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班也是见过世面的,知道是翡翠,虽然不懂他拿出来的是什么种水,但看那玲珑剔透的,定然是好东西,店里早有明文,遇到出翡翠的,宁杀错不放过,立即脸色一变道:「先生您稍等!」
赵江波点头,收了那大半块龙石种翡翠,一分钟不到,一名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走了出来,点头道:「我姓吴,请问先生有什么指教?」
赵江波笑道:「我有什么能指教的?」复把那块翡翠拿出来道:「你先看,能认识再谈,认不识谈了也是瞎谈!」
吴经理是位琢玉高手,国家正式的玉石高级工,祖传的玉石雕刻手艺,解放后中国南北各出了一个顶级玉石雕刻大师,号称南吴北古,南吴指的就是她家,她自是识货的人。
看见赵江波手里的翡翠,眼睛就是一亮,并没有在意赵江波的低情商,拿起桌上的翡翠,仔细打量起来,以她的经验,这是一块刚从原石里开出来的翡翠明料,象这种外面还带着白雾的翡翠,决对做不了假,以手触摸顶端切口,质感十分细腻,是她从来没有感觉到的细腻。
打灯再看,内部没有任何杂质,就象汪着一汪清泉,莹光感十足,有种寒光乍现的感觉,颜色虽绿,但却不浓郁,整块翡翠呈浅绿色,看起来十分的祥和。
「这不会……!这不会是神龙种吧?」吴经理激动。
赵江波道:「是龙种不假,但不是神龙种,都是南京人,我也不诈你,我这是龙石种不是神龙种!」
实际如今世面上,连玻璃种带色的都少见,龙种带绿的翡翠只是传说。吴经理欠身道:「噢--!不是龙石种、神龙种叫法各地不一样,其实都是一种翡翠吗?」
赵江波道:「古语有云,龙种以下皆凡品,龙种顶级的是龙睛种,又叫龙睛玉,以下是神龙种,再差是龙石种,所谓玉养人并不完全正确,并不是所有玉都养人,翡翠必在龙种以上,和田必达到羊脂,其它说的不好听的话就是漂亮的石头,没有什么养人不养的!」
吴经理也曾听爷爷说过相似理论,不过龙种翡翠在乾隆年间就绝迹了,她若不是家学渊博,根本就不知道琉璃种以上还有龙种,心中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块翡翠,心里盘算着价格,转动着手上的翡翠道:「怎么少了一角呢?」
赵江波道:「给人切下来做了两个海螺的锁扣!」
吴经理惊奇的道:「你是说清代玉雕大师姚宗仁的独门绝技?现在还有人会?人在哪,方便引见吗?」
赵江波心道:就一个海螺锁,至于激动成这样,咳嗽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那个吴经理,这块翡翠你要不要?」
吴经理把一双好看的杏眼笑成一个月牙道:「当然要了,小弟弟,你要什么价呢?」
赵江波听人叫他小弟弟,感觉似乎哪里不对,他留下这大半块翡翠也没用,最重要的是,他没好地方让东西变成钱,闻言也不计较小弟弟的问题了,想了想,二十万差不多了吧,咦--,是不是太狠了,要价太狠人家连价都不会还的,犹豫了半天,慢慢的伸出两个手指:「我要两……!」
「两百万?」吴经理大喜,她心中急于想得到这块翡翠,好参加明年在杭州举行的珠宝玉石行业的「西湖全国博览会」,更因为这两年来,翡翠资源变少,外国大鳄通灵翠鉆进驻南京,给老字号的宝庆增加了不少压力。
赵江波大惊,定了定神道:「是的!」
吴经理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的道:「两百万太多了点,虽然说你这是龙石种,但毕竟值不了这么多钱,我看一百二十万,小弟弟你看怎么样?」
同是琢玉高手,眼光都是犀利,她看赵江波眼睛时,赵江波也看她眼睛,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隐藏的迫切,一块小石头于赵江波来说,有人肯出一百二十万,他是巴不得马上出手,但能多赚点为什么不多赚点呢,当下一狠心道:「一百八十万?」
一个店员过来,在吴经理耳边说了几句话。
吴经理笑道:「噢--!你家小潘西挑好东西了,等着你去结账,我看不如这样,都是南京人,也不要还来还去的,意怪巴拉的,我看一百五十万,另外,你家小潘西挑的东西,我们全部赠送,你看怎么样?」
「那好吧!」赵江波点头,心里想:黄金九十块钱一克哩,就算肖莉只拿人家一个镯子。也是占了好大的便宜呢,回家后一定叫肖莉给他口交庆祝。
吴经理也笑,心想:就算在缅甸公盘上开个上千万,也不见得能买到这块龙石种的明料,这个小桿子真是有意思,生怕他反悔不卖,立即开口道:「我们签个合同,然后我立即叫会计把钱打给你!」
赵江波道:「那好!」
吴经理对领班道:「带他女朋友到小会议室,拿瓶饮料给她,请她先等等,我和这位……!」
赵江波道:「我姓赵!」
「噢--!我和这位赵先生有重要事情!」吴经理道。
吴经理办公室中,赵江波在合同上签了姓名,很随意的折迭了一下,收进裤子口袋,然后跟在会计后,跑到对面银行,看着才办的卡里多了一百五十万,高兴得不知道东西南北。
办完事后,依旧跟着会计,回到吴经理办公室,吴经理倒是有情调,倒了两杯红酒等着,见他进来一笑道:「办好了!」
赵江波点头:「下次有东西再来找你,拜拜!」
吴经理道:「小毛头!别急着走呀!合作愉快,干了这杯红酒吧!这是我们行里的规举哟!」
赵江波本来是不想喝酒的,听说是人家规举,又想着下次还要拿东西到人家店里换钱,总不能得罪人家,当下拿起高脚杯,和吴经理碰了一下。
吴经理一笑:「Cheers!」
「去死?」赵江波不明白了,以为诈了人家钱,人家不甘心骂他呢!把酒一口喝了,沧得连连咳嗽。
「你慢点!」吴经理笑,递过一张散发着高贵素心兰香的淡金色名片道:「正式认识下,吴顺芳,海派吴家的传人,南京宝庆首饰总公司业务执行副总经理,请多指教!」
建国以来,江南的玉雕师傅,全部号称海派,至于传于宋明,止于民国,名动天下的金陵工,随着周乡臣那批老鬼死的死、老的老,跑的跑,已经蕩然无存了,天下闻名的龙雕凤篆只能在传说中听到了。
赵江波接过名片,揣进兜里,连连摆手:「我能指教什么?赵江波,什么也不是!」
吴顺芳看着他想笑:「你腰里不是有手机吗?打个电话给我,我把你号码存起来,以后有空请你吃饭!」
南京美女说是有空请你吃饭,千万不能当真,你要是实心眼的,等上个一万年,也不见得等到她有空。
赵江波按名片上的号码,打了她的手机,对于她请客吃饭的事,自然不以为意,留下了赵江波的通讯号码后,吴顺芳亲自把他送到前面柜台。
赵江波一看肖莉挑的东西,立即尴尬了。
肖莉迟早要跑的,抱着宰山炮的心理,不看款式,只看份量,挑了三副最重的金镯子,六对大耳环,五个大方戒,更夸张的是,脖子上还套着个全流苏的、铺满前胸的金链子,看样子足有半斤重。
赵江波回头对吴顺芳道:「吴经理!我还是付钱吧!」
吴顺芳咯咯直笑:「以后别叫我吴经理,叫我芳姐!你家小潘西可真不会替你省钱哟!只此一次,我还是能送得起的!」
赵江波看吴顺芳的明眸里,分明写着:庸俗!两个字,感觉面上无光,第一次有了想抽肖莉耳光的沖动。
肖莉看赵江波脸色铁青,以为是她买得多了,赵江波付不了钱,以前她在东北老家也有类似的经历,记得和李斌在一起的第二年,李斌带她去省城哈尔滨,她看中了一双一百多块钱的鞋子,趁李斌不注意时付了钱,李斌知道后也是这副脸色,当时就是一个耳光,跟着换来一顿暴打,揍得她七死八活还退了鞋子。
赵江波道:「那怎么好意思?我还是付钱吧!」
吴顺芳优雅的微笑道:「你还是不是南京的小桿子?怎么这么意怪呢?搞得象个苏北的老娘们似的扭扭捏捏,别废话,以后有好东西,记得来找姐就是,姐一定给你个好价钱!」
赵江波不想在人前丢脸,把桌上的首饰拿袋子一罗收起,拉起正在看着一个大方戒的肖莉,不理她的喊叫转身就走,回头道:「谢了!芳姐!」
吴顺芳看着赵江波出门了,立即打手机给尹董事长,请求立即招开紧急会议,那块龙石种的翡翠,就算赵江波开出一千万,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拿下。
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公司长期发展战略问题,有了这块传说中的龙石种翡翠,宝庆公司可以再次名扬天下。
据潜在通灵翠鉆的潜子说,通灵手上有一丁点玻璃种的帝王绿料子,打算做成一个戒面,好在明年举行的「西湖全国博览会」上大出风头,辗压同行。现在不同了,就是公开宣布宝庆手上有这块龙石种翡翠,也不怕同行超越,实力决定一切啊,到哪再去弄一块龙石种?
宝庆的高层经过激烈的讨论后,得自赵江波手上的这块龙石种翡翠,被宝庆的琢玉大师做成一块无事牌,一对水滴耳坠,三个戒面,一点点都没浪费。
在第二年「西湖全国博览会」上,宝庆银楼展出了那对水滴耳坠,一时风头无两,被某大亨以三百七十五万元人民币的价格拍走。
无事牌宝庆留着做镇店之宝,直到2016年得到了一件更好的,才把无事牌在香港拍卖掉,最终落锤价是3700万港元。
至于那三个神龙种的翡翠戒指,做好后就被某位大人物看中并以高价买走,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这都是后话,现在说来无益。
再说店门口,摩托车边,肖莉的狠劲上来了,狠狠的甩开赵江波的手道:「急什么呢?等我把东西收收好!对了!你还没付钱吧?」
赵江波道:「我在里面刷卡付过了,你说你丢不丢人哪?搞得象个地主婆似的,你看看,你看看,你手上拿的方戒是男式的,你说你个娘们,拿男式的戒指怎么戴?」
肖莉把头一昂:「你管我呢?我乐意,不就是多花你几个钱吗?至于这样吗?还男人呢!替老婆买几件首饰怎么了?」
赵江波道:「不是花多少钱的问题,实在是你这样子太庸俗,太穷吼,叫人看不起!」
肖莉大喊道:「花钱买东西怎么叫人看不起了……」
自结婚以来,第一次吵架开始了。
肖莉以为赵江波会暴打她一顿,以她以往的经历,这次祸闯大了,花了男人这么多钱,不打她个皮开肉绽,十天半个月的下不了地是不可能的。
但她打定主意随便赵江波怎么打,这些黄金首饰她都要定了,赵江波不同于李斌,李斌是她的男人,赵江波只是她想坑的山炮,不就是一顿毒打吗?以后要是能把这些带回东北,她李家就翻身了,怎么挨打都值得。
但是赵江波并没有打她,吵了一顿后,气哼哼的把她送回了家,这结果使肖莉意外不已,同时也认定了赵江波是个极好欺负的人,心里更不把他当男人看了。
赵江波当然气得半死,但他没有和人动手的习惯,打女人更是下不去手,马马虎虎的吃了午饭后,不管肖莉在楼上哭泣,负着个手,往朝天宫古玩市场行来。
实际上肖莉躲过一顿打,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哭?至所以哭哭叽叽只是怕接下来落在身体上的皮带子,见赵江波不打她,挨他一走就不哭了。
肖莉站在二楼窗口看男人走远了,立即找了一把秤来,把早上买的黄金首饰一秤,竟然有一斤六两,顿时喜得满脸通红。
在牡丹云纹八步床上找了个自认为保险的暗格把首饰收好,準备以后带回东北,然后坐在沙发里吃着以前在东北吃不到的各种水果,磕着瓜子,眼珠乱转想着晚上怎么哄好赵江波。