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是间大厅,一个胖子正坐在厅中,一手「卡卡」转着钢丸,一手摸着光头,像是正在寻思什么。有人在门外喊道:「沈爷」胖子放下手,问道:「什么事?」
「钟鼎文的老婆又寻死觅活的,不肯听话。」
「妈的,月照那牛鼻子送过来的时候不是说调理好了吗?」
「那时候还怪老实的。」
「把她带过来。」
邢飞扬伏在梁上,闻言不禁心喜,如此就有机会救人了。这个胖子想来就是沈锦了。
等那人再进来,腋下夹着一个布袋,袋中的人还在不断挣扎。
沈锦叹了口气,说:「你出去吧。」
解开布袋,沈锦笑瞇瞇地说:「小陶哇,怎么又不听话了?」
那女子骂道:「你们这些恶贼不得好死!」
「小陶啊,识相一些。现在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死呢,可别学那个蒋青衫。况且,」
沈锦顿了顿:「月照也该回来了。」
陶萍身子一颤,痛哭起来。
邢飞扬在梁上起身,摸出箭,慢慢张开弓,沈锦似乎立生感应般仰起头来,邢飞扬心知不妙,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箭射出便腾身而起。
刚鉆出窗户掠到屋檐上,沈锦胖大的身体就像一朵臃肿的云彩冉冉升至楼上,脚尖在楼板一点,变了方向,扑向邢飞扬。邢飞扬再腾空而起,却发现自己忘了四丈外的墻头上根本没有用得着逍遥环的地方。不得已凌空换气,双臂一振,转投到地上,朝假山奔去。
沈锦没有这等工夫,只能直直掠过,扑了个空。
邢飞扬忽然听到耳旁风声一紧,接着左肩一痛,险些弓都拿不稳了。他顾不得回头,心一横掠到假山上。同时心中不禁后悔不该射那一箭。接着他就更后悔自己居然跑到假山上,因为假山后的大树上飘下两条人影。
沈锦身在半空,甩出刚才接到的利箭,刺中邢飞扬,落地之后,正看到自己的手下包围过来。他哈哈一笑,踱着步子走了过去,口中说道:「这位兄弟,别慌着走,坐下来喝杯茶吧。」
邢飞扬把长弓背在身后,右手握住剑柄,朝左边刚刚跃下的持刀汉子沖了过去。看到邢飞扬的轻功,沈锦心中一紧,急步赶上。
持刀的汉子看到邢飞扬狠狠劈来的一剑,忙沉腰坐马,一刀封格,不料邢飞扬的剑一触即走,借力弹起。另一人见势瞧準邢飞扬的去处,跃上大树,刀光舞得银球一般,务必要把他扬缠死。此时沈锦身后脚步声起,七八条身影急速奔来。
眼看邢飞扬的剑将与树上那人的刀锋相交,他突然收剑,伸手入怀,挥出逍遥环挂住三四棵树外的一根枯枝,在刀光前斜斜掠过。等众人跃上大树,早已不见了邢飞扬的蹤影。
沈锦冷冷看着地上几滴血迹,说道:「追!他跑不远!」
偷鸡不成蚀把米,邢飞扬心里别提多后悔了。真没想到赵无极手下人功夫如此了得,看来这个沈锦功夫不低于月照、法印。想想以前追杀月照的情景,不由暗呼侥幸。如今没有天时地利,想救人无疑是癡人说梦。
等奔回客栈,邢飞扬一阵头晕,知道自己失血过多,不能长途跋涉。媚四娘看到邢飞扬推门而进,不由一惊站起身来。邢飞坐在地上割开衣服,还好,肩头的箭斜斜从肉中刺过,虽然失血不少,但没有伤着筋骨。他削断箭身从肉中抽出,摸出伤药敷好,闭眼调息。
媚四娘愣了半天,看到邢飞扬闭上眼睛,眼珠转了几转,跳起身来,裸着身子背着双手跑了出去。邢飞扬闻声睁眼,一看不禁心中大恨,咬牙站起身来,骑上「小牛」远远遁去。
此刻月照刚刚进入嘉兴。那日从驿站逃脱,他找到刘魁,着刘魁通知史洪心自己被邢飞扬一路追杀的情景,他不敢等史洪心带人相援,绕道而行,虽然一路急行,但也耽误了两日,这时才回到嘉兴。
等看到春香楼的大门,他终于松了口气。
进了门,沈锦迎了出来,看到沈锦一脸严肃,月照不禁奇怪:「沈胖子,你今儿怎么他妈的这个样子?」
忽然省起,「是不是邢飞扬来了?」
沈锦点点头。
月照急道:「什么时候?现在呢?」
「半个时辰前邢飞扬潜到楼里,幸亏我反应快。」
「你反应快?邢飞扬的手段我见过,沈胖子你还瞒我?」
沈锦苦笑道:「操,我那会儿正準备收拾陶萍,抬头想打个喷嚏,没想到正好看到那小子趴在梁上弯弓搭箭。」
「沈胖子,你真命大。那小子一路上干掉我二十四个弟兄。」
「我接到史洪心的消息了。本来楼里已经加强了戒备,没想到还是让他鉆了进来。还好,我打伤了他。」
「好本事!我他妈跟他斗了一路,连根毛都没摸到。」
「我派人顺着血迹去追了。」
「抓到邢飞扬可是大功一件,你怎么不自己去?」
「嘿,那小子的轻功,就是面对面我也抓不住他。」
「得了。人给你,我回归元庄。日他姥姥,今晚可能睡个安稳觉了。」
「别走,」
沈锦一把抓住月照,「南宫媛又跑不了,你别急着回去。先帮哥哥个忙。」
说着把月照推进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