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人一心展开“两仪剑法”,去势悠然,看去毫无劲力,但其间却含蕴着很多变化,极大震力,任何人遇上这种剑法,只要稍一大意兵器不是被震脱手,就会被他剑上的粘力引出。因此他发剑虽缓,每一剑所含蕴的劲力,却是重逾千钧,他一剑接一剑悠然攻到,从剑上发出来的剑气,几乎已扩及一丈方圆,几乎没有你躲闪的余地。
这种无形压力,逐渐的增加,阮小红立时就已感觉到了,她长剑随手一挥,身如流云,剑势也随着划出。她先前并未展开“紫云剑法”,感到对方攻来的剑势,带着一股无形压力,但等到剑势划出,只觉随着自己剑势划出的剑风,立时把对方的压力排蕩开去。心中不由一喜,“紫云剑法”也就源源出手。
施展剑法,必须活开身法,“紫云剑法”的身法,和“紫府迷蹤身法”极相近似,剑法展开,身形就象行云流水,飘忽不可捉摸,大家所能看到的只是一道飞闪的青虹,忽东忽西,满场流转,根本看不清阮小红的人影。
连场外的第三者都看不清楚,身在场中的萧钰人自然更看不清了,一时心头大为惊凛,他相信武当派“两仪剑法”,是以静制动的剑法。因此不管阮小红创光如何流转,他只是一心一意的运剑。只见他长剑如推如挽,划出一圈接一圈的剑光,宛如在身前布成了一个太极图。
当然,他这一手,遇上任何强敌都管用,这是以守代攻的剑势,先求自保,然后攻敌之所不备,但他这手剑法,遇上阮小红就不管用了。但听“当”“当”两声,金铁交鸣。照说,只要敌人兵对和他交击,只有两种结果,一是使“两仪剑法”的人内力较强,立可把对方共对脱手震飞,二是使“两仪剑法”的入内力较弱无法把你兵刃震飞但也可以使引字诀,把你兵刃引出门外。兵刃被引出门外,岂非门户大开了?
但这回情形顾然不同,不,这两声金钱交鸣,声音有异,这是全场的人都可以听得出来的。萧钰人耳中听到第一声“当”,已觉手中一轻,等到第二声“当”人耳,他目光已经看到自己手中一柄百炼精钢的松纹剑只剩了尺许一截断剑。
阮小红只使了三招剑法,此刻已经退剑入鞘,望着他含笑道:“对不起,在下不留神削断了阁下长剑。”口中虽说着道歉的话,其实一上场,萧钰人没待她长剑出鞘就出手,心里早就说过要他好看的。
萧钰人满心以为自己参加君山大会稳可夺魁,不料第一场上,就惨遭落败,不但败在名不见经传的乙木门门下,还被人家削断了长剑。对他来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时不由得俊脸通红;口中大喝一声,双掌直坚,掌先人后,纵身朝阮小红扑去。这一突起发难,当真说时、迟那快,他人还未到,双掌离阮小红前胸,已不到三尺。
通善大师睹状连忙喝道:“小施主快住手。”
阮小红也不防他有此一着,等到警觉,萧钰人的双掌已到面前,心中不禁又羞又怒,口中清呲一声:“你找死。”双手徒然翻出,迎击出去。
这下她当然使出了全力,但听“拍”的一声,四掌乍接,萧钰人一个人呼的平飞而起,摔出一丈开外,脸色铁青,闭过气去。太极门的三个同门赶紧飞身而出,把他扶着坐起推宫活血。
太极门掌门人晏海平连忙站起身,朝阮小红拱拱手道:“兄弟晏海平,小徒不守比赛规则,兄弟敬向这位小兄弟深致歉意。”他代表武当派出场,自然不能失了武当派的风度。
阮小红脸上一红,连忙还礼道:“在下为了自保一时留手不住,还望晏掌门人多多海涵。”场中又纷纷鼓起掌来。
通善大师等掌声一停,才合十道:“贫油方才已经说过,双方比武,观摩切磋重于争名,但年轻人难免心存得失,一时激动,务请各派代表,善恤昔年创辨本会各派上代掌门人的苦心,发扬武德,以后千万不可如此,这一场乙木门阮小施主获胜,恭喜阮小施主,先请回座。”阮小红朝通善大师行了一礼,便自退下。
通善大师朝太极门晏海平合十道;“晏掌门人,萧施主伤势不要紧吧?”
晏海平起身拱拱手道:“多谢大师关注,兄弟惭愧,小徒辱由自取,他伤得并不重,已经服过敞派伤药了。”
“如此就好。”通善大师点着头,然后缓缓说道:“现在清八卦门代表陆子羽,铁手帮代表铁若华二位出场。”
八卦门的陆子羽年约二十三四,是个身材矮胖的青年,手中提一柄八卦刀,和铁若华同时走出。铁若华穿着男装,蓝衫长剑,玉面朱唇,又是一个风流俊俏的美少年,两人朝通善大师等三人行了一礼。
通善大师合十还礼,心中暗暗忖道:“这次大会出场的人,无不英俊秀逸,看来各门派的下一代,当真人才辈出。”
铁若华朝陆子羽拱手一礼,说道;“陆兄使的是刀子,在下使剑。”
陆子羽拱拱手,笑道:“如此甚好,兄弟正好在兵刃上讨教,不知铁兄要不要宽了长衫?”他因前面已有两个人不宽长衫了,但他总是要问一声方是。
铁若华爽朗的笑道:“前面两场,于兄、阮兄都是在下好友,他们都未宽衣,在下武功虽然不如他们二位,但也想学他们一学,这件长衫不脱也罢。”
陆子羽含笑道:“铁兄太谦了,那就请亮剑吧。”
铁若华不再客气,右腕一展,抽出长剑,抱拳道:“陆兄请。”
陆子羽看到两场没脱长衫的于立雪(阮天华)和阮小红,一身武功都深高不可测,铁若华称他们两人为好友,武功自然也不会太弱,面对铁芳华,当然不敢小视了他,八卦刀当胸一竖,单掌行礼,说道:“铁兄请。”
两人各自摆开了门户,陆子羽左足倏地跨进,刀起“凤鸣朝阳”,刷的一刀,直踏中宫而进。铁若华身法展开,却侧身进招,两人第一招并未交接,各自交叉而过。
使刀的人,有力走黑的说法,因为刀力尚猛,其势如虎,当敌则迎面砍击,返鉆即挑,直来直取,如虎无回首之势,任前而不顾后,如要回转,就得用大掉身法不可。但陆子羽使的是“八卦刀法”,刀走八门,身形倏忽换位,步法灵活无比这一展开刀法,但见一道雪亮的刀光,满场飞舞,好不凌厉?
铁若华剑法精纯,剑势轻捷俐落,陡转反挑,串变出奇,轻身过步,一柄长剑同样使得剑花错落,青芒飞洒,一刀一剑,寒光练绕,却不闻一丝刀剑击撞之声,可说棋逢敌手,难分轩轾。瞬息工夫,两人已打出三十余合,陆子羽刀招愈战愈猛,愈打愈快,八卦身法在铁若华左右前后打转,森寒刀锋,也记记不离左右前后,直砍横劈。
情势已极为明显,铁若华大有后力不继,剑势已被陆子羽的凌厉刀势压了下去,欲振乏力,大家看到这里,不禁含铁若华暗暗捏一把冷汗,就是陆子羽本人,也有了即将获胜的把握,认为再有七、八招下来,定可击败对手了。
但他怎知铁若华是存心试试自己功力的,她施展的只是三十六手家传剑法而已,在她想来,如果家传剑法已可胜将对方,就不用使出新学的“紫府迷蹤”身法来了。但给这一阵交手,才知九大门派在江湖上享有数百年,确实各有他们精专独到之处,盛名决非幸致。
即以陆子羽的“八卦刀法”而言,刀定八门;面面俱到,自己和他力搏三十余合,竟然没有一剑攻得进去,但对方的刀势却如波涛汹涌而来。除了闪避,几乎还手无力。看来不使“紫府迷蹤身法”,这一场就非落败不可,心念闪电一转,人已轻轻闪出,右手一剑斜刺过去。
陆子羽胜算在握,刀势加紧之际,但见铁若华身形闪动,忽然失去的蹤影,心头方自一怔,突觉一支森冷长剑朝肩头刺到,急忙转身,举刀磕去,竟然磕了个空,不但剑光消失,连人影也突然隐去。陆子羽几乎不敢相信,在自己施展开八卦身法之际,还有人转动得比自己还快。
就在此时,突觉一支森寒的长剑又从自己身后向左肩刺到,他急忙身向右旋,一招“推窗望月”发刀朝左磕出,那知又磕了个空,剑影一闪倏然隐去。陆子羽两次磕空,心头着实惊凛,自己转身不可谓不快,竟然在转身之际,连对方人影却没看清楚,就一闪而没,失去蹤影。双方动上了手,对方忽然不见,自然是闪到自己身后去了。
一念及此,陡然回身发刀,反踩八门,记记都是身向后旋,刀往后砍,一个人发如旋风,熠熠刀光连续不断的砍击,一口气接连使出两次反踩八门,连转了十六个圈,也砍出一十六招,依然不见铁若华的人影,但森寒剑锋却不时从身后刺来,错非他“八卦剑法”八面兼顾,善于防守,早就伤在对方剑下了。他心中又急又怒,口中喝道:“铁兄怎么不敢和兄弟正面交手,一直躲在兄弟身后发剑,岂不有失光明?”
铁若华突然身形一闪,就到了陆子羽面前,淡淡一笑:“在下如何不敢和陆兄正面交手?”
陆子羽看他突然现身,自己竟然连他从那里闪出来的都没看清,心中猛然一惊,急忙吸气后退,看他并未出手突袭,才点头道:“好,铁兄接招。”忽的右手一挥,一道刀光闪电劈出,一刀出手,人已踩着八卦身法,到了铁若华身侧。
他这一刀看去仍是直砍的刀法,实则在这一刀之中暗藏了左右拦击的三招刀法。那知这回铁若华不再转到他身后,只转了个身,陆子羽接连在直劈的一刀之后的三个变化,就悉数落空,而且铁若华在他转身之际,右腕抬处,刺出一剑,一道银练,迎面直奔而来。
陆子羽来不及封架,急忙踏异宫转坤位,闪到铁若华左侧,还未发刀,铁若华长剑挥动又及时攻到。陆子羽只得由兑退坎,再踏离宫,欺身急进,八卦刀一阵急劈,乾三连,坤六断,“八卦刀法”最具威力的“乾坤九剑”。这九剑晃晃而动,刀势如虹,幻出一片耐目寒光,快捷凌厉。兼而有之。
那知铁若华展开“紫府迷蹤身法”,这是玄门中极深奥的武学,步步蕴蓄玄机,岂是足踩八“八卦身法”所能比拟?尽管陆子羽对势紧迫,身形疾转如飞,刀刀不离铁若华左右,但却每一刀都砍落在铁芳华身形闪过之后,相差岂止毫厘之失?
这好像是陆子羽执着刀等铁若华腾出之后才砍落的,不但刀刀落空,也白花费了许多力气,而且铁若华也往往在闪出之时,或抖手发剑,或拗步斜投或挥剑后裁,每一剑刺出,都是陆子羽刀把落空把式使老之时通得他连连后退,别无化解之道。这一阵工夫,直运得陆子羽落尽了风,连连后退不迭。
就在此间,突听铁若华华喝道:“陆兄请住手。”
陆子羽及时住手,横刀问道;“铁兄叫停,不知有何见教?”
铁若华锵的一声返剑入鞘,含笑拱手道:“陆兄承让了。”
陆子羽愕然道:“在下几时落败了?”
铁若华微微一笑,指指陆子羽右肩,说道:“陆兄请看看肩头,就知道了。”
陆子羽胜有不信之色。低头看去,右肩衣衫上果然有品字形三条寸许长的剑痕,衣衫已被划破,分明是铁若华剑下留了情,一时脸色阵红阵白,呆得一呆,然后抱拳道:“若非铁兄剑下留情。兄弟这条右臂就非伤即残不可,在下敬此谢过。”说罢赫然退下。铁若华这一场胜得擦亮,全场的人及报以热烈掌声。
通善大师合十道:“这一场铁手帮代表铁小施主获胜,铁小施主剑法精纯,果然做到了点到为止,以武会友的精神,可喜可贺,请铁小施主回座。”铁若华行了一礼,回身退下。
小红喜道:“恭喜铁兄,我们一同来的三人,初赛都获胜了。”
铁若华粉胜一红,在椅上坐下,说道:“说来惭愧,若非阮大哥临时教了我一套身法,今天就非落败不可。”
只听通善大师接着续道:“各位在座的掌门人,各位道长,现在第一场业已结束,初选人选的共有六个门派,计为形意门代表于立雪、天罡门代表于立雪、九华派代表黄玉香、玉山派代表于立雪、(阮天华)乙木门代表阮小红、铁手帮代表铁若华……”
通善大师语声稍停,续道:“本届大会最巧合的是初选人选的六位代表中,有三位于立雪,同名同姓,可说历届君山大会中从未有过的佳话,贫衲敬向这三位于小施主致最诚恳的祝贺,会后也希望这三位于小施主能够因这场大会而结交,为未来武林留下更美好的佳话。”四周又有人鼓起掌来。
通善大师接着道:“依照大会规定,这六位代表,须经第二场复赛,获胜的三位,称为人选,这第二场复赛,和第一场不同,第一场是以报名先后次序编定的名次,第二场名次的排定,须由抽签决定,现在请本届大会主人少林派金鸡门祝掌门代六个门派抽签,以昭公允。”
他话一落,金鸡内掌门人祝逢春站在左首,朝大家抱拳一礼取超一个签简,说道:“这签价筒中一共是六支竹签,签上已经写上了六个门派代表的姓名,由兄弟代抽四次,抽出第一支签,和第二支签为第一对,第三支签和第四支是第二对,剩下的第五、第六支签,不用再抽,自然是第三对了。现在抽签开始,兄弟抽出之后,由通善大师当众宣布。”
口中说着,就伸手从签筒中抽出第一支笠,回身交给通善大师。通善大师低头看了一眼,就把写有门派姓名的竹签向大家一照,口中高声道:“第一签,铁手帮代表铁若华。”祝逢春又抽出第二支签,交到通善大师手中,通善大师又道:“五山派代表于立雪。”
坐在阮天华边上的铁若华就说道:“我若和你抽在一起,那就不用比了。”
小红道:“不要紧,你不和大哥比,待回还可以向其他的人挑战。”
祝逢春接连又抽出了两支,通善大师也接着宣布第三支签是形意门代表于立雪、乙木门代表阮小虹。小红攒眉道:“大哥,这怎么办呢?”
阮天华含笑道:“你代表乙木门,自然要为乙木门出力,不用顾虑其他的了。”
祝逢春抽出四支竹签之后,就伸手从竹筒中取起第五、第六两签说道:“前面四支已经抽出,这两支不用抽,自然是第三对了。”就把两支签递给了通善大师。
通善大师看过之后,把两支签向大家一照,说道:“这是第三对,是天罡门代表于立雪和九华派代表黄玉香。”大家等地宣布完毕,又纷纷鼓掌。
通善大师放下竹签,义道:“现在名次已经排定,第二场正式开始,请第一对铁手帮代表铁若华、五山派代表于立雪(阮天华)出场。”
铁若华应声站起,说道:“在下铁手帮铁若华,这一场和五山派的比赛,在下愿意放弃。”话声说完,一张脸也登对红了起来。
通善大师道:“铁手帮代表铁若华声明放弃,那就是五山派代表于立雪获胜,请五山派代表于立雪站起来。”阮天华依言站起,大家才知道他和铁手帮代表坐在一起,自己人自然不用比赛了,大家为他鼓起掌来。
通善大师道:“于小施主请坐下,现在请第二对形意门代表于立雪、乙木门代表阮小虹出场。”形意门的于立雪和乙术门的阮小红依言走出,向通善大师等三人行了一礼,便向对面站定。
于立雪撤下十三节软鞭,抬目道:“阁下身佩长剑,一定是使剑的了,请撤剑。”
阮小红看他说话,神情十分冷漠,心中暗道:“我是因为大哥是形意门的人,才觉得和形意门的代表交手,心里总是不好意思,谁知道这娃子的如此冷漠,哼,你有什么好神气的?”心中想着,抬腕击剑,也冷漠道:“阁下可以出手了。”于立雪软鞭在空中挥起一圈银光,左足跨上,一点银光已向阮小红迎面奔来。
院小红心中暗暗冷哼,这人出于居然这般狠毒,这还是形意门的手法?心中想着,长剑一振,幻起五点寒芒,飞洒而出,使的是一招“寒梅攒心”乃是“形意剑法”中的招术。但却劲贯剑尖,使上了六成“乙木神功”。她在白鹤洞中,勤练“形意剑法”,这一招使得炉火纯青,拿捏极準,但听“叮”的一声,剑尖正好憧上鞭头,各自后退了一步。
于立雪不觉一怔,她代表的是形意门,但却被院小红使出一招“形意剑法”,把她震退了一步,心头不禁有气,长鞭一圈,呼的一声朝阮小红横扫过去。阮小红不慌不忙,左脚前跨,踏了个“万字步”,长剑随着推出,使的又是一招“形意剑法”“砚中彪外”,剑鞭交击,又是“叮”的一声,把横扫而来的鞭势震了回去。
形意门是江湖九大门派之一,“形意剑法”也是大家所熟知的剑法,场中两人代表形意门的使的是软鞭,路数虽似形意门,但不甚明显,好像只是从“形意剑法”变化而来,而代表乙木门的阮小红,使出来的这两招剑法,却是道道地地的“形意剑法”,看得大家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两人身形第二次回兵对受震分开,于立雪极感气愤,对方使出“形意剑法”和自己动手,岂不是瞧不起自己?嘴唇紧闭,手中长鞭突然一紧,鞭势随着源源出手,左挑右转,瞬息之间就攻出了十余鞭之多。这一趟鞭法,不但融会了形意门劈、攒、硼、炮、横五字诀,而且花招迭出,还参杂了练子枪、流星锤等把式在内,一道银光,四面飞舞,有如一倏夭桥银龙,盘空匝地,看得人眼花缭乱。
因为他使的是十三节亮银鞭,有八尺来长,挥舞起长鞭,就像绕着阮小红身外发招,看来就像阮小红陷入她重重鞭影中一般。阮小红身形闪动处出“紫云剑法”,一个人随着一道匹练般的青光在汹涌银涛中连发三剑立把于立雪一片攻势逼出。
但也在此时,突然感到对方涌来的一片银涛中,竟然含蕴着极沉重的阴寒之气,鞭势被自己把住,但这般阴寒生气却反而涌上身来。心头不由一征,急忙左手一挥,朝前推出。那知于立雪突然欺身而上,右手长鞭趁机“嗒”的一声,像灵蛇般朝阮小红剑上缠了过来。左手同样疾探,拍的一声,和阮小红左掌击个正着。
阮小红因发现一股阴寒之气涌到身前,才推出的掌势,这一掌上已把“乙木神功”运起,那知右手长剑在这一瞬间已被于立雪长鞭缠住,她手中原是一柄斩金削铁的赛莫邪,本可把对方长剑削断,但因于立雪代表的是形意门,形意门的掌门阮松溪是大哥的父亲,自然不好削断对方兵器。
就在这一迟疑,但觉从对方鞭上传来一股阴寒之气,由掌心循臂而上自己运起“乙木神功”,竟然挡不住它,右臂登时感到劲力尽失,长剑“当”的一声落到地上。这同时双方左手也交击上了,从对方掌心发出的一股阴寒之气也透掌而入,身子不由自主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往后连退了两步。于立雪长鞭一收,冷傲一笑道:“承让了。”
阮小红望着他呆着一呆,自己长剑坠地,落败当然的是自己了,一时不由粉脸募然一红,只得俯拾起长剑,悻悻退下,回到座上满腹委屈,口中低低叫了声:“师傅……”
桑鸠些含笑道:“徒儿,胜负常事,何况待回……”
小红没待她说下去就道:“师傅,徒儿并没有败只是……”
桑鸠些含笑道:“为师知道,你大哥是形意门的人,你……”
小红急道:“不是的,方才徒儿问过大哥,大哥说过徒儿代表的是乙木门,自然要为乙木门出力,徒儿听了大哥的话就不会再让步的,徒儿只是不想削断他银鞭而已,那知他鞭上、掌上,传来一股极为阴寒之气,徒儿连运功都挡不住,一条右臂登时功力全失,握不住长剑,落到了地上,论武功徒儿其实并未败给他。”
桑鸠婆听得一怔,说道:“他鞭上、掌上,发出来的阴寒之气,你运起乙本神功,还抵挡不住?”
小红点点头道:“是的。”
桑鸠婆目光一注,望了和形意门掌门人阮松溪坐在一起的白发道姑夏非幻一眼,心头登对明白过来,点点头道;“唔,不错,那于立雪练的是“玄阴真气”了。”心中暗暗忖道,代表形意门的于立雪,练的竟会是玄阴真气,看来此中必有溪跷。她这话因有阮天华在旁,一时不好说出口来。
场上,通善大师说道:“这一场,形意门代表于立雪获胜,恭喜于小施主,请先回座。现在请第三对天罡门代表于立雪、九华派代表黄玉香二位出场。”于立雪行了一礼,退回形意门的座头。
接着九华派代表黄玉香和天罡门代表于立雪一起入场,场中又飘起一阵醉人的甜香。四周的男人们鼻中间到浓郁的甜香,情不自禁纷纷为她鼓起掌来。黄玉香深情款款朝大家展齿一笑,然后拖犀微露。发出娇如山谷之音,轻轻说了声:“谢谢。”
她这一笑,知如百合乍放,使人眼睛为之一亮,“谢谢”二字虽然说得不响,但大家都听到了,于是鼓掌的人就鼓得更起劲,居然历久不歇。天罡门于立雪站立场中,显然被大家冷落了,他脸上有了气愤之色,“咯”的一声,射出一支六尺长的旗桿,冷然道:“黄姑娘请亮剑。”
黄玉香朝他嫣然一笑道:“于公子怎么知道我使剑的呢?”
于立雪道:“黄姑娘身佩长剑,自然使长剑了。”
黄玉香眨眨眼,笑道:“也许我这支剑只是作装饰的呢?”
于立雪不耐的道:“那么姑娘究要使甚么兵刃?”
黄玉香道:“我如果不使兵刃,于公子肯陪我比赛拳掌吗?”
于立雪道:“在下使的就是这支天罡旗。”
黄玉香道:“奴家不使兵刃,于公子也要使这支旗桿吗?”
于立雪道:“正是。”
黄玉香凝眸望着他道:“这么说来,奴家不使兵刃不是太吃亏了吗?”
于立雪冷冷的道:“所以姑娘还是使兵刃的好。”
黄玉香呦了一声道:“就是奴家使剑,也没有你天罡旗的长呀,好吧,于公子既然一定要使兵刃,看来奴家也只好使剑了。”她说得娇声娇气,宛转若不胜情,说话声中,才抬皓腕,按着铮然声中,怯生生抽出剑来。
她每一动作,都姿态化美,娇腕可人,几乎看得大家暗暗怀疑,像她这样一个又娇又柔、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模样,真能和人动手吗?因为她第一场的对手是剑门山,没有来参加,她是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获得胜利的,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武功。黄玉香抽出长剑,却以剑尖支地,一个身子好像娇慵无眼波朝于立雪一溜,娇声道:“于公子请吧。”
于立雪看她装模作样的样子,心中早已不耐,冷然道:“黄姑娘请先发招。”
黄玉香含颜一笑道:“于公子既然不肯占先,奴家那就不客气了。”话声出口,莲步轻移,款款段段的连走了三步,右手抬处,一剑递了出来。
所有观众看她这三步腰肢轻扭,把一个娇躯,几乎分成了三段,真如杨柳临风,阿娜多姿再加上蟀首回顾,眼波流盼,活像“拾玉镯”的花旦在走台步,那有半点发剑攻敌的气概?尤其他递出的这一剑也是皓腕轻舒,软软柔柔的好像长剑偏重了些,腕力不胜负担,划出去的长剑还带着点轻微颤抖。
观战的人,个个都是武林健者,还有各门派的掌门人和长老在内,看了这姑娘的剑势,几乎都不禁为之失笑,象这样的嫩雏,居然也代表九华派出场。桑鸠婆不觉看得一怔,一双绿阴阴的眼睛直注在黄玉香的身上,一霎不霎,口中喃喃道:“莫非她会是……”
小红问道:“师傅,您老人家在说甚么呢?”
桑鸠婆道:“为师只是觉得她使的剑法有些眼熟。”
小红偏头问道:“她使的会是甚么剑法?”
于立雪早已等的不耐,看她已经摆开了剑势,手中天罡旗一震,正待发招,那知就在这一瞬间,乍然发觉不对,对方这一记横剑斜削的剑法,剑尖一颤,幅度甚大,自己此时出手,已有鞭长莫及(之势,急忙往后疾退三步,向左滑出,抖手之间天罡旗呼的一声直劈过去。
黄玉香第一剑出手,她可丝毫没停,三寸金莲,踏着细碎脚步,俏生生跟进,你退后了三步,她可能走了四五步,款段行来,不徐不疾,正好和你保持了原来的距离,右手刷的一剑又削了过来。她那怯生生娇慵无力的模样,不论举步、扭腰、挥手发剑,姿态柔曼,无不美妙动人,那向是在比剑?就算同门师姐妹喂招,也嫌太娇柔了些。但于立雪一招桿旗已完全落空,门户大开,对方这一剑就是在毫无防范之下刺了过来。
于立雪一惊,劈出的旗桿就势落地,双脚从斜竖的桿上一个大翻身翻了过去,身形翻过,右手一挑,旗桿趁势挑起,划起了一个半大的枪花,朝黄玉香剑上砸去。黄玉香从第一招展开剑法,脚下始终没停,细碎莲步,婷婷袅袅的一路行来,摇肩扭腰,好像走得很急,但因于立雪从桿上翻了过去,双方又错开了,她不得不迂回着朝他跟去,右手又是一剑,带着轻颤刺出。
现在大家都看出来了,她那细碎多娇的步法,看去缓慢,实则相当轻快,而且也十分精妙,只要看于立雪一连两招不见她躲闪,全落了空。若非她身法有异,于立雪怎会如此没有準头?但她刺去的剑势,于立雪就无法封解,只好又往后疾退,他当然不甘心接连后退,因此这回退得极快,他是吃了天罡旗有六尺长的亏,不退到适当距离是无法发招的,脚尖一点,一下就退出去六尺之外。
黄玉香可没有像他那样一下就倒纵出去她还是点着足尖,细碎的莲步像一种风般迫了上去。如果细算她步数,这六尺距离,她至少也扭着腰肢走了七八步之多,不但就在于立雪纵身后跃,堪堪站停之际她也到了他的面前,而且依然丝毫不减她那娇娆多资美态。大家看到这里,情不向禁纷纷替她鼓起掌来,毕竟围着观战的各门各派中,大多数是男人,还是年轻的男人。
黄玉香是个开通而多情的姑娘家,有这许多男人替她鼓掌,自然芳心喜悦,她纵然面对着强敌,但对男士们热情,她可不能不表示一下,居然在掌声中回过头来,一张红馨馨的脸上,喜孜孜笑盈盈的朝大家回眸一笑。“回头一笑百媚生”,虽是唐朝白居易的名句,但没有人真实的体会过。直到此时,大家才体会到这句诗果然真实不虚。
年青的朋友几乎被她笑得如癡如狂,掌声更加鼓得响亮,但就在此时,几乎有大半以上的人随着发出一声惊呼,惊呼当然也是为了她。于立雪被他紧迫逼近,心头已是气恼万分,再有这许多无聊男人替她鼓掌,心头自然更气,这回你回过头去向观众丢媚眼,这一大好机会岂肯放过?
口中一声不作,天罡旗六尺旗桿猛地一抖,朝黄玉香没头没脑的抽下,接连闪起十数道紫金桿影,一口气就抽下十数桿之多。这也不能怪他,下了场,本来就是交手来的。谁要你在搏斗之中大飞秋波?观众发出惊呼,鼓掌的人掌声自然停下来了,担惊呼才起,欢呼之声,又紧接着响了起来。
那是黄玉香在于立雪旗桿抽下的一瞬间,她双足并拢,点起了脚尖,一阵紧密而细碎的步子朝横里移动,动作之美,更显得紧迫妙曼,丝丝紫金桿影,倏起倏落,就是从她左左右右贴着香肩洒落,只要慢上一分,就会抽到她身上了,可是一记也没抽上。
她当然也并没閑着,左手擦了凤仙花汁的纤纤玉指捏起一个剑诀,似翘非翘,似划非划的作着样子,脚下方才是向左横移开去的。现在又脚尖不住的点动,向右移来了,右手长剑也似推非挽,似削非刺,侧着身于朝于立雪逼近过去。
于立雪方才头算抢得了先机,这十几桿虽没抽中,究竟,还是他占了先,因此一见黄玉香侧身欺来,他也随着身形飘闪,天罡旗招式源源出手。方才两人还是一把一式的动手,就像战台上开打,一举一动,大家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双方的动作都加快了,但见于立雪的紫金旗桿影交织,纵横开阖。
黄玉香好像出“拾玉镯”变为“大破天门阵”,一个人顾着足尖,忽东忽西,急转忽折,在一片桿影中进进出出,侧身游走,剑尖指东划西忽而绞花,忽而弧形,使得煞是好看,就是戏台上的刀马旦也不过如此!这一场交手,真可以说江湖上从未有过,别开生命,使人大饱眼福。
两人又斗了十数合,激战中的黄玉香忽然一下欺到了于立雪的身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一推,于立雪不知怎的脚下一绊,一个人砰的一声扑跌下去。于立雪身法奇快,就地一滚,正待翻身跃起。黄玉香可比他还快,雪亮的剑尖一开指在他咽喉上,娇笑道:“于公子承让啦。”
于立雪脸色通红,怒声道:“你杀了我好了。”
黄玉香嫣然一笑,忽的收回长剑娇声道:“大师父说过双方点到为止:奴家和你无怨无仇,干嘛要杀你?”场外四周又爆发了青雷般掌声。
于老夫人已经站起身来,沉声道:“立雪,你回来。”于立雪雪敢情不甘心败在一个女子手下,满脸羞惭的站起身,退了下去。
通善大师宣布道:“这一场九华派代表黄玉香获胜,恭喜女施主,请先回座。”黄玉香满面春风的朝通善大师三人行了一礼,才款步回转座位。
通善大师道:“好,现在第二场结束,获胜的三位代表是五山派的于立雪、形意门于立雪、和九华派黄玉香,按照规定,这三位代表在第二场获胜之后,必须接受各门各派的代表挑战但双方已经交手过的,落败的一方不得再向胜方挑战,现在第三场开始,请三位代表上来,接受挑战。”
于是代表五山派的阮天华,代表形意门的于立雪,代表九华派的黄玉香三人一起走了上去,朝通善大师等三人行了一礼,通善大师三人也行了一礼。通善大师就要阮天华等三人,面向观众站定。这下三人并肩面向场于一站,大家都看清楚了,五山派于立雪(阮天华)和形意门的于立雪站在一起,两人面貌竟然完全一模一样,像是一对孪生兄弟,只是五山派的于立雪(阮夭华)比形意门的于立雪高出了半个头。大家纷纷为三人鼓起掌来。
通善大师续道:“现在第三场开始,各门各派的代表,可以向这三位第二场获胜的三位代表挑战,如果挑战的代表获胜,即可取代落败的代表,接受挑战,而落败的代表,也可以向没有落败的代表挑战,只有一点,大家必须注意,就是连同方才两场比赛在内。任何一位代表,和另一派的代表,只有一次交手的机会,你已经败给某一位代表,就不能再挑战了。这一场比赛,挑战的人数较多,接受挑战的也有三位之多,可以同时进行,由三个证人同时举行。”
通善大师续道:“交手的人,必须听从证人的叫停;和公平裁判现在由老衲宣布这三个证人。第一个证人是老衲,主持第一个场地,就是向五山派挑战的这一场。第二个证人是本届大会的主人,少林派祝逢春视老施主,主持第二个场地,就是向形意门挑战的这一场。第三个证人是君山崇胜寺方丈通济大师,主持第三个场地,就是向九华派挑战的这一场。”
他宣布到这里,口气微微一顿,接着说道:“现在第三场正式开始,请祝老施主、通济大师一起下场,三位接受挑战的代表请分开来,每一个比赛场地,双方相距至少保持一丈远近,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他话声一落,就和祝逢春、通济大师二人一同走入场中。阮天华等三人也依言分了开来,站到相距一丈外的地方。
通善大师这一宣布,四周立时有许多人纷纷站起,奔入场来,小红和铁若华也站起了身,但已被人家捷足先登,只得返身坐下。铁若华笑道:“我猜你一定是要向九华派黄玉香挑战了。”
小红也笑道:“我也知道你是要向形意门的于立雪去挑战了。”
钱若华道:“是呀,我们如果击败了形意门于立雪,九华派黄玉香,第四场就不用比赛了,阮大哥的武林状元,你榜眼,我的探花,不是很好吗?”
小红挑着眉毛,喜道:“是啊,我们一起来的,就囊括武林三鼎甲,这有多好?”
桑鸠婆看两人说得高兴,却摇着头道:“你们说得倒是容易,今天这一大会,你们大哥的武林状元,那是稳到手的了,至于你们两个,唔,铁帮主要去和形意门的于立雪挑战,不妨去试试,但据老婆子看,胜算不大,小红要向九华派黄玉香挑战,不是为师扫你的兴,胜算更小……”
小红不服的道:“师父,难道徒儿的武功不如她吗?”
桑鸠婆裂咀一笑道:“如论武功,你就决不会败给形意门的于立雪,你们两人上去挑战,也可稳操胜算。”
小红道:“那为甚么我们没有胜算呢?”
桑鸠婆道:“当然另有原因,你们先看看别人去挑战的情形就知道了,有些话咱们回去之后,为师再告诉你们。”
这一场上去挑战的三人,太极门萧钰人对阮天华、天罡门于立雪对形意门于立雪,子午门应立言对黄玉香。阮天华在第八招上就胜了萧钰人。第二个上去的是华山商逊。也没走出十招,就被震飞长剑。第三个上去的是六合门拜天锡,第六招就败了下来。直看得羊乐公睁大双目,乐得几乎手舞足蹈,其他四位山主也一个个眉飞色舞,喜形于色。这时形意门的于立雪也连胜了天罡门的于立雪,子午门应立言。
小红和铁若华当然极注意形意门的于立雪,发现和他动手的人,都是在激战之中被他长鞭一下缠住兵刃,就急转直下,败下阵来。和小红的落败,如出一辙。向九华派黄玉香挑战的人更多,各门各派的年青人,谁不希望和娇滴滴的姑娘家交手,籍机亲近?但上去的八卦刀陆子羽,已经收下阵来。
第二个是萧钰人又上去了,反正没有和阮天华、于立雪(形意门)、黄玉香三人动过手的人,从甲的手下落败下来,稍事休息,又上去向乙挑战,落败了还可以向丙挑战、已经报名参加的十一个门派代表(,都可以轮流上场。
现在阮天华已经连败了五个上去挑战的人,接着上去的是天罡门于立雪和八卦门陆子羽,都没有超过十招,就败下阵来,已经没有人向他挑战。通善大师手柱禅杖,高声问道;“还有那一位代表上来挑战的?”小红和铁若华当然不会上去挑战。
通善大师等了一回,眼看没有人上去了,接着就宣布道;“五山派于立雪,第二场比赛获得通过,于小施主请回座休息。”阮天华拱手一礼,就退了下来。
羊乐公迎着大笑道;“来,于小兄弟,快坐下来休息,哈哈,今天你真替咱们五山派争足了面子。”其他四位山主自然也兴高采烈,你一句我一句的称赞不绝于口,不必细表。
阮天华坐下来了,形意门于立雪和九华派黄玉香还在应战之中。桑鸠婆果然有些眼光,看得没错,形意门于立雪也连胜了天罡门于立雪,子午门应立言、太极门萧钰人、八卦门陆子羽,连同第一场胜华山派商逊、第二场胜乙木门阮小红,也连胜了六场。
黄玉香看去娇娇娆娆,弱不禁风,这回居然也连胜了八卦、太极、华山、少林(子午门)、六合五个门派的代表,连同第一场胜剑门山(无人),第二场胜天罡门,令人为之刮目。现在铁若华、阮小红两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铁若华走向于立雪(形意门)、阮小红走向黄玉香,这两人已是最后两个挑战的了,大家自然也特别注意。桑鸠婆攒攒眉道:“这两个孩子硬是不服气,非上去挑战不可何苦自讨没趣?”
阮夭华进:“桑婆婆,他们一定会落败吗?”
桑鸠婆忽然以“传音入密”说道:“阮相公,待会第四场,你少不得要和他们两人交手,你是形意门的人,自然知道本门武功,我看这于立雪接连获胜,使的是昔年玄阴教的“借物传阴”之术,任何人只要和他兵刃相接触,就会立被玄阴寒气渗透手臂经脉,失去再战之力,但也很快可以恢复,是以不易被人发现。至于九华派黄玉香使的乃是“素女剑法”,是以柔媚姿态惑人,尤其要注意她左手,据说“素女手挥五十弦”手法奇幻,武林中一向无人能解……”
阮天华听说代表形意门的于立雪使的会是玄阴教武功,不禁暗暗一怔,立即以“传音入密”问道;“桑婆婆,你老说于立雪使的会是玄阴教的“借物传阴术”,那么家父怎么会叫他来代表形意门的呢?”
桑鸠婆道:“坐在令尊边上的那个老道姑,就是昔年玄阴教的护法夏非幻,老婆子只是提醒你一句,免得待回吃了大亏,至于于立雪如何代表形意门的,这件事,不妨等会后再说。”她当然已经有所发现,只是此时不便多说而已。
就在此时,小红和铁若华果然先后败下阵来。小红是在激战之中,施展“迷蹤身法”刚闪到黄玉香身后,“紫府迷蹤身法”玄妙莫测,黄玉香自然奈何她不得,但你闪到她身后之后。正待发招,黄玉香眼看忽然失去散人的蹤影,自可猜到敌人一定躲到她身后了,她连头也没回左手舒展,美妙的往后挥出,一下就拂上了小红执剑右腕。
小红骤觉右腕一麻,长剑几乎脱手,急忙停步。小红自认为明明没有输给她,要待开口,才发现自己一条右臂已经被她闭住经穴,一时再也举不起来。闭住经穴,并不严重。对方下手也极有分寸,只需运回气,就可自解,但这一场比试,顾然落败了。
铁若华一上场,就以“紫府迷蹤身法”,配合剑法使出,和于立雪打了三十几合,还是未分胜负,不,还略占上风。就因为略占上风。就觉得于立雪的武功,并不如想像中的高明,和自己也只在伯仲之间而已,一时求胜心切,剑势突然一紧,一片剑光连绵抢攻而出。
要知她学的只是“紫府迷蹤身法”,在施展身法之际,偶而刺出几剑,只是她自己在练习步法之际,随着身法配合上去的几招而已,不似“紫云剑法”中的身法,一气贯通,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他这一展开抢攻,所学的迷蹤身法,自然无法配合得上了。
于立雪看她连番抢攻,也抖擞精神,挥起长鞭应敌,双方这一阵强攻硬碰,剑鞭就不时发出金铁击撞之声。铁若华但觉自己长剑何次和对方银鞭突击之际,就有一股阴寒之气透过剑身传来,而且一次比一次寒冷,等到第三次剑鞭交击,一条右臂几乎己不听使唤,“当”又是一声金铁大震,于立雪十三节亮根鞭已经闪电缠上剑身,右脱轻抖,就把铁若华一支长剑手空卷了过去。
铁若华怔立当场,还没开口,于立雪长鞭再以抖动,把卷过去的长剑夺的一声,落到铁若华面前,说道:“铁兄承让。”
铁若华只得抱抱拳道:“于兄好功夫。”伸手拔取长创,回入剑鞘,返身退下。
这时通济大师早已宣布黄玉香通过第三场比试,黄玉香也早已回到座上。祝逢春也随着宣布形意门于立雪通过第三场比试,请于立雪回座。
三位证人回到上首案后,通善大师合十道:“现在这三场比赛结束,五山派代表于立雪、形意门代表于立雪、九华派代表黄玉香三人经过各派代表的挑战,赢得胜利。这一场比试时间较长,大家经过轮番交手。自然都已极为吃力现在大家不妨休息一回,喝点茶水,再进行第四场决赛。”四周又响起了掌声。
小红傍着阮天华坐下,低声道:“大哥,你看到没有,我使出迷蹤步,怎么还会被黄玉香的手势拂中?”
阮天华笑道:“你被她拂中,是步法已经停下来了,只要不停下来,她如何拂得着你?”
铁若华也低声道:“阮大哥,你总也看到我和于立雪的情形了,他武功和我并不高明到那里去,只是他那软鞭上有着古怪,我长剑和他接触,好像一记比一记冷,最后我这手指都冷得抓不住长剑。”
阮天华含笑道:“方才桑鸠婆说过,他……”突听耳边传来桑鸠婆“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此时不宜多说。”这就改变口气含笑道:“只怕你不是他对手。”
话刚说完,羊乐公凑过头来,低声道:“于小兄弟,形意门的于立雪,只有那一招“镜蛇缠树”手法有些怪异,还并不足奇,但九华派黄玉香使的极似“素女剑法”,在剑法上你也不至于输给他,只是交手之际你要特别注意她左手,老夫方才和大家研究的结果,她左手使的极似“手挥五十弦”,此种手法,奇奥莫测,你只要剑势加紧,不让她近身,就不足逞了。”
阮天华点头道:“在下省得。”
只听通善大师道:“现在第四场开始,三位人选的代表请上来。”阮天华站起身走了上去,形意门于立雪、九华派黄玉香也同时走上。
通善大师从案上取一个签简,说道:“这签筒中一共是三支竹签,签上标有甲、乙、丙等字样,三位请各取一签,抽到甲签的,先和抽到乙签的比赛,再和丙签比赛,然后由乙签和丙签再比一场,落败的一方,不能再和获胜的一方比赛,三场分胜负,两场全胜者为武林状元,胜一场的为武林榜眼,第三名为武林探花。也是一种荣誉,也是前代各位掌门为了鼓励各大门派培栽子弟,发扬光大的一点苦心孤诣,希望大家善体此意,胜者不骄,败者不馁,现在就请三位人选代表上来抽签,决定比赛名次。”他话声说完,四周又纷纷鼓起掌来。
阮天华、于立雪、黄玉香三人走到案前,各人伸手抽了一支竹签。阮天华低头一看自己抽到的是丙签,当下就把竹签交给了通善大师,于立雪和黄玉香也各把竹签缴上。
通善大师看了三人竹签,就宣布道:“三位代表抽的签,计为:甲签形意门于立雪,乙签九华振黄玉香,丙签五山派于立雪,现在第一场由形意门于立雪对九华派黄玉香,抽到内签的五山派于立雪请先回座。”阮天华拱手一礼,便自退下。
通善大师朝形意门于立雪、九华派黄玉香两人说道:“二位可以开始了。”
这一场对两人来说。可是十分重要,经过几番奋战才获得入选,如果这一场落败了,武林状元的头衔,就落空了。因此两人心头都感到十分紧张,退下几步,相对站定。于立雪从腰间撒下十三节亮银鞭黄天香也织手抬处呛的一声抽出长剑来。
于立雪长鞭一抖。冷然道;“请。”
黄玉香眼波流动,娇声道:“于公子抽的是甲签,奴家抽的是乙签,自然是于公子请先了。”她说话一直是娇柔盈盈秋波,对什么人都好像含情脉脉。忒煞多情。
于立雪看得心里十分厌恶其人,冷然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有簪了。”
银鞭抖手一圈,在头顶盘空漾起一个圆圈,紧接着手腕一挺,呼的一声直向黄玉香迎面射去。黄玉香话说得娇柔,其实早有準备,口中叫一声:“于公子好鞭法。”
人却腰肢轻扭,脚尖连移,袅袅婷婷的向右连走了三步、忽然身形向左一转,这一转已和于立雪站到同一个方向,双膝一蹲,右手带着轻颤,刷的一剑自斜上方挑出。这一招叫做“木兰射雁”,姿势美妙已极,就因她出剑手腕轻颤。剑尖攻击的目标,幅度极宽,长剑划出的一道银光之外,剑尖上还闪出数寸长的银苗,像蛇舌的乱闪。于立雪心中厌恶此人,一招出手,身形一转,银鞭就向黄玉香剑上迎去。
黄玉香平时走路就已经扭扭捏捏,这一展开剑招,颠起了脚尖,更是娇娆,长剑一收。莲足踏着细碎步子,一路跟进。右手一抬,一支颤巍巍的长剑却银芒乱闪,朝于立雪左肩攻到。两人这一交上手,于立雪因银鞭较长。运转之际。身随鞭势,也要不住的转动。
黄玉香使的剑法,不知为什么总是颠起了脚尖?也许是为了进退灵活,也许因为点起脚尖可以增加摇曳生姿的娇娆美态,因此人家跨上一步,她至少要走上三步。人家转一个身,她也要跟上两步。如果换一个人你比人家多走两步,岂非慢了两步?
但她却只是在数字上比人家多走两步,实则你跨出一步之际,她虽连走三步,却和你同样快速,所以你并不能抢到她的先机。两人一经动手,于立雪身法展开,经常的转动,因此所有观战的但见黄玉香不住的在颠起足尖,踏着细碎步伐跟进,一会见东,一会见西,人影妖柔,腰肢款段,煞是好看。
一个银鞭开阔,幻起重重光圈,一个剑尖颤动,银芒像银蛇般乱闪,互相交织,观众不觉纷纷鼓起掌来。片刻工夫,两人已打了二十余招,于立雪忍不住一声清叱,不待黄玉香剑势刺到,右腕连振,亮银鞭娇若游龙疾翻而起,银光连闪,但同银鞭划空带起呼呼锐啸之声,一连串攻出了七八招之多,一片鞭影急疾朝黄玉香盘空匝地般笼罩过来。黄玉香似是不愿和他硬打硬砸,脚尖连点,一阵碎细的移动,往后直退。
于立雪岂肯放松,手腕伸缩,银鞭加紧,鞭势像波涛汹涌,跟蹤逼上。黄玉香连退了七八步,忽然身形一偏,手中长剑带着颤动朝于立雪左肋平推刺去。围观的各位代表,都和于立雪交过手,眼看黄玉香这一剑平刺,大家心里都不禁暗暗替她惋惜起来。因为这一剑平刺,正是给于立雪长鞭使展“银蛇缠树”的最好机会,大家几乎全败在他这一招手下的,连小红和铁若华也都如此想法。
这一招,于立雪果然不出众人所料,使出来的正是“银蛇缠树”,但听“嗒”的一声十三节亮银鞭在剑身上连绕了七八转,紧紧缠个正着。黄玉香执剑手腕直伸如故,并未收剑后缩,自然也没有挣动,只是睁着一双秋水盈盈的眼光,凝注着于立雪,娇柔一笑道:“于公子这算什么,咱们这样耗着,难道不用打了吗?”
于立雪看着她不顺眼,也懒得和她多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双方相待了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黄玉香又开口了:“于公子,你难道真的不想比了么?”口中说着,长剑缓慢的往后抽去。
于立雪暗暗奇怪,忖道:“自己已把“借物传阴之术”运到剑上,她怎么……”心念方动,陡觉手上长鞭被一股劲力吸住,顺着对方抽剑之势,往前吸了过去,心头方自一惊,等到发现不对,时间已是不及,他反应也极快,左脚倏地跟上左手一拿随着拍出。
他惯用这一招取胜,但这回他可错了,黄玉香的“手挥五十弦”天下无人能解,这一掌岂非成了自己送上去的吗?就在于立雪左手拍出去此同时,黄玉香的左手也及时挥出,于立雪左手突觉如同触电,一直麻到了肩呷,一个人被震得接连后退了四五步,他这一被震退,握鞭右手也不自觉的五指一松,跌落地上。兵刃脱手坠地,这一场自然落败了。
黄玉香娇笑盈盈朝于立雪,捏一礼,娇声道:“于公子承让了。”长剑呛的一声返入鞘中。
于立雪双目瞪着她,心头愤怒已极,这一场落败了,武林状元的头衔已经落空了,那么只希望能赢得第二场,仍可保住武林榜眼的荣誉。
大家正在替又娇又香的黄玉香鼓掌,通善大师等掌声一落,才合十当胸,说道:“这一场是九华派代表黄玉香获胜,现在老衲要补充一句,本来排定第二场是由甲签对丙签的,但甲签这一场败给了乙签,如果甲签需要稍事休息的话,那么由获胜的乙签先和丙签比赛亦无不可,老衲要请问形意门代表于小施主,是不是需要休息?”
他这话说得很婉转,因为于立雪落败了,如果在动手之际负了伤,就得退下休息,而由获胜的一方和丙签比赛。于立雪早已从地上拾起长鞭,心头气愤难消,最好速战速决,把丙签打败,才合心意,闻言立即口道:“既然方才已经排定了次序,在下并不需要休息。”
通善大师重头说了声“好”,就接着道:“那么请九华派代表先行回座休息,抽到丙签的五山派代表于立雪上场。”黄玉香躬身一礼,俏生生的回转坐位,阮天华立即应声站起。
羊乐公咛道;“于小兄弟,老夫方才说的话,你莫要忘了。”阮天华含笑点头,潇洒的走了上去。
通善大师道:“两位于小施主,可以开始了。”
于立雪和阮天华一起走到场中,对面站定,两个人都叫干立雪,面貌也一模一样,只是阮天华比形意门于立雪高出了半个头,看去就潇洒多了。于立雪目光冷冷的瞪着阮天华,说道:“你也叫于立雪?”
阮天华含笑道:“在下和于兄同姓同小,真是巧得很。”
于立雪道:“同姓同名的今天一共有三个之多,那也不算得什么稀奇。”
阮天华道:“不错,所以今天不论谁胜谁负,咱们三人既有同名同姓之雅,今后就该好好叙叙。”
于立雪冷声道:“不必,咱们是参加比赛来的,并不是结金兰谱来的,你亮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