只手,那种只配给你老公掐脚捶背的招式,可别笑掉了我的大牙了。”
“不要欺人太甚,龙黎,我并不含糊你。”
“很好,好极了,我这一生就喜欢你这种有骨气的女人。来来来,我们先玩玩,不用着急,一桩一桩的过隐,我可以叫你跳蹦个够。”
紫凌烟愤怒至极的说道:“满口龌龊的东西。”
龙黎大剌剌的说道:“你清高,你圣洁,你娴静,他娘的拆穿了半个铜子儿都不值。不错,我谈吐粗俗,但你却打后心里骯脏,靠诈骗狡计的下三流女混混,贱得紧。”
紫凌烟目光怨毒,咬齿欲碎,说道:“龙黎,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龙黎一笑道:“正好,我也是同样的心思,怎么样,现在我们就开始,看看谁能达成这个愿望。”
紫凌烟的动作相当迅速,她猛然前扑,挥剑砍杀,同时两脚弹起,踢到龙黎胸膛。而就在这些招式甫展之际,人已狡兔也似的一溜烟往回窜。
龙黎是什么样的角色,岂会中了对方这小小的缓兵之计。只见他身形一旋猝转,仿佛鬼魅一样闪到紫凌烟的身前。几乎在紫凌烟的眸瞳尚未及摄入龙黎的影像时,软剑的冷芒已电掣般将紫凌烟的一绺秀发削落。
“啊”的紫凌烟惊叫着,她可以贴切的体会到那细窄的锋刃拂过面颊时所带起来的阴森森寒气,那就好像用剃刀在她脸颊上刮过去似的,有一种隐隐的,冷冰冰微微的生硬。
娇小的身躯凌空翻滚,紫凌烟知道扑击无望,只有拼命图逃。但是,她甫移去几尺,银蛇般流灿纵横的剑网,又已眩神夺目般罩下,其快其疾,就犹如满天交织的雷闪电火。恐惧与慌乱,骤然笼罩着紫凌烟的心头,她奋力挣扎,双臂猛探,两脚连番飞踢。
掣掠的冷芒猝然收敛,紫凌烟却觉得双脚一紧,被一股绝大的力量扣住,狠狠的将她横摔在地上。整个上半身撞跌于地的紫凌烟,只觉得天旋地转,满眼发黑,这一摔就差点没闭过气去,全身的骨架子都像已抖散开来了。
好一阵子,她才算缓过一口气来,神智也慢慢的清醒了。于是,她羞恼惊臊地发觉了一件事,她只是上半个身子跌倒在地下而已,两只脚却全握在龙黎的手里,脚上原来穿着的一双黑缎软靴业已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家出走了。现在,龙黎已紧握着她那双粉嫩细白的脚踝,在饶有兴趣的端详着哩。
羞窘与愤怒交集,紫凌烟用力扯动身子,抽扯着双脚,边急恼地叫着:“放开我,你放开我。”
“削”的一声锐响,软剑刀锋怪蛇似的缠绕着紫凌烟的脖颈,利薄的刃口便紧紧陷嵌在紫凌烟的头项柔嫩的表皮中。这一来,紫凌烟就像上了一道紧箍咒,立即停止挣扎,不敢再动了,因为她知道只要她稍微出一点力,那怕只是轻轻的一动,这缠绕在她脖颈上的刃口便会深深割进她的颈肉。
龙黎笑了笑,慢吞吞地说道:“不要叫,不要嚷,女孩子家要学得温驯柔顺,像现在这样才乖,才能令男人欢喜。小乖乖,这玩意儿可锋利得很哩,如今缠在你的脖子上,可不是闹着玩的,稍稍一动,它就会切入很深的。你是知道的,人的脖子只有一个,割断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也无法再接上去,是不是。”
说着,他凑上鼻端,在紫凌烟那双圆润软滑的脚背上闻了闻,“啧啧”地赞美道:“哈哈,真香,这是一种特异的香,愿在衣而为领,承华发之余芳,求幻想金缕之鞋,吻肤柔以亲玉润。小乖乖,你这双脚确是可爱,多么的滑嫩柔软玲珑,骨肉匀婷,条线对称,细致纤巧,晶莹剔透,尤其是这一股子隐隐约约的异香,啧啧啧……”
简直是羞死了,也恼透了,紫凌烟情急的只能僵挺在那里叫着:“不要脸,下流,无耻,卑鄙,你放开我。”
轻轻用胡碴子在那双柔软的脚心上摩挲着,龙黎斜着眼道:“放了你,到嘴的美食要是不吃,那是暴殄天物,我舍不得。”
动又不敢动,挣又不能挣,紫凌烟那种窘迫羞恼之情,实在难以言喻,她只有咬牙咒骂道:“龙黎,你还有没有一点人味,有没有一点江湖汉子的道义,你你你,你怎么可以如此下流荒唐,你太没有人格尊严了。”
龙黎吃吃笑了,不愠不火的说道:“紫凌烟,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骂就尽管骂,别忘了我辣手浪蝶这个外号,我想你不会不喜欢那种调调的。”
紫凌烟惊惧窘迫地说道:“你放开我,你这算什么,难道你不怕人家指责,你知羞不知。”
龙黎笑吟吟的说道:“小乖乖,人之大欲,饮食男女,男欢女爱,逍遥快乐,怎能说羞呢。”
紫凌烟厉声吼道:“下流。”
龙黎阴阳怪气的笑着说道:“下流,不错,古往今来,多少男人抛头颅,洒热血,大把大把的银子往外抛,为的就是下边儿流吶,哈哈哈……”
紫凌烟像泄了气的皮球,哀求道:“别这样,龙黎,求你放开我,这样太不好看,叫人瞧见,我还怎么混。”
龙黎笑得很邪,色瞇瞇地说道:“横竖你也不能混了,何不彻底一点,宝贝儿,咱们就在这林子深处做一次露水夫妻,参一次欢喜禅。”
一下子像掉进冰窖,紫凌烟顿感周身发冷,她瞪大一双眼睛,惊恐逾恒的说道:“你你、你说什么。”
龙黎笑了,笑得好淫蕩,笑得好高兴,笑得好邪门,也笑得好疯狂。他邪里邪气地说道:“我是说,咱们来行一次周公之礼。”
紫凌烟猛的张大了嘴巴,震骇欲绝,抖抖索索地说道:“你是说你要污辱我。”
“彼此痛快,皆大欢喜,怎能用污辱这种字眼。”
“禽兽,龙黎,你是头禽兽。”
“随你骂吧,小乖乖,宝贝儿,打是情,骂可是爱哩。”
“天打雷劈的畜生,龙黎,你休想沾我一下,我会叫天下同道认清你的龌龊无耻,我会向整个江湖宣布你的兽行。”
“没关系,我辣手浪蝶是高山打鼓,丑名在外。反正你已经豁出去不要这张脸了,我还有什么顾忌的。来,我这就亲热一番。”
“不不,不可以……”
软剑的光华倏然飞舞纵横,快得像千百条流电在闪耀。紫凌烟只觉得通体生凉,寒气森森,就在她眼花缭乱中,全身上下的衣裙业已化作蝴蝶翩舞,片片飞扬。
好一具羊脂白玉似的,窈窕裸露身段。那又窄又利的锋刃,挥舞得如此有分寸,有技巧,拿捏得这般準确,以至将紫凌烟的衣裙整个削光了,却未损及她的毫发。
赤裸裸的紫凌烟这时恨不得一头撞死,她忙双手交叉捂住胸前,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了。紫凌烟本来就生得娇艳动人,风情万种,虽然现在有点狼狈,但其体态丰满,明眸皓齿,泪眼婆娑中仍存勾魂夺魄的力量。
看,胸前二堆高耸雪白的玉乳,多么迷人。紫凌烟被平放在草地上,软麻穴所制,双腿曲分变向左右,胯下呈露微凸的神秘部位。牧草乌黑油光,遮住了那迷人的仙女洞,身上的皮肤白嫩已极,黑草和白肉的对比,白的更白,黑的更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迷人的。
龙黎一边仔细欣赏,一边舔着嘴唇,津津有味的说道:“硬是不错,迷死人的骚狐貍,凹凸分明,起伏有致,窈窕剔透,玲珑纤巧。好,果然是好。”
“你、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龙黎认真的在她身上打量着,很久始摇头接着说道:“我舍不得,几曾说过浪蝶杀过女人。相信我,我会使你快活,让你疯狂,欲仙欲死。在这一方面,我有独门绝学的。”
紫凌烟泪流满面,悲愤至极的说道:“你简直不是人,你污辱我吧,你就强暴我吧。”
龙黎哈哈一笑,回剑入鞘道:“得了吧,这种事儿我见得多了,没有一个女人不是捏着小洞儿当圣女的,等到尝了甜头,才不愿死哩,叫亲哥哥还来不及哩。”
蓦地,只听得一声低喝道:“姓龙的,够了,到此为止,我会考虑放过你,你们的恩怨由紫姑娘亲自解决。”
来人年岁不大,三十左右,虽然他头上包着一块黑帕,但仍然瞧得出他是一个浓眉大眼,颇为精干的一型。
这人正是钟浩天,他原本不想管这桩閑事,北斗七星会是杀手组合,龙黎也不是好人,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自相残杀好了。少一个恶人,武林多一份安宁。
但是,他可无法忍受这种事实,万恶淫为首。
龙黎两眼一翻,瞪着钟浩天冷冷说道:“朋友,烦恼皆因强出头,你不觉得穿蓑衣救火,惹火上身么。”
钟浩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点了点说道:“我倒不认为,但不知阁下能否听听在下的忠告。”
龙黎大剌剌的瞅着他说道:“好,你说。”
钟浩天语重心长的缓缓说道:“食色性也,皆为人所喜,但必须两相情悦,你这样做是犯了武林人的大忌。”
“你是在教训我吗。”
“绝对不是教训,而是实话实说罢了。”
龙黎面色不善地摘软剑,往怀中一抱,冷冷说道:“朋友,你很快就会知道管閑事的后果。”
只见钟浩天轻轻一叹,再次警告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敬请三思。”
龙黎颇为不耐的怒吼一声,伸手指着钟浩天断声喝道:“哼,你也未免太狂了,朋友,等你嬴了本大爷再说不迟。”
话声甫落,软剑业已带起一片寒光,快如电光石火一般,猛向钟浩天的右肩劈去。龙黎这一剑,真个是风雷俱动,就像他刚才对付紫凌烟那拿捏恰到好处的那份能耐,可不是盖的。
然而,龙黎这气势威猛绝伦的一剑,却连人家衣角儿都没有沾到,而他自己竟一个收势不住,“蹬蹬蹬”地沖出丈许,“咕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当然,以他的身手摔上那么一跌,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问题是他的喉管儿正在“嘟嘟”地直冒血水,看样子这一摔,他永远别想再爬起来了。
龙黎翻着死鱼眼瞪着钟浩天,他似乎至死不相信自己是怎样被割破喉管的。
怪就怪在钟浩天手上并没有兵刃,只有一根树枝,而且也没有见他出手。不错,他适才是曾经挥动了一下儿。如果树枝就这么信手轻轻一挥,就能震断了龙黎的喉管,要了他的小命,未来太过神奇。而钟浩天的武功,也就太可怕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钟浩天本来就是剑道中的高手,所谓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剑与神化,神与心合,身剑合一,自然能够攻无不克,无坚不摧。一个堂堂入室,武功已臻炉火纯青的顶尖高手,虽摘叶飞花亦能伤人于百步之外,更何况钟浩天手上还有一根树枝。
老实说,这一根树枝在他手上和一柄断金切玉的前古仙兵并没有什么两样儿,龙黎的喉管自然是难当他一击了。尽管龙黎身手不凡,但跟钟浩天比起来,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所谓棋差一着,束手束脚,就是这个道理。
树倒猢狲散,龙黎一死,原先围攻紫凌烟的三人早就悄悄的溜走了。钟浩天挥手解开紫凌烟被制的穴道,脱下身上的黑氅覆盖在紫凌烟的身上,淡淡的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当是一次教训吧,希望今后在为人行事上多作考虑。”
说完,转身向林外走去。
黑氅披盖在紫凌烟的身上,尚有一丝丝微微的温暖,这温暖与钟浩天适才脸上深沉冷静的笑容不相衬。
钟浩天虽然救了紫凌烟,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做了一件扶弱锄强的义举。不管紫凌烟的平日行为如何,但他不能眼看一个女孩儿家被凌辱,有失侠义之风。
自此以后,紫凌烟的确收敛了,一改以往作风,钟浩天深信自己做对了一件事,没有救错人。
爱情是很微妙的东西,没有规律,也不可以用道德观念来衡量。没有人可以主宰,也没有人能知道它的未来,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二人经过此次的相识相知,时相往返,感情与日俱增,双方已到了论及婚嫁的阶段。但是北斗七星会的成员绝对不準婚嫁的,却容许大伙任意纵欲风流。
钟浩天想到的如果只是拥有紫姑娘的身体,不能给她应得到的名份,那是害了人家姑娘。于是,钟浩天对这位姑娘的情感便逐日疏远了。但是,紫凌烟却一再对钟浩天纠缠,真使钟浩天难以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