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括海手中拎着云锦的头颅,腋下夹着柳无涯的尸体疾步出了东暖阁,走向后院。
邢飞扬看到三师兄出现在东暖阁的灯光下,心里一惊一喜,惊是不知三师兄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喜是能与师兄联手,报仇就事半功倍了。待看清他手中所拿的物体,邢飞扬脑中一晕,顿时双目欲裂。
吸取了水仙子的功力后,邢飞扬武功已经超过于括海,兼且天赋的轻功,正忙着处理师父师弟尸身的于括海浑然不知身后跟着自己杀心翻涌的师弟。
邢飞扬他独身一人,无力携带两个人,顾不得师父的遗体,击晕于括海再次逾墻而出。
听到邢飞扬又带着一个人从外面回来,水仙子不由心中纳闷,只半天时间就带回四个,好象金陵的街上到处都是走失的人似的。
邢飞扬一剑砍掉三师兄的左臂,对着痛醒的于括海咬牙切齿的问道:「为什么!」
于括海看到邢飞扬的面容,不由魂飞魄散,舌头象打了结,半天作声不得。
已经认定是三师兄害了师父,心狠手辣的邢飞扬毫不犹豫砍下他右手拇指。
于括海痛呼一声,叫道:「师弟师弟,有话好说……」
一年前柳无涯接到顾开山传来的消息,说诚亲王好象有些不安分守己,委托他派人前去侦视。
于括海奉命下山,没想到只跟蹤了一个月,什么都没发现,就被诚亲王设计生擒。诚亲王先是严刑拷打,见他死不吐口,便改变了策略。一边拉来狱中死囚,当着他的面一一用酷刑折磨至死,再找来几个美女前来服侍,给他治疗伤势。经过一个多月在地狱与天堂之间的徘徊,于括海终于屈服了。
诚亲王早已留心那个自己前来报效的赵无极,既然收服了于括海,他便捏造出一个「夜舞」由于括海出手刺杀西域派来与赵无极谈判的密使。因为是在诚亲王自己的地盘上,于括海又确系摩天崖门下,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纵然是赵无极这样老奸巨滑之辈,也被诚亲王不断送来的各种情报弄昏了头,不知不觉就着了道儿。
沙万城家在西域,多有事求助于诚亲王,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了。诚亲王见沙万城是赵无极的心腹,一边对他的家人以礼相待,一边不懈挑拨。沙万城自负对赵无极忠心耿耿,又非无能之辈,却始终未能跻身排名之列,一直有些不服气。等看到连史洪心都快升老六了,他更是心怀不满。等诚亲王亮出底数,沙万城权衡了诚亲王与赵无极两人的实力,赵无极再怎么说也是一个草莽之士,怎比得诚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下?
诚亲王见状,不失时机的给赵无极报信,让他劳师远征率众灭了明月山庄,又谎称在北方与他会面商谈大事。待赵无极中计,万里奔波,往返于雁门与武夷之间时,诚亲王便先来到金陵,与沙万城直接谈判。许诺大事若成,沙万城名列魏若文之下,而且多有封赏。
等赵无极回到粉雀院,沙万城已经彻底倒戈,投向诚亲王。此时诚亲王又命于括海回山,向柳无涯报告赵无极灭掉明月山庄满门,无一留存的消息,声称找到机会,设计诱赵无极来到金陵,请摩天崖派人手相援。
结果驿馆一战,东二身死,云锦重伤,只有诚亲王坐收渔翁之利。他又怕把赵无极逼得太紧,赵无极自知必死,不顾一切的泄露两人勾结的详情,便故意纵他逃逸,让沙万城挑选出来对赵无极死忠的部下,伏在驿馆旁,果然阻住了柳无涯的追击。另一方面则另伏重兵在粉雀院,偷袭赵无极。
但诚亲王还是没想到赵无极武功这么高,居然能负伤再次杀出重围,连铁虎堂的两只巨獒都找不到半点蹤影。既然逃了赵无极,就不能再放过忠于朝廷的鹰犬柳无涯了。
诚亲王等到柳无涯治疗云锦元气已损的时候,着沙万城提来朱笑眉,给她服下剧毒,再请柳无涯出手疗毒。结果元气大损的柳无涯被于括海一剑刺死。
对于邢飞扬,诚亲王先请摩天崖诸人在金陵附近巡视,假如他在城中,肯定会与师父师兄会面。
如果邢飞扬放弃追蹤赵无极,回到终南山,诚亲王则做另一手準备,命人攻上精锐尽出的摩天崖,虐杀何莲心,掳走柳霜怀,回山的邢飞扬被眼前的惨状激怒,肯定二话不说去找黄明翔泄愤,那就让他们火拼好了。
但算无遗策的诚亲王没料到,赵无极会先下令把全体人马撤至雁门。而邢飞扬在玄武观扑空之后又会这么快来到金陵,没有早一天遇上摩天崖的人,也没有晚一天错过时机,却正好撞破于括海弒师之举。
那个去粉雀院的陌生人本来是一个线索,但沙万城却怕被诚亲王责备,掩盖了南宫媛被人带走的消息。
就在邢飞扬击晕于括海带回客栈的时候,沙万城也发现了马廊中利箭穿喉的两名铁卫。待看到柳无涯的尸体被扔在后院,朱笑眉、于括海从驿馆失蹤,诚亲王明白:邢飞扬已经来到金陵。
邢飞扬割掉于括海的舌头,一点点把自己的三师兄细细切碎。等把所有的骨头都砸成粉末,邢飞扬住了手,愣愣坐在一边,看着初升的阳光透过窗纸,照亮满是鲜血的地面。
现在他已经没有根了,师父、师娘、四位师兄都不在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但还有小师妹--还有师叔,还有那些等待自己援手的人。
责任是男人的动力。
等水仙子默默的收拾完地上的血肉,邢飞扬霍然起身,推门而出,正遇见南宫媛关切的目光。霞光中那张娇艳的玉容使他呆了一下,「……早。」
南宫媛也一夜没睡,一边照料蒋青衫和朱笑眉两人,一边听着东边房内的说话声、低沉的痛呼声、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你也早……」
南宫媛看着有些失神的邢飞扬,低声说:「朱姑娘已经好些了。」
「哦……」
邢飞扬坐到椅中,良久说道:「姑娘认得路吗?」
南宫媛闻言连忙摇头,「我从来没有到过中原……这些年也没出过门……」
此事邢飞扬委实难以决定,即使南宫媛说她认识路,自己也不可能坐视这样一个弱女子,还带着一个四肢皆无的更弱的女子,毫无防护之力的万里迢迢回到西域。
思索多时,邢飞扬起身喊来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