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旁边是刚刚收割了的蓖麻地,零散的蓖麻秧子有些发黄,枝干早就干了,踩上去“吱吱咯咯”响,顾长生就使劲踩了几脚,孙卫红就笑着说:“还真有节奏,长生,你是不是学过音乐?”
“音乐?”
顾长生有些受宠若惊,进走几步跟上就谈起来音乐,说还会唱《信天游》稻子就让他唱,他就吼起来:“日头临落放着了一把火,因推上搂柴吆了哥哥。
这回哥哥没了上,把眼泪揩了柴搂上。
朝前了妹妹天有些雾,朝后了妹妹山堵住。
远远了见不敢吼,扬了把黄土叫风刮走。”
孙卫红就“嘻嘻”笑,说:“你了着没有?”
顾长生脸红着说:“还没有,没人瞅上。”
稻子说:“红姐,你是不是瞅上了?”
孙卫红一愣,立刻就扬起手要打稻子,稻子就跑,孙卫红就追,晃着大屁股还有胸前两块肉,看得顾长生又流出哈喇子,咂咂舌头又吼:“九十月的狐子冰滩上卧,谁知道妹妹的心难过?
井子里绞水桶桶里倒,妹妹的心事哥知道。
大红公鸡墻头上卧,拿不定主意跟谁过。
三十三颗荞麦九十九道棱,妹子再好是人家的人。”
顾长生唱得有些口音,但孙卫红和稻子都能听的明白,看着几步之遥的顾长生,两个人毫无顾忌就说起了上海话。
“侬是否喜欢了伊?”
“搞搞清爽,我?”
孙卫红没有“我”下去,脑子里就闪现出顾长生粗狂的眉眼,尤其是那道眉,真的有些男子汉味道,这个二十岁的姑娘心里真的就蕩漾了。
更没有想到的是顾长生还会唱信天游,里面的意思她没有搞清楚,可是那男女之间的旋律还是让她感觉到除了上海滩带着咸味儿的微风之外的黄土味道,这种味道让这个只来到这个山村只有几个月的姑娘除了那几本语录之外另外一种填充。
稻子还是个十六岁的女孩,那封介绍信上的十八岁只有自己和校长知道。除了稚嫩的小脸,已经长出垄沟的已经有了女人的味道,似乎这种味道比孙卫红的还带着鲜气。可是她却没有孙卫红的成熟,看不出孙卫红的羞涩里带着的忧郁和向往。
山沟的夜色来的快,太阳一没,月亮就皎洁起来,没有了炊烟,从每个黄土房里传出的玉米粥和咸菜味儿就淡了。王老敦赶着羊大声的吆喝着,几只山羊顺着雪花膏味儿就低着头寻来,看着一个大白屁股就往上拱,一下就拱出另外一个大白屁股。
“哪一个憨大?”
新来的男知青王志浩骂人一急就说出了上海话,看着是羊,就拿起一件衣服盖在白屁股上。
“不是说没人来吗?让人看见了吧。”
陈庆华拎起裤子差一点哭了,看着王老敦还远,就猫着腰到了旁边的小沟里蹲着,也不顾早就枯了的蒿子扎着屁股。
“王师傅回来了?”
王志浩和王老敦打着招呼,王老敦看是知青,就笑着说:“哦,这么晚还不睡觉?”
“老子倒是正在困觉,就是你这个憨大给搅了。”
王志浩在心里骂着,脸上却笑着,就和上海滩刚刮过台风后的小雨:“这就去。”
“穷种玩意儿,看你去那儿?”
王老敦一看几只山羊跑远了,就顺手用羊叉子捡起一块石头,猛地甩出去,正好打在那只羊上,那只山羊拐了几下就赶紧往回跑。王老敦才笑了,骂着:“妈的,还他妈的不听话了,看回去揍你这个穷种。”
村里的羊圈在西头,正好就在这几百棵大杨树下旁边,临着这条河沟,河沟有几丈深,多年的雨水沖击形成几个弯儿就拐到了大河套。
陈庆华听着羊群呼哧声远了,就站起来,伸了伸蹲酸了的腿,一看奶子还露着,就要掩起来,王志浩一下就从沟上跳下来,伸手就去抓,嘴里还骂着:“小娘B,就知道日羊,脏死了。”
“真是脏死了,看你一手的羊屎,别弄我一身。”
陈庆华还没说完,王志浩早就按在上面,“你怎么穿衣服了?还没够呢。”
就往下脱,脱到一半儿,陈庆华就一把抓住他说:“你都没精神了,还干?”
“不干干什么?连个电台也没有,那几本语录都背熟了。”
说着就边背着语录便从后面进去了。“抓革命,促生产,备战备荒为人民。一下,二下,三下……”
王志浩还数起来,屁股一耸一耸,弄得陈庆华嘴里的语录也乱了:“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二十下…是可以…大有作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