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前緣（一）

  　　小松英二虽然汗流满面，一双握着“十字枪”的手也开始颤抖，但是他还是很冷静地看着“龙怒”幻化出的寒光狠狠地劈向“十字枪”的十字交叉处，他知道生死判定就在这一刻。可是刀枪相击之后，最终的结果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

  　　虽然也感到了一丝疲惫，但是秦圣龙的一双手还是如先前一样稳定。小松英二算得上是秦圣龙回到R国后遇上的第一大强手，上次在原宿青山大道碰上的“水户组”鬼冢忠一郎实力也很强，只是没有真正的交过手，无从分辨两人之间实力的高低，现在面前的小松英二让他稍稍体会到了一点棋逢对手的味道。

  　　面对面的搏斗和在丛林里的搏杀根本没有一点可比性，这是两种不同的战斗方式，秦圣龙从当前的打斗中找到了一丝乐趣，这让他感到兴奋。不过，现在可不是享受这种乐趣的时候，生与死将在这一瞬间分出。

  　　秦圣龙的一声长啸宣告这个时刻的来临，他手里的“龙怒”像一道凌空而下的闪电，带着破开空气“嗞嗞”作响的声音和刀体由于劲力催动而产生的嗡嗡嗡的震颤声劈向小松英二手里“十字枪”的十字结合部。

  　　为了这一刀，秦圣龙已经将自己全部的精神贯注到其中，现在“龙怒”仿佛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通过“龙怒”，秦圣龙在精神上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龙怒”划破空气，空气掠过刀刃倏倏的细腻感觉，这种感觉简直就如同自己的皮肤正在真正经受一般。此时的小松英二在他的眼睛里变成了一个虚幻，一个可以被自己一刀粉碎的幻影，他根本不能对自己造成任何的阻碍。

  　　“呛，当啷，哧——”，宛而若电光石火的一击，“龙怒”和“十字枪”狠狠地撞击在一起发出震耳的响声；“十字枪”的十字结合部从中断裂，一枝分刺掉到地板上；血从小松英二的面部喷出。

  　　“龙怒”的雷霆一击力量巨大难敌，在这巨大的力量之中夹杂着一种莫名的精神侵蚀完全摧毁了小松英二的抵抗意志。小松英二没有想到，他一点也没有想到秦圣龙劈出的这一刀有这样大的威力，自己坚固无比的“十字枪”会被对方一击劈断，而自己準备好的反击手段根本没来得及使出。精神上的放弃使得小松英二已经没有了任何抵抗的余地，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龙怒”劈开自己的脑袋，自己连一声痛呼都没来得及呼出。

  　　红红的鲜血喷洒出来，将道场里的地板喷得血花点点，小松英二被劈开的脑袋极为恐怖。在秦圣龙手中的“龙怒”劈中小松英二时，秋叶明露一把将秋叶枫舞拉进怀里不让她看到那血淋淋的血腥场面。

  　　“十字枪”掉到了地上，小松英二也面朝房顶倒下，到下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师傅高田重信在六年前到下的模样。当年师傅高田重信也是这样仰望着虚空向后倒下，不知道他倒下的时候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带着对失败的不甘，带着对生命的留恋……意识渐渐模糊，最后融入了一片虚空之中，一代原本有可能登上R国武道巅峰的青年俊杰吐出了自己胸中的最后一口气，抛弃了自己世间的一切，虽不甘心但还是只得闭上了那双原来炯炯有神现在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睛。

  　　所有的人无不惊讶，虽然都知道秦圣龙的武功高强，但也从未想到他能这么快就将一代武术强豪的弟子收拾掉，而且还是在表面上处于下风的时候。

  　　此时的秦圣龙也好不到哪去，他握着“龙怒”虚脱般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这最后劈出的一刀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体力和精力。一阵晕眩上头，身子一软，秦圣龙也倒在了地上。

  　　几大家老和秋叶明露、秋叶枫舞全都大吃一惊，连忙沖上前去……

  　　当秦圣龙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身旁坐着三个表情各异的女人。

  　　秋叶枫舞一脸紧张，她焦灼的眼睛一直盯着秦圣龙，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樱则是一副既担心但又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的样子，她没有忘记自己侍姬的身份。秋叶明露还是原来神情淡定的模样，但是在她的眼眸里也由一丝抹不去的担忧。虽然她已经替秦圣龙检查了一切，知道秦圣龙除了脱力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边还是暗暗担忧。

  　　暗自运气检查，秦圣龙发现除了因为脱力造成的困倦外，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毛病。眼见秋叶枫舞和樱由于担心自己，加上这段时间因为秋叶正雄的葬礼操劳，两人的脸上多了几分憔悴和疲惫，秦圣龙心里有点心疼两人。

  　　见到秦圣龙醒来，秋叶枫舞首先高兴得呼喊起来，“醒了，醒了，圣龙哥哥醒来了。”接着她扑到了秦圣龙的身上，秦圣龙的醒来让她惊喜万分。

  　　樱也一脸激动，只是她能很好地克制自己的感情，她没有表现得像枫舞那样兴奋，不过伸进被子里紧紧握住秦圣龙的手泄露了她此刻同样激动的心情。

  　　秋叶明露仿佛永远是那么平静，即使是秦圣龙醒来，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从容自然，没有表示出一点点情绪上的波动，但是她的眼睛还是流露出一丝放下心来的眼神，不过其中还夹着一丝疑惑。

  　　看着秦圣龙吃下了一些东西，确信秦圣龙没有什么大碍，三个女人终于放下心来，为了让他好好地休息，她们全都离开了秦圣龙的房间，秋叶明露在拉上房门的时候深深地看了秦圣龙一眼。

  　　看到三女出门，秦圣龙盘腿跏趺坐直了身子，调身、调息、调心，真气在体内周墟流转，不一会秦圣龙就进入了大定之中。三十六周天的运转，秦圣龙从定中出来，他已经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再也没有一点疲劳之态。

  　　张开眼睛的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秋叶明露平静的脸，她正端端正正地坐在秦圣龙的面前，安祥地看着秦圣龙。一身素色和服，乌黑如云的长发，不施粉黛的素面。这是两人第一次距离这么近仔细地打量对方。

  　　长大了，秋叶明露看着秦圣龙那张阳光十足的俊脸，脸部的轮廓分明，少年时的幼稚已经隐去，嘴唇上开始长出细细黑色的髡髭。这就是夺去自己第一次的男孩？秋叶明露原已长驻在“八风不动，流水自然”境界的心境出现一丝波动。

  　　秦圣龙同样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和她的师傅越来越像，都是那么的清新脱俗，少女那种烂漫的气息也已经退去，现在的她就象一枝玉立于水面的荷花，不带一点凡间的俗气。

  　　“你完全好了吗？”秦圣龙终于听到了六年以来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秦圣龙点点头没有作声，他的眼睛放射出欣喜的目光。

  　　“交手的局势应该说一直在你的控制之下，你为什么会脱力？”语气中满是疑惑。

  　　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秦圣龙道出了原委。秦圣龙之所以会晕倒，除了是脱力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秦圣龙劈出的每一刀在与小松英二的“十字枪”相撞击后会产生巨大的反沖力。这种反沖力在小松英二巧妙的手法的引导下侵入秦圣龙的体内，然后在身体里产生激蕩。为了抵制这种激蕩，秦圣龙只能是拼尽自己全身的力量来压制，这等于是秦圣龙既要对小松英二保持有效的攻击，又要对身体里激蕩的力量进行控制。也就是说秦圣龙必须一心两用，因此耗费了秦圣龙的所有力气和精神，最后劈出必杀的一刀后晕倒过去也就不奇怪了。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原因，秋叶明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忽然，秦圣龙伸手一把抓住秋叶明露的手，“你、你这些年还好吗？”

  　　秋叶明露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之下就要抽回手来，可是秦圣龙怎么会轻易的松开。

  　　“快放手。”秋叶明露有些惶恐，又有点兴奋，语音里带着一丝颤栗说道。

  　　望着她的眼睛，秦圣龙摇摇头，“不，我不会松手的。明露，回到我身边来好么？”

  　　秋叶明露的脑袋“嗡”的一阵晕眩，这句话她是既想听到，但又害怕听到。六年前和这个小男人共舞了一次“欢喜禅法佛舞”之后，秋叶明露虽然克制自己的感情，但是小男人的音容相貌依然时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但是他毕竟是自己侄女的未婚夫，秋叶明露知道自己和秦圣龙之间终究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一直躲在师门逃避这段感情。如今小男人当面说出了要自己回到他的身边，看来终于要面对这段困扰了自己很久的前缘，自己该怎么办呢？

  　　秋叶明露怔怔地看着秦圣龙，心里翻江倒海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