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水仙子才嘤咛一声,悠悠醒来。星目半张,露出迷茫的眼神。只见自己躺在一个浅浅的山洞里,面前蹲着一个年轻人,年纪在二十七八岁间,身材消瘦,方面短须,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看到水仙子睁开眼睛,那人松了口气,但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皱了下眉头,然后开口问道:「姑娘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声音中却没有了那份关切。
水仙子只诈作目光散乱,低声说:「水……水……」
那人闻言一愕,起身从洞中拿起一只水囊,递在水仙子唇边。
看到水囊,水仙子心下已经了然,待喝了两口水,她低低喘着气,闭上眼睛。
她是害怕被那人看破身份。
那人虽然年纪不大,却行事稳重,见状待她歇息片刻,虽然面有戒备之色,仍是温言道:「姑娘现在可好了一些?」
水仙子微微颌了颌首,两眼又慢慢张开,满蕴悲苦地看着那人。
那人看到她凄楚的表情,眼神不由一晃,声音又柔了几分:「姑娘出了什么事?」
一串珠泪顿时从水仙子的玉容上划下,她哽咽着说道:「今日上午妾身随丈夫回雁门……不料在城外十里遇见一伙……强盗……」
说着水仙子脸上飞起两片红霞,她嗫嚅了一阵,含泪续道:「那伙强盗杀了妾身的丈夫,还……还……将妾身……」
那人眼中流露出一片怜惜,等了片刻,柔声道:「那夫人怎么会躺在马下?」
水仙子泣声说道:「那伙强盗把妾身劫入林中……直到晚间……幸逢一位少侠从旁边路过,见状仗义出手,搭救了妾身……」
那人松了口气,暗道:「想来飞扬也不会劫拐折磨这等女子。」
脸上的戒备之色顿时消散,又问道:「那位少侠现在何处?」
水仙子渐渐止泪,慢慢说道:「那位少侠虽然救了妾身,但强盗人数甚多,他只来得及把妾身放在马下,自己还在与强盗相斗……」
「在何处?」
「妾身身在马下,目不见物,但是在密林深处……」
那人想了一想,长身而起,走到洞外看了看天色,又问道:「当时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半个时辰之前,天色已经暗了。」
说完等了片刻,水仙子又涌出泪来,瑟缩地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看出她眼中的疑问,忙温言说道:「救你那人是否背着长弓,用的是一把剑?」
水仙子轻轻点了点头。
「那是在下的师弟邢飞扬,我叫闻雷。」
水仙子看到「小牛」听到长啸就奔到此处,早知此人必是邢飞扬的同门,至少也是相熟之人。待他道出姓名,知道这是邢飞扬的二师兄惊雷刀闻雷。一边心下发紧,一边面上露出惊喜交集的表情,说道:「原来是邢少侠的师兄,我还以为……以为……那妾身有救了……」
闻雷俯身道:「刚才在下不知夫人是什么人,只见邢师弟的马匹居然在此处出现,还以为夫人是我师弟……适才多有得罪,请夫人见谅。」
水仙子柔声说:「闻少侠是知礼君子,哪有得罪妾身。」
顿了顿又说道:「既是如此,闻少侠何不……妾身看那伙强盗人数甚多,怕邢少侠…遇险……」
闻雷沉吟道:「邢师弟既然弃马,看来敌人确是甚强。但他轻功过人,如此山林,应能自保。」
想着说道:「不妨,夫人不必担心邢师弟的安危。倒是夫人可曾受伤?」
水仙子闻言知道没办法支开闻雷,便双脸晕红,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闻雷早已看到水仙子嘴角的血迹和身下的一片泥泞,心中一边暗骂行此下流恶毒之事者直是禽兽,一边满心都是怜惜,如此仙子般的柔弱女子,却遭此大难,实在可叹。
他没有再问,只低声说道:「得罪了,在下给夫人解开绳索。」
闻雷也不敢揭开被子,只是伸手探到被下,摸住捆着水仙子手脚的绳索。手指碰到水仙子手臂与小腿上滑腻的肌肤,闻雷不由心中一蕩,忙收敛心神,专注两手的动作,将绳索解开。
闻雷一心解索,无暇他顾,待解下绳索,从被下拿出一看,不由心中一愣,「这怎么是我摩天崖本门所制的缠金绳索?」
掩着那个柔弱女子的薄被猛然扬起,挡住闻雷的双眼,同时一双玉手隔着被子重重击在他的胸前。
闻雷猝然受袭,只觉胸上一股大力涌来,顿时身受重伤,坐倒在地。
水仙子跃起身来,玉指疾出,连封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
闻雷此时才吐出一口鲜血,心中懊悔无已,自己被这女子的美色谎言所惑,居然没有先探探她是否身怀武功。如今已是错恨难返。
水仙子摘下他的惊雷刀,盈盈站起,微笑道:「闻少侠受我全力一击竟然不死,武功真是不错。」
闻雷的武功虽比大师兄朱天笑略有不及,却较邢飞扬为高。水仙子连日来倍受折磨,方才又运功沖穴,真元大损,若非偷袭也占不着闻雷的便宜。
此时制住了强敌,水仙子丝毫不敢松懈,一脚把闻雷踢倒,赤裸的玉足踏在他的胸口,同时拔出惊雷刀,毫不迟疑的挑断了闻雷的手筋脚筋。
待水仙子丢开惊雷刀,闻雷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看着双目喷火,咬牙硬挺的闻雷,水仙子冷哼一声,松开脚走到洞内。她先翻开闻雷的包袱,找出其中的干肉面饼,撕下一片,慢慢吃了起来。一天多没有粒米沾唇,她确实是饿了。
待水仙子吃完,拿起水囊喝了口水,然后柔声道:「闻少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