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赤脚越走越抖,心里一阵后怕恶寒,当即迈开步子,快得就想要甩开自己的影子那般,小赤脚的耳边传来一阵呜呜的风鸣,又走了一程,四肢逐渐回热回暖,热血涌上心头,激得小赤脚的心一阵扑通扑通乱跳。
饶是小赤脚心善心纯,此刻也开始后悔没当场宰了哈巴,没要了他的命,日后必然遭到报复,他可以不再回槐下村,小老二和自己交情不深,受牵连也就牵连了,可丁香一家,无论怎么说,都必须报住,小赤脚三步并做两步,没一会就小跑起来,冬夜的风吹得小赤脚睁不开眼睛,加上槐下村灯火不旺,小赤脚也只能摸索着一条道一条道,一家一家的仔细找,小赤脚在村子里跑得天旋地转的,直到看见一座窗户透亮的草屋,小赤脚稍稍放下心来,贴到院门上一看,见门神对联都熟悉,小赤脚便急忙敲门,半晌门开,门后美丽少女的脸上满是惊讶和惊喜,小赤脚这才长嘘一口气,不由得紧紧抱住少女。
“丁香妹子……”
小赤脚柔声呼唤,倒弄得丁香一头雾水。
“咋了哥?……”丁香的脸刷地红了,娇羞地垂下眼睑到:“祖师爷他……同意俺俩的事了?”
“啊……”小赤脚愕然松开丁香,神情又骤然绷紧:“妹子,这里不是说话地方,你赶紧收拾东西,带着俺叔赶紧走。”
小赤脚慌忙进门,急忙插上门闩。
“咋了?……”丁香一阵愣到。
“进屋说。”小赤脚慌张地把丁香拉进屋。
丁香家很清贫,炕上没有炕柜,丁香和其父的所有穿换衣服都放在炕角的一小方箱子里两个人的衣服都塞不满一个箱子,炕上铺的也仅仅是稍微干凈整洁些的草席,放杂物的东屋只有干农活的农具和柴火,西屋也只有一方炕和一个炕桌,还有一个躺在炕上盖着家里仅剩的厚被褥,重病不起的爹,丁香是个爱干凈的姑娘,家里家外拾掇得都很干凈,虽更显贫困,却透着点精气神。
丁香把小赤脚让进西屋,却也只能让小赤脚坐在炕上,炕上的丁香爹见小赤脚来了,便挣扎着起身靠在墻上,病弱瘦削的身子随着艰难的呼吸一起一伏,胸膛羸弱得仿佛可以隐约看见心脏的跳动,丁香爹虽然贫病却有人照顾,身上的衣服被褥都被丁香浆洗得十分干凈,看着丁香爹因病困交加而布满愁云的脸犹强撑着报自己以微笑,小赤脚也只能勉强笑笑,心里却纠结痛苦得五味杂陈。
眼下自己和哈巴结了仇,丁香家横遭变故也是迟早的事,自己想带着丁香父女走,可丁香爹现在的情况走得了吗?倘若走得了,乱世之中,又要到哪里去找安身之处,又倘若找到了安身之处,自己又真能给丁香一个交代吗?且不说丁香愿不愿意和自己过四处漂泊行医的苦日子,就算是自己以后开块田,终日种田耕地,自己又能安心地放下从小起师父就不断教诲自己的职责,不去救死扶伤吗?假如以后真的给乐丁香一个结果,乳儿,红姑,自己又真能忍心随便割舍吗?……
小赤脚的脑子很乱,不住地在丁香父女间来回扫视,嘴巴顾涌好一阵,终是只能深深叹口气,重重垂下头,半晌不言语。
“咋了,赤脚哥?”丁香实在没有招待小赤脚的东西,只能给小赤脚倒杯清水,小赤脚端起水碗一饮而尽,恍惚间仿佛喝出了酒的豪气。
“我……”小赤脚满是歉意地看着丁香,半晌说不出话来,自己的一时沖动很可能导致一家人家的家破人亡,哪怕是给人出头,自己走了,把人家一家搁在这受苦,小赤脚心里也觉得这是不地道的。
“哥……”丁香想抓住小赤脚的手,犹豫再三,也只是轻轻用手牵住小赤脚的袖口。
小赤脚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哈巴过来报复的可能性越大,哎……要是算上和乳儿的婚约,和丁香这回也算是二进宫了,丁香今早才点破的关系,晚上就要有个结果,女孩子的一生大事如此草率,怎么想怎么荒唐,可眼下为了保全丁香父女,哪怕就是为了保全一对父女不受人残害,小赤脚索性一咬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出来了。
“叔,丁香今天给了俺半双鞋,俺不能负了她,负了你,俺想好了,今天就带你俩走,以后俺也不当赤脚医生了。”
“啊……”
丁香爹似有所悟,不禁咳嗽起来,丁香赶忙上前给他顺气,好一阵才让丁香爹缓过一口气来。
“后生……”丁香爹虚弱地说到:“俺早就听丁香说过你……俺得了这个病,本想让丁香找你给俺治……可上次丁香差点出事,俺就不敢再让她远走了……丁香,给爹倒碗水……”
丁香爹端着水碗急匆匆地喝着,努力不让碗里的水洒出来,丁香爹撂下碗,不再说话,只是盯着丁香,眼里满是珍爱与不舍,看着父亲灰白色的脸庞,丁香一闭眼,随即泪流满面。
“丁香这孩子……真像她娘……偏偏他娘走得那么早……孩子跟着俺,凈受苦受贫了……俺病成这样,活不活的早就不要紧……可丁香以后还要活……后生,你和俺闺女之间俺大约摸已经知道咋回事了……哎……俺要彩礼,没福享,嫁妆……也给不起,只求你给她一个好日子过就成……”
丁香爹无奈地闭起眼睛,老泪不住地往外流。
“爹……”
丁香失声痛哭,丁香爹也只能捂住脸,不住地压抑喉咙深处的哽咽。
“叔,说啥我都带上你,咱们一起走。”小赤脚作势就要背起丁香爹,却让丁香拦住了。
“赤脚哥,俺跟了你,你能让俺跟你过上安稳日子吗?”丁香抹了抹眼泪,哑着嗓子问到。
“能,以后你在家,俺上田里耕地,再不济俺出去行医,过几年在奉天开个医馆。”小赤脚盯着丁香,无比诚恳地说到。
“你骗人。”
丁香抹干眼泪,冷冷地看着小赤脚:“耕地行医能挣几个钱?俺不想像俺娘一样饿死……”丁香望向卧病在床的丁香爹,眼睛里竟隐隐闪着幽怨:“俺发过誓,绝不能让自己饿死,俺娘就是饿死的,那么漂亮一个人,死时候那么……俺不想饿死……”
丁香哽咽一阵,望着小赤脚递过来的随身手巾,冷冷地推了回去。
“赤脚哥,你对俺好,救了俺,俺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可这辈子,俺不能不孝,就算哈巴要害俺们,俺也和俺爹一起。”丁香别过头,不再看小赤脚:“哎……到底不配呀……”
丁香仿佛叹气,又仿佛故意让小赤脚听见似的呢喃到。
“啊……”
小赤脚半问半叹,脑子里嗡地一生轰鸣,草屋的屋顶仿佛塌了下来,不住地朝自己压来,冰冷刺骨的感觉四面八方地朝自己涌来,那是种连自己踏雪不冷,迎风不颤的本事都挡不住的,彻骨的恶寒,小赤脚原以为有本事有能耐就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一切,也同样把所有人都看得如此,闯蕩至此,他头一回明白这世上还有一种无可跨越的鸿沟,名叫“不配”。
“可……俺保证,有俺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块饽饽,俺绝不让你饿着……妹子,你说过要和俺学东洋语,要给俺磨药,你还送俺鞋呀……”
小赤脚笑着同丁香说着,却只见丁香转过身,眼里满是冷峻和淡漠。
“你救了俺,俺家穷,只能送你鞋,你是个赤脚医生,这么混不成,俺让你留下稳定住,是为了你好,省得你将来扔身荒野……是,一双鞋不算啥,可你要是嫌俺给你的少,就干脆把那只鞋也还我,赤脚哥,你千万别多想……”
丁香从炕边拿出另一只鞋,冷冷地丢在地上:“哥,就这么着吧,你要是没事,俺们家地方小,就不留你了。”
丁香背过身去,任小赤脚怎么叫也不回头了。
“怎么……”
小赤脚愣愣地起身,愣愣地盯着不住咳嗽的丁香爹,屋子里的沉默声太大,太刺耳了,真想出去静静。
小赤脚迈步往屋外走,身子突然向边上歪斜,一个不留神就差点稳不住栽倒,小赤脚只感觉天地都在旋转,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好像在原地不动似的,小赤脚院门都没脸出,出了屋门便过院墻,做贼似的溜了。
“小赤脚这个人……论人品……论心性……咳……总比那个狗杂种强吧……闺女,选错了……可要后悔一辈子呀……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俺的事您就别管了,您呀,能活一天是一天吧……”丁香转过头盯着自己的亲生父亲,眼神幽怨得让人害怕:“如果人品心性能当饭吃,娘就不会饿死了,小周掌柜只有一个,俺又不是蓝夫人,不能光指着又有本事又有人品的俏汉子来找俺吧。”
丁香突然想起什么来,一倏忽间就露出一副笑脸,端起桌上的油灯,起身走到东屋,丁香掏出怀里小赤脚给的药方和大洋,看都没看就把药方就着油灯烧了,又搬开堆在墻角的一堆农具,取出一方精致的小盒来,一打开,里头竟装满了大洋,小赤脚给的那几块大洋让丁香往聚宝盆似的小盒里随便一扔,发出几声好听的响,就像落在水坑里的几滴水珠似的,滴水之恩若积汇在一起,虽能解渴,可哪滴是哪滴,甚至是不是自己这滴,就再也分不清楚,更不重要了。
这一带的乡亲们自那天起就再没见过小赤脚,冬日渐深,转眼到了年底,离小赤脚上次在槐下村露头也过了两个多月,槐下村来了个会捕猎的少年铁匠,平日里吃住都在铁匠铺里,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他家到底在哪,小铁匠打铁技艺精熟价格实惠,又老是往村长保长婊子宫送上好的皮货和精良的铁器件,因此在槐下村混得还算稳当。
不过自从小铁匠来了槐下村,婊子宫往奉天城送金银细软的车就开始挨劫,劫车的似乎还不是土匪,为首的那个又高又壮嘴边还有疤,双手双枪弹无虚发,打枪声就和一串炸雷似的,瞬息间就能放倒三五个二狗子,此人身家尚不可知,小老二似乎知道什么,可逢人问起,他只说“老虎”回来了,婊子宫挨劫得怕了,便把一车车细软都屯在婊子宫里,村外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几个矮兇矮兇的鬼子,蹲在村外一两里的哨卡子里端着枪朝进村的路上瞄。
不过那嘴上有疤的男人似乎很有本事,几个前来护宝的大头矮个兵隔几天就少几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那天早上婊子宫的主人哈娜起床,一睁眼,就见屋里的房梁上并排挂着一串脑袋,吓得哈娜像让人踩了尾巴似的大叫,从此就只敢睡偏屋了,婊子宫站夜哨的护院家丁没一个看见是谁把人头挂在房梁上,这是小地方的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传说中早就打了靶的燕子李三也就是这么回事了,村长和保长让哈娜一通臭骂,三人却都无可奈何,哈娜也只能写信给在奉天城的驻守军官,原尻家的长子,哈娜名义上的哥哥原尻正伟,千求百讨地让官职不大的哥哥调来一个日伪混成排沿着周边驻扎,原本挺僻静的乡间道糟了污染,终日透出不详的狗尿味儿,哈娜这次真的让疤嘴男人吓急了眼,不找着那男人剁下他的脑袋,这帮子调来的二狗子和鬼子就一日不离开。
托冯善保的周旋和人脉,苇塘村这阵子倒相安无事,冯家传出喜讯,据说是冯善保大夫人怀孕了,冯善保给所有佃户免了一季租外加数目不大的欠账,苇塘村每家每户也都收着了红包,家家都能过个舒服的年,因此也都天天念着母子平安的吉祥话。
这天傍晚冯府支灯笼的小厮正撑着竹竿,猛地看见路边有个躺倒在地上的乞丐,小厮本不打算理会,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乞丐眼熟,凑近看见乞丐身上的大皮口袋和半人多高的大烟枪,还有那双光脚,小厮琢磨一阵,登时恍然,急忙跑进冯府报信,不一会就见管家领着好几个家奴院工,七手八脚地把小乞丐抬进府。
“赶紧赶紧!快把俺的小心肝抬俺屋里来!”冯老夫人对着镜子一阵慌乱地又描又画,一面吩咐小云小香把脏旧的小家伙放到屋里,冯老夫人不等下人将小赤脚抬进门,连嘴唇都没描完就急忙起身相迎。
“老夫人,您慢着点!”身边新来的两个伺候小丫鬟慌张地想搀冯老夫人,冯老夫人倒不耐烦地耍起小性子来:“你两个连月子都没来的小丫头片子懂个啥,俺要你俩搀了?”
转眼间几个下人就把小赤脚抬到院里,冯老夫人沖上去推开人群,亲自抱起小男人,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却怕越帮越乱,只能任冯老夫人把浑身脏得都看不出个数的小贵人放到自己的床上。
没人知道这两个月里小赤脚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向旧而不脏的少年身上满是骯脏的泥土,原本就打着好几个补丁的衣服更是破破烂烂的,脱掉那层勉强能称之为衣服的破布,小赤脚的身上竟还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疤,有的甚至还往外渗血,小赤脚浑身发着热,一摸老烫,不过好在全身上下的零件不多不少,都还能用,冯老夫人赶忙吩咐人打水,又叫人去奉天请最好的大夫给小赤脚治伤。
“俺的心肝儿哟……”冯老夫人心疼得泪如雨下,也不管小赤脚的身上是脏是臭,兀自抱着小赤脚哭了起来。
“乳儿……”
小赤脚费力地从嗓子里挤出呻吟,捂着渗血的伤口强挣扎着坐了起来:“俺就是大夫,咋能让别的大夫治病呢……俺的皮口袋……”
小赤脚话还没说完,身子就又让冯老夫人抱住了。
“夫君,你说你回来娶俺就回来呗,身上咋还挂了彩呢?”冯老夫人悲中来喜,赶忙擦起眼泪来。
“乳儿……俺想你了……”小赤脚眼眶里满是热泪,抱着冯老夫人就亲了起来。
“呸,俺看你是馋俺家小姐身子了,要色不要命的小色鬼。”大云端着水盆笑骂着进了屋,刻意在小赤脚面前努起肚子来:“你可不能出事,一家七口,有你这傻小子忙的。”
“姐,你跟他说得着吗……”大香穿着得体的大红色花袄款款走来,脸上铺了点粉,画着因匆忙而不十分精致的妆,提鼻子一闻还有香味。
“俺总觉着俺能像咱娘似的生一对双,到时候围着臭小子叫爹,看他咋整。”大香嘴上泼辣,眼里看小赤脚的神情火热得都能着起来,大云把水盆放在架子上,大香嗖地抢过手巾,蘸了几下,拧了几拧,便搬个凳坐到床边,一下一下地给小赤脚擦起身子来。
“哎呀……俺这怀了孩子,身子也不方便呀……咋没人给俺搬个坐呢……”大云掐着腰,小姑娘似的撒起脾气来。
“来,你坐俺边上。”
冯老夫人往床里费劲地挪了挪,大云到底知道主次,兀自也搬个凳子挨着大香坐了。
“乳儿,俩姨也……”小赤脚愕然盯着大云大香两姐妹,老姐俩让小赤脚看得直发羞,红着脸噗嗤乐了。
“是是是,都是你的成了吧,你别盯着俺,俺都害臊了……”大云捧着红苹果似的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你给俺姐俩打了种你可得认,你要不认,俺叫你儿子削你。”大香娇嗔到。
“认,俩姨……俺认行不……”小赤脚稍微上来点精神头,也能和双胞胎熟妇拌拌嘴了。
“呸,还叫姨,俺俩白给你怀娃了是不……”大云小声嘟囔着,嘴巴嘟得和熟透了的果子似的。
“甜话儿不会说,叫个婆娘总行吧……小没良心的,还得俺俩教你。”大香一边柔柔地擦着小赤脚的身子,一边柔声抱怨到。
小赤脚看了看冯老夫人,见冯老夫人笑到:“她俩都是俺的通房丫鬟,你要是不嫌乎,就让她俩做个小吧。”
“云妹子,香妹子……”小赤脚蚂蚁放屁似的嘟囔了两声,大家伙儿听完都乐得合不拢嘴了。
“呸,年纪不大辈大的小骚驴。”大云笑骂着轻轻点了点小赤脚的头,大香没再说什么,擦身子的手不知不觉间往小赤脚裤裆里伸。
“哎,干啥呢,你想霍霍死俺的心头肉呀,去,等小心肝好了你在动你那骚情。”冯老夫人啪地轻打了下大香的手。
“我说,大夫咋还没到呢,再来几个人请大夫去!大香,你叫小香把善保舅舅家的看家郎中请来,沙愣的!”
冯老夫人安排完,心疼地摸了摸小赤脚脏脏的小毛脑袋。
“没事,俺这不要紧,把俺的皮口袋拿来,俺给自己上点药就成。”小赤脚拿过大香手里的毛巾绑住伤口,挣扎着坐了起来,大香递过大皮口袋,小赤脚伸手从皮口袋里掏了两个不起眼的小瓶,一个倾出来几粒药丸送进口中,一个蒯出来点药膏敷在伤口上,不一会就退了烧,伤口也不流血了。
其实小赤脚的身子远没到支撑不住倒在雪地上的程度,小赤脚身上的伤虽然血刺呼啦的看上去挺吓人,但对小赤脚来说也远没大碍,小赤脚治得了别人的身病,对自己的心伤却一点法子都没有,从前小赤脚认的理很单纯,救死扶伤,踏实本分,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总以为别人也是如此,山林里闯蕩的小赤脚本事不少,心思却比人间的人更单纯,更相信真情,那一晚丁香的伤害让小赤脚心寒,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漂亮清纯的姑娘会这样对自己,难道自己真是个一无是处的瘟男人?不能给一个女人安定?可一个人有一个人活法,自己这样自由自在,救死扶伤的活着,难道也算不务正业?
小赤脚这阵子没进村子,饿了就套鸟,渴了就吃雪,雪地里挖个洞生点火就能挺一晚,心里装着的事让他一天比一天虚弱,渐渐的也不能在山里常呆,小赤脚下山,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冯府,想起怀孕的乳儿,小赤脚无比的思念眷恋,可自己毕竟有些“对不起”自己的熟妇準新娘,直接进门又羞于启齿,便想了个法子,装病倒在冯府门前。
至于身上的伤,小赤脚前几天诓了个婊子宫管细软车的二狗子,骗他光着身子在雪地里冻一晚上就能治不举,二狗子在冰天雪地里差点冻死,回去就发现两车货让人劫了,小赤脚躲二狗子鉆进林子,差点又让红了眼的野猪拱了,小赤脚爬上树躲了好几天,身上的口子也是上树时惊慌间让树杈子刮的,不过福祸相依,野猪见后边跟上来个人,转头就把追过来的二狗子拱死吃了,趁野猪吃死人的时候小赤脚扔过去一丸药,野猪吃得脑满肠肥,无意间把药也给吃了,吃完就倒在雪地里死了,小赤脚这才得以脱困,取了野猪的骨头和猪鞭,小赤脚这才下山,半演不演地来了出“苦肉计”。
“可,亲亲,俺还是担心你。”冯老夫人搂住小赤脚,神色里闪烁着不言明的欲望。
“哎,乳儿,没事,俺知道你担心啥,俺身上哪都好着呢,甭担心了。”小赤脚似乎和冯老夫人心有灵犀,立马便看懂了冯老夫人的小心思,端详着冯老夫人似乎年轻了不少,但依然又骚又熟的脸蛋,小赤脚的下身渐渐热乎起来。
“你知道啥?臭小子,不懂装懂。”大云笑着帮腔,咯咯地花枝乱颤,大香擦着小赤脚的身子,大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小赤脚这番才得空细打量起两位美妇,纵然上回和老姐妹俩呆了十好几天,可一来两人比自己高了一头多自己没怎么看得清,二来上回主要是让冯老夫人怀孕,及至今日才得功夫安安静静地打量坐在床边的两人。
大云和大香长得很像,虽不比冯老夫人底子里就透着端庄大气,平日里打扮得倒更精神些,也不失是一对姐妹花,姐妹俩凤眼高鼻梁,鹅蛋脸不大不小,丰润得真挺像搁胭脂盒里打了个滚的鸡蛋,相处得久了,一眼便能看出来二人的不同:
大云的眼角稍儿比较长,老爱画浓妆,大香薄施脂粉,嘴唇却总是红里透着艳,迎着露水的新熟樱桃似的,自然,姐妹俩都挺骚,小赤脚和姐妹俩都上过炕,姐妹俩别致的骚情,小赤脚倒能体会出一二不同,大云是明面里骚,刚上炕前儿倒和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地欲拒还迎,入了港,干一阵,骚情才骚水一道里出来;大香则恰好反过来,平日里不老说话看着老实端庄,身子挨上炕沿儿就不是她了,十八般武艺,非得把老爷们儿榨得一滴答腥水都挤不出才罢休,大香比大云来得快,但要的也比大云多得多,和大多数女人一样,随着年纪增长带来的生理需求,大香也成了个焖炉烤鸭,外头不烧里头烧的风流妇人。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仨美妇,小赤脚的心里怎么看怎么喜欢,冯老夫人自不必说,风韵典雅,端庄大气,是个十足的老美人,床上也最骚最媚,对自己更是一心一意地喜欢,没準自己对丁香的“爱”,也启蒙自冯老夫人,大云大香不好说,可毕竟也怀了自己的孩子,对自己倒也是嘴硬心软,比起丁香,三位美熟妇对自己的好都不在表面上,好起来更少了刻意,小赤脚置身其中,自然能感觉出来,人的心思太过复杂,罢了,既然想不通,把握住当下也不错了,自己独自行医也才三四年,都说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或许时间会让自己弄明白一切,或许到自己留出花白胡子,鸡巴根上的毛都花白了的那天,自己也就能明白啥是“爱”了。
“你说俺懂不懂。”小赤脚刷地脱掉裤子,耀武扬威地挺着支得老高老硬的大驴鸡巴不住晃悠。
“呔!俺怎的不懂,吃俺老孙一棒!”
“呸!不过是个瘦猴似的小色鬼,你当谁都稀罕你,稀罕那大粗驴鸡巴呢……”大云笑骂着伸手要抓,半路里却让大香和冯老夫人攥过去了。
“别搭理你云姨,你云姨不稀罕俺俩稀罕。”冯老夫人欢喜地搂过小赤脚,重重地朝小赤脚的小嘴亲了一大口:“连人带鸡巴都稀罕,你云姨不稀罕你,咱不带她玩,他香姨,咋样?”
“就这么一根宝贝鸡巴,她要用俺俩就没得用,小亲亲,你要了你香姨吧。”大香敞开红棉袄,满面含春地把小赤脚紫红紫红的鸡巴头子塞进胸前两个木瓜大的奶子当间。
“别呀……不带我可不成呀……小心肝儿,俺多稀罕你,小姐和香子不知道,你知道呀……俺,俺咋可能嫌乎你能……俺和你闹着玩呢……”大云急得就像让大人耍逗的孩子,生怕小赤脚真的不要自己。
“云姨……咋还要哭了呢,你们仨都是俺的宝贝……”小赤脚抬起头,啵地亲了口冯老夫人的脸:“俺的乳儿是大宝贝,一个大的两个小的,俺都稀罕。”小赤脚挺了挺胯,示意大云也抓上来。
“妈呀……仨娘们儿都攥不过来,俺们当初是咋把这玩意放进去的呢?”大云转悲为惊到。
“就俺能全纳进来,你俩,还没俺的道行哩……”冯老夫人得意到。
“对了,俺身上还有伤,俺怕动得大把劲了伤口裂开哩……”小赤脚抱歉地笑了笑,三位美妇脸上却并未见半分失望,她们在乎小赤脚的全部,生怕小赤脚身上出一点问题,小赤脚大病愈没愈三人心里还没数,能让小赤脚陪在身边就已经很高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话虽如此,看着心爱的小郎君和那招人稀罕的大鸡巴,三人不打算做点什么,说出去就和饿猫不吃鲜鱼一样不靠谱。
美妇们相视一笑,大云转身出门,半晌带回来好几卷绷带来——这可是城里的西医院给人包扎才用的东西,冯府做的买卖其中一项便是绷带,自然不缺这东西,大云按住小赤脚,先是小心翼翼地包住了小赤脚的伤口,随即便像蜘蛛精捆唐僧似的把小赤脚全身上下缠得跟粽子似的,手脚都给绑住了,只露个眼睛,远看跟蚕茧似的,那丑鸡巴也让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远看就和第三条腿似的,小赤脚这只公蚂蚁掉进三只大母蜘蛛的盘丝洞,若不是三只蜘蛛精看公蚊子得了病身子虚,一时半刻就要把公蚂蚁吸成蚂蚁干。
“俺先说好,小心肝儿的病不好咱们仨谁也不能碰他,来,菜钉壳,谁赢了谁第一个上,可得是等他病好的,别说俺不让着你们,损了俺心肝的元阳身子,看俺不找你俩算账的。”
“俺俩倒怕小姐忍不住哩。”
姐妹俩齐声答着,同冯老夫人猜起拳,姐妹俩连着心,两个壳让一个菜包住,冯老夫人得意地挥了挥手,把小赤脚抱在床里,母鸡护蛋似的把着小赤脚。
“俺的汉子跟俺睡,你俩抢不着。”
“啊……”大云失落地叫到:“俺也想和小心肝一起睡。”
“是呀,这是俺们仨人的汉子,小姐好歹也得让夫君雨露均沾呀。”大香瞪大眼睛,小女孩似的可怜巴巴地哀求到。
“不成,床就这么大,四个人,带仨小的,七个人,床可承不住哩。”冯老夫人娇蛮地把床帘一拉,少女似的探出脑袋到:“俺俩休息了,有啥事明天再说。”冯老夫人鉆进帐子,不一会就传来一声声摇篮曲:“风儿~静,鸟儿~鸣,树叶遮窗欞呀~,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声~呀,鸡鸡儿~挺,桿儿~梆硬,情人想俺的逼呀~我问郎君你干不干,郎君说……你俩别偷听了赶紧走吧,明儿个过来陪俺耍会嘎拉哈,赶紧,走吧……”
“唉……”大云大香自讨没趣,努着肚子走了,小赤脚让绷带捆得牢牢实实,自然挣不开伤口,就是连动一下都十分费劲。
“嘿嘿嘿……”
冯老夫人盯着床上的小赤脚,脸上竟泛起调皮少女才有的笑。
“小亲亲~”冯老夫人嗲腻腻地叫了一声,甜得简直就像从一个少女的嘴里说出来的:“俺心疼你,不操你,可俺没说过不碰你呀~长老,你就从了奴家吧~”
“呜呜呜……”小赤脚的嘴也叫绷带缠住,似顶嘴似讨饶地发出含糊的声音,冯老夫人扒掉小赤脚嘴上的绷带,还没等小赤脚喘口气,嘴便堵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